第 15 部分(1/2)

汗水从头到脚流遍了她的全身,懵里懵懂,疼痛万分,没有睁开眼睛,伸出双臂寻找阿黛丽塔的面庞;可是她摸到姑娘细嫩的嘴唇时,虽然她也贴在卢克莱西娅的嘴巴上,却始终不肯开口。卢克莱西娅用舌尖施加压力时,她依然不张开牙齿。就在这个时候,透过睫毛和从前额上流下的密密汗珠,卢克莱西姐看到了那个不久前消失、目光锐利的青年在上方、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在一架梯子的顶端保持平衡。他半躲在一架写有中文的雕漆屏风后面,半竖着尖尖的耳朵,眼睛里燃烧着激动的亮光,嘴唇冷酷地掀起,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炭笔,在一张雪白的优板纸上,疯狂地画着她的形象,他和她们的形象。实际上,他像一只猛禽,蹲伏在剪子形的梯子上端,观察和测量着他们,用长而有力的线条描绘他们,那对残暴但是灵活之极的小眼睛从纸上跳到床上,从床上跳到纸上,全然不睬周围的一切,冷漠地对待窗于外面利马的万家灯火和他本人的yj,它早已冲破裤子纽扣的束缚,仿佛充气的皮球一样不断地变大变粗。此时,他飞蛇般地在卢克莱西娅上方摇来晃去,保持着平衡,用他那高大独眼巨人般的一只眼欣赏着她。这并没有让她感到惊讶和有什么了不起。她骑在“马”上,感到满足、陶醉、激动、充实,一面时而想着阿尔丰索,时而想着利戈贝托。

“你怎么还在跳啊?没看见我已经s精了吗?”赛马的家伙带着哭腔说道。半明半暗之中,他的脸色枯槁如灰。他像顽童似地在出怪相。“运气真糟,总是发生这种事情。正是舒服的时候,我就s了。我憋不住。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找过专家,他让我去洗泥巴浴。p用不顶。洗了以后让我胃疼、呕吐。又去按摩。也是不顶p用。我去维多里亚区找一个巫医,他把我放进一个泡着草药、臭烘烘的大浴盆里。有什么用吗?一点没用。现在我来得比过去还快。他妈的,为什么这么命苦呢?”

他叹息一声,便啜泣起来。

“哥们儿,别哭了!你的怪念头这不是办成了吗?”阿黛丽塔一面安慰他,一面把跨在他头上的那条腿收回来,然后在这个嚎啕大哭的家伙身边躺下来。

显而易见,赛马的家伙和阿黛丽塔都没有看到埃贡·希勒或者是他的替身在他们上空一米高的地方、在梯子的顶端保持平衡,他借助那根轻轻晃动在床上方的巨大yj保持重心的稳定和不至于跌落下来;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根yj炫耀着自己娇嫩而红润的皱褶和快乐的毛细血管。他和她肯定也没有听到埃贡·希勒在说话。卢克莱西娅听到了,而且清楚之极。

他咬牙切齿地反复在说,好像一个喜欢尖叫和好战的疯子:“我是胆小鬼中最胆小的一个。我是属于上帝的。”

“表姐,休息了。你还在干什么?戏已经结束了。”阿黛丽塔亲热地对她说。

“不能让她俩走!先揍她俩一顿!你不能让她俩走掉!揍她俩,揍她俩,狠狠地揍!”

这自然是阿尔丰索了。不,不是那个集中精力忙于打草稿的画家。是那孩子,她的继子,利戈贝托的儿子。他来了,也在那里。是的。在什么地方?在房间的某个地方,他被这个神奇房间的黑影隔离在某个角落。卢克莱西娅太太已经冷静下来,缩成一团,不再激动,恐惧地用双手捂住茹房,看看右边,又找找左边。终于,她发现他们都映照在一面月亮形的大镜子里,她自己也在里面,仿佛埃贡·希勒笔下模特儿的复制品。半明半暗的光线并没有破坏他们的形象,而是更清楚地看到那父子二人坐在一起——父亲宽宏大量、满怀热情地望着她们;儿子亢奋之极,天使般的娃娃脸由于狂叫“揍她俩”而变得通红——坐在一个好像悬在床前上方的包厢沙发里。

“就是说利戈贝托先生和阿尔丰索也露面了。”胡斯迪尼婀娜说道,口气生硬,明显地表示失望。“这种事没人能相信。”

“父子二人坐在一起,一直看着我们。”卢克莱西娅太太肯定地说。“利戈贝托非常规矩,善解人意,又能容忍。可是那孩子却无法克制自己,像往常一样地调皮捣蛋。”

“太太,我不知道您怎么样。”胡斯迪尼婀娜突然打断了女主人的故事,一面起身一面又说:“我现在可需要来个冷水浴。免得又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因为太激动了。和您谈这些事情让我非常高兴。可是让我感到有些困惑,觉得浑身充了电一样。您要是不相信,那就把手放在我这里,您会感到猛烈的颤动。”

蠕虫的黏y

虽然我绰绰有余地知道您是个糟糕的必需品,没有您,集体生活就可能过不下去,我还是得告诉您:您代表着我对社会和我自己厌恶的一切。因为,自八至少万年以前开始,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从早上8点到下午6点,除去一些奴隶般的活动(招待会、讲座、开幕式、大会)我不可能逃避,否则会威胁到我的生存,我也是一种官僚,尽管我不在国家机关,而是在私营企业工作。但是由于您和您的过错,在这25年里,我的精力、我的时间和我的才能(我曾经有过一些)绝大部分都被办理各种手续。管理企业、写申请、打报告、完成您用来说明所挣工资理由而编造的程序和给您的p股加油的办公室所吞食了,仅仅给我留下一星半点的自由去发挥积极性和从事可以称之为创造性的劳动。我早就知道保险业(我的职业)

与创造性劳动相距遥远,如同在恒星宇宙中土星和冥王星之间的距离;但是假如您这个制定规章的灾星、办理公文的毛毛虫不把这个距离变得天壤之别,那也还不至于令人头晕目眩。

因为即使是在保险业和再保险业这个荒凉的不毛之地上,也可以激发出人的想象力并且发掘出智慧的动力,甚至产生快感,条件是:您得被囚禁在那张令人窒息的规章制度的密网里,——这些规章制度都是用来说明这个臃肿的官僚集团存在的必要性,而这个集团已经使得行政管理部门爆炸并且制造出无数为诈骗、抽头、倒卖和盗窃辩护的理由来——不能把保险公司的工作变成一种粗俗的常规,如同琼·迪科莱制造的那些复杂而快速的机器一样,它们转动起链条、滑轮、轨道、铲头、火勺和活塞,最后生产出一个小小的乒乓球来。(您不知道迪科莱其人,知道他对您也没什么好处;尽管我可以肯定:即使你们在路上仍然相遇,您也可能由于采取种种预防措施而轻视这位雕刻家作品所发出的尖锐讽刺,因此不能理解它们的含意,而他是能理解我这番话的当代少数艺术家之一。)

如果我告诉您:在我刚刚获得律师资格,在司法界占据一个微不足道的位置之后就来到了这个公司,在这25年里,我已经升到经理的级别,当上了领导成员,掌握了相当一部分公司的股份,那您就会说: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那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我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莫非我生活得不好?难道我没有踏进秘鲁社会这个有别墅、汽车、一年可以去欧洲或者美国旅游度假一两次、可以舒适地生活和享有五分之四的同胞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安全的小圈子中吗?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确实由于这个事业上的成功(你们不就是这样说的吗?),我能够把自己的书房摆满图书和画册,它们帮助我抵御眼下占据统治地位的愚昧和鄙俗(也就是说抵御您所代表的一切);我能够建立一个自由和想象的飞地,在那里我每天、确切地说每个晚上,我可以排除粗俗的常规、不讲信用的惯例、由您组织并赖以生存的阉割他人个性、强调群体化的活动所产生的毒素;我能够生活、真正的生活,能够成为我自己,给居住在我铁门外的天使和魔鬼打开门户——由于您的过错,就是您的过错——他们不得不在白天隐藏在大门外面。

您还会说:“既然您如此仇视办公时间表、公函、单据、法律文书、协议书、投诉书、许可证和申辩书,那为什么一直没有勇气耸身一摇摆脱这一切去过真正的生活、您那想象和充满欲望的生活,而且不仅是在晚上,也在上午、中午和下午?您为什么把自己多一半的生命让位给同时与您那些天使和魔鬼一道奴役您的官僚动物机器呢?”问题问得好——我自己也多次提出这个问题——,但是,我的回答也总是这样的:“因为这个自由想象、欢乐和充满欲望的世界、即我唯一亲爱的祖国,如果不摆脱物质的匮乏、拮据、经济的困扰、债务和贫困的折磨,那就不能存在。美梦和愿望是不能当饭吃的。如果不解决物质问题,我的生活就会贫困,就会变成对生活本身的嘲讽。”我不是英雄,不是大艺术家,不是天才,因此怀抱着创作一部可以拯救我脱离苦难的“作品”的希望是不能安慰我的。我的理想和才干只限于区分——在这方面我比您强,偶然机遇给您创造的条件把您区分伦理和艺术的感觉减少到“零”的程度——周围种种可能之中我的爱和增、使我生活变得美好和丑恶、愚蠢的东西,使我得到欢乐和痛苦的事物。为了绝对具有经常分辨这些矛盾选择的条件,我需要经济上放心,而我这份被繁琐公文污染的职业提供了这一放心,这个职业就是如同蠕虫吐出黏y那样由您制造出来的可以致人死命的瘴气,而且它已经转化为全世界都在呼吸的空气。想象和欲望——至少我的是如此——需要起码的一点的宁静和安全才能表示出来。否则的话,我的想象和欲望就会萎缩死去。假如您从这里就推论说我的天使和魔鬼是不动情的资产阶级,那是一句精确的真话。

前面我用过“寄生性”这个说法,您可能会发问我是不是有权利使用它来反对什么人,既然我是一个律师,从万年以前就把法律应用到保险专业上来了——而法律是官僚阶级赖以生存的基本食粮和第一个官僚产物。是的,我有这个权利;但仅仅是因为我用它来对付自己,对付我那官僚分子的一半。说实话,最糟糕的是,这个合法的寄生性是我的第一个专长,是为我打开贝里乔拉——对,这是个使公司当地化的可笑名字——保险公司大门的钥匙,是帮助我获得最早升级的关键。那个从他上第一堂法律课开始就发现所谓的法律在很大程度上是片密不通风的原始森林,专家们总是要从乱子、y谋、规章、诡辩中牟取私利的家伙,将来怎么能不成为巧妙玩弄法律条文的人呢?律师这个职业与真理和正义毫无关系,而仅仅与炮制不容争辩的假象、与无法揭开的狡辩和圈套有关系。的确如此,这是一种根本性的寄生活动,为爬到顶峰我做得很有成效,但是我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明白自己是个依靠他人的无自卫本领、软弱无能得以生存的脓疮。与您不同的是,我不打算成为一块《社会的柱石》(请您查阅乔治·格罗茨这幅画也是没用的,因为您不了解这位画家,或者更糟的是您仅仅知道他画的那些表现主义的漂亮p股,而不是他对魏玛时期德国您那些同行致命的讽刺画);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看不起自己的这一部分,其蔑视程度与看不起您身上那些毛病有过之而无不及。作为严守法规的律师我所取得的成就,便来源于这样的验证——法律是一门与道德无关的技术,它为那个掌握得最好的恬不知耻的家伙服务——以及来源于我的这一发现、也是早熟的发现:在我国(是不是在全世界都如此?)法律制度是个互相矛盾组成的网络,每种法律或者具有法律效力的规定在网中都可以反驳批准或者取消它的其它法律或者规定。所以我们大家总是在违反某种法律和总是针对某种秩序(实际上是混乱)在犯罪。正是通过这个迷魂阵,您令人眼花缭乱地再细分,增加,复制,再繁殖其它法律条文。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切,我们当律师的才能有饭吃,其中有些人——我的过失——才能发财。

这样一来,尽管我的生活是一种坦塔罗斯式的苦难,是一场我生存中的官僚累赘为一方和我个性中秘密的天使与魔鬼为另一方之间的每日精神上的搏斗,您却从来没能战胜过我。

面对从星期一到星期五、从上午八点到下午六点所做的一切,我始终保持足够的嘲讽去蔑视这份工作并且因从事这份工作而蔑视自己,为的是业余的全部时间可以给自己赔礼和补偿、解放和使自己更有人性(具体到我的情况,这意味着不与他人搭帮结伙)。我可以猜想出您会心里发痒,即好奇,并且会怒气冲冲地发问:“这小子每天夜里都做些什么因此得到了免疫力和摆脱了俗气?”您想知道吗?由于我现在孤身一人——就是说,与妻子分居了——我便阅读和欣赏一些画册,浏览和补充这些带书信的笔记,但最重要的是我想象,做梦,建设一个更好的现实,一个清除了全部废物和赘生物——即您和您那些黏y——的崭新现实,因为这些废物把现实弄得如此不幸和肮脏,仿佛在迫使我们要求建设一个不同的现实。(这里我使用了复数的“我们”,因此感到后悔;以后绝对不再出现。)在这个崭新的现实里,没有您的位置。那里只有我现在和将来永远热爱的妻子——不在身旁的卢克莱西娅——,我的儿子阿尔丰索以及一些可以挪动和过渡性的摆设,它们作为狂妄的火焰、对我有用的时间而出现在那里。只要我在那个世界里,有那些东西陪伴,我就存在,因为我快活和幸福。

然而,如果没有强烈的失望、枯燥乏味的烦事和我现实生活中令人难以忍受的常规,就不可能有这么一星半点的幸福。换句话说,假如没有被您非人性化的生活,没有您运用非法掌握权力的各个齿轮装置反反复复地折磨我,那也不可能有这么一点幸福。现在您明白为什么一开头我称您是“糟糕的必需品”了吧?坚持原则的刻板先生:您以为我这样评定您,是因为我想一个社会应该正常运转,应该拥有秩序、法律、机关、权威,免得陷于混乱之中。

您以为您这个“必需品”就是那个调节装置,就是那个脂肪结,就是那个拯救和组织蚂蚁窝的机构。不,先生,可怕的朋友。假如没有您,社会可能运转得比现在好得多。但是如果没有您在这里把人类自由沦为娼妓,加以毒化和删削,那我可能不会如此珍惜这点自由了,我的想象力也不可能如此高高飞翔了,我的欲望也不可能如此强烈了;因为所有这些反叛的诞生就是针对您而发的,就是一个自由而敏感的人针对否定敏感和自由意志的人而做出的反应。

因此,请您注意:从什么地方。什么崎岖小路上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假如没有您的存在,我可能减少了自由,不那么敏感,我的愿望可能更加庸俗,我的生活变得更加空虚。

我早就知道这个道理您也不会理解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您那两栖动物式的浮肿眼睛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封信。

我要骂您,也感谢您,臭官僚。

梦就是人生

堂利戈贝托还浑身都是汗水,还没有完全脱离梦境和清醒混淆的细微界线,仍然还看得到萝莎乌拉,她穿着男式西装,打着领带,在执行他的命令:走到柜台前,俯身到那个引人注目的黑白混血姑娘光l的脊背上,后者自从看到他和她走进这个充当拉皮条的跳舞厅以后就在向前靠拢。

他和她正在墨西哥城,不是吗?是的,在墨西哥城。此前,他和她在阿卡普尔科停留了一个星期。准备从这里转回利马,结束这一次短期度假。堂利戈贝托有过一个怪念头:让卢克莱西娅女扮男妆,二人一道去妓女们经常出人的夜总会玩玩。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娅跟那个混血姑娘耳边微笑着南咕了几句什么——堂利戈贝托看到她是如何很有气派地挽住混血姑娘的胳膊,后者用那对机警但邪恶的目光在打量着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娅——最后请姑娘跳舞。舞厅里正在播放佩莱斯·布拉多的曼博舞曲,当然是《出租汽车司机》;在狭小、热气腾腾、拥挤的舞场里,一盏彩色探照灯通过一条条光柱粗暴地打在人们的身上,这时堂利戈贝托证实了这一判断: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吸相当出色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她穿着这身男子衣裳,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外国女子,那头剪成“男孩”式的发型也没有任何异常,带着那混血姑娘做了几个动作之后,二人正搂在一起,她也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样子。堂利戈贝托处于越来越激动的状态,他对妻子满怀钦佩和感激之情,现在不得不克服颈痛的毛病,不错眼地盯住那对舞伴出没在转来转去的人头和肩膀的密林中。当走了调——但是小心翼翼——的乐队从曼博舞改换成博莱罗舞曲时——(两颗心),他想起莱昂·玛里尼——,这时他感到众神是与自己同在的。他一面解释自己的秘密欲望,一面看到:萝莎乌拉立刻用双臂搂住了混血姑娘的细腰,同时还强迫对方把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灯光半明半暗,他不能看得仔细,但是却能完全肯定:他那可爱的妻子、那个假男子,早已经开始缓慢地亲吻混血姑娘的脖子,仿佛一个真正被激情刺激起来的绅士那样摩擦着姑娘的胸脯和腹部。

毫无疑问,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但是尽管他的全部感觉器官已经进入警觉状态,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娅和那个混血姑娘仍然在那里,拥抱在那个夜晚卖y嫖娼的气氛中,在那个充斥着浓妆艳抹的女人、仿佛热带鹦鹉和烤玉米一样和留着硬胡子、脸蛋胖乎乎、吸了大麻后疯狂目光的嫖客们狂叫乱舞的地方,后者是不是随时准备掏枪、稍不留意就互相残杀?

“由于这次造访墨西哥之夜的下流夜总会,萝莎乌拉和我会丢了性命的。”他心里想到,不由得打了一个愉快的寒噤。他给那些下流的报刊预先就拟好了这样的标题:“双重谋杀案:商人和他女扮男妆的妻子被砍死在墨西哥妓院”、“诱饵是个黑白混血姑娘”、“恶习毁掉了这对夫妻”、“利马上流社会的一对夫妻被砍死在墨西哥的下流夜总会里”、“吸白粉的恶习:放纵要用血来还。”他好像打嗝一样漾出一丝微笑来:“如果我们已经被人杀掉了,这样的丑闻与我们那些蠕虫官僚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重新回到那个已经熟悉的地方,混血姑娘和萝莎乌拉、那个假男子继续在跳舞。这时,她俩为自己快乐,正在恬不知耻地互相抚摸,而且亲嘴。可这是怎么回事:职业妓女通常不是拒绝与嫖客亲嘴的吗?是的。但是,难道有什么障碍是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娅不能克服的吗?她怎么能让这个高大的混血姑娘张开厚厚的红嘴唇并且接受她那蛇信子般的舌头巧妙地钻进口腔呢?她是不是给这姑娘钞票了?是不是让这姑娘激动起来了?甭管她用什么办法吧,重要的是这个甜蜜、柔软如水的舌头已经钻进混血姑娘的嘴巴,在提供唾y和吸吮那丰满的姑娘的唾y——他想象的是浓郁芳香。

可这时那个问题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为什么名叫萝莎乌拉?这也是个女人的名字嘛。假如要彻底伪装起来,比如全身都穿上男子服装,那最好给她起名叫卡洛斯、胡安、佩德罗、尼卡诺尔。为什么要叫萝莎乌拉呢?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从床上跳下来,穿上晨衣和拖鞋,转移到了书房。无需看表,他就知道曙光很快会出现在黑暗的东方,如同大海上望日出一样。

他认识某个有血有r的萝莎乌拉吗?他找来找去,结论是明确的:一个也不认识。这是他想象出来的萝莎乌拉,来到他的梦中,寄宿在卢克莱西娅身上,这天夜里来同卢克莱西娅融为一体,她来自一部长篇小说上被忘却的一页,或者来自他同样忘却了的某幅素描。油画和版画。无论如何,那个假名还在那里,还贴在卢克莱西娅身上,如同她那身男士服装一样,这是他问过卢克莱西娅是不是同意实现他的梦想,而她回答:是的,是的,——“一如既往,一如既往”——之后,二人在玫瑰区的一家商店里,嘻嘻哈哈地响咕了一阵买下的衣裳。现在,萝莎乌拉这个名字就跟真的一样,如同那对手挽手的情侣——混血姑娘和卢克莱西姐几乎同样身高——已经不再跳舞,而是来到餐桌跟前。他起身迎接,很有礼貌地把手伸给混血姑娘。

“您好,您好!很高兴认识您。请坐,请坐!”

“我渴极了。”混血姑娘用双手当扇子扇风。“要点什么喝的,好吗?”

“随便你要,亲爱的。”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娅立刻说道,一面摸摸她的下巴,一面招手呼唤传者。“你要吧,你要吧?”

“来一瓶香槟!”混血姑娘面露胜利的微笑下令道。“你真叫利戈贝托吗?不会是化名吧?”

“我就叫这个名字。有点怪,是不是?”

“怪极了。”混血姑娘点点头,一面注视着他,仿佛那不是眼睛,而是圆脸上长着两块燃烧的黑炭。“至少很独特。说实话,你这个人也相当独特。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你这样的耳朵和鼻子。我的妈呀!真够大的!能让我摸摸吗?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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