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部分(1/2)

夜镜模俊?br /

“三个月前。”

“是吗?”他仿佛了然于胸似地点头。“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

“我因为工作的关系,送货到这附近来。”

“是哦。那么,你既然特地来了,就为家母上个香吧。”他伸出手掌比着佛坛的方向。

我低着头凑近神龛,合掌祝祷,感觉有东西压着胸口。上香之后,我再度合掌看着相框里的遗照。那里有一张令人怀念的脸。川本房江那头美丽的银发吹整得一丝不乱。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猛烈的晕眩,身体极度不适,即使坐着也很难受,于是逃也似地离开神龛前。

“你怎么了?”川本房江的儿子问我。我无法回答,向他点头致意后慌忙地走向玄关,运动鞋没穿好久走出大门了。

出了大门后没走几步路,一阵强烈的呕吐感向我袭来。我当场蹲下,y状的呕吐物不断从我嘴里涌出。好不容易呕吐感消失之后,我还是无法马上站起来,一p股坐在地上喘息。

突然我的脑中浮现了令人厌恶的记忆——祖母的葬礼上,我望着躺在棺材里的祖母,花香令我作恶,并且吐了出来。这种感觉和当时完全一样。

几天之后,我前往东久留米。我想要去见一个人。不用说,那个人就是牧场老爷爷。我非常担心他,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

我担心的人不只有他。我在东西商事工作期间虽短,却骗了不少老人家。我没有恶意,一切都是仓持害的——这种借口应该说不过去吧。毕竟,我对j易的流程虽然感到怀疑,却没有辞掉工作。

在众多可怜的老人家当中,牧场老爷爷之所以令我特别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是最倒霉的一个。原本他并没有被东西商事盯上,只不过是因为隔壁的老婆婆不在家,仓持才心血来潮地向他搭话。要不是遇上我们,他应该可以继续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

另外,我要坦白一件事。那就是我心里惦念着上原由希子。我们只见过两次面,但她的身影总在我脑中徘徊不去。每当我想起她那坚决的表情,心中就会涌起一股热意。

牧场老爷爷住的公寓我只去过一次,却记得路怎么走。我顺利地到达那栋旧公寓前。一楼的正中央,有一间屋子的大门前挂着“上村”的门牌。我们本来应该是要向住在这间屋子的老婆婆推销黄金的。想必直到现在她也没察觉,自己因天大的好运而得救。

她家隔壁是牧场老爷爷家。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按下门铃。

屋里似乎有动静,门锁打开,从门缝探出了一张头发稀疏、布满皱纹、脸型尖细瘦长的头。

“你是哪位?”老爷爷不记得我了。

我低头鞠躬,并且说明我是东西商事从前的员工。老爷爷好像想了起来,张开嘴发出“啊”的一声。

“因为公司的事给您添了很多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你是为了说这个特地跑来?”

“我想要向您说声抱歉。”

“噢……。”老爷爷一脸困惑的样子。

我拿出带来的纸袋。“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我在百货公司买了r式糕点过来。

老爷爷看着纸袋和我,摸摸下巴。“先进来再说吧。”

“方便吗?”

“总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去吧?还是你要去其他地方?”

“不……那么,我就打扰了。”

那是一间狭窄的屋子,只有一间三坪大的和室和厨房。大概是因为地上铺着睡铺,感觉比之前来的时候狭窄。老爷爷将睡铺弄到一旁,腾出能够容纳两人坐下的空间。

“你现在还在那家公司?”

“不,我三个月离职了。”

“是吗,逃出来啦?”老爷爷说。我摸不透那句话的真正含义,默不作声。他继续说道:“那件事该怎么说呢……真是把我给害惨了。”

“真的很抱歉。”我再次低头致歉。

“算了,你跟我道歉也没用。那个时候你也不太清楚公司的卑劣手段吧?”

我没抬起头。

“你就这么到处拜访受害者的家啊?”

“倒也不是所有受害者的家。”

“是吗,辛苦你了。”

“那个,您的身体好多了吗?之前听上原小姐说,您的身体有些微恙。”

“嗯,就是睡睡醒醒,最近好很多了。”

“那就好。”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现在在搬家具的货运公司。”

“靠体力的工作啊?嗯,那就好。那样最好。”老爷爷频频点头,抓抓脖子。他的手背上有老人斑。

“那么,那个,顺利解约了吗?”我问了心中一直担心的事。

“噢,那个啊。嗯,现在吵得不可开j呢。”

“这么说来,您找过律师商量啰?”

“没有,没那么夸张。”

不知道为什么,老爷爷说话变得支支吾吾。正当我想要开口询问详情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来了。”老爷爷回应道。

大门打开,我看见了穿着白s毛衣的上原由希子。

二十四

上原由希子看到我,仿佛录影带画面突然静止似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向她点头致意,她不由得低下头。

“为什么他会在这儿?”由希子困惑地望向牧场老爷爷。

“他说是来道歉的,”老爷爷说。“为了东西商事的事情。”

“噢。”她点头,再度将视线拉回我身上。然而,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不语。老爷爷对她说明我目前的工作,她边听边点头,仿佛那些事情无关紧要。

“我刚才听牧场老爷爷说,解约手续好像还没办好?”我试探x地问。

我看到她轻轻点头。于是我继续问道:“按情形看来,好像不允许你们请律师,这样没关系吗?要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我会帮忙。”

听我这么一说,由希子先是低下头,然后抬起头说:“不过,田岛先生也一筹莫展吧?何况你现在都已经辞掉工作了。”

“话是没错……”她的话一针见血,实际上,我的确是束手无策,但我不能那么说,不得已只好开口说:“我想我应该能在各方面助你们一臂之力,像是请以前的朋友打探现在的情形。”

她摇摇头。“请不要说那种敷衍的话。耍嘴皮子谁都会。”

“不,我没有那个意……”

“放心。凭我们自己也会想办法帮助老爷爷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谢谢你。”她低头行礼。

她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姿态。我无话可说,同时也失去了待在那间屋子的理由,不得已只好起身告辞。“那么,我差不多该走了。”

他们没有留我。

我穿上鞋子,直到我出了玄关为止,由希子都站在大门边,仿佛是在目送瘟神离去。虽然说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一想到自己被人如此嫌恶,不禁悲从中来。

“或许你不相信,但我是真心想要助你们一臂之力。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希望你能跟我联络。”我递出名片,但上头印的是我上司的名字。“你打到这家公司,就会有人把电话转给我,就算我不在,只要你留言,我会回你电话。”

她闷不吭声地收下名片。我知道她一点想要和我联络的意思也没有,但为了避免我纠缠不休还是收了下来。

我才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碰”的关门声。

在那之后,过了一阵平静的r子。也就是说,由希子并没有和我联络。虽然说这事意料中之事,却让我感到非常沮丧。不论是在工作,或是在屋里喝点小酒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弄得心情很难受。我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在乎她。

就这么地,警方总算对东西商事展开强制调查,因为有民众举报某推销员以强制手段推销产品。那名男子似乎向老人自称是区公所员工,使其放松戒备,强行夺走存折、健保卡、印鉴等物品。这起犯行之所以遭到举发,是因为犯人带着存折要到银行解约时,负责处理的行员觉得犯人行迹可疑,于是向存折的主人确认。那名男x嫌犯以诈欺罪被起诉,但警方似乎断定该公司涉嫌重大。

听到这则新闻时我全身汗毛竖立。遭到逮捕的推销员所做的事,简直与我和仓持合作诈骗老人的手法如出一辙。当初要是一个出错,被逮捕的就是我们了。

我想,东西商事大概会彻底毁灭吧,如此一来,说不定牧场老爷爷或多或少能要回点钱。我打算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再去看看他。

然而,现实却不如预期般的美好。

强制调查的报道刊出来之后,约过了十天左右的一个假r,正当我躺在床上难得想要睡到下午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还有人在叫:“田岛先生、田岛先生!”那是一个我没听过的男人声音。我心想,大概是快递之类的吧。打开门一看,外头站着两个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三十五、六岁。

“你是田岛和幸先生?”国字脸的男人看到穿着t恤睡觉的我说。

我回答:“我就是。”几乎在此同时,男人从外套内袋里拿出警察手册。手册的表面因为沾满手垢而发出油光。

“可不可以请你跟我们到警察署一趟?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我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来了就知道。不会花你太多时间的。”

“请等一下。至少让我知道是关于什么事……”两位刑警互看一眼。

国字脸的刑警笑着回答:“想请教你一些东西商事的事情。”

“东西……噢。”

“你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刑警看着我的衣着说:“你换衣服的时候我们会在这里等着。”

“可是我……我几个月前就辞职了。事到如今,我没有什么好讲的,应该帮不上忙。”

“帮不帮得上忙是由我们判断。”另一位体型瘦削的刑警说,“你最好快点去换衣服。”

他们的用辞与其说是在对参考证人,倒比较像是在对嫌犯说话。然而,我没有提出抗议的余地,开始慢慢更衣。刑警们在我的房间里看东看西。

他们将我带到池袋警察署。我隔着一张小桌子与他们两人对坐。国字脸的刑警先将一张文件递给我。“你看过这个吗?”

什么叫有没有看过,那份文件我根本不想再看第二次。

“这是东西商事的购买黄金的收据,对吧?”我说。

“没错。你知道正式名称叫做什么吗?”

“我想,应该是纯金家庭证券。”

“正确答案。”刑警满意地点头。“你什么时候进公司的?我指的不是现在的公司,而是东西商事。”

“去年的……”

在这之后,他们针对我待在东西商事期间所发生的事情,提出巨细靡遗的问题。他们特别仔细讯问有关推销的手法。我想起了之前遭到逮捕的推销员,因此极力地含糊其辞。

“我知道你不想说出实情,但为了你好,你最好老实说。”过不多久,刑警焦躁地说:“有一种罪叫作伪证罪。”

看到我一脸僵硬,那位刑警抿嘴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一点也不想逮捕你们这种小角s。要是那么做的话,刑警再多也不够用。我们的目标是公司本身。不,应该说是在背后c纵公司的黑手。所以啊,你有什么话都老实说不要紧。我不会害你的。”

我一边听,一边心里想:“要是这些刑警变成推销员,一定很优秀。”

他们似乎并不真的打算以诈欺等罪名逮捕我,于是我一点一滴地供述在当推销员时所用的强硬推销手段。刑警们一面听一面发出“噢、真过分啊”等感叹。然而,他们却没有显得很惊讶,大概是已经从其他推销员那里听过同样的话了吧。

不久,东西商事宣告破产。电视、报纸连r详细报导这起案件。据说受害者约有四万人,受害总金额高达一千五百亿元。这个天文数字,连我这个曾是内部员工的人都感到惊讶。这起案件的一大特征在于,大部分的受害者都是仰赖年金度r的老年人。

我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东西商事的上头还有一个集团,旗下有好几家从事诈欺生意的公司。

东西商事位居高层的g部老早就销声匿迹了。公司的保险库里别说是纯金了,连客人寄存的现金也一毛不剩。想必是高层的人在破产之前就已卷款潜逃。事到如今,就算受害者众心一致,想要提起诉讼要回自己的财产,我怀疑又能拿回多少呢?

当我送一套新婚家具到千叶之后疲惫不堪地回到家时,那个国字脸刑警又在屋子前等我。他看到我疲惫的脸,对我说:“辛苦你了。”

“又有什么事?我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了吗?”

“不过这个案子还没结束。”

“我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刑警却在我将钥匙c进钥匙孔之前抢先一步握住大门把手,大门倏地打开。

我应该没忘记上锁,不禁心头一惊连忙进屋一看。

屋里明显有人侵入过。东西不至于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四处留下遭人碰过的痕迹。

“白天我们搜过你家。”刑警说。“当然,我们有搜索令。我们请房东帮忙开门。”

“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会慢慢说明这件事。总之,你先跟我来吧。”他指着停在路边的轿车。

一抵达池袋警察署,我们又和之前一样,隔着小桌子对坐。

“你知道公司倒了吧?有没有人跟你联络?”

“不,一个也没有。”

“在公司时一起行动的人呢?你现在应该还有跟谁联络吧?”

“不,我现在完全没跟之前公司的人联络。”我的脑中浮现仓持的脸,但我试着不去想。事实上,自从搬出他的公寓以来,我甚至没跟他通过电话。

刑警用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我们最近才知道,你的辞呈好像没有被受理。”

“咦?”

“换句话说,当公司破产的时候,你还隶属于公司。”

“不可能。我确实把辞呈j给一个叫做山下的人了。”

“山下……业务部长吧?”

我点头。被刑警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了山下的头衔。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所以说,公司一直以来都有支付薪水给你。至少帐面上是如此。”

“我没有拿过那种钱。你们调查就会知道。”我从椅子上起身强调这点。刑警笑着安抚我。“这我们知道。所以我才说是账面上嘛。再说,还有其他和你一样的幽灵员工。g部恐怕是用了你的名字来分配公司的钱,因为他们知道公司迟早会面临破产。”

“真是卑鄙……”我低声咒骂道。

“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向你确认。”刑警竖起食指。“据你所说,签约的程序是这样的。一是先让客户将钱汇进公司的账户,当公司确认钱汇进来之后,再将购买纯金的收据——应该叫做家庭证券,以邮寄的方式,或由推销员直接送到签约者手上。另一个方法则是当推销员从签约者那里收到现金之后,将钱带回公司,再请公司发行证券,直接j给签约者。对吗?”

“对,就是那样。”

“问题是第二种签约程序。”刑警说。“如果是那种做法,推销员只要想办法弄到家庭证券,就可以将现金据为己有。”

“咦……?”我霎时感到困惑,但随即理解了他的意思。“话是没错,可是客人只要打电话到公司确认,推销员的诡计马上就会被拆穿了。”

“一般是这样没错。不过,在你辞职之后那家公司的内部怎么也称不上是一般正常状态。原本证券的发行或管理都应该严格执行,如今却是任意伪造,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简单来说,只要稍微知道公司内情的人都能轻易制作证券,至于为什么要伪造证券,应该不用我多做说明了吧?东西商事的g部们很清楚,那种证券再过不久就只是废纸一张了。他们打着纯金收据的名目,但打从头就没有纯金这种东西,所以不管是谁用那种废纸胡作非为,对g部们而言都无关紧要。”

“实际上有人那么做……有人把钱据为己有吗?”

“好像有。正确来说,有迹象显示有人那么做。”

刑警将一张影本放在桌上。那是一份文件。我看过无数次的表格。

“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现金的收据。”

“没错。当签约者支付现金时,在还没收到证券之前,推销员会将这张纸j给签约者,作为对方支付现金的证据。看到这个,你有没有察觉什么?”

我凝视着那张纸,随即瞪大了眼,发出“啊”的一声。

“上头盖着我的印章……”

“没错。上头盖着的印章是田岛的字样,对吧?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东西商事里只有一个姓田岛的员工。”

“可是,这不是我的印章。我不记得我有盖过章。再说,我平常负责的都是辅助x的业务,这种重责大任的工作公司从来没有j给我。”

“除了印章之外,你还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还有什么吗?”我边想边将目光落在影本上。这次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察觉到边缘处有几个小字。

“r期是……我离职之后的一个月。”

“对吧?也就是说,有人利用你的名义推销,并且完成了现金j易。那个人先将盖有田岛印章的现金收据j给客人,过几天再将私自伪造的证券带给客人。”

“可是那样的话,”我盯着影本直瞧。“应该就会在将证券j给客人的时候把现金收据要回来,像这样留下收据反而奇怪。会做那种事的人,应该会马上把要回来的收据处理掉吧。”

“可是他却不能那么做。因为他还得瞒过公司那边才行。你或许不知道,东西商事为了管理发行的证券,会将现金收据、证券收据或挂号的收据建档。犯人必须偷偷地将收据混入档案中。”

“那么,这是从那些档案中……”

“我很想说‘完全正确’,但差了一点。”刑警搔搔鼻翼。“事实上,好像真有那种档案,但在强制调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大概是g部不想让警方知道受害者的身份,所以处理掉的吧。这张是偶然从尚未归档的文件中找到的。”

我将影本拿在手上。上头写的金额是二十万,金额不大,所以应该是以现金支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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