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部分(1/2)

这时,功一说:

“我和静有同感。我觉得行成不会告诉警察,至少目前不会。”

哥哥的话让泰辅吃了一惊。“为什么?”

“因为说了百害而无一利。”功一斩钉截铁地说,“行成知道自己的父亲受到警察的怀疑。当然,那家伙想要相信自己的父亲。但是,想要相信和打从心底相信不尽相同。他祈祷他不是犯人,又无法确认这个事实。倘若那本笔记本能够证明父亲无罪,他定然毫不犹豫地j给警察吧。然而,那个并不是这样的证物。特别其中记载着和’户神亭‘的牛r丁盖浇饭一模一样的食谱。这个事实对于一口咬定父亲无罪的行成也相当不利。它证明了政行和’有明‘有着不可割断的关系。”

“那你觉得行成会怎么做?”

“最先想到的是直接向他父亲本人确认。这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但是,户神政行真的会老实招来吗?”

“我觉得恐怕不会,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会轻易坦白自己杀人的罪行。行成也不是笨蛋,这些他应该心里有底。不过,看到父亲说谎的话,他会见机行事结束话题,所以他大概会先问问。”

“那家伙有本事看穿谎话吗?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啊。”

听到泰辅这么说,静奈再次反驳道:

“那个人并不是哥哥们所想的公子哥。单纯是个公子哥的话,他就不会让我们这样困扰了。”

“静说得没错。”功一赞同道,“虽然没见过,不过行成是个聪明人。只是越聪明的人越慎重。就算他有自信能够识破父亲的谎言,他也会考虑到万一无法识破的情况。结论就是,他非常有可能回避直接询问父亲这个方法。”

“不问话,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泰辅问。

“普通人的话会暂时观望一阵,再选一条路吧。不过,我总觉得行成不会这样做。”

“那他会怎么做?”

功一沉默片刻后,俯视着泰辅。

“备用手机在哪?”

“备用的?我拿着。”

功一伸出右手:“先放我这。”

泰辅从身旁放着的腰包中取出手机。这部手机专门是欺诈时使用的。

“拿这个做什么?”泰辅边问边递过手机。

“可能有用。那时就要一决雌雄了。”功一紧紧握住手机。

行成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他的眼前摆着一本笔记本。收回停留在上面的目光,他用手指按摩按摩双眼。叹了口气,瘫靠在椅背上。随后一动不动地再次凝视着笔记本。

翻开的页面上记载着炸r饼用的炖煮酱汁的做法。所有的字都是用铅笔一笔一划写上的,旁边还附着画得并不出s的图解。虽然有些难以理解的部分随处可见,然而上面连细小琐碎的步骤也没有省略,详细地一步一步写着。看来这本笔记本并不单单是给厨师本人看的,更是为了传给店的继承者吧。

越是细读这些内容,行成越发觉得浑身j皮疙瘩都竖起般的寒冷。除了牛r丁盖浇饭,上面记载的食谱几乎和“户神亭”的惊人地相似。在这一刻之前,行成都深深相信这些东西全部是“户神亭”的自创。

看完这本笔记本,他实在无法相信“户神亭”,也就是政行,和“有明”这家洋食屋毫无瓜葛。肯定一方抄袭了另一方的食谱。然而,“有明”十四年前就倒闭关门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原创的那方是“户神亭”。政行研究出元祖的牛r丁盖浇饭也是在“有明”事件不久后。

行成伸出手,拿起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今晚,他还滴食未进。因为没有食欲。然而,嗓子却g得要命。

咂摸着和矢崎静奈的对话。和她的对话是行成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段回忆。虽然直到几天前,他还打算向她求婚。

她向自己表露的好感全部都只是演技。受有明这个人所托,为了把这本笔记本藏在户神家才不得已为之的。当然,任务完成后,她就打算从行成眼前消失吧,以远赴加拿大留学为借口。

而且,她会这么做的理由更是将行成彻底击溃。她说“有明”事件的犯人是政行。受害者的孩子们对此似乎深信不疑。

提到那个案件,他想起警察们造访自己家时的情景。他们拿出古老的糖果盒、金表等,其中手表上刻着“有明”等字样。

尽是些行成没见过的东西,政行也如此作答。随后,警察一言不发,他也以为这事就此了结了。

爸爸是强盗杀人犯?不会吧——

令人难以接受的话。然而,关于这本笔记本,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况且还有受害者孩子的亲眼目击。

行成心中还有另一个疙瘩。当初本来准备在麻布十番店推出元祖牛r丁盖浇饭,不过后来政行突然态度直转,否决了这个既定的决定。这一切发生在他把从矢崎静奈——也就是当时的高峰佐绪里那儿听到的吃过味道相同的牛r丁盖浇饭转告政行后不久。难道政行害怕今后还会出现察觉到和“有明”的味道相似的人?

头痛欲裂。他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太yx。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走上楼的声音。经过行成的房间,在旁边房间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接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政行不在家时,他房间的门总是锁着。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行成的心剧烈地动摇着。

与其独自烦恼不如直接质问政行本人更好,这个想法一直在头脑中挥之不去。譬如把这本食谱笔记本放在他面前,质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政行的话究竟值不值得信任。恐怕政行会一口否决和“有明”事件的关系吧。仅仅听到这一句的话,那从一开始就没有问的价值。情况糟糕的话,今后他们之间单纯的父子关系也难以维持了。

行成从椅子上站起来,如同动物园的熊一般拖动着身子,随后瘫倒在床上。他挠着头。相信父亲的心情至今未曾改变,但是他也不觉得矢崎静奈在忽悠他。没有彻底的觉悟,她又怎么能潜入他人家里,把“物证”藏起来呢。

行成的视线投向墙壁上的书架。那儿不止放着平r使用的资料,还收纳了他孩提时代喜欢的书本等。他从床上爬起,站在书架前,伸手抽出一本本子。封面上用万能笔写着“星象观察”。

英仙座流星雨——

十四年前,行成对天体观察还兴趣盎然。当时,凡是有名的流星雨,他定然不会错过。

翻开本子,查阅着过去的记录。“有明”事件的案发时间一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根据记录,确实那天是英仙座流星雨最多的一天。正如矢崎静奈所言,那天下雨了。因此,即使行成用了天文望远镜,也只看到六颗流星。

然而,问题不是这个。

那时,每逢观看流星雨,政行必然在旁作陪。本来行成会对天体观察感兴趣就是受到父亲的影响。证据就是其他时候,政行观测到的流星数量都认真地记在一旁。然而,“有明”事件的那晚,政行的那栏空白着。

中学时代的回忆在行成脑海中复苏了。对了,那是观测英仙座流星雨的那晚。唯独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拿着天文望远镜看着。因为父亲深夜出门了。没有说话的对象,他只能期待可以看到大量的流星。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天空飘起了雨。

没错!矢崎静奈提到的就是那晚——

行成手中的本子滑落。然而,他连捡起的力气都没有。脚边的力量一点一点被抽离,他跌坐在地上。

那天深夜,政行出门了。目的地不明。也就是说“有明”事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件事,只有行成一个人知道。

泰辅磨蹭着把行李塞进旅行箱。

“不要落下东西。从今开始,你暂时不能再回这里。”功一俯视着弟弟说道。

“但是啊,有必要让我离开吗?警察来的话,告诉他们事实上我们住在一起不就结了?又不是什么坏事。”

“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还能说这些吗?”

功一说着的当下,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睁大双眼。不应该会有电话的电话响了,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备用手机”响了。

功一拿起电话,看了下来电显示。正如他所料,上面显示着那个人的名字。

他接通电话。“喂。”低声答道。

“喂,”对方说道,“是春r井先生吗?”

功一深呼吸了一口,“没错。”

对方瞬间沉默了,随后说道:“和上次见面时的声音不同了呢。是cortesiajapan的春r井先生吗?”

“我是春r井,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户神,户神行成。”

位于东京站旁的某个大型书店内,功一持续站着翻阅着书本。然后,他的注意力却投向店门口。

户神行成的身影在约定时间前五分钟左右出现了,他身着灰s夹克。走进店内后,行成径直踏上楼梯。一楼和两楼之间设有个咖啡角。

视线范围内没有警察埋伏的痕迹。确认这点后,功一乘上电梯,为了观察咖啡角的情形。

约莫半数的座位上都坐着客人。户神行成坐在尽头的座位,全神贯注地盯着入口方向。

功一走上两楼,再次乘坐电梯回到一楼,走上通往咖啡角的楼梯。一边留神不让行成注意到,一边移到入口处的座位坐下。

服务员第一时间走近,他点了杯可乐。

行成看了看手表。他的桌前摆放着一杯冰咖啡,一口未喝。

功一再次观察着店内的情形。每个人看上去都只是普通客人,并不是警察的变装。他想应该没有警察吧。然而,为了避免被萩村和柏原发现,他不得不谨慎行动。

看到服务员端着可乐走来,功一站了起来。

“抱歉,没注意到同伴先到了。”他对服务员这么说着,移向行成的桌子。

行成一脸意外,他睁大双眼,慌慌张张地准备起身。

“不用站起来。”功一笑道,在行成的对面坐下。

服务员把可乐和账单放在桌上。

行成忽然叹了口气。

“真小心谨慎呐。明明注意到我了,却还特地坐到其他桌前观察情形。”

“我都是不怎么信任别人活过来的。这也是一种处世态度吧。对于谁都无法依赖地活着的人,不是理所当然嘛。”

行成的双眼转为严肃:“是指您双亲都不在了?”

“没错。”

“也就是说,你是……”行成凝神望着功一,“有明先生吗?”

功一毫不避让对方的视线,瞬间脑海中浮现各种想法。

接到行成的电话约是一小时前。听了矢崎静奈的话,想要见面谈谈。电话里,他就认出自己不是cortesia

japan的春r井,然而对此,他什么都没问。既然和静奈的相遇是场精心策划的产物,春r井自然也不存在,他必然猜想到背后有人在穿针引线吧。

功一决定和行成见面后亲眼判断自己是有明这件事是否已经明朗。然而对此,他唯有凭着直觉判断。

“正如您所料。从矢崎静奈那听说了,食谱笔记本的计划,没能成功实在万分遗憾。”

“实在是晴天霹雳。和她的相遇背后居然藏着这样的计划呐。想必你们嘲笑过一无所知、为她着迷的我吧。”

“很抱歉,我们没有这个闲工夫。脑海中塞满了怎样将户神政行的罪行大白天下。”

“这件事为何要用如此麻烦曲折的方法呢?觉得我爸爸和犯人长得相似的话,直接告诉警察不久结了?”

“仅仅长得像,警察什么都不会做。”

“因此才把物证藏在我家。不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你们进展这个计划期间,警察屡次找过我爸爸。譬如拿着古老的金表过来啦。莫非这个和您也有关系?”

“想太多了。这个和我们毫无关系。警察也让我看过金表哦。不过我没见过那东西。警察盯上户神政行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情。他们没有告诉我契机。不管怎么说,对我们而言是及时的顺风车。顺势搜查贵宅,找到那本食谱笔记本的话,一切都天衣无缝。”

听到功一的言辞,行成认真地回望他,一副想要读透功一内心的眼神。

“确信我爸是犯人的根据是牛r丁盖浇饭吗?”

“当然。我不觉得那个味道会这么巧合地一致。肯定一方模仿另一方。至于偷师的是哪一方,不用说您也明白吧。”

行成一脸苦闷地瘪着嘴。

“我知道我爸爸做出那个味道比较晚。”

“这样的话,您也应该了解我们的心情吧。”

行成低下头,拿起冰咖的玻璃杯。然而,他一口未喝,又再次抬起头。

“那么,今后打算怎么办?让警察找到物证的计划都失败了。”

“至于这点,之前太过卖弄小聪明了。这次,我们打算贯彻正道。幸运的是,警察现在对户神政行的怀疑也愈来愈深了。我们积极地配合他们的话,最后正义必将取得胜利吧。我们唯有如此坚信。”

并不喜欢“正义”这样词汇的功一居然用了这次。

“但是,没有证据不是吗?”行成探寻地问道。

功一紧握玻璃杯,咕噜咕噜喝了口可乐。冰已经融化了不少,味道都变淡了。

“目前为止,没有确凿的物证。这的确是事实。不过,还有王牌。”

“王牌?”

“犯人忘记在现场的东西哦。事实上,他可能不是忘拿,而是不能拿回家。这么推测的理由是上面的指纹被擦拭一净。犯人觉得只要不留下指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吧。确实,对于当时的技术而言,此话不假。因此,目前为止,警察仍把那个遗留品当作忘记拿走的物品对待处理。然而,时代变迁,科学搜查也有了飞跃x的进展。除了指纹,还有其他可以锁定罪犯的东西。”

“除了指纹……dna鉴定吗?”

听罢,功一重重点头。

“知道可以从头发、血y里面鉴定dna吧,最新技术更是了不起。听说汗渍、污渍,就连手上分泌的油脂都有可能鉴定得出。也就是说,就算消除了指纹,万一残留下这些的话,就能判定是谁留下的东西了。”

口中滔滔不绝的这些话是功一来此之前反复练习的结果。

遗留品就是案发当晚落在“有明”后门口处的透明伞。它很可能是犯人的东西,然而当时的搜查毫无线索。功一不知道现在警察怎样处理那把伞,不确定他们会否如他口中说的那样展开讨论。

然而,功一需要一张王牌应对行成。倘若行成知道他们手边几乎没有任何武器,他可能把静奈的所作所为告诉警察。这样的话,警察的矛头从户神政行那儿转向功一他们身上。

“那个落下的东西是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行成问道。

“当然不行。没有向敌人透露王牌的笨蛋吧。”

功一感受到诱饵似乎起了作用。只要行成的脑海中产生些许不安,计划就能成功。或许行成会把今天的对话告诉户神政行,不过那也无妨。户神政行应该也记得他在现场落下的透明伞,恐怕他会慌了阵脚。如果他采取行动,可能就会露出马脚让他们有机可乘。

眉头紧蹙考虑着些什么的行成一脸下定决心地抬起头。

“有明先生,有意再g一次吗?”

“诶?”功一迷惑不解,“g一次?什么?”

“小花招。你们意图藏起食谱笔记本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我想问你们愿不愿意再挑战一次。”

功一耸了耸肩,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有这份心啊。我们想要将户神政行……令尊绳之于法。”

“所以,我提议再g一次。这次,我协助你们。如果我爸真的是犯人,肯定会成功。”

功一皱紧眉头,盯着行成。他严肃认真的双眼中含着破釜沉舟的视死如归感。

“你是真心的?”

“这种事,你觉得会开玩笑吗?”

“不是让我们自投罗网吧。为什么协助我们做……”

“答案不明摆着嘛。我想要知道真想,和你们一样渴望。”说着,行成终于伸手拿起冰咖。

功一一回到公寓,看到泰辅和静奈等着。

“不都说过暂时不要来这里嘛。不知道柏原警察会什么时候突然造访。在一起的事被发现就糟了。”功一斜了静奈一眼。

“我叫她来的哦。”泰辅说,“你不是去见行成了嘛。静肯定也想知道情况。”

“怎么样?”静奈一脸担心地问道。

“怎么说呢,事情变得诡异了。”

功一传达了行成的提议。听罢,静奈陷入了沉思,坐在床上的泰辅身子向后仰。

“那么,哥哥怎么回答的?”

“嗯。虽然有些不解,不过我顺水推舟了。”

“诶?没关系吗?不会有什么y谋吧。你想,对那家伙而言,这可攸关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不是杀人犯啊!为什么会站在我们一边呢?”

“并不是站在我们一边。他也有他的打算,想要弄清真想,让事情告一段落。”

“诶?会吗?会有人这么想吗?”泰辅侧着头,一脸不解。

“我觉得他会这么考虑。”静奈低着头说道。随后,她抬头望着功一继续说道,“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功一点点头。

“有些事,虽然我不想说呐。”他望着静奈,“我终于有点明白你为何会爱上那个男人了。”

“都说了……没有爱上他。”静奈轻触着脚趾低喃道。

站在门前,行成再一次深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确认着自己的台词后,他用紧握的拳头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低声应答。行成转开门把手。

政行正坐在桌前,拖了老花眼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什么事?”

“可以耽误一会吗?有要事相谈。”

“麻布十番店的事?”

“不是。爸爸的事。”行成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今天,爸爸回家之前,神奈川县警察局的警察来过。”

政行的脸y沉下来。

“又来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啊,实在很奇怪。他们想要检查爸爸的dna。”

“dna?为了什么?”

“好像为了调查十四年前发生的强盗杀人事件。当然,时效马上就要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不得不更加摆样子认真调查,凡是稍微有些可疑的对象,都会采集dna鉴定。在妈妈回娘家时比较方便吧。反正她蒙在鼓里。”

“鉴定的话,不是必须要知道犯人的dna吗?”

“犯人好像在现场落下了东西。当时除了头发和血y,无法进行dna鉴定,不过现在的技术可以从汗渍、污渍、手上的油脂这些中鉴定了呢。”

“是吗……”

看到政行的视线彷徨不知所依,行成心绪愈发复杂。他从未看到父亲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

“觉得他们三番两次来打搅我们太麻烦了,我自作主张把爸爸的牙刷和刮胡刀给他们了。因为需要本人的签名,我代你签了。这样可以吗?”

政行眨了眨眼,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嗯,可以。警察还说了什么?”

“重要的好像就这个。这些大概可以告一段落了吧。重归宁静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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