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2/2)

母亲自我婚姻和人生的不顺利,让她对我有着更近乎完美的苛求,一心要把我培养成不逊于那5个孩子的上流人士。但不曾想到的是,命运开个玩笑,我,不爱读书。

不是不爱读书,是不爱读理科的书。

从小我就以台湾的席慕容、琼瑶为榜样,那些文字中突显无穷灵气的女子,个个都是不喜数理化的偏科前辈。我的父母做法与他们的父母曾经的做法一样,就是一样秉承着“穷文富武”的观念,“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是那时大部分家长最认同的口号。

偏偏,我痛恨数理化。

痛恨到文科拿满分都可以,但是数学、物理、化学每次考试都会不及格。

我妈相当暴力。因为我偏科,所以常常挨打,或者被饿饭、关禁闭。

听起来很可怕,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疯狂母亲,做出这样的举动根本不算不可思议。所以我一直是个两面派:表面上我被压制、忍耐得乖巧无比,实际上内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爆发力。

在我妈制定的高三学习目标和学习计划面前,我傻了——要求我数学必须考及格!

我做不到,杀了我也做不到。席慕容会在几何书上画画,我不会画,但我会在代数书上写诗歌,因为这种异曲同工,老师给我妈告状,我没少挨打。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长腿做什么的,离家出走用的。

于是我走了。想用实际行动证明:数学不行一样可以活得幸福,考不上大学我一样可以有成功人生。

16岁的少女,原本有的,是一颗叛逆孤独的心。曾自比高飞的孤雁,独行之路凄凉无比。学文的爱好,酸而煽情,于是我的日记和文章里,故作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沧桑与早熟。

无利无弊,有的,只是内心深处的寂寞与孤高。曲高和寡,也是人之常情。于是没有可以真心交付的朋友、秉烛夜谈的知己。对我而言,那可遇不可求:朋友自古以来以类聚,以群分,而我有那样暴力而又性格怪癖的母亲,一直造成我这样稍嫌乖戾的性格,与任何同学的生活经历,都无交集。

敏感孤僻的我,童年时代起,就沉浸在孤独的黑暗里,原本自得其乐。在无人可以欣赏的文字里,悦心悦己。我自己所想象过的爱的世界,不止是温柔、知心、可以无所不谈,可以完全信任的惺惺相惜。没有人嘲笑我的无知和渺小,只会被人珍惜到不可缺少,只可惜,这样的人我从未遇到,连我的父母都不是。

人曾形容我们这一代,从小缺钙,长大缺爱。

而我,从小就缺爱。所以,这幅伪装出正常冰冷的面容,比一般人,对爱的需要,来得更为猛烈。书包网txt小说上传分享

夜来香(六淳朴之初的相遇1)

六淳朴之初的相遇

中午时分,我和张玲负责的2包早已收拾、整理妥当。有了昨天的技术铺垫,今天摆台明显不再手忙脚乱。虽然步骤依然复杂、程序很是烦琐,但容我慢慢想来,还是很好布置的。尤其是折花,少了生硬无趣,多了几分细致活泼。

张玲在一旁也忍不住夸我,“行啊,悟性挺高!”

我只是抿着嘴乐。我感觉,张玲人不错,对我是真心地好。

食客纷至沓来,依然是公款吃喝占了多半。平民小姓中,那年头还是不会有太多来酒店小酌的浪漫情侣。包间开始一间间地开启,视客人人数和环境要求而定。我和张玲负责的这间,算是较大的了。

严阵以待间,军哥过来了。突然见到我和张玲,象是下了决定。

“张玲,一会王经理带陈科长过来。你和小廖准备一下。”

张玲答应着,又急忙叫过我告诉,“廖冰,这个王经理就是咱们酒店的经理,他带来的人都是熟客,而且跟酒店生意有很大关系,一会儿做事机灵点。”

怎么又冒出个经理?这个军哥还不是正牌啊。但已不容我细想,门厅处传来的熙熙嚷嚷人声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看过去,只见来了足有十几个人头的一群人,个个均是肥头大耳的类型。一水的浅色衬衣,皮带束腰的西裤,手持皮包,皮鞋擦得锃亮。这装扮除了属于爆发户,实在想不出再如何赐名。

这10几个胖子中间,竟也有一个身材瘦削的,似鹤立j群般抢眼。那是一个看上去相当帅气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皮肤白净。

我附近的军哥早已迎过去,对着人群中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问好,“经理,都准备好了。”

张玲低声告诉我,“那个就是咱们经理。”

我哦了一声,也看到那瘦身材的男人和王经理带领着那群人浩荡而来。

张玲已主动迎上去招呼,我则帮着指引大家就座。

那年轻人见到张玲,似乎很是熟悉,不忘了跟她寒暄几句,等看见我,目光中却多了几分讶异,

“新来的?”他问我的嗓音充满了磁性。

“是。”我轻声回答。一旁的张玲赶紧帮我介绍,“这是供电局的陈科长。”

他补充了一句,语调听起来居然很亲切,“我叫陈,你可以叫我。”

好年轻的科长!

我属于平头百姓,自小没接触过什么官长。昨晚开眼好不容易见到了,却都是那幅德行。今天的这位,外表上看就让我心生好感,不为别的,就是与众不同。

他却爽朗地笑,“太小了,老王,你用童工啊?”

那王经理这才回过神来看我,但平静的目光中却有丝欣赏。我不能读心,但我能感到,他也看到我的与众不同。

昨天,我就知道。不管我如何谨严慎行,呐口不言,我都不会和他们一样。这里的每个人,多少都有在社会上历练拼搏过的痕迹。他们多少都有我无法想象的经历和过程。而我,不一样,我象是突然从天而降的雪花,没有来历,没有过程,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此地。

也许,这就是纯。

这就是家庭为社会奉献的纯洁之花。我一直在传统的呵护中长大,却出现在这样充斥着暧昧和前卫气息的角落里,任何人,都可以看到这种与众不同,亦或格格不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书包网

夜来香(六淳朴之初的相遇2)

能在分秒之内d察奥秘的人,是智者。虽然这个年轻男人只是对我含蓄一笑,但我有预感,他不会把兴趣从我这里移开。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他始终在看我的一举一动。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泰然自若。

我若无其事,就当他的好奇从来不曾存在过。我依然开酒瓶,在他们芜杂的气氛中静静独立,就象昨晚面对那些粗鲁的群体。

我的镇定来自何处?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从小博览群书,也许是因为书中的故事看得多了、别人的路见得多了、历史熟知了,所以心态早熟。总之,文科好的人有先天的优势:对感情、对心态、对察言观色、对心理分析都有特质。

就象此刻,16岁的我,面对一个自己有点好感的男人的幕后审视,能泰然处之。

王经理安顿好这一桌人就离开了。

明显能看出,陈是这群人的座上宾。因为帮了这些人的什么忙,领头的那个人对他毕恭毕敬。看见一个连腰都弯不下去的老胖子,对着这个年轻小伙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这场景多少有点滑稽。但陈看起来应付这种场面惯了,居然面不改色,坦然受之。

但是我分明能够感到,他一直在看我。因为我每次借机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也正在看我。

我不由得有点紧张。这样的事,我还从没遇到过。

烟雾缭绕的酒场,一片狼籍。这些食客绝对不是文明消费,因而我们也服务得很累。一会要换烟灰缸,一会要换杯盏碗碟。这点活倒不算什么,但这清一色的男人,喝点酒就开始讲黄段子,多少令我听得有点脸红。

其中一个胖子就气焰嚣张,听得一向对这场面应付自如的张玲都直皱眉头,不好意思。

“咱们找点乐子吧!都咱们大老爷们喝个什么劲!”这胖子还觉得说得不过瘾。

那个领头的也被提了醒,看来也是熟客,直接就吩咐张玲,“王红她们在不?去!叫几个小姐过来!”又转向在一旁的陈,“陈科长,今儿个一定得把您招呼好了!”

我看向陈,不曾想他正看着我,带着那种搀杂着莫名情绪的笑意,他对我的目光居然是直接的、镇定的,里面有让我感到无法把握的东西。不仅仅是有兴趣,而是有点别的什么。

我说不出,突然发现学文的,在这个时候还是没用。他现在的表情和心,我读不懂。

但我听到他说,“不用了。”

我再看他,发现他的眼睛看着我,从红唇白齿间露出微笑,“今天我挺高兴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书包网

夜来香(七水中望月1)

七水中望月

一直忙到快2点,我才可以喘口气。

等客人陆续都走了,服务员和厨子才开始在大厅里一同吃饭。张玲自然和我一起。类似食堂的风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餐具和饭盒。

我真饿了。眼睁睁看着别人对一整桌美酒佳肴肆意挥霍,但自己却不能哪怕动一筷子,实在痛苦。我觉得餐厅服务员的第一大苦,就是这个。

但打了饭,张玲却悄悄地拉我进了包间。打开放碗盘的柜子,里面居然是原封不动的两盘菜。

一盘炒鳝丝,一盘腰果j丁,绝对是高价之高价的菜品。若我没记错,一个标价38,一个标价46。

我不禁愕然。这两盘菜我有点印象,那是刚才陈他们吃饭吃到最后快收尾了,陈突然提出再点两个新鲜菜。那秃顶的领头胖子自是不敢不遵。没等菜上来陈就要说结帐,我又奔去拿帐单。却不曾想,这两盘菜现在进了柜子。

看我一头雾水,张玲却难得憨憨地一笑,“快吃啊!愣着干吗?”

我还是不解,张玲不禁真笑了,“我沾你的光!”

“沾我的光?”

“你知道陈做什么的吗?供电局的,特有钱。而且人家根本就不花自各的钱。回回上我们这来,吃的玩的都是人家请。知道咱们王经理都得罪不起。”

我一边夹一口腰果,这玩意我这么大真没吃过。尝起来有点象花生,但是真香啊。也不能光顾吃啊,我还是得表示我在听,“为什么呀?”

“他这种政府里的人,要请他吃喝,送他礼的多的是。你知道他要是不上咱这来,这钱可不都是让别人给挣了。”

“那倒是,刚才的一桌,加酒水2000多呢”,我直点头。这样的饭局,王经理自然要多多益善。

“这算什么?他去歌厅找小姐,小费都是人家发。咱们这的人,都抢着坐他的台。”

“哦,”这我就不明白了。

“他人还不错,玩归玩,不动坏心眼。而且请他玩的人,哪个敢不给面子,小费怎么着不得照着三、五百的给。他的台好坐,钱来的又多又容易,你说谁不抢!”

张玲越说,我越能听出她内心深处的遗憾。

一定是没有她的机会。这样的好事,那些守株待兔的小姐们还不是早就动了心思,哪能轮到干完苦力再去的她。

说到这,我倒真好奇了,“玲姐,你坐台吗?”

昨天和今天早上,她可是都跟我提过这事。

她愣了一下,却深深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但明显这两天她对我印象不错,而且我们配合得也很默契。人与人相处也许靠的就是默契和缘分,就因为这样,她已然将我当作了朋友。

“我家特穷,两个弟弟都要上学。实在供不起,就只能我不读了。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爸跟我嘱咐了半天,说我千万不能走错路,外面的事太乱了,他们都担心得不得了。”

我想起了我的爸妈。这一刻我竟然也有些沉默。

“所以我来当服务员,我还是觉得不能走错那一步。可是后来渐渐发现,只要是在酒店里,不管你当服务员还是小姐,出了这个门,人家看你的眼光是一样的。你不信,你从正门出去坐摩的,那司机都会把你当小姐。”

“没办法,在这里的,他们都认为不是好人,一样地都会看不起你。与其这样,干吗非得只当服务员不可呢。坐一回台,也没损失什么,钱挣得多,还可以认识有头有脸的人,你说,要是我有机会,能不做吗?”

这些事我倒是没想过。正统文化教育下的我,首当其冲认可的是孟子的思想之一,“富贵不能y”。“y”字,理应被我视做洪水猛兽,避而不谈。这个字可怕,恶毒,一旦良家妇女与它沾了边,那就是道德败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现在,我才突然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点认真的意识,不管是误解还是真解,那就是,人们对这里这群人的看法真的是这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是一个门里的,德行都一样。

也许,我是从光明温暖的天堂掉入了黑暗泥沼般的地狱?也许没有那么夸张,但这认识让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憷。书包网。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夜来香(七水中望月2)

“说说你吧。”她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没什么。”我简短地答复,我不想多说。一个故事重复多遍,总有叙述不一样的地方。被人戳穿我在撒谎,就惨了。

“我觉得你跟我们都不一样。”

哦,这么快我就露出马脚了?我大叫不妙。因为,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太多,为什么?只是我很有隐私意识,而且现在知道我做的可能是不太好的事,我爸妈要是知道了,还不真的把我赶出家门去!

“真的,廖冰。我也说不出你哪儿跟我们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你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我们在乎的,你都不在乎。那你为什么来了?你不为钱,干吗来这儿啊?”

哦,这个,我倒是真的没有处理好。我本意并不是为钱,而且也没发现要太多钱对我有什么用。我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我在这里玩,我仅仅是想了解我从前一直没接触过的世界而已。追求新鲜、刺激,让我被家庭压抑的个性有所释放。也许。

“我也想多挣钱啊。”我急忙辩白,“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挣啊。在这里做服务员,不就是挣钱吗?”

“我的傻妹妹,”张玲又好气又好笑,“一个月300块,够干什么的!他们坐台的,唱唱歌跳跳舞,又跟着吃吃喝喝,一个月能挣五、六千!”

她认真地看看我,“你看,你就是不化妆,你要再打扮打扮,咱们这最牛的就是你啦。”

我抿着嘴乐,她说的那个,我丝毫没有想象,没化过妆啊,不知道怎么化,只是抹点口红,象征性的。

她又细细看我一番,“也不是,你不化妆也漂亮。你看,今天陈就迷上你了。”

“啊?”我愕然,“怎么会?”

儿女情长的事,我还只是处在初级阶段,虽然今天他的目光始终那么炽热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但毕竟那只是我自己萌动的想象。现在有个外人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我还真是没有心理准备。

“别不好意思了,”她笑话我,“说真的,他肯定对你有意思。你看,今天他吃饭小姐都没要,以前怎么着都得来一个陪着。他老看你,我都注意到了。人家胡说八道,他可从来都是跟着搀和,今天他什么都不说了,是真不好意思的。还有,”她指着我面前的两盘菜,“这个,我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这运气哦。”

旁观者清,这么说,还真的是有点这样子哦。

“他结婚了吗?”我猛不丁冒出一句。

张玲被我逗乐了,似乎我这么直接真是出乎她意料,“你真行!”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也是随嘴问问。

“不过他结婚了,他能当科长,就是因为他老丈人是局长!”

夜来香(八宿舍里的女人们1)

八宿舍里的女人们

饭局中最高c的部分,就是小姐们的助兴。

而这种时候,一般都发生在晚餐餐桌上。这些酒足饭饱的男人们,在恰到好处的酒精作用之下,才会将非分之想提上日程。在这些迷情错乱的局面里,小姐是非常可怜的角色。

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酗酒,但是“三陪”中的陪吃,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美差。陪吃并不可怕,肯在这里一掷千金的暴发户们,并不在意给这些女子如此蝇头小利。但陪喝却是慢性毒药。

酒为色媒。

这些年轻的女孩子都不过十八、九岁,但是面容上明显地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在长期的酒精腐蚀下,皮肤有着异样的苍白与老化。因为经常酒醉,熬夜,(她们的平均工作时间都在晚上3点以后,这个时间视客人情绪而定),早晨晚起,饮食没有规律,终日不见阳光,你能感觉得到,每个女子从身体里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健康的变态体质。

更可怕的也许不是外表上能表现出的苍白和脆弱,而是她们内心里的麻木和痛苦。在这个环境里,男人变成一种很难被信任的角色,在这里出现的所有男女,都不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逢场作戏的虚伪,为金钱而装出的做作的熟捻和寒暄,会令任何一个渴望真情的人,那颗真诚的心被慢慢的腐蚀、摧残至无形。

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可以在宿舍里小睡一会。

张玲去跟厨子聊天。有个厨子跟她是老乡,这点微不足道的关系,在这样的小群体里却给她莫名的温暖。因为有这个老乡,她从厨房里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