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部分(1/2)

:“人家总不会吃了你!”而我也笑拒不迭。直到毕业,学校非要按国家教育规章——西北生源必须支持西北建设,不得去北京、上海、广州等发达城市就业,才傻了眼。

刚刚拿到同为的招聘意向,无奈学校以不得违反国家政策为由,不肯发派遣证。一张纸,若是出于皇帝贵胄,可指挥千军万马、价值连城;若出于救人医师,能照方抓药,挽救一条性命。可又偏偏是这张小小的纸,勒住了我的嘶鸣,扼住了我的咽喉。但在那时,面对这显含歧视的欺凌,家庭无任何后台的我,只能暗叹命苦。对命运生出绝念,几乎要放弃北上机会,在酒吧酗酒,喝得烂醉。

十二他乡故知3

岳惠得知一切情由,却笑得豪爽,“傻子!这点事,还不来找我!”

社会上混的人果真不一样,知道蛇的七寸在哪里,善于抓事情的关键。

拍出2万块,直接找到毕业办主任。红包一送,那张纸轻如鸿毛,飘到了我手里。

惊涛骇浪的感激涌起,愣着问她,“2万块呢,我没钱还。”

“不用还。”

“廖冰然,知道吗?我这辈子完了。可是你没有。我有预感你没有。因为你这个人干脆、独立、有大志、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做什么。”

她说到动情处,眼里现出水雾,“可我不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以前认为是钱,现在发现钱已经不是;我也没有事业,我的事业就是挣钱。我再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真实点的爱情,它们被钱赶走了,让我的命运,从此永远被悲剧的黑幕笼罩……”

“为什么这么想?”我嬉笑着打算开导她,“书里总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好男人千千万,不行了就换!”

“好男人是有千千万,但就算快绝种了,也轮不到我!就算他肯爱我,我却没法回到正常的心态,”她看着我,眼中溢满悲伤,“因为我的心,和身体,都太脏,太脏。”

我心生不忍,“别这么想,太悲观了。你可以过得更好的,我记得你说过: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要过得无忧无虑、有意义、过得快乐。”

她露出倔强的拒绝,“别劝我。这一辈子,我都再没法再回到过去。我在这里呆得太久,这里所有的一切,就象是我的身体发肤。我没有决心离开,也不想下这决心。”

“这么多年,能从我身边的黑暗里走出去的人,只有你。我能想得到,却做不到。我时刻梦想得到一个温馨的家、一个值得爱的男人,或者生几个孩子,过得平平淡淡,但至少幸福。可真的感到美梦即将成真时,又打了退堂鼓。”

“我完不成、拥有不了的,就当它是个梦罢了。可我总希望你能代替我,把你自己当作我,去实现我想要的一切——让我在旁边幸福地看着,至少还能知道:我最喜欢、最喜欢的廖冰然,在帮我实现着那么纯真、那么完美和高尚的梦。”

我心潮澎湃,感动地热泪盈眶,千言万语只憋出木讷一句:“岳惠,你,你真好。”

“谢谢你。”

“去吧,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以后会出人头地的。”

就这样,带着朋友的祝福,远走他乡。但心底里,永远对这个又招人爱的女人,爱之入骨。朋友一生一起走,走到那里是尽头?我希望这个朋友,与我永远没有尽头,永远都是这样,把对方的生活当作自己的梦,惺惺相惜。

这个满身铜臭的女人,越来越懂经营。在我毕业那年,已经小富即安。她没告诉我她到底挣了多少钱,但她包养小白脸的开销,真是大手笔。在我从渭城离开,到西安坐上去北京的车之前,在岳惠的豪宅里住了一晚,眼见她又换了个男友,两人暧昧地相拥、神色亲密,即使见到我也一脸笃定,丝毫不以为怪。

我向来尊重她的选择,也从不对她选的男人品头论足。心里对这些蠹虫寄生、不劳而获的习性深深厌恶,但至少,我知道她因为他们,少了寂寞和悲伤。

未来在哪里,明天的方向,就像杯中的酒入肠,将要流过几处肺腑、最终在哪个细胞处流连般未知。静夜星空,我们望月夜谈,谈得深,谈得不舍。

“以后有机会去看你。”

“嗯。”说话间抿口酒成了习惯,就像接过她点的烟,一样自然。

“世界真他妈的小!”她半醉着小声咒骂,却如梦初醒般地开始粗口,“你他妈去什么北京啊?跟我这么多年,说走就走!”

半强迫、半哀求地看我,“留下来,留下来算了!”

我却是那么坚定,就好像尽力要从心上剜下,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

“有多远,走多远。走得越远越好。”

总是在这样的寂夜,暗暗地想起某些事,让我隐隐地感到凄凉、感到孤单。我再没提过那个人,但是我知道岳惠心知肚明。

“哼哼,”她鼻中呼出浓烈的酒气,“我一直想要个答案。”

“什么?”

“早想说,一直没机会。”

“别卖关子,你说。”

十二他乡故知4

“这一辈子,我都特别想弄明白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可以走得出去?”

“我做小姐,你也做过,你为什么就能走出去,而我就不能?”

“我读书,而你不读。”

“读书?书能告诉我什么?”她唇角漾出轻蔑。

“书告诉你,任何事都有两面性,也告诉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是做过小姐,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小姐也是人,也有尊严,也有权利对世界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不管你是陪男人、还是陪酒,它既然是一种职业,就说明是社会的需要,一切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还记得赵婉婷骂我们是婊子,其实这世界往往是靠婊子去运作。”

“没有你,没有我,就没有鹊桥、华天的生意,就没有税收,就没有高官因此心旷神怡,也没有社会的政治清明。y阳的和谐调节不能失去规律;高低贵贱角色的分配不能有所空缺。没有小人物,就衬托不出大人物的伟大。这么说起来,根本就没有我走不走出来一说,我还是一直欣赏这种职业,欣赏它为社会带来的不可或缺的完美。”

读了书,思维比以前更反动。

“人一生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未来。如果你的权利广大无边,个人力量超过群体,那么你就有影响力,你就可以决定社会发展的方向。即使你的道德观为正人君子不齿,但平民大众一样会唯你马首是瞻。这世界的规则永远是对特权者有利的,对与错,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明显界限。尺度和戒律就是他们思维的玩物,会被随意翻云覆雨、玩弄股掌之上。”

看她听得似懂非懂,不由暗笑:“深奥的理论,往往沉醉于浅显的解释。终有一天,我要把这些事写成一本书,专门让你去读。”

……

……

机场接到这个人,端详许久,还好,四年不见,她始终美貌如初。不过即将跨入30关口,终归失去青春焕发、水灵的新鲜气。

看向她身后人影空空,不觉诧异,“怎么,没带个拎包的过来?”

她讳莫如深地淡笑,“全断了。”

“怎么?”

“我做厌了,打算来北京发展。”

“哦,好事啊。”我心花怒放,咧开了嘴。“先住我那里,有个伴。”

“不了,”她笑着拒绝,“就住一晚,我买了四环边中园的联排,明天去收房。”

真是有钱人。那里的房价11000块一平,外地人很少问津。

我在北京四年,都尚不敢提买房之事。而她小小酒吧老板,竟然随随便便一掷重金。如此大手笔,真是‘人无财暗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崇尚正当经营的善良百姓,总是只占据社会财富的极少部分。像我,以白领自居,其实囊中羞涩,片砖只瓦都难纳身下,只能赁屋而居。

但终归还是好事。天上掉下个富婆来,至少以后,也能蹭个别墅住住。

十三天外来客1

天外来客

金盛外资老总频繁变动,从我入司之后的三个月,换了大约三拨人马。wto之后,金融行业全面开放、外资银行频现京城,表面上看业务蒸蒸日上,带来了外资金融企业进入中国的一度繁荣。但似乎终归不能与中国国情血浓于水,整体业绩并不理想。

三个月后,金盛高层又出变动,爆出内闻:我所在投资关系业务部的顶头上司——北京分区现金管理业务首席代表,将由美国派驻的华籍人士担任。

我打交道的对象,是中国一等一的富人,或者是有钱在库而又想生出利润的公司、单位。金盛公司有一套严谨的制度,工作人员必须按照这套制度工作。我们代表公司与客户接触,只要做出了承诺,就要百分之百做到,绝不能打折扣,总之一切要顾全公司的信用。

因业绩暂不理想,我的leader希斯有点上火,电话推介新的金融产品,但客户并不怎么买帐。有个客户是我和张璇培养了大概一个月的,但是现在明显提出,不赞同我们为其量身打造的投资方案。

外企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一样地要拿实力说话。没有成绩,你再怎么解释都是白搭。张璇看上去比较垂头丧气,有情绪连午饭都不肯去吃,我倒觉得还好。做成功,我高兴,做不成功,再接再厉就行。

午餐时遇见童欣,索性坐一起吃。看我闷闷不乐,她也好奇。

“怎么了?”

“本月洽谈客户业绩挂零,希斯脸上很难看。”

“原因呢?”

我看她一眼,虽是同一公司,但部门有内训——客户资料保密,即使闲谈,也不能涉及机密。看我苦着脸,她倒是心里明白,“刚上手,总不熟。”

“对了,你们投资关系的老总换人了。”

顶头上司不换就行。普通职员,只盼跟上司混个脸熟,毕竟熟人好办事。

“中国人。”

“哦。”我继续闷头吃。

“他的人事档案我看了一眼,名字够有中国传统。”

“叫什么?”我吃完米饭,开始吃沙拉。

“天龙。”她呵呵笑起来,“白天龙。怎么样?名字帅不帅?”

嗯?啊?我一口气呛住,差点咬到舌头。

白天龙?

他是那个白天龙?

一瞬间,我根本没有任何怀疑的情绪,听到这个名字,我一口就能认定是他。这么多年,都再没听到过类似这个名字的谐音,一听之下,有震惊心神、荡气回肠的效果。

突然脸色苍白,心里似有不妙预感般地莫名发抖。

自从他去美国,我就再没跟他见过面。渭桥一别,别的不仅有唐博丰,还有这个知道我秘密的男孩子。心里认定这个人知道我的秘密,从此就是与我形同陌路的叛徒。不能再来往、再联系。因此,要在他面前永远消失。他故而不知道我大学的班级,曾给我爸的单位寄信。偶尔一个月回一次家,看到他的信只是淡淡一笑,或撕活烧,罪证消灭得十分彻底。

后来,沉迷在象牙塔下爱情的风花雪月里,狂哭狂笑,玩得歇斯底里,渐渐地,也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而后,他也再无音讯。

而他的同性男友、与他形影不离的吴雨,也从此去了厦门大学。那个人向来不多说话,唯一记得的是神情抑郁,按照事物发展的固有规律,肯定是跟我断了联系。高中时两个难得留存的异性朋友,却被我横扫千军如卷席,绝情彻底。不想,这么多年过去,出来混的人,总会见面。而且,彼此会是这个身份。

他居然会成为我的直线老总?这是什么世道!

童欣没观察到我遽然而变的神色,还滔滔不绝,“海龟,27岁,这么年轻。照片上看着巨帅,”她凑近我,低声,“廖冰然,他居然还未婚!你说,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啊?”我将沙拉塞了满嘴,童欣不甘地看着,自言自语着形同梦寐,“气质成熟又那么有男人味,天啊,他简直太帅了……”书包网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三天外来客2

这个晴天霹雳,简直令我倍感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下班,我就急匆匆地赶回家。

莫名地心神不定。

虽然他并没有现身,但江山即将易主,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种种传闻,还是给我莫大的压力。

——年轻有为,美国耶鲁大学的毕业生,华尔街金融出身。毕业后进入花旗,之后跳槽到金盛美国总部,历练不过一年,即被派来掌管中国区投资关系。

同一起跑线上的人生,怎么我就活得如此破败不堪,而人家,就那么轰轰烈烈呢?这里面,含了太多的因素——社会价值对男女性别评价的差异,运气、家庭背景、性格,以及其他太多太多的原因。

惴惴不安的第一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人,被我冷落得罪过,现在却成为我的顶头上司。我再淡泊心境,也知道跟这个人同处一个公司,意味着怎样的尴尬。

往事不堪回首。但他,却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天啊,他会怎么看我?会不会戴有色眼镜?以前说不会,是因为年少无知,现在要再说不会,那他就太有涵养了。我都不敢相信。

杞人忧天,思绪芜杂,想了半天,也了无头绪。

寄希望于他是个少有的宽容男人,真的对我所做的一切事毫不在意。或许,那段友谊的美好、真挚可以让他念念旧情,就此看到我的好也不一定;又或者,人家现在有了女朋友,那场风花雪月的动心已成昨日黄花、旧闻逸事,我却在这里庸人自扰,简直可笑之极。

斜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却哪个镜头都视而不见,看不进去。

电话响起,是岳惠找我。

这个人,在北京红红火火地开起了陕西风味餐馆——西北风。除去买那栋联排,还带来小200万资金,选址在新街口闹市开业,200万,办证、打点、装修店面,前期运作刚够打个水漂,流动资金不够,从我这拉过去存款20万,说算我入股。也罢,我的积蓄本打算买房,无奈房价高涨,索性不买也罢,权当投资了。

“在干嘛?”她懒懒的声音传来,已是10点,要在往常,我早睡了。今天,实难入睡。

“烦。”一个字,概括了目前所有心境。

“来我这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她诱惑我。

“算了,”我问,“你不也是刚回来?今天生意怎样?”

“还好,渐入佳境。”她来了兴趣,“周六跟我去玩?”

“去哪里?”

“刚认识了圣龙房地产的老总,对我有点意思。他说周末带我去天津。怎样,一起去?”

“好啊,”我打心底里为她高兴,“现在换了地方,可以彻底放松,索性谈场恋爱好了。我可不去做什么电灯泡。”

“你呢?哪天介绍男朋友给我认识?”

“再说吧。我要真有结婚对象,第一个告诉你。”

“怎么,没人入你眼?”她语气有夸张的狐疑,“天哪,你这样的都嫁不出去?!”

“你先做示范,你成功了,再介绍经验给我。”

放下电话,在沙发上关了电视,靠着抱枕眯眼入睡。

窗外,深邃星空,一如心事般静若止水、深不可测。夏夜,晚风带着热度,潮湿难耐。翻身再翻身,却因为心事重重严重失眠:往事一幕幕浮现,那不堪回首的8年前,不是噩梦,却也毫不温馨地在心头萦绕、盘旋。

我背叛了友情,就像那份爱情般弃如敝履,毫不留恋。恩将仇报地给自己放弃的理由,却没想到生命轮回中似有规律——命里能遇终将遇,命里无时莫强求。

桑拿天令人气息憋闷。虽是弱质女流,但抗议依赖空调,不想身体太娇气,坚持着任热汗直流,也要锻炼身体基本的耐热度。无奈体能太差,到一、两点都胡思乱想、无法入睡,索性憋着汗,将空调开了整晚,出风口对着沙发上沉睡的我直吹。

第二日清晨起来,就觉得鼻塞流涕、身子发抖出冷汗,一大堆感冒的症状。

独身的好处显而易见——可以整晚开空调让身体享受;坏处也昭然若揭——病了没人管你温饱饥寒。懵懵地想了几秒,还是决定请假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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