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部分(1/2)

5月下旬的北京,常常被冷雨凄风突袭,白日开始有酷夏般灿烂灼人的阳光,但到夜晚却是冷风习习,仍然不肯放弃初春的风格。

出门我就有点后悔,衣衫单薄,触肌冰凉。去了泽西那个鬼地方,时差气温都让人匪夷所思,猝然回北京后,居然是不会穿衣服,不知道春装、夏装穿哪件好。

心里有暗暗的叹息,头脑真是越来越弱智,连天冷增衣、天热减衣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忘了。

感觉自己真的很像三毛,在寒风中瑟缩着,腹中饥饿、衣不避寒。他是个孤儿,我却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徐徐走着,紧紧衣襟,袖起手看着过往店铺的商贾,每个人都洋溢着温暖的热情的笑容,而我的脸上却是重重的冰霜,经年的沧桑。

瞥见路旁那家挂着大大霓虹灯clockseven牌子的酒吧,我和天龙一次口角后赌气出走,在里面躲到半夜。天龙知道我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又是路痴,我绝不会走远,找遍了大半条街,最后终于在这个灯红酒绿中找寻到我。

那刻我们心神贯通的一点灵犀,似乎就在眼前历历在目。闭上眼把再次涌上心头的酸痛感压抑至心底。不,我不能再哭。

我不愿做弃妇,可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这是真的,但是我不能再哭了。

红尘滚滚总有流沙过客,却也总有沉淀的真金。天龙究竟怎样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错事必须承担。他有理由让我倍尝这种冷落和心酸,我给他的是怎样的伤害和耻辱啊?我怎么会喊痛?我怎么会认为我有理由喊痛?

多痛我都要承担,多痛我也不能放弃。虽然我现在的形象是这么脆弱,几乎是每一段回忆、每一段往事,都能让我的心泛起酸楚,对未来无能为力。

走下clockseven的地下室楼梯,听到了喧嚣的音乐,感官里立刻涌起了放纵的同感。那些年轻激烈的旋律,曾经离我的生活渐渐远去,但就像一个完美的圆,从终要回到终点。你总在不经意的某一刻,发现它勾起你的回忆,能让你深刻感受到它激起了你灵魂深处跳动的某种欲望。

我浅酌加豪饮,连喝了7瓶330ml的嘉士伯啤酒。将挎包的细长带子解开放肆地栓上脖颈,失去了那天价手机的沉重,它与我包人合一。我走下舞池,在青春火热的身躯里疯狂舞动。多少年了,自从毕业那年,我就变得中规中矩,再不曾有这么彻底地放松。

我已经太疲惫了,如果平常的日子是种假面,那么是否此刻的歇斯底里才是真正的我自己。我疯狂地摇摆身躯,像要把这具令我憎恶的躯体抛到九霄云外。有着波浪卷的长发在脑袋上飞舞,泪水和汗水浸湿了干渴的灵魂。

虽然明知道这么小儿科的行为不叫放纵,但我寄希望于它可以将我弄得醉生梦死。身体只有在极度的疲倦下才会让大脑停止思索。早年曾看金城武的电影,失恋的主角会去不停地跑马拉松,他借助体力的缺失来杜绝失恋的痛苦。我也一样有这个初衷,我因为豁出去的疯狂,很快成了整个蹦迪群体的领舞。

众人将我围在舞池中央,这绝伦的舞姿来自于少年时过硬的基本功。时过境迁,舞种千变万化,却万变不离其踪。口哨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帅哥向我投来友好倾慕的笑容。有两个着装妖娆的女子,渐渐近我身旁,和我随机组成了三人组。

震耳欲聋的音乐,加剧了麻醉的程度。我一定是醉了,正面灯光的脸,带着沉沦的满眼朦胧。但为什么我的眼前还会浮现那过往的一幕幕?

还是不够醉吧?我对自己说。

捋捋被汗水湿透的头发,我趔趄着走回我的酒桌。似乎细带凉鞋不堪蹂躏,变得宽宽松松,有些不合脚。我坐上吧凳,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来,松松勒住脚踝的带子。

有一个人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脚,突然伸出大手,将我的鞋轻轻握住。

那只手非常温柔地在我的脚踝处抚弄,将凉鞋的细带松了又系上,很是轻车熟路。

我惊愕地抬头,醉眼朦胧中眯着眼,盯着他的面容,竟然摇摇欲倒不能辨认。

他是白天龙?

还是唐博丰?书包网。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四十三夜魂游荡4

我那么傻那么愣的表情,让他挤出了一丝莞尔的笑容。只有在神智不清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人的影子会重叠,一如某一年某一天的某个时候。

“疯丫头。”他小声地讥讽我,却掩不住嘴角那抹浅笑,坐上我身旁的吧凳,手亲昵地抚上我带着热汗的头发,微启的唇线条那么柔和,带着莫名的温暖。

“蹦迪就蹦迪,干嘛那么卖命?”目光中闪烁着珍爱,“出这么多汗,身子好点了吗?”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晃晃脑袋,在清醒的间隙,结结巴巴地问。

“还不够醉嘛,还知道问理智的问题,”他伸手向吧台要了杯红酒,扭头的目光忽然瞥上我的脖子,直直伸手过来,轻拉我系在颈上的手袋,“这是什么?还不怕勒着,快摘下来!”

我云里雾里,头脑极为沉重,几乎是任他摆布。

之后,却非常执着地一根筋,目光澄净地盯着他,“快…回答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气定神闲地啜一口酒,“你打电话给老朋友,又挂了。她告诉我你在哭。”

岳惠?

哦,我都忘了我曾经给她打过电话了。

我沉默,那醍醐灌顶的酒精也发挥了作用,脑细胞都开始,变得迟钝缓慢起来。

他盯着我表面上沉静着的眉目,开口,“怎么,白天龙不要你了?”

‘不要’这个词真是。一个男人不要一个女人,说文点叫抛弃,说粗点叫甩了、扔下,但是不要却是本质。我的心因为这个词一瞬间浮想联翩,不可思议地再次疼痛起来。

那若有所失的懵懂落在他眼里,竟然激出了他更邪气的笑意。他凑近我的脸,轻言细语,语气显得无比温存,“他不要,我要。”

“滚!”我脱口而出一个字,不含愤怒,也不含激情。

在极度的伤感面前,‘恨’也是加重心上伤口的字眼。这个人我曾经爱过,一直到现在还在爱。我没有勇气说出口,但是我知道我真正的心。

虽然我现在没有出路,所有的情感都进入一个死胡同,让我渐渐绝望。但我为什么要去恨?又为什么要否定自己曾经的选择?

我不能因为自己无法接受后果,就迁怒于人,即使我现在很想揍他一顿,或踊跃跳入冰窖让自己的愤怒和绝望降温。

被酒精烧烤的肠胃已经灼热不堪,我脸上滚烫双颊火热,连带着我周围的空气都那么热烈,炙烤的温度让我喘不过气。

我起身,晃荡着从小包里拿钱要付账,他已经在吧台拍出一叠百元大钞,说了句“不用找了。”然后下了吧凳,看着我一脸无辜。

“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喋喋粗声粗气地数落,愤然转身,脚步歪歪扭扭着就要离去。他紧随我身后,急促步速如风。沿途经过的年轻人都很有礼貌的给醉鬼让行,畅通无阻后即将踏上台阶,我一步踏空,几乎就要跌倒,双膝即将磕在地面的瞬间,他从身后揽住我的腰抱住。

“你放开!”我全身乏力,无力抵抗,却不能收回我莫名的愤怒,他几乎是将我提掇而起,拥入怀中。抱着我上楼走得飞快。

肆意轻薄的同时,还不忘在我耳边羞辱,“你这个晕头转向的样子,回家路上也难免会被别人占便宜。我这样,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你——”

但已被极端的失落与伤感笼罩,灵魂已失去了支撑斗志的力量。我整个人像一滩泥,就那样赖在他怀里,一点都不想再耗费自己力气。男人一定要有一副好身板,在这样的时候,我真希望有个怀抱可以依赖,有副肩膀可以无条件地,让我靠靠。

我像个被抽了筋的八爪鱼,失去了支撑骨架的气力。不知道男人抱着这样毫无生气的躯体是什么感觉,但我只感到我越依赖他,他拥我越紧。。书包网最好的网

四十三夜魂游荡5

如果一生只面对一个男人,那该多好。只让一个男人,从年轻时抱到年迈,从现在抱到将来,以后还抱着一起,坐着藤椅慢慢地回味往事……

没有选择,没有诱惑,没有伤害,没有分离……

他须臾之间动作连贯,走上地面的门口,我还未呼吸到第二口新鲜空气,他已将我轻轻扔进了一辆守株待兔的汽车后座。我无力挣扎也不能爬起,他庞大的身躯已然落座在我身侧。

“跟我回家。”四个字的命令,听来却显得很柔和。一只手已经抚上我的脚踝、瞬间解了我鞋上的束缚。似乎是握住了我的脚,就声明了对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我不去。”车子稳稳起步的同时,我憋红了脸,挤出这一句。

他暗暗压制我双腿不能起身,语调却是依旧沉稳坚毅,“那我去锦绣人家,白天龙若回来,刚好可以看到这场好戏。”

我的心突然震颤难安:他好y险,明明知道哪根是我的死肋。

我噤声,为不知名的力量臣服。宽大的车座加上平稳的驾驶,让我感觉疲惫的身躯。身体里的酒精在安逸的环境里加快了麻醉的速度,身体开始极端地放松,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我眯着眼看着视觉里车道的路灯一盏盏飞逝,变幻成无数个淡淡的光晕。

司机是个很浪漫的人,在我眼睛半闭半睁的时候,打开音响,放了一段催眠曲。

旋律非常柔和悦耳,是斯普林菲尔德的《你不用说你爱我》。这个女人一直被认为是英国最著名的女歌手,嗓音以柔美动情著称。

youcansayallthingsmustend

youcanileandevenpretend

andyoucanturnandwalkawayeasily

butyoucantsay;youdontloveanymore

youcandreamwhatmighthebeen

youcancryforwhatwontpassagain

andyoucansaythereseveryreasonyoushouldlee

butyoucantsay;youdontloveanymore

不要紧

现在就把它忘记

为了不成为你的悲哀

所以我对你的爱暂时画下句点

youcantdream

无论何时

我还是会一直站在这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

我的心永远不变

像花一样永远

你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像现在一样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请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允许我能在你的记忆里

像过去一样对你微笑

你就忘了吧

为了不成为你的悲伤

我对你的爱暂时画下句点

他沉静又笃定的侧影,随着我眼皮的垂落而关闭。

微醺而又不烂醉如泥的好处,就是可以睡个沉沉的觉、放下一切,做个千年不醒的好梦。。书包网最好的网

四十三夜魂游荡6

柔和的音乐似乎如影随形,让我在包容陶醉般的感觉里深深沉溺,不可自拔。直到我被浸入温柔又舒适的水里,我才懵然睁开眼睛。

打量四周,一瞬间就回味起:这里我似曾相识。那曾有一面之缘的奢侈卫浴间,我再次置身其中。我当然地全身沉在宽阔的浴池里。周边黄金色的大圆圈色调扎眼。水池周围留出了全黑底色的边缘,唐博丰裹了件白色的浴袍,正坐在我身侧。

他若有所思的眼对上我乍然的清醒,嘴角现出柔和而又清雅的笑意。将双手慢慢放入水中,撩起水花洒向我的脸,又掬起水从我头发上流下。

若不是因为这水温有胜过我体温的清凉,我一定是仍处在发烧癫狂的酒醉状态。但不是,这温度适宜,让我全身的细胞都缓慢地苏醒。

我坐起身,想挣扎起来,他却在我身边侧躺下,伸出一只胳膊有力地压制我不能起身。我若再自不量力,定然是遭受水灭顶之灾。不敢轻举妄动,索性不动。

他收回手,脸庞与我相隔咫尺,熠熠的双目紧盯着我的脸,神色里幽幽闪烁着诱导般的坚决,“决定了,就这样了,好不好?”

“怎样?”我甩了头发上未润入的水滴,带着莫名的怒意问。

“这结局不是很好吗?”他扬手抚上我的脸,头轻轻伸过来,厮磨我湿漉漉的鬓角和额头,闭上眼睛极端享受这刻放松和宁静,“有人主动退出,两全其美,不就是你想要的状态?”

“这叫两全其美?”我咭然冷笑,“这里面大概只对你一个人来说,两全其美。”

他抬开头,柔情遍布的眼里,现出了微乎其微的冷意,神色倏然一紧,“你什么意思?”

我收口沉默。那句话几乎是刚刚出唇,我已发现不对。

这样真的不是两全其美?

的确,我对天龙的忠诚与痴情有深深不舍,对我带给他的伤害极度追悔。但对唐博丰,我又不能真正放下。我在其中摇摆不定,对天龙,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思忖半刻尚无理想答案,扭头对上他正深刻研究我的眼眸,突然心神一震。

他正在紧紧盯着我。

那眼神是那般犀利、细致、认真,一丝不苟到我任何一个反复的或一闪即逝的思绪都不想放过,他的神色越来越难以分辨、难以捉摸,很难猜到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果我还不傻,你这表情是在说明——”他收回目光,幽幽开口,“你舍不得他,”他森冷的语气传来,即使表情看上去y晴不定、深浅难测,但这冰冷的语气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即使他如何压制自己去小心翼翼遮掩,但依然无法不对我坦诚以对,不过短短一瞬他就下定决心要我心里最原始、最淳朴的答案,他不甘、挖掘般地继续追问,

“还是——你真的爱上了他?”

心上有闪电突击般的力量划过,令我突然难止一颤。

我真的爱过天龙,我真的爱过他。

一个好男人,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在我这样的羞辱面前,他没有选择严厉的责备、不给我任何道德的谴责,也没有选择任何面对我的发泄,他不给我伤害,选择自己走开,不面对也不逃避,冷静得超然事外。

我的理解里,他这样是一种难得的宽恕,他让我自己想、自己去选择。

如果我不选他,他会自己去疗这个伤口,绝不会我半分半毫。

我的确舍不得,如果没有唐博丰,我一定不会想从天龙的身边离开。

但是有唐博丰在,他绝不允许我再跟白天龙。

唐博丰不是白天龙,若是十年前,我记忆里的那个他,也许会有今日白天龙这般的大度和胸襟,但我知道这十年感情的折磨和苦难般的相思,已经让他再经受不起任何分离、任何失去。如果我不选择他,我隐隐感觉里,总象预言师,能预见到某些灾难性的后果。

我见识过他黑道的行事风格,身经泽西的空难,也猜测了他身后的背景。时至今日,我没有把握可以了解他的全部,他的历史我也是略触皮毛。但有一点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肯定:如果最后的结局里,他依然是失去,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天龙。

从那些y暗的眼神,从那些若有若无的暗示,他从没威胁过我,但他周身不纯洁不磊落的空气,已经将他周边的气氛渲染得一盘糟。他不会是个正人君子,他再不会是。

十年前可以坐怀不乱,十年后却纵情而为;十年前可以言听计从,十年后却是主辅分明。他的立场丝毫不为我动摇,他的阵脚纹丝不乱,包括我乖乖就范、步步如局,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不要天龙的孩子,孩子逝于一场意外;要夺人之妻,天龙居然拱手相让。

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早已不是那个唯以真情为生的少年,他已经有了他掌下的世界,他的世界以他自我在奋斗中创建的法则存在。

我在他生命其中,是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却不再是他生命的全部。

即使如此,失了这一部分,会令他苦不堪言,因此,他决不会允许自己的所得所有残缺。

我还在犹豫什么呢?

四十三夜魂游荡7

我放松身体,离开池边,平躺着沉下水去,让长发浸入水中,双耳听着汩汩水声,徒留口鼻呼吸。面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对水上的他置若罔闻。这一刻,我隐约觉得我是有主权的,命运在我的选择和主宰里。

我对他情绪暗暗的纠结,在心底里嗤笑不已。我无法解释自己这刻内心其实躁动不安,但想凭借各种假象来表现自己的若无其事和淡定。答案在我心底,却又似乎不属于我开口就能承诺的东西。

他一翻身下入浴池,凑近我,几乎是带着要捏碎我的大力,拽住我的胳膊。又将我的头发别至脑后,闪身至我身下,用厚实的胸膛托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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