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部分(2/2)

“你说你们工作都是凭哥们义气?”

“那是,”他的语气无比自豪,“唐哥对弟兄们的好,那是真的把大家当兄弟。只要唐哥一句话,他要做什么,弟兄们都跟上,绝不二话。”

“那你为什么没被提拔,当个什么总或什么经理?”这么鼎力崇拜,还没有得到重用,即使如此,这家伙也感恩戴德?我真是大大不解。

他有点不好意思,“唐哥知人善任嘛。知道我这种人没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真本事,就是有颗赤胆忠心。这不,曲管家需要帮忙,我去打打下手临时充当司机。家里有什么事,都交给我随时照应。”

这倒是个好差事,至少我这么认为。不担大责任,不c咸淡心。

能换来属下这般忠心耿耿,也不知道于他而言是祸是福。

我太能明了这个人的复杂人生——黑道出身,底层苦过,大漠里几乎死过,上层混过,豪奢里呆过,人生里孤单过。现如今苦尽甘来,觥筹交错、迎来送往,热闹非凡,交际场合的客套恭维,人世间的刻骨真爱,他真的要无一不缺。

……

正说着,已走上了石桥,那些嘈闹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面面相觑。

忽然觉得好笑,在这里,女人很少涉足。不知道的,以为涉足了什么同志会。清一色的小伙子,长相或y柔俊美、或帅气方刚;气质偏成熟稳重、或飞扬跋扈,种类各异包罗万象,细节差别不胜枚举,偏偏没有一个女人。

鸳鸯尚且成双,鸭子成群结对,荷花并蒂结莲。而对人而言,加上今天来的黄玉梅,整个阳明山二号,也就我们两个雌性动物了。

或许我没有印象,但总有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认得我。那个薛志刚,已经煞有介事地下了摩托,对我躬身而立,叫了声,“廖姐!”

我正欣慰,看来我不喜嫂子称谓的忌讳,已经传遍此处,甚好甚好。定睛看看他,忽觉面熟,细想想他不就是我第一次来阳明山,被唐博丰背下山时见到的那男人。原来是他。

看他的表情,这一点我刚刚想起的往事,他倒是了然于胸。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声音醇厚,“我们一定打扰了你。听说你身体不好,一定很想清净清净。”

这昭然的绅士风度倒是和眼前的赖皮装束很不搭调,我忍俊不禁却淡淡开口,“我只是外人,这地方本来属于你们。继续玩,我只不过想走走,看看。”

不理会旁人目光中的,也不在意薛志刚眸中深不见底的底蕴,我轻轻徐徐,信步走去,将那一众人等的讶异目光,轻松抛置脑后。

五十残玉惊声7

静下心展开手中的《老子…庄子》,文言文的古典精妙飘溢在唇齿间,顿时有点高山流水、雅致无边的飘然。周遭有淡淡的自然清香,不知是塘边垂柳、岸边青松,还是属于春夏之交的恬淡气息。

一束春阳,一本好书,岸边浅草地上备有凉亭,静静一坐,凝神阅读,也是难得的清净一刻。在信息匮乏的时代,某本书曾伴我浮生,或某句话曾激励过我的成长。生活的压力已使我们远离斋堂,如今有读书习惯、并真能读得下去的人,已经不多了。快速消费的观念,实体书也常现出陈旧或轻浮的疲态。有谁能清心寡欲到于荷塘之畔,独坐黄昏,仅为了以清纯不亵渎的心境,去读一本爱不释手的书?

凉风习习,斜阳西下,脉脉荷花,泪脸红相向。层叠绿云环环相连永不断,叶端弯折正是美人颦眉样。

倚上亭中的木制栏杆,收回远望漫无边际的目光,翻开手中的庄子。

……

弟子问于庄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才死。先生将何处?”

庄子笑曰:“才与不才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无无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若夫万物之情,人伦之传,则不然。和则离、成则毁、廉则挫、尊则议,有为则亏,贤则谋,不肖则欺,胡可得而必乎哉?”

真是妙语连珠,闭上眼,将“和则离、成则毁……”默背一遍,还未到‘不肖则欺’,就感觉有绵软温热的唇,轻轻覆上我蠕动的唇。

我大惊之下睁开眼睛,却被熟悉的呼吸和气味压制无声。面前的人是唐博丰,他俯身吻我,热烈而又缠绵,鼻息间的反抗一瞬间荡然无存,悄悄消弭在耳鬓厮磨里。

“你在做什么?巫婆在念咒语?”他从我身后走至面前,坐在我身侧,揽住我的肩,脸轻轻地侧过来,姿势无比亲密。

“没做什么。”我的脸火红又热,扭头看看周边,权涛不知何时已不在了。还好,不然,我还有何面目见他?为刚才懵然心动,对他带了赧然的嗔怪,“在读书,你吓我一跳。”

“吓你?”他的火热气息再度靠近,眼角带着的笑意,“我这是在锻炼你,看看你闭上眼睛,是否依然还能熟悉我的气味。”

在他怀中,淡看绿云繁复,好风如水,清景无限。白鹭屈趾而飞,池鱼追逐嬉戏,圆荷如硕大浮萍,星点遍布绿色云光。铿然钝响,闻之如同天籁,远在天边,又或近在眼前。如天涯倦客,山中回首,望断故乡来时之路。孤身只影不再,红尘有人相伴,燕子楼空,佳人仍在。如南柯一梦梦醒成真,别无旧欢新怨。

身处情意尽在不语中的沉默里,他却越抱我越紧,什么都不说,什么我却心意相通。他的吻密集而又情动,撩拨得我几乎不能自制。直到不自觉地发出嘤咛一声,他突然纠结了眉,神情整肃,“怎样?哪里痛?”

我佯怒开口,“我哪里都痛,再别碰我。”

他认了真,居然放松我身体,轻轻笼住,语气轻轻柔柔,却是柔情遍布,“然然,知道吗?刚才远远过来,见你在这里静静百~万\小!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感到那么平静、那么幸福。我看得都有些呆了,你要知道,我等这一幕等了好多年。”

“许多年前,我就是如此承诺,让你幸福,而把所有男人要做的事,都交给我,”他再次靠紧了我,“我之前就想要这样,给你你想要的幸福。而只要你感到幸福,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做的所有事,都不再是恶的、不可饶恕的。想这样拥着你同看日落,置身于美景之中,彼此心意相通、真心交付,和你谈论世事,如同红尘知己……”

“男人挣钱,女人治家。疲惫归来,有心爱的人在家安静等待,男耕女织之所以让人心驰神往,不过魅力如此,”他悠然深渊地话语突然止声,目光如炬,直指我心扉,语气坚决而顽固,“快,亲口回答我:你幸福吗?”

心上微波荡漾,却是柔情满溢。我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不含一丝犹疑,“我,幸福。我很幸福。”

五十一极度深寒1

别墅主楼两侧,还有结构类似的另外两幢辅楼,今天我终于知道另两幢楼归于何主。右楼为志林所居,两兄弟起居各有私密、互不干扰;左楼靠近花园大门,为来宾或手下的客房。

刚走到花园的大门附近,一辆车无声无息,却从我身侧疾驰而过。我与唐博丰俱毫无防备,大骇之下他身手敏捷,一手将我紧紧揽入身侧。我受惊不小,抚胸脸色骤然发白,定睛看车在我前侧无声刹住。

线条利落明快,略显凛冽的宝马5系车型,泛着金属奢华与尊贵气势并驾齐驱的幽蓝色泽。看着自尾灯上扬的两道曲线,顿觉一种令人遐想的飞扬。比起4系车型,5系有着略微的骨感立体。

刚才那惊魂一霎,若我躲闪不及,定是被车刮蹭到,后果不堪设想。唐怒眉紧皱,正要发作,只见志林从车上飒然下来,带着狡黠意味的嬉皮笑脸。

“嫂子,哥!开个玩笑,啊?”

向来见他西装革履,周身正派坦荡。见他今日着装相当前卫不羁,一身纯白的绸纱质地的立领衬衫,上面印着曼陀罗果如刺猬尖刺毛皮放s状的咖啡色图案。白色休闲裤,中系一条刚冷气质的大环银扣腰带。行动时飘飘欲仙,翩翩然如白鸟挥翅。

还未曾见过两兄弟的父母,但这两个儿子的质量,绝对上乘。想来根据遗传上溯,家族基因也定是有较深渊源。

唐博丰相当不悦,欲对我加以安抚,打算之后再择以其辞。还没来得及开口,副驾开门下车,我们都是一愣。

一身形玲珑、着装热辣的女子,步态款款、风姿绰约而来。的黑色蕾丝抹胸上衣,火红色露脐的超短裙,一双i的软皮高跟靴,足可以使一位长相文静的女子,气质突然变得妖艳绮丽。赏心悦目的温情小碎花图案,冷静和纯粹地、同时并存于其肩侧的艳丽大挎包。

纤细白嫩,修长诱人的腿,散发着人的青春气息。鞋跟的高度足以改变一个女人的指数,只有真正妖媚的女人,才能把高跟鞋的入骨表现得十分到位。当她清醒的时候,穿一双高的高跟鞋绝无问题,但在喝了六杯j尾酒后,她的鞋跟高度绝对不应该超过2cm。

眼前的,淡妆适宜,脸颊略现春色,皮肤细腻,看上去表面艳丽,风情无边。我敢说,即使千杯之后,她依然如故,不减分毫。

从唐博丰冷淡的眼神里看得出,这女子他也没有见过。

他避过那女子目光,却示意志林近前,略压低了声问,“这是谁?你又搞什么?”

“不会吧?”志林的委屈语气有些y阳怪气的夸张,“你有嫂子陪,我找个女朋友你又要管?你说今天回家来吃饭,为了有家的气氛,我也得带个女人回来不是?”

我忍俊不禁,志林的话明明意有所指,我正想走开回避。可他却语气郑重地转过头来问我,“对吧,嫂子?”

我焉能不听出话里的意思,见唐博丰挑眉想要发作,我急上前揽了他胳膊,“好了,既然来了就是客。吃饭吃饭。”

再回头,瞥见志林看我的目光,冷然不定,虚无淡漠。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飘渺。而对上我目光的那一霎,他已拉那女子的手,看上去十分温情地向前走。

背后打量着那女子的背影,脊背皮肤白皙光滑,应是保养得当,显得光洁到完美无暇。纤腰柔弱无骨,举步扭摆间皆有招摇之意。忽然目光陡然一直,发现她肤如凝脂的后腰中间,纹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艳丽蝴蝶。

我目光淡淡地下垂,心绪下沉:是了,美女长相清丽,虽然浑身珠光宝气,衣着品味不俗,但骨子里的风尘气息,让我一见如故。

唐志林,真是性情中人。暗想时瞥见唐博丰目不斜视的正经,忽然唇间浮起轻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男人这点真不如弟弟,有点虚伪。

说是家常聚餐,仅我们四人,菜式却并不简单。上桌的除了特意为我准备的两道汤,还有刻意为之的几道小菜。

从场面上总能看出,这样的时候绝不多,志林也的确未雨绸缪,找个女人来免得做灯泡是绝好的理由。因为唐博丰吃饭只跟我卿卿我我,并不管志林和那女子如何如何。

烟熏三文鱼,大虾野菌沙律,煎带子鸭胸配什锦沙律,野菌烧酿j胸。不知道道菜是否由曲丛生因两兄弟喜好自作主张,不过,唐博丰确实是没怎么动。

他在吃饭前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他绝不喜欢志林带来的妖娆女人,但理智和宽容又不让他有什么离谱举动。他唯一的冷漠,就是从不与志林说话,只是和我品评菜肴,显得亲密,或者毋宁说是某种示范作用。

示范给谁看?的确甜腻可人,但终归有点作秀嫌疑,尤其是他面对志林,明显没什么好声气的时候。

他倒了一杯颜色醉人的酒,志林主动请缨,“哥,我也来杯。”

他却不理,自斟自饮,还一边对我煞有介事地开口,“以后你也少喝点,伤身体。”

我和志林面面相觑,还有那被莫名其妙的沉默包裹的女人,多少显得脸色有点尴尬。她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不受唐博丰欢迎,故而谨言慎行,大气都不敢出。

吃完饭,那惹眼的两个人就消失不见。我正要上楼,唐博丰拉住我。

“今晚早点睡,我可能回来晚。”

“有事?”

“嗯,”他轻轻点点头,神情中却又深深不舍,“本想带你同去,但你需要好好静养休息,就别跟我跑来跑去。”伸手轻抚我的头发,“不用等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事,让黄姐帮你。”

会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我点点头。

五十一极度深寒2

沐浴,换了宽松舒适的休闲装,正要打算去隔壁的书房百~万\小!说,就听见有人敲门。

“啊,黄姐,”我诧异,“有什么事吗?”

“您还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她落落大方,丝毫不见拘谨,,“您要洗澡吗?我去放洗澡水。”

“不用了,刚洗过,”我夸张地轻捋一缕头发示意,“没什么事了,我一会就睡。”

虽然身子没大好,但有人这样待我总易受宠若惊,活生生把我当成月子的产妇伺候,真是有点别扭,但仍感激地笑笑,“没事你也去休息。”

“哦,那我帮您清理一下,”她说着,已轻车熟路到内里的洗手间。须臾之间,收拾了我换下随意放置的衣服。我愕然一愣,忽然莞尔:也对,这里没有女人,男人的事曲丛生好做,但女人的这些细枝末节,终归还是女人贴心。

“您晚上吃过药了吗?”她退出房门的时候还笑着提醒。

我倒的确忘了,看来贵人多忘事是真的。我还尚未成为贵人,就先染上了富贵病。讪讪地笑笑,“我一会就吃,谢谢。”

“那我给您端水上来?”

真是五星服务。不知道这一位是不是也身价不菲,但我真有点不习惯,淡淡笑了,“不用了,我自己来。正想出去走走。”

……

静谧的花园,在某一处却有点灯光火影,人声嘈杂。这里热闹根本不奇怪,两兄弟手下的人,有的有家有业,有的却无家可归。当然,其中佼佼者已名车靓宅,混得很到位,但总有下层的马仔,以阳明山为家,随时听侯差遣。如我没猜错,权涛定在其中。

顺着池塘泄水的溪流而行,曲折小径步行几十米,越过松树灌木丛,就到了一处热闹的所在。这是一座飞檐走壁的建筑,有点中式的古典风格。规模不大占地不过几百平米,但从外看去,内里窗明几净,人影纵横。

从打开的玻璃窗向里看,只见里面俱是男子。年轻人居多,抽烟、喝酒的弥漫乌合之气。志林以那身耀眼的蝴蝶装束混迹其中,正在专心致志地打斯诺克。

斯诺克需要极端理性。很难想象一个感情上轻浮没有定根的人,身临球场会有这种冷静。理性可以从打球的姿势看得出来,身体趴在球台上,p股却不能蹶得太狠。重心移至脚尖,脚却要固若磐石,丝毫不能动摇。一杆球能不能打好,往往取决于你能否完全地控制你的身体和内心。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笃定克制俱是其强调的品质。

被那全神贯注的一幕吸引,在窗外袖起手来近观其详。非常帅的一粒进球,他身后的一名男子上前明显吹捧,“唐总,好球啊!”

“那是,”志林脸上现出邪魅之气,语气却带着奚落,“一杆进d、两球在外,那是玩女人;要打球,一定要一杆进球!”

这话够有颜色的,周围乱七八糟的人,都因这笑话起哄,我深觉无趣,跺脚要走。因身影转动,唐志林视觉相当敏锐,目光一瞬间就瞥了过来。

不知他是否看见了我,但我终归觉得这些人无聊、粗俗又不值交流。

却没想,刚走到大厅前的草坪,只见志林嘴上叼着烟,放浪不羁地站在灯火璀璨的门厅。看见我,淡淡出言。

“不来玩玩?”

“不了,我只想看百~万\小!说。”既然难得清闲,我一定要善用时间。人生乐事,就在于随其所好,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原本远远地停脚站着,却看见他将烟蒂扔进草坪上红砖砌成的垃圾箱,向我走了过来。

“这么推崇老年人的玩意?”他的语气暗含不屑,“姐姐,我觉得这不像你啊。”

“你说我?”我有些讶异,“怎么会?我从小就爱读书,是放不下这爱好而已。”

他眯起了迷人的桃花眼看我,说真的,这种眼神很有杀伤力,对某些女孩子而言,眼睛是一个男孩子帅得要命的一大资本,不过,我还算免疫。

他随着我的脚步,走向来时的路,却悠悠开口,意似跟我谈心。

“说真的,我真佩服你。”

“为什么?”

“你肯下决心离婚跟我哥。”他不咸不淡地说。已走进沉暗的树影下,看不清他的脸色。

我沉默。这个话题绝不是我乐意聊的,连唐博丰,我都并不愿再去提去深究。但是我管得住自己,管不住别人。终归有人要评论一下。

“我原先总认为不可能,但你居然做了,这绝对是对我人生观的一个打击。”他的语气依旧浅淡无比,“你没来之前,我不相信爱情;你来了以后,我不相信婚姻。我一向认为,爱情的精髓就是控制了一个女人,再没有比攻破美女抗拒的壁垒、更让我感到春风得意的事了。我从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控制一个男人。而为了你,他连杀人的想法都有。”

没有听出话里的别味,只以为他是故弄玄虚、夸张其辞。还是因为自己心底的挣扎和犹豫,再次涌上心头。沉了心,只是说出一句。

“我的确做得很过分,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就应该被乱石活活打死。耶稣的名言是:看这个女人,你们中谁没有错的,去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