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部分(2/2)

我热血上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面前男人们剑拔弩张的阵仗中夺步而出。怒目圆睁,一步步地虎虎向前,火辣辣的目光视克苏托。

他狂乱的眼眸,见到我时居然有一丝乍然的清醒。

“克苏托!你可还认得我!?”我斗志昂扬如有雄风、不管不顾地扯嗓大吼,“把孩子给我!”

他愣着,手中的枪下意识的抵向恰伊莎的胸口,却愣愣地看着我。

我唇角泛起冷冷一笑,“你从小生长在库鲁克,你对我说过、它的名字是巴音布扎,这是你们维族人、心中的珍珠城!”

“在那里,五彩缤纷的彩虹从天而落;雨水如同珍珠酒、洒上一望无际的绿野,草原上星点的羊群,就像天空的团团白云;玛瑙般的高山、琥珀般的长河、翡翠一样的草地上,开着珊瑚一样的花朵;满褡裢的甘醇马奶酒,策马狂奔的维族、哈萨克的汉子们,在灼热的烈日下仰脖就喝;牧笛和冬不拉,伴着姑娘的长鞭,在草地上纵情欢歌;粗旷的土地孕育了男人们粗旷豪放的性格;那里的男人个个胸怀坦荡、光明磊落。。。。。。。”

“那珍珠城是你的故乡,克苏托,”我眼里瞬间凝聚了莫名的哀伤:这段爱,我们四个人横亘其间,有着深深的纠葛,但是我们每一个个体,都各有各的对与错,罪与责。书包网。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七十五心悦臣服7

“孩子无辜。。。。。。克苏托。你有理由恨‘他’、恨‘她’、恨我,但,你没有任何理由恨你手中的这个孩子。。。。。。她的生命跟你毫无关系。。。。。她的命运,也跟你所介意的、过去的恩恩怨怨,没有丝毫瓜葛。。。。。。

语气里遍是凄凉的伤感,对他的恨在心上、指尖止不住地盘旋,似乎有一刻浓烈得自己的心即将跳出心房,伸手去狠狠地扼住他的咽喉,凌厉地笑着、看他窒息在我柔弱的手掌;

但另一刻,却又因恰伊莎的命悬一线,收回了颤抖的手,不敢。。。。。。

那是‘他’的孩子,是‘他’至今为止32岁的生命里唯一的孩子。。。。。。恰伊莎。。。。。。她因为我的存在,亲生母亲受了多少年的委屈和冷落。。。。。。而自己亦自出生那日起,就不曾得到父亲的怜爱与疼惜。。。。。。我怎么能图自己的报仇心切、一时之快。。。。。。毁了她满载希望的人生、卑微的生命和爱。。。。。。

唐博丰,我欠你的,不知今天、可不可以还。。。。。。

目光中暗含杀机,神色坚定,“若你真的敢下手。。。。。。那我对你,已无话可说。今天你的枪,在这里只可以s出一粒子弹;这三个女人,你只能杀我们其中的一个;不管你杀了谁,你自己、亦会在下一刻枪声响起的时刻、在这里血流成河。。。。。。”我走近他悲伤的心、注视他绝望的一双眼眸,定住脚步。

他持枪的指,在身不由己地颤抖,抖得厉害,如同那短短一块钢铁的重量,强壮的手再也握不住。他看我的目光空无一物,却是高远的、苍茫的、迷惘的,方向在他的眼里,已经荡然无存。他脑海中的想象,一定出现了那个美好亦纯洁的世界。

他僵硬狂乱的表情,渐渐缓和;重重杀机似乎在心和希望的萎靡中深深堕落;那张脸上的森森恶气,在下一刻恍然若失。他怔怔的脸看着马萨,看着怀中的恰伊莎,表露着懵然的表情,如同此刻、心神全失。

我目光精锐,因为紧张、胸脯一起一伏,尽力克制着内心强烈的酸楚和激动,出口的话语却饱含幽幽的语气,“珍珠城孕育了一个、原本热情血性的少年,他的魂魄在某一天不远万里、回到了故乡。。。。。。安拉会称赞他的英雄果敢,还是鞭笞会他的恶毒与y险?。。。。。。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布鲁克汉子啊!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双手、沾上一个无辜孩童的血;还怎么面对那里的蓝天白云?怎么化作天上的雄鹰,环游那么纯净的高山草原?你怎么可以跪地匍匐,向神山敬献你那污浊不堪、罪恶无极的心。。。。。。”

我的义正严词脱口不休,步子越走、离他越近。

安立东如同回过神来,在我身后猛然大吼,“你!回来!”

这声大吼仿佛警醒了入我言辞迷惑的克苏托。他瞬间反应过来,与我有着怎样敌对的立场;那把黑色的枪,转向;瞄准了我。

我漾起唇,露出一个凄凉无比的笑容。远离那戈壁的夜晚这么久,遥远的新疆,如同从此后跟我的生命都再无关联;直到现在、我还有完全不能接受的r体上的伤害;而他居然,再次举枪对准了我。

身后的人已经是全盘战备了吧。我纷纷听见枪上膛的脆响,如同即将要s穿我身体的,是身后那些饱含‘关怀保护’之意的子弹。

“克苏托,有种你尽管开枪。。。。。。”我启唇笑得比哭还难看,无语的眼泪闭塞着胸口最易崩溃的宣泄之地,此处欣欣然、如同在死亡面前,放开了最后的一丝苦苦维持的尊严,“你在托纳拉对我做的事,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一言既出,我明显见到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马萨,神情里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我看一眼在边上面色依旧惊慌的马萨,他的表情表明:他绝不愿我把那件丑事说出来,尤其是在他口口声声说最爱的女人面前。

而我,也并不想在她面前,撕破他那张旷世痴情的脸。

安拉就是这样教他对待被掳的女人、安拉就这样教他维护他的信仰和爱,那些人性中善与恶的根源,我无法改变,但我知道下一刻我说的话,会不会激得他狂性大发,或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

马萨,一定还是他心中的雪莲花;他即使对恰伊莎下手,也不会杀马萨。。。。。。

马萨的爱情,马萨心中的他,是他灵魂飘荡、孤苦无依至今最后的一处高洁的土壤,若我说出那件事,无疑是在她的面前,揭开他丑陋的伤疤。。。。。。

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如同一种灵魂与灵魂的较量,深呼吸,躲避着马萨掩面而泣的目光,“——你伤害我一次,却让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你,不可能杀同一个人两次,如同一个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的神色从幽暗转为强硬,目光陡然森冷y狠,

“如果你够胆,那就先杀我!”

七十五心悦臣服8

“你——!”

克苏托的脸涨得比原来更为血红,显而易见被暗藏的威胁所制,却仿佛我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什么,他保持枪指我的姿势,却迟迟没有动手。

他一手抱着哭啼不止的婴儿,另一只提枪的手,在不住地颤抖;坚定地枪管指向我,酡红的脸和着杀气腾腾、血红的眼,凶狠狠地瞪着我,如同要一口将我吞了。。。。。。

看着看着,他的胸部不再剧烈起伏,表情,空茫中回归了静默,他纹丝不动地钳制着恰伊莎,盯着我。。。。。。一瞬间,他眼里凝出了悲伤和失落。

他一定想起了那个夜晚,他让我靠着他,同乘在马背上;有一刻,他的确是愿意呵护、疼惜我的,是因为我这样柔弱的女人,象他的马萨那般楚楚可怜、无依无靠,他有着天生的保护欲望;他是布鲁克长大的男子汉,这一生若不是因为、他最爱的女人远离故乡,他绝不会单枪匹马地走出来闯荡。。。。。。

外面的世界不美。。。。。。马萨。。。。。。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我们的巴音布扎。。。。。。他们都太坏。。。。。。都无比贪婪。。。。。。他们有了一切,却还常常不知足、抱怨。。。。。。不像我,这一生有你就够了。。。。。。

那一夜,他和我,有关于穆斯林、宗教的交谈。。。。。。他第一次跟汉人里有学识、文采的姑娘聊天。。。。。。那种心灵之间平静、深入的交流,亦让他永生难忘。。。。。。那个夜晚他对着原本无辜的我、做的事,并非完全是的、血腥的。。。。。。

他只是被绝望和仇恨蒙蔽了眼。。。。。。

克苏托啊,难道你的心,真的那么恶。。。。。。我宁愿相信,若你有真爱,仍可被救赎。。。。。。

我目光沉淀着静静的光芒,嘴角始终挂着一冷然的笑。看着他,告诉他我心中这些没说出口的话。

身后的一众男人,此刻却是在这莫名其妙的静默中,越发六神无主。每个人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遭安静地、落针可闻。无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已d开的大门向内灌卷着寒凉的风,吹得衣襟、裤脚都在轻动。

“啊!——”

跪地不语的马萨,突然放下捂着泪脸的手,猛然抬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乘克苏托依旧全神贯注对付我,疯狂地向他冲撞过去,狠手狠脚地去夺恰伊莎。

“给我孩子!——”她有着突然爆发的、歇斯底里的疯狂,向草原上的母狼面对强敌一般,发出一记凌厉的绝地搏杀,对他又推又撞。

“你给我孩子!——”

克苏托惊慌着闪躲,持枪的胳膊又想紧抱住恰伊莎。他刻意收枪、不想伤到马萨,恰伊萨却因此反而轻易被马萨夺走。他难以置信地、浓伤重痛的一瞥,却换来马萨惊慌失措的远离和闪躲。她哆嗦着身子、紧抱孩子、拼命地往远离他的一侧奔去。

这一着不慎的慌乱,立即被身后虎视眈眈的枪手们逮着空子。安立东向大家做个手势,自己浓眉一凛,扣动扳机——

一颗子弹越过我身侧,正正落在克苏托持枪的右胳膊。那声刺耳的枪响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但继这巨响之后,是钢铁撞击石头的声音——那吉普赛民族图案的大片瓷砖上,克苏托那把黑色的枪,沉沉地坠落。

“啊!——”他中弹,被剧痛包裹出咬牙切齿。与此同时,身后的安立东和一众马仔已一拥而上,欲将他活捉。

他没有足够时间反应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是快速地躬身捡起枪,身手利落地奔上身后的楼梯、夺命而逃。安立东快速反应,又朝他背影补了两枪,却没有s中。

克苏托逃到了楼上,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门外是一声刺耳凄厉的刹车声。众人回望,见到从车上下来的唐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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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博丰脚步镇定,带着莫名的威严。快速几步走上台阶,目光却是严肃、专注地落在我的身上。

一瞬间神色有着显而易见的轻松,好像看见我毫发无伤,剩下的所有事都变得轻而易举、浅浅淡淡。

“唐哥!——”安立东迎上,“没捉住!那小子拿枪逃到楼上!”

“他胳膊中了枪。”权涛补一句。

唐的目光犀利地投向旋转的楼梯和硕大的水晶灯,略一思索间,只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大喝,“唐博丰,你这王八蛋!”

“仗你人多势众?!他妈的有种你跟我单独干!”

“你他妈的躲什么,装他妈孙子,有种下来!——”唐志林已憋了一肚子气,此刻暴跳如雷,对着楼上扯着脖子喊。

唐伸手止住沉不住气的志林。

“所有人都出去,”他沉毅的目光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安立东跟我来。”

七十五心悦臣服9

刚才接到权涛的电话,说‘她’不顾自己安危、身入险境,在克苏托的枪口下救恰伊莎,他简直难以置信。

蔚然或欣喜吗?因为他的小妖精,从来提到马萨就含沙s影,那女人独有的嫉妒利刃,割着他的心,却也始终是他的难言之隐。既然他改变了作战方针,刻意让她们多些接触机会,在这平安夜,也许会产生什么难得的‘奇迹’——人,只要彼此之间多一些了解,也许就会少一些误会。他相信他的然然,绝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她的善良、她的正义,就像她要维护的那个世界,一定会在这件事上,也有分明的界限。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为了恰伊莎,如此勇敢、毫不畏惧,并且消除了惯有的芥蒂。

可喜可贺。但,下一刻,难言的心痛与恐惧,迅速地笼罩了全身。

虽然那里的手下有不俗之辈,对付克苏托这样的小人物、倒是绰绰有余。但在路上,心里始终缠绕了深深的恐惧,怕出现意外、做什么事会来不及;换了司机、自己飙车、一路狂驰,又让志林随时保持和手下的联系。风驰电掣般的赶回来,第一眼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而她毫发无伤,他的心,终于重回原地。

看众人纷纷退出,他脱下黑色大衣扔上沙发,快速几步走上厅内石阶,跃入小起居室内,取出一把银色的伯莱塔,一边上膛,一边向安立东使个眼色,弓腰闪到金色主立柱后做掩护,向楼上大喝道:

“克苏托,托纳拉我曾饶你不死!今天你竟敢自己送上门来!”面前闪过一丝肃冷之气,腾腾杀气旋即满眼。

其实,他杀克苏托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他夺了他的‘性’福。

那些床上渴望肌肤相亲的甜蜜,那些爱她入骨欲与她融为一体的欲望,都变成了水中花、镜中月的可望不可及,这才是克苏托的可恨。这混小子,单枪匹马也敢来阳明山撒野,真不是一般的熊胆鹰肝,若不是那些求之不得的苦日子,他,倒并不是非灭他不可。

虽然他曾染指‘她’。。。。。。但毕竟是条汉子。。。。。。

这是他家,何处适合藏身,何处一览无余,他太熟悉。。。。。。刀口浪尖里里摸爬滚打过的,何曾没有这种功夫?

目光一凛,向黑魆魆的楼上张望一眼,向安立东使个眼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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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马萨费力地哄着恰伊莎,志林在我身旁站立,面色和缓。

今日我救了恰伊莎,他自是觉得欠我人情,表情早已没那么嚣张无礼,倒是主动跟我套近乎,“廖姐,今天你受惊了。。。。。。”

少来。唐志林,你当初怎么整我来着?我冷冷瞥他一眼,不买他的帐。他讪讪笑着去哄在马萨怀里的恰伊莎,索性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哦,莎莎,不怕不怕,”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爸爸去打坏人了哦,我们不怕。。。。。。”

可惜,连恰伊莎也不买他的帐,小嘴一咧,在寒风中哭得更凶了。

我有些不忍。不知为何,这小东西与我投缘,见她这般撕心裂肺,我就忍不住,那惨痛的哭声,就像一双手扯棉花般,撕揪着我的心。

“我抱抱。”不由分说,伸手上前从志林手里抱过,紧紧地将她依偎在我怀里。又怕栗鼠皮的衣服金属的帽钉冰住她的脸,使劲地将帽子的往后捋了捋,才小心翼翼地将她贴紧在我怀里。

“恰伊萨。。。。。。”我凝神温柔地注视着她,“我们不哭了。。。。。。我们是勇敢的女孩子。。。。。。”

看着那明显是被枪管强压而起的红肿,小心翼翼地低下头,饱含疼惜地、在她幼嫩的额头上,印下深深沉沉的一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恰伊莎,以后你会平安的。。。。。

抬头,对上马萨泪痕干涸、薄粉敷面的那张滑腻似酥的脸,依旧细润如脂,不过那双楚楚动人、顾盼生辉的眼里,不再是光艳人,却愈发荡漾着浓重的寒凉与悲哀。。。。。。

站在庭院里的人,透过玻璃门窗,目光贪婪地向内注视着、搜索克苏托的两位枪手的身影。两个人都消失在黑暗的二楼,再也不见。

没有人畏惧寒凉,马萨抱了恰伊莎去志林那栋别墅。我和志林都屏息静神,等着结果。

不能报警。他们都没有选择报警。

这就是他的世界——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就自己处理。

别墅的黑暗里,突然响起一声枪响。一声闷哼、被击中的惨叫。书包网。。

七十五心悦臣服10

接下来,是安立东惊天之雷般的吼声,“妈的!你他妈给我跪下!”

我和唐志林,不约而同地一跺脚,狂奔进客厅的大门,谁也不曾看谁。

一路,墙上的、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楼上亮起了灯,是二楼的一间客房,安立东斜倚门口的衣柜,一手持枪、枪管向下、放松在腿侧,一手斜c裤兜,表情玩味又放浪不羁。

而已无行动能力的克苏托,蜷缩在角落里,睁大着血红的眼睛,手无寸铁、身子瑟瑟发抖。

唐背对着我,穿着黑色衬衫的身子高大而又健硕,他这样的一副黑暗又强势的背影,就很像死神。他听见了脚步声,回转身看到了我。

静默一霎,而后向安立东挥挥手,“出去。”

又看看志林,“你也出去。”

语气有着不容忤逆的坚决。

安立东淡淡地扫过我一眼。却毫无异议地立即转身,出了房间。志林还要再说什么,但见到唐的目光,在一瞬间有了凶狠和悲哀的转变,那宁静孤单的身影、即刻蒙上了几许苍凉的气息。象明白了什么,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