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勇敢的事第三章(1/2)

26

26、3、

温冉在b市和t市之间已经来往了许多次了,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紧张。温冉动了动身上系着的安全带,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以平息心情。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坐立不安,叶以祯轻声问道。

“没事儿。”温冉摇头否认。

他心下了然,过了一会儿,说:“不行的话,今天先不见?”

温冉一愣,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又赶紧摇头:“没关系。”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绝对不能再让自己半途而废了。

叶以祯温和一笑,继续开车。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小区的楼下,温冉打开窗户,从这里就能看见母亲养在y台上的那盆寒兰。她咬咬唇,正准备伸手去拉车门,小臂却被他扣住,温冉回望:“怎么了?”

“过来,让我抱一下。”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冉眨眨眼,愣愣地想,他这是,紧张?下一秒,她又愣愣地被松开,愣愣地看着他下车,取行李。等她反应过来,叶教授已经敲着她的车窗,笑道:“不下车?”

这人——

温冉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想了想,还是直接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母亲正坐在沙发上讲电话,看她进来,眉目间有一丝惊喜和意外,忙挂下电话,招呼她,看见叶以祯,也颇有些惊讶。

“回来了?”母亲帮着她摘下围巾,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看向叶以祯:“这位是——叶老师?”

叶以祯轻笑,将温冉的行李放在一旁:“您好,又见面了。”

温冉撒娇地抱了抱母亲:“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么。”

嗯,一个大惊喜。不知母亲应该是惊还是喜。

“这孩子。”母亲拍了拍温冉的背,厚墩墩的感觉让她皱了皱眉,“快去换一件衣服,把这一身带着寒气的衣服去掉。

温冉嗯了一声,进房间前不忘跟母亲说:“妈妈,等下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知道了。”温太太应到,而后看向站在原地的叶以祯,“叶教授,您请坐。”

叶以祯挨着客厅的沙发坐下,眸光一抬,打量了一圈儿这间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大,但是胜在gan净,整洁,温暖。一草一木都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温太太端了一杯茶放在叶以祯的面前:“您把冉冉送了回来?这孩子也是,总是麻烦老师。”

叶以祯温和一笑,说道:“无妨。”

温冉正在房间快速地换着衣服,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温太太端了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妈妈?”

温太太应了一声:“坐下,我有话要问问你。”

“哦。”温冉心一提,知道母亲的意思,便乖乖地坐在了她的面前。

温太太递过来一杯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扫过温冉的脖颈时,眉头骤然一皱,她忙放下茶杯,去看温冉的脖子。温冉看着母亲的动作,心里大惊。她今天穿了一件低领毛衣,脖颈上的疤痕袒露无疑了。尽管用了成乃奶给的药膏,但那是滚烫的一杯茶水啊,不落下疤痕是不可能的。

“这是怎么回事?”温太太问。

“是我不小心烫的。”温冉支支吾吾。

温太太眯了眯眼,将茶放下:“烫到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女儿这么笨?说实话。”

温冉低下头,良久,别过头去:“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

温太太看了她几分钟:“好吧,那我先问你,赵洧川这个人,你知道不知道?”

温冉惊愕地从沙发上站起:“怎么提起这个了?”

“你别管我,直接说你认识不认识。”

看母亲的样子,她似是什么都知道了。温冉静了一瞬,说:“认识。前段时间,爷爷把他介绍给了我。听大伯母说,爷爷有意撮合我们俩。”

“答应了?”

平静的语气,温冉捉摸不清母亲的态度,只得认真答:“没答应。”

“没答应?”母亲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而后又问,“你爷爷没反应?”

温冉有些架不住母亲的连番夹击,拉长声音喊道:“妈妈,咱先不说这个”

可是温太太显然动了气,严厉地看着她:“你爷爷没有拿我作威胁?说什么只要你肯考虑接受赵洧川他就肯考虑认可咱两母女两,没说过这样的话?”

温冉睁大眼睛看着母亲,有些说不出口。只见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揪着她刚换的棉衣领子,说道:“还有你这伤口,你敢说不是你爷爷拿水泼的?”

“不是的。”温冉慌忙摇头,低下头去,“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意外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的眼眶俨然已红,“我自己一辈子受他的气,难道还要我女儿去任他揉圆搓扁么?如果要是这样,这个爷爷gan脆不要也罢!”

她知道,母亲是真伤心了。母亲一辈子都在完成父亲的心愿,想要让爷爷认可他两母女,想要一家人团聚。现在,既然能说出口这样的话,一定是伤心至极。

“妈妈。”温冉试图抓住母亲的手,却被她一把扫开,啪地一巴掌,温冉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再看向母亲时,两人俱已愣住。

叶以祯安静地拨弄着茶杯,隐约听到从屋内传来的争执声,正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房门忽然打开,一个嫩黄se的身影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直奔门外。他立刻起身,看着门口,还未来得及追去,便看见从屋内走出来的另一个人,温太太。她端着一杯茶,有些踉跄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打理地整齐的发髻此刻有些散乱。

忽然一个趔趄,她险些跌倒,叶以祯忙上前扶起她。

温太太强颜欢笑:“真抱歉,让您看了个笑话。”

愣了一瞬,叶以祯将她扶到沙发处,“没事的。倒是您,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温太太一愣,想起了什么,忽然苦笑:“我知道她带你过来的意思,只是怪我,把这个孩子卝急了。”

她望向窗外,心里一时间悲恸万分。她是太着急了,接了乔雨芬的电话就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她不是气赵洧川的事情,这样卝婚的戏码老爷子玩过太多次了,她本已不介意。可是,他伤了她的女儿,他伤的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他淡声说,像她那样在母亲面前乖巧如兔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忽然跑出去,思及此,叶以祯坐不住了,“那我先去看看她。”

“嗳,你去吧。”

叶以祯快步下楼,正待他思考着温冉会去哪儿的时候,一个人影让他愣住了,继而不由得一笑。原来她哪儿也没有去,就在车里坐着,将头埋在双腿间,肩膀一耸一耸,似是在……哭?

“温冉。”他走过去,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她轻易地逃脱。

半晌,她憋出三个字:“别看,丑。”

他轻轻一笑,挨着她坐下,顺了顺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说:“那,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不然我可能会认为那是我的原因。”

“不是的。”温冉赶紧抬头否认,细长的刘海被泪水沾湿在脸颊上,叶以祯伸手,替她一一挑开,红肿的脸颊清晰可见。原来,是挨了母亲的打,难怪这样伤心。

他神se温和地看着她:“那就告诉我原因,嗯?”

温冉眨巴眼睛看着他,考虑了好久,才垂下眼睑,将原因告诉他。关于赵洧川,她只是稍稍提及,而某人听了,却眯了眯眼。

“赵洧川?”有些危险的音调。

“那不是重点。”温冉心虚。

“那重点是?”

“重点是,我让妈妈伤心了。”母亲疼惜,愤怒,激动的眼神在她面前闪过,她闭上眼,发现自己无法去想。

“那好,那你跟我上楼,去找你妈妈说清楚。”

“不要。”她赌气拒绝。

叶以祯看着她纠结的模样,不觉好笑:“真不要?”

“不要。”温冉坚决摇头,嗫嚅道:“我现在不想面对妈妈。”

叶以祯凝视她良久,终于说道,“好吧。那今晚就先找个地方住,我们,从长计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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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着字数又不够了呢,555555.

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这就是修改文章的苦卝之处,5555555

作者有话要说:修

27

27、4、

去酒店之前,叶以祯先将车开到了超市。

温冉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叶以祯身后,看着他挑起修长的手指,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凝视几秒,放进购物车里。几次想发表意见,都被他一个眼神给打了回来,眼看着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温冉顶住叶教授眼神的压力,说道:“只是住一晚而已。”

叶以祯回头,又望她一眼,只见她围着围巾,缩的只剩一双眼睛,顿觉好笑,面上却仍是平淡无波:“哦,是的,我本是打算见完你妈妈就走的。”

温冉内心愧疚:“那,这些东西酒店里应该会有。”

叶教授又哦一声,平静说道:“我不太习惯用酒店的东西,每次外出都是自己准备。”确切地说是助理。

咦?原来这人还有洁癖——

坐在车上,温冉低头看了下腕表,不禁说道:“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还能订到酒店么?”

叶以祯一边审视路况一边温和说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温冉揉了揉脸颊,被母亲拍了一巴掌的部位还隐隐做作疼,虽然知道母亲是无意的,但是心里那股酸涩还是禁不住往外冒,头抵着玻璃,温冉轻声道:“都怪我。”她不该什么都埋在心里而忽略了他人的感受。

“嗯?”他微微偏头,看她皱成苦瓜的一张脸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说道:“没关系,其实,我还有些问题要跟你谈。”

“什么问题?”温冉好奇。

叶以祯温和一笑:“很多问题。比如,赵洧川?”

温冉:“……”竟然还记着?

很显然,她忘记了一点儿:作为老师,叶以祯是温润和雅,宽宏大量的。但是作为男人?这就不好说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温冉站在酒店门口,睁大眼睛看着酒店牌子,不禁说道:“叶,叶老师,您确定,我们要住这家?”

叶以祯微微一笑:“哦,我睡觉喜欢舒适一点儿的环境。”

“那,那也不需要……”这么贵的吧?温冉仰望着眼前t市赫赫有名的酒店,咽下了想说的话。

叶以祯仿似懂她的心思,说道:“是有点儿贵。”

温冉忍不住泪目,这人终于懂她的意思了,却不料,被他的下半句噎得要吐血:“所以,我们就两人凑活一间吧。”

what???! !

温冉忐忑不安地看着叶以祯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薄唇,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当场想破功的话。叶以祯微微开启薄唇,想起什么又看了温冉一眼,她闪烁的小眼神让他微勾了唇角,好心情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前台小姐说道:“要两个房间,按老规矩来。”

前台小姐礼貌一笑,“请稍等,叶先生。”而后迅速递过来两张房卡。

一颗小心脏仿佛经历了过山车一样,温冉跟在叶以祯身后,有些怨念:“叶老师。您是这里的常客?”前台小姐那熟悉的语气让她不得不怀疑。

叶以祯哦了一声,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捏着手中的卡说:“算起来,这张酒店的vip卡还是我初到gp工作时你小叔给我的,算是,gp员工的福利?”此话不假,他本职工作在b市,既然在gp搭一把手,免不了要两市之间来回往返,有时候事情忙了,来不及回去,就在这里过一夜。

然而,听在温冉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她被调戏了……

房间很大,温冉靠着门叹了一口气,心里那颗小心脏还忍不住七上八下的跳来跳去,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就听见门忽然响了两声,温冉犹豫片刻,开启了一个小逢,将脑袋塞了出去。

“叶老师?”看清来人后,温冉将门打开。

“这是刚刚在超市买的,用不惯酒店的就用这些。”说着,递过来一个手提袋,温冉大致看了一下,全是洗漱用品。

“唔,知道了。”其实哪里会用不惯,这种高级酒店她还是第一次住呢。t

抬头,叶以祯还站在门口,温冉揉了揉红扑扑的脸,问:“叶老师,还有事么?”

只见叶以祯淡淡一笑,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刘海,说:“没事了。晚安。”

“晚安。”温冉讷讷地说道,关上了门。

迅速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温冉舒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被子盯着天hua板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之后,终于认识到,今晚她要失眠了。她本就有认床症,在加上在睡在这样大的房间……温冉将脸捂在枕头里,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一点点的寂寞与恐惧都能将她轻易覆盖。

而在对面的房间,叶以祯洗完澡,正在接电话。是国际长途,那边的人却喋喋不休,誓有他不答应就不作罢的架势。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叶以祯手指敲桌子的速度加快,这是他耐心即将告罄的前兆:“好了,我知道了。”

那边仍不放过他,“以祯,你母亲不在了,所以呀,这挑选老婆的事我自然要替你把关。”说完嘿嘿一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姑娘能让你看中?这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回应她的是嘟嘟嘟地挂断电话声。

电话那头的人是远在加拿大的姨母打来的电话,她是母亲唯一的妹妹,从小就很照顾母亲,对他自然也是关爱有加,已经到了隔了一个太平洋也要关心他终身大事的地步了。对于这样的姨母,叶以祯自然是头疼万分,却又奈何不得。姨母要见温冉?那他岂不是还要考虑怎么把她拐到外国去?叶教授平躺在床上,开始思索这个高难度问题。

忽然,门呯呯响了两声。他走过去,打开门,立刻就看见一脸无辜抱着被子站在门外的温冉。

温冉眨眨眼,有些苦恼地说道,“叶老师,房间太大,我睡不着,能不能在您这个房间的沙发上凑活一晚?”

说完她就想抽自己,不知刚刚是谁听说睡一个房间吓得要命来着。

她已经抱定自己是被拒绝仍回自己房间的下场,不见对方有反应,温冉也不敢抬头看他:“不,不行么?”说着抱着被子就准备向后转齐步走。

须臾,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睡衣领子被人一揪,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房间:“进来吧。”

“哦。”她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温冉乖巧地应了一声,直直地向外间的沙发走去。她可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来敲这个门的,眼看沙发在望,不料领子又被一提。

“去睡床。”

“呃?”

“你不是说失眠?”叶以祯微微一笑,“我讲个睡前故事给你听。”

睡前故事?

十几分钟之后,温冉深深地认识到自己被这个男人给骗了。睡前故事是没错,但是谁会对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讲《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当睡前故事?

温冉听了几分钟后,忍不住打一个哈欠:“叶老师,我可不可以申请换个故事?”

“哦?”他偏过头来看着躺在枕头上,眼睛明亮的她,“讲什么?”

温冉想了想:“不如,讲讲你。”

他微微一笑,闲适地靠在床上:“想听什么?”

“嗯,比如,你的家庭,爱好,人生经历?”

叶以祯忍不住失笑:“那可就太漫长了,说到天亮也讲不完。”虽是这样说,看她一副坚持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跟她讲了,从亚洲一直讲到北美洲,又从北美洲讲到欧洲。温冉听得饶有趣味,这个男人经历过她不知道或者向往的许多事情,虽然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却轻易地让她心生向往。

她不禁问:“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归属感会不会就不那么强烈了?”

他不直接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嗯?”

他凝视她良久,笑了:“不说了,说了你又要害羞了。”

温冉:“……”

“温冉同学?”过了一会儿,他叫她。

“此人已睡着。”温冉闷闷地答。

“等会儿再睡,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叶教授耍起了光明正大的无赖。

温冉睁大眼睛,听他说:“赵洧川这个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接受他?”

温冉简直要佩服这人的执着,赵洧川这个问题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这么追究下去。虽然她不心虚,但是也要被这个人问出来心虚了,她揪住被角,摇了摇头,“没有。”抬头看向他,一双眸子氤氲着温柔的光泽,“我在想,我认识他的时候,可能已经喜欢上你了。”

趁叶教授怔愣了一瞬,温冉扑哧一笑。

“怎么?”他低声询问。

“总觉得你今晚不像老师了。”温冉回答,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很舒心,连带着自己也放松了下来。

叶以祯微微一笑,不动声se地将她扣住:“是么?”

“嗯。”温冉老实点头。

叶教授满意一笑,开始收网抓鱼:“那我就做一点儿不是老师做的事情。”

“咦?”温冉睁大眼睛,下一秒便别人扣住了后脑勺,有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吮吻,撬开她微弱的防御,温柔占领与掠夺。

温冉揪住他的衣领,不知所措地承受着他的吻,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他说。

“温冉。”

“嗯?”

“以后试着喊我的名字。”

沈从文先生在与妻子张兆和的信中提到这样一句: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喜欢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老叶想到的就是这一句,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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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脚着,这一章充分展示了老叶的恶趣味——逗弄小盆友。

看到有美人要福利,我想了半天,写了个吻。至于神马时候船儿上岸,我还在想,总脚着这两人要真是那啥了,有点儿违和啊。大家觉得呢?嘿嘿,所以我准备把船放到后面拉,o(n_n)o~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哦。当做番外好了~o(n_n)o~o(n_n)o~

作者有话要说:

修。

28

28、5、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吃过早饭,温冉就跟着叶以祯回家了。

站在家门前,温冉又一次犹豫了起来。手指放在门铃上,要按不按的样子踟蹰不行。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替她按下了门铃。温冉偏头,看见某人高大的身影,缩了缩脖子。

“是问题就总要解决的,不用怕。”

点头的瞬间,门从里面打开。温太太披着外套来开门,神情有些焦急,看清敲门之人顿了一顿,须臾,恢复了镇定。

“伯母,早上好。”叶以祯温和地说道,温冉抬了抬头,看了眼母亲,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温太太微微一笑,拢了拢还未梳好的头发:“快进来。” 拽住别别扭扭进屋的温冉,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那温度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冻坏了吧?”

“没有。”

温太太静了一瞬,说:“还在生妈妈的气?”

“没有。”说话间,语音已微微哽咽,仿似有些委屈。

温太太和叶以祯相视一笑,叶教授揉揉她低垂的脑袋,向温太太说:“这孩子昨晚已经忏悔了,其实心里早就不怪妈妈了,就是搁不下面子。”

话毕,就见温冉掀眸瞪了他一眼。

温太太看了女儿一眼,一时间感慨万千,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了一句话:“先去书房坐一会儿,我有些话,要与叶先生谈。”

温冉微微一愣,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叶以祯,后者向她微笑,示意没关系。

在沙发上坐下,叶以祯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四周,整个家里,书房是离客厅最远的地方。心思微微一动,便明白了此次谈话的意义。在gp工作那么多年,谈判场合也上了无数次,但奇怪的是,从未有今天这样的感觉,像是……紧张?

温太太在他对面坐下,首先便是一笑:“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了。是叶老师,还是叶先生,亦或是?”

叶以祯忙放下杯子,轻声道:“称呼我以祯就好。”

温太太看着他,摇了摇头:“虽然我昨天晚上说明白温冉带你过来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即是行之的朋友,又怎么会与我们家冉冉……?”顿了顿,温太太又笑,“我还是不太理解。”

叶以祯笑了笑:“我明白。这种关系和感情,也是我hua了一段时间才确定下来的,我又怎么能要求您一下子理解。”

“伯母,说实话,温冉是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的课堂上,但是真正注意到她的时候是在温家。”

温太太一愣:“温家?”

是的,温家。说起来温家与叶家关系也匪浅,温恪和叶赞都是从同一个集团军甲种师出来的,师长政委,是配合相当默契的搭档。叶赞比温恪早一年进集团军,但两人是同时调到军区工作的,八十年代温恪与叶赞和顾长志共同被授予了将军军衔。只不过,叶赞喜静,便搬到了京山居住,一下子与老战友们都分开了。

叶以祯在b市工作,经常代替父亲去探望温恪。那ri正与温行之一起在t市开会,听闻温恪生病了,便跟着温行之一起回去,没成想,是老爷子使得苦r计,目的就是让小儿子回家。他看了不免要联想起自家的老爷子,慨叹一番。

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温冉,他站在二楼到三楼拐弯处等温行之,不经意的一个回身,便看见一个嫩黄se的身影从楼梯口闪了过去。他微觉眼熟,等到她被那杯热茶泼了一身出来抹药的时候,他才想起。哦,经济系研究生班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温行之的……侄女?

“不瞒您说,那时的她在我眼里是有趣且矛盾的,尤其是对于温家。”

温太太低下头:“是我的错,冉冉一直不喜欢温家,是我总是让她多回那里看看。她的父亲,一直希望这样。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她的父亲,也一定希望她能快乐。”

叶以祯微笑:“伯母,其实,您和温冉很像。”

温太太笑:“是,她跟我很像。”

遇到事情总是把它塞进肚子里自己消化,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事也要告诉对方,自己很好。明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依为命的人,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却总是告诉她自己很好。这种复杂且矛盾的心情并不是不信任,只是因为她们经历了同样的伤痛,她不忍心,也不会,让对方再因为一点点事情而担心难过。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疼。许多她无法跟别人讲的事情她可以跟他讲,受了伤和委屈也可以有人来呵护,而不是自己抹了药任由伤口落成疤。因为许多事情她受了伤害不够勇敢,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替她勇敢。她还年轻,她还有资格拥有这些。”叶以祯直视着温太太的眼睛,淡声说道,“只是这些,您都无法给她,因为你们都一样。”

温母顿觉心里一颤,仿佛被什么勾起,隐隐作痛。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聪明之处,他温和gan净,坐在那里恰到好处地指出了她的不足,他明白她们两个人共同之处,即是苦衷,又是软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所以他充满自信且势在必得。这个年轻人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获得她的认可。

可是尽管他如此强势,她也无法生气,因为,她同样能够清楚地发现他的软肋,那就是爱与宠溺。想到这里,温母微微起身,哑着声音问道,“那你呢?”顿了顿,有一字一字地问道,“那这些,你能给么?”

叶以祯微微一笑:“如果不能,我就不会坐在这里。”

温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温太太跟叶以祯已谈完,两人正坐在桌子前喝茶,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波动。温冉童鞋抓抓后脑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温太太一看女儿来回乱跳的小眼神便明白了,假意生气地敲了敲女儿的头:“妈妈在您心里就那么凶?”

温冉吐吐舌头,乖乖地坐好。

“好了,小叶要走了,还不送送他?”

小、叶?温冉睁大眼睛,看着坐在母亲对面的叶以祯,叶教授微微一笑,神se闲适,看起来这圆桌谈判效果很好。

“伯母,我下次再来看您。”

温冉跟着叶以祯下楼,刚出楼梯口,她就忍不住拽住某人的风衣,问道:“叶老师,您跟我妈妈都说什么了?”

这个称呼成功的让叶教授眯了眯眼,末了,叶教授云清风淡道:“没说什么,就是说了点矫情文艺加r麻的话。”

温冉:“……”她有种破功的冲动,“嗯,那叶老师您慢走,我就不送了。”说着就要往回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揪住领子拽了回来,她恼羞成怒地一个回头,看见某人笑吟吟的一双眼。

“生气了。”疑问句的句式,肯定句的语气,叶教授点了点头:“不错,有进步。”

温冉:“……”

眼看着某人郁卒不平,叶教授适时说:“好了,我走了。”

“慢走不送……”某人依旧颓颓地说。

这是闹孩子脾气呢。叶教授轻笑,大度地俯身抱了抱她,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这总没错吧:“再见。”

温冉动了动,凝视了一会儿他的侧颜,伸出手回抱住他:“再见。”

目送着他上车,将车滑出车库。虽然这个男人将要离开自己,但心里那种温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温冉拍拍胸脯,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

“温冉。”叶以祯滑下车窗,看向红扑扑一张小脸的温冉。

他刚喊她一声,这张小脸就凑到了他的面前:“怎么了?”

他握住方向盘,忍了一下才没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假期空出来几天给我。”

“gan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叶教授微微一笑:“没什么,到时候再告诉你。”

既然要拐,当然要先斩后奏,否则万一这只小兔子临阵脱逃,该怎么办。叶教授头疼地想。

望天,我肿么有种叶教授越来越无赖的赶脚。这真是……

奉献小剧场:

有一天,温冉在msn上遇到了程北。程北毕业后在一个外资企业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前几天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果断辞了职。正在找工作,所以温冉一上来就问她工作的问题。

温冉:程北姐,工作找的肿样啊?

程北(语气平淡):嗯,找到了。

温冉(惊喜):咦?什么工作呀?

程北:回母校教书。

温冉(更惊喜):那你真幸运,现在b大老师的准入条件可高啦。先当助教吧?

程北(表面淡定):嗯,助教。

温冉:谁的呀?

程北:叶以祯教授的。

温冉:……

程北:……

温冉:那你真不幸

程北:~~o(>_<)o ~~

29

29、第九章1、

平时忙惯了,一旦闲下来,温冉就有些无聊。每ri最大的乐趣就是陪同母亲一起料理父亲留下的那些hua花草草,一边剪枝修叶,一边跟母亲闲聊。

温冉有个忽然的发现,那就是,自从叶老师“家访”之后,或者说自从那一巴掌之后,她跟母亲的关系有了更深一层的发展。以往她当她是严师,现在更多的是慈母。

“冉冉,妈妈有件事要跟你说。”妈妈忽然放下剪刀,看着她。

“嗯?”她微微仰头,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

“还记不记得元旦那几天,我对你讲,不让你回来?”

“嗯。”剪刀微微一顿,温冉努力恢复平静,轻声问道,“怎么了?”

温太太叹一口气:“其实那几天,我生了一场病,住进了医院。”

“哦?”温冉微微抬头,有些诧异母亲会说出来。

温太太微笑,顺了顺她的头发:“是腰那儿的老毛病犯了,住了几天医院,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

她早知道了,也担心过了,放下剪刀,温冉低声:“那您现在告诉我这个,就不怕我担心生您的气啊?”

温太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那几天正好你小叔来t市开会,你现在知道了,行之他隔断时间总是会来家里看一看,他来的时候,我正好毛病发作,你小叔就把我送去了医院。你叶老师,也在。”

叶老师也在?

“我记得那时候您说过,叶老师来过家里——”

温太太愧疚一笑:“不是家里,是医院。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他是天天来看我,也难为他了。听行之说他工作很忙,整天这样两市之间来回跑,一定很累。”

温冉愣在那里:“你是说,那几天,叶老师天天去医院?”

“那时候我就想,一个老师怎么会为学生的家长尽心到这种地步。后来……”温太太顿了顿,看着女儿微红的脸,笑道,“你呀,也是走运了,有一个年轻人肯为你做这么多。”

温冉低头,那几天她真是乱透了,先是爷爷扔给她的赵洧川,而后是伯母告知她母亲生病的消息。当然,这些或许算不了什么,最让她无措的,就是他的表白了。她刻意不见他,而他也想知道一般,不在她面前出现。温冉现在无法想象,那段时间,就在她想着怎样拒绝他的时候,他频繁地往返两市之间,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她的母亲。他一定是累坏了,累到偏头疼发作,要吃药的地步。

“妈妈——”温冉忽然抓住母亲的手,不知道要说什么。

母亲懂她的意思,反过来拍拍她的手,感叹道:“傻丫头,真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其实,妈妈是羡慕你的,若是你爸爸肯有如此耐心,我也会好过一些的。人啊,总要懂得惜福,你说是不是?”

“嗯。”温冉点头,“我知道了。”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夜,温冉跟母亲吃过简单丰盛的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柔和的灯光,照的她有些困倦。母亲拍拍她的手,说道:“困了就去睡觉,我自己守岁。”

温冉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口袋中的手机嗡嗡作响,温冉看了母亲一眼,脸一红,拿起手机溜到房间去接电话。

“喂。”

她的声音柔软清晰,一下子就攫住了电话那头人的心神。

“在gan吗?”

他的声音有些茫远,好像是在外面,温冉趴在窗沿上,看黑寂的天空一簇簇的烟火:“在陪妈妈守岁,有点儿困。你在哪儿?”

“我?”叶以祯轻轻一笑,单手滑入口袋,闲适地看着京山一片璀璨的灯火,“我在山上。”

“山上?”不出意外,那头响起了惊讶的声音。

“嗯,山上。”他淡淡的重复,“还记不记得我说让你空出来几天给我?”

“记得,怎么了?”温冉下意识问,脸se微红。

“嗯,记得就好。”他笑,“困了的话就去睡觉吧,小朋友不守岁也是可以的。”

“喂!”温冉怒。

“挂电话。”他说道,却不由自主笑开。

“等下。”温冉忙出声叫住,说道,“我还有话跟你说。”

“嗯?”那头果然顿住,听她说。

“呃……那个……”温冉抓抓后脑勺,有些支支吾吾。

那边又耐心地嗯了一声,温冉却想挠墙,怎么就叫住他了呢,怎么就一时冲动叫住他了呢,怎么就感情泛滥叫住他了呢,不行不行,温冉坐好,琢磨着措辞:“我……你……”

她在这边支支吾吾,而那边的叶教授显然j通此道,听出了门道,试探着,循循善诱着说:“我想你?”

“喂!喂!” 温冉有些气急败坏有些恼羞成怒。

叶以祯朗声一笑,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了。”凝视着寂静柔和的月se,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让对面正害羞的无以自出的姑娘淡定了下来,“我也是。”

隔天晚上在msn上与姚绵绵聊天,温冉问出了一个让她困惑不已的问题:“是不是所有大叔说r麻的话都不眨眼啊?”

姚绵绵沉默几分钟后,回她一个囧的表情外加这样一句话:温咩咩,一般的蜀黍都是闷sao或者腹黑的。

温咩咩:关键是这位蜀黍又腹黑又说r麻的话不眨眼啊。

姚绵绵:唔,那你一定是遇到怪蜀黍了。

温咩咩凝视这句话良久,而后深以为然,歪抱着被子,一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被母亲叫醒的,母亲煮了饺子,不起早吃的话剩下会凉。温冉一边叼着水晶虾饺一边在桌子前坐下,刚囫囵吞枣咽下一个,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温冉拿出来一看,号码熟悉的她要发指了。

“喂。”低沉的,郁卒的口气,一看就是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那头的人依旧大度,毫不介意地说道:“吃早饭了么?”

“嗯……”不冷不热。

“昨天晚上b市下了一场大雪。”叶以祯忽然开口说道。

温冉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开始顺口胡诌:“咦,那真可惜,t市这几天都是艳y高照。”

那头又是低低一笑,柔着声音说了句:“那楼下这个小雪人是我的错觉吗?温冉小朋友。”

温冉先是一愣,而后顿然醒悟过来,跑到窗户边。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温冉费了点儿劲才把窗户打开,一瞬间,就看见了楼下那辆熟悉的车和熟悉的,人。他穿了一件灰se的大衣,双手c兜站在那里,看见了她露出的半截脑袋,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早上好。”

真是——

温冉狠狠地关住窗户,一件衣服也来不及披地跑了下去。而某人看见她这副样子,首先是皱了皱眉。

“叶老师,您怎么来了?”叶教授人在面前,温冉同学又乖巧起来。

叶教授眯了眯眼:“你昨晚说记得的,现在忘了?”

“没有。”温冉赶紧摇头。心里想道,叶教授果然就是怪蜀黍,一般蜀黍在这种情况下,都知道给小朋友一个拥抱的,而不是,皱眉眯眼啊。

叶以祯满意一笑:“那就好,利用这几天,陪我去个地方。”

“什,什么地方?”温冉结巴地问道

叶教授微微倾身,笑得轻松:“到了你就知道了。”

跟母亲告别之后,温冉跟着叶以祯开车上了路。行驶了将近五个小时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一个小镇。

温冉从昏昏欲睡中醒来下车,望着眼前的小镇,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叶以祯将车子停在半拱石桥旁,温冉蹭过去,压低声音问:“叶老师,这是哪里?”

叶以祯微微一笑,轻手将她的脑袋扳了一扳,温冉立马就看到了三个字。

“石桥镇?”

“嗯,石桥镇。”叶以祯淡声说,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一阵子没有来过这里了,庆幸的是他还记得路,没有走错。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他向不远处的一扇乌黑的大门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修

30

30、2、

这是一扇陈旧的门,门板上两个门环的金属颜se已褪尽,叶以祯犹豫一下,才敲响了门。须臾,便有人来应门,是一位穿着简单的老人,他本是垂着眼睑开门,看到叶以祯的那一刻禁不住地露出惊喜的表情。

“叶,叶先生?”

叶以祯微笑,将温冉带上前:“是我,赵伯。”

被称呼赵伯的人望着温冉微微一笑,忙将门大开,将他们迎了过来:“来得巧啊,往常都是年前来,我看你今天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来正准备回乡下老家呢,连行李都打包好了,结果你可来了。“说话间,赵伯带着他们走入客厅,并将客厅的窗帘拉开。

“是我疏忽了,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的。”叶以祯说道。

窗帘一拉开,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温冉这才看清屋内的陈设,半旧的家具简单陈列,看的出来有些年纪了,只是常经人打理,样子还是完好无损。不过,温小朋友一走进来就有一种穿越到旧时代的感觉,这满屋子的沧桑感。温冉拉拉教授的大衣:“叶老师,这里是?”

叶以祯轻笑着回望,又抬头看了一圈,说道:“这是我六岁前住的房子。”

六岁前?这么久远?!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赵伯脱下原本穿好的外套,笑道:“叶先生,你们先到处看看,我去把地炉打开,烧一些热水。”

“麻烦您了赵伯。”叶以祯微点头,而后向温冉伸出手:“要不要上楼上看看?”

“嗯。“温冉跟了上去。

石桥镇距离b市不算近,他们开了将近一天的车才到这里。在温冉看来,这就是一座南方小镇的房屋,处处透着宁静与典雅。她看着墙上贴的se彩斑斓的画,有些难以相信,这就是他六岁之前住的家?

“很漂亮。”半晌,温冉感叹,而后回过身去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叶老师,您在这里住了六年?”

“嗯。”他握住她的指尖,向一个房间走去。这里每一个房间都打理的gan干净净,想来是赵伯的功劳,温冉摸了一把床上铺的被子,厚厚的,柔软的,让她忍不住想要躺上去。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房间。”话毕,就见温冉惊喜地抬头,四处打量。叶以祯微勾唇角,说:“也是你今天晚上睡的房间。”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温冉内心腹诽,脸上却忍不住红了。

晚饭是赵伯准备的,这副拥有和善面孔的老人做得一手好菜,清淡可口,极为下饭。温冉捧着碗坐在一旁慢慢吃,听赵伯跟叶以祯对话。

“叶先生这次过来准备住几天?”

“不会太久,您要是准备好了可以回家了,这里我自己就行。”说话间,又夹起一筷子菜落在了温冉的碗里,看她吃得欢快,也微微放下了心。来之前,叶教授还曾担心某人这个吃惯北方饭的胃水土不服。

“哦”赵伯点头,“那你都已经过来,那边还没动静么?”

叶以祯浅笑:“怎么会,说不定明天就杀过来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温冉抬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叶以祯顺了顺她的毛,温和地说,“吃完早些休息,有睡前故事。”

温冉:“……”

温冉同学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你想顺毛就可以顺毛,想讲阿里巴巴就可以讲阿里巴巴的。于是,当晚的睡前故事,在温同学的抗议下,由阿里巴巴改成了《叶教授的自传——六岁之前》

叶以祯倚在床头,看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某人,有些无奈的微笑:“想知道什么?”

温冉眨眨眼:“都想。”

叶教授瞥她一眼:“如果你看过b大bbs上置顶的帖子,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这一眼瞥的温冉有些心虚,缩了缩脑袋,说道:“我想听您说。”

叶教授叹口气,放下手中的书,不动声se地从被子上反扣住她的腰,温冉顿时吓得不敢动弹。这人目前很危险,危险到可能随时随地的——吻她!这样的想法刚闪过,温冉立马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设想中的场景没有发生,倒是头顶那人的气场越来越不对,须臾,头顶淡淡地砸开一句:“温冉,把眼睛睁开。”

唰地一下,两只眼睛又睁开,眨巴了几下,有讨好的意味。叶以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起了家里养的那只小猫,多多。这一人一猫犯了错误认错的态度都诚恳到让他不忍责怪,于是,他低头凝视着她,挑眉轻笑:“这个故事有点儿长,我若要讲了,可要讨点儿什么回来。”

温冉缩了缩,叶教授又立刻声明:“放心,不会太过分。”

其实,在看完bbs上那个人r叶以祯的帖子之后,温冉就对他的事情大致了解了一些,其中,就包括他的母亲。小三上位,这个词一直震撼着她,如今,听他说来,却是这般云清风淡。

“是,老爷子认识我母亲的时候,确实有家室。”

温冉抬头,认真听他说。

“母亲也知道,可是两个人都戒不了。”他顺了顺她蹭乱的头发,将下颚抵在她柔软的发心,“后来老爷子离了婚,他们两人就在一起了。”

“那,那后来……”

“后来?”他轻轻一笑,连带着胸膛微微一颤,“后来我母亲就早逝了。”

“怎么会?!”温冉抑制不住地诧异。

“那时我正在国外读书,接到国内电话,说是母亲过世。医生说母亲心事太重,抑郁伤身,加上本身底子就差,就挨不过这一劫了。”他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我想,也就是那样了。”

那时的他正值年少,被老爷子送到国外读书读得正不耐烦想要归国的时候,接到了母亲去世的噩耗,整个人都懵了。三天,接到噩耗后三天他才回到国内,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在这三天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留给别人的,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一面。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捧母亲的骨灰盒,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母亲那么大的力量,去追求一份不被看好的爱情。这个柔弱的女人,只知道爱情可以结出甜美的果子,却不知道爱情在任何时候都有成为毒酒的可能,可糟糕的是你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饮鸩止渴。

沉默了一会儿,温冉开口,声音有些暗哑:“伯母,有没有后悔过?”

他一顿,而后笑了:“如果我说没有,会不会有点儿过分?”

她一滞,随即便听出来他话中的苦涩。纵使在强势霸道,完美无缺的男人,内心也会有一块儿柔软的地方,是轻易碰不得的,因为那里面藏满了他的脆弱。可是现在,温冉感觉,她仿佛是触到内核了,柔软的一片,却痛得仿若针扎。

她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低声说:“不会的。”

“嗯?”

他低下头凝视她,却意外地看她抬起了头,小巧红润的嘴唇向他倾来,下一秒,柔软的感觉便贴在了唇上。他一愣,旋即便夺了主动权,扣住她的腰,深深吮吻。叶以祯轻噬她薄薄的嘴唇,温冉疼得哀哀一叫,便寸土尽失,只得仰面承接他的吻。与之前不同,温冉似乎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感情在此刻迸发,深切地她几乎难以招架,就在她以为事情将要失控的时候,叶以祯松开了她,额头相抵,缠绵缱绻。

“温冉,老师教你的同情是这样表达的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扣在她腰间的手也没有放开。他不想放,因为这样靠近的感觉让他感觉很舒服,可是却不得不放,因为他怕吓坏她,她的呼吸□地他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某小孩就这样晕掉了。

“不是同情!”温冉急急着嚷,表情有被误解的委屈。

叶以祯低低一笑,放开她:“好了,睡觉。睡前故事讲完了。”

其实他不在意那是什么,只是告诫自己现在还不行,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他。可是这样的想法温冉同学不知道,只得郁闷地抱着被子缩进去,一颗小心脏跳个不停。脑海里不停翻滚的是这样一句话:她的第一个主动的吻竟然被拒、绝、了、伤心!

第二天起来,温冉照镜子看到的又是一双熊猫眼,幸好房间里没有人,她溜下一楼,用水胡乱洗了一把脸。

赵伯一边给她添热水一边说:“小姑娘昨天刚来,没睡好吧?”

“唔,嗯。”温冉含含糊糊地应道,拿毛巾把自己的一双眼遮住。

“呵呵,这房子旧了,不常来人住的。叶先生也从来没有带过别人来。”

“是,是吗?” 温冉有些脸红和结巴,赶紧岔开话题,“赵伯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赵伯笑:“那可时间长了,我老家在乡下,跟叶先生的母亲是邻居,后来他母亲离开老家之后就没见过面了,还是叶先生找我来看顾房子。”

“唔,那他人呢?”温冉眼睛瞄一圈儿,没看见人影。

“说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倒完水,赵伯去厨房煮饭,温冉用毛巾认真地敷眼睛。

不一会儿,温冉听见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好奇地探了探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陌生人。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披了一个深se的披肩,看上去很典雅,与她的母亲有着相似的气质。

一瞬间她忘记了挪动,中年女人一推门而入,便看见了她,向她微微一笑。温冉怯怯地回应,直到她看见中年女人后面那道高大的身影——叶以祯。

他弯腰放下行李,向中年女人介绍:“姨母,这就是温冉。”

中年女人笑意盈盈,向温冉伸出了手:“你好,小朋友。”

温冉愣了一秒,掀眸,瞪某人一眼,在他笑吟吟的注视下伸出了手:“您好。”

作者有话要说:修

31、3、 ”太,太发指了!

温冉抬起头。正好看见叶以祯站在演讲台前,柔软的视线微微扫视全场。他说: “在开始我的演讲之前,我想问同学们一个问题。”

台下众人认真聆听,温冉却愣了一瞬,这个开场白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简直要穿越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站在台上,修长的身姿夺人眼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我来到b大之后带的第一届本科生,我想问,你们当中,有谁还记得经济学十大原理的第一条?”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出了答案,叶以祯不禁露出一个微笑,“谢谢这位同学,不错,十大原理的第一条,就是人们面临权衡取舍。那,有哪些同学能把这十条都背下来?”

众人踟蹰了一会儿,叶以祯微微一笑,正了正话筒,说:“好了,现在演讲开始。今天的主题是就业,那我就来谈谈我的职业生涯。”

“在我刚回国的时候为选择工作烦恼了一阵子,最后,我选择了当教师,这让很多人不解。他们觉得学经济的人出来就是为了创造gdp和提高社会经济水平,否则就对不起你这几年的辛苦努力,最起码对不起你的学费。我想,在座的人应该都有这个体会。”

台下一阵共鸣式的笑声。

“其实他们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经济利益的要求,为此人们创造了货币,创造了胶易,创造了股票市场,创造了华尔街。人们创造财富的同时也试图在创造幸福。不过,在这里,我想问一个老套的问题,财富与幸福是不是成正比?”台下的人面面相觑,温冉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里面一片温润,似乎没有得到答案的意思“很少有人会当场给我回答,除非你是纯粹的乐观主义者或者悲观主义者。”

“因为我们都学会了思考,为了获取财富——经济利益,我们必须权衡取舍,不是选择最喜欢的那个,而是选择最能带来价值的那个。这种选择很容易就带了一种差距,那就是财富与幸福之间的差距。为了实现价值,我们开始考虑边际,成本与付出,我们希望用最小的成本带来最大的价值收益。当然,能得到最大的价值必然是好,可是我们不能避免的要思考到另一个方面,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什么也得不到。这个结果很有可能发生,因为选择从来都与风险同在。”

在一片静默之中,叶以祯笑了笑,低头理了理他自上台就没看过一眼的发言稿:“所以说,思考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的演讲不是关于人生,因为它太大太泛,而我又不是哲学家。我只是想告诉在座的同学们,当你们走入社会,开始兢兢业业地工作时,开始为自己的利益锱铢必较,背弃本心的时候,开始感觉到累的时候,不如把这一切都忘掉。不再去思考成本,收益和代价,不再去思考什么样的方式最经济最有益,而是随心所欲的选择这一个你喜欢的方式。这样或许会更好一些。”

话落,他扫视了台下一圈儿,目光略过她的时候,笑意更温和了一些。微微鞠了一个躬,便下台了。众人仿似沉浸在一种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温冉看着林笙,动了动身体。张张嘴,刚想被叶教授刚刚那不专业演讲辩解几句,报告厅里忽然想起了轰鸣的掌声,她坐在那里,微微有些怔愣。

林笙偏过头,漂亮的眸子里充满笑意:“温冉,小心这场演讲过后你又多几个情敌。”

温冉微微一笑,凝视着他的背影,使劲鼓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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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漏,修改真是苦卝。字数居然差那么一大截。

我搬个番外上来好了。5555.

无责任番外一

香港gp分部,冬。

百叶窗大开,有光束透过玻璃缓缓地照进来,缓解了会议室内沉闷的气氛。

会议桌前坐满了人,各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谨慎。独有一位穿着灰se西装的男人,站在主席台前,一边持着银se指挥b指向大屏幕,一边侃侃而谈,神se淡定,从容不迫。

“香港已经有证券分析师向自己的客户推荐了欧洲债券,美国也有银行购入了意大利或者加拿大债券。这些债券都是按照发盘价格出售,先不提收益率如何,这些债券都会看涨。”男人沉声道,话锋不经意地一转,“不过,我的意见最好还是先观望,不建议立刻出手。”

会议持续了长达两个小时,整场下来,男人颇有些疲倦。

“叶,喝一杯如何?”有人发出邀请。

他淡淡一笑,“如果我的胃同意。”委婉的拒绝,对方不再勉强。

助理收拾好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看着擦肩而过的忙碌人群,忍不住嘀咕,“叶先生,现在不是经济危机么,怎么还会忙成这样?”

男人嘴唇微微一弯,回答:“不奇怪。经济危机的时候人们想着如果赚够钱来生活,繁荣的时候则是想着怎么才能赚多了钱来获取额外收益。钱在任何时候总会是一种动力。”

助理刚刚大学毕业,在叶以祯身边工作不久,听他说这些话也是懵懵懂懂的。

不过……

她微一抬头,看了眼走在前方的男人。仅从侧脸的角度看上去,这个男人已经魅力非凡了——

想了想,她叹了口气。魅力非凡又怎样?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了。因为,叶先生已经结婚了。

分部在中环区的核心cbd,男人揉了揉眉心,缓步向办公室走去。办公室在二十六层,宽阔的走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助理一边跟在男人身后一边确认行程。

“明天还有一次关于沽铜的会议……”

“然后是跟港部高层的晚餐会议……”

“……”

男人走进办公室,脱下西装外套,稍稍松了一下领带,向助理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助理领命退了出去,男人低头看了下腕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时间不算早,但放在b市,已经是某人雷打不动的用餐时间了。想了想,他拨通了电话。

“喂?”

简单的应声之后,是清脆的嚼苹果声,男人不禁皱了皱眉头,“饿了就做点儿饭吃,不要总是拿水果应付。”

那头嘿嘿笑了两声,“我听人家说,怀孕的时候多吃水果不容易长胖,有利于产后身材恢复。”说着又幽幽叹了一声,“若不是怀孕,我哪里会这么容易饿。再说了,我现在不能闻油烟味……”

他听了忍不住抚额,“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不然我打电话给叶韵桐……”

“不行!”还未他说完,她已经出声打断,“那样的话我宁愿回家。”

似是察觉到对方的无奈,她又加了一句,“没关系的,这边有阿姨在,再说,离预产期不是还有一周么。再再说,谁让你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要去开会。”

又绕到这个问题上了。

前几天他上完课忽然接到gp总部的电话,说是有重要决策要讨论,让他立马飞香港。作为gp的高级投资分析师,拿了一份薪水,自然是责无旁贷。只是,家里有个人,着实是不容易让他放心。更何况,是在她怀孕预产期在即的状态下。

好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他这才肯抽出三天的时间来开会。想到这里心头有些烦乱,他按下了内线,吩咐小助理,“帮我订两天后的机票。”

小助理慌忙应下,她在那头苦笑不止,“不用那么着急了,这边一应俱全,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想提前出来也是没问题的。”

他不为所动,“这事可是大意不得的。”

她自然是知道他的xing子的,不再多言,只轻轻了嗯了一声。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他看着窗外漫天的灿烂霞光,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第三ri正在开会,最后一场会议。三天下来,众人仿似打了一场硬仗,皆是疲惫不堪。

会议最后还是因为在东京市场投放的债券收益状况模糊而决定暂缓购进,多余的资金将购入原油期货。而提这个建议的人——叶以祯叶先生,此刻算是缓了一口气,走回办公室,刚想让助理安排去机场的车,贴身放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向助理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势向里间走去。那头响起的声音让他眉头骤然皱了起来。

“叶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是家里的阿姨,是温冉怀孕之后叶老爷子特意从老宅派过来的。对于她,他一向尊重,便只好耐着xing子选,“坏消息。”

“坏消息是温冉她的预产期提前了。”

握着手机的手陡然收紧,“那好消息是?”

阿姨嘿嘿一笑,“好消息就是,生产顺利,是位千金。”

b市今天忽然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医院里开足了暖气,再加上着这专门安排的病房,温冉睡的很舒服。

孩子不在身边,由阿姨在照顾,她只觉得仿佛经历一场梦境,再醒来时,看见阿姨手中那柔柔软软的一只,忽然就掉下泪来了。

她做妈妈了,那一刻除了感动,她最想做的就是告诉远在香港的他——你看,宝宝等不及了,提前出来见她的爸爸妈妈了。

忽然房门被打开,有阵阵凉风吹进,睡的不安稳的她动了动,将被角牵牢,还未来得及再睡去,便感觉到熟悉气息的临近。她强自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她想要撑起身子,却没有力气。他慌忙接住,才没让她倒下去,“你回来了?”

“嗯。”他轻轻揽住她,“接到阿姨电话就直接回来了,刚刚还去看了宝宝。”

“她怎么样?”提起孩子,她忍不住有些激动。

“哎,像你。”他叹口气,说道。语气仿似有些失落。

温冉觑她一眼,“现在能看出来什么?”

叶以祯淡淡一笑,又将她揽住,不料却又被她挣开,“对了,我刚刚做梦,想到了一个好名字。”

见她笑得得意,他不禁问,“叫什么?”

“冬天。叶冬天,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他,似是怕他不同意一般,慌忙说道:“不同意也不行,谁让你这个爸爸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他忍不住失笑,“不错,还学会先斩后奏了。”面对如此有能耐的老婆,他还能拒绝么——

不过,不管怎样,不管姓甚名谁。她们都会是他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修

32

32、第十章1、

到了研一快结束的时候,温冉再次见到童舟。

童舟瘦弱的样子让她愣了一愣,拿在手里的玻璃水杯啪嚓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才回过神来,慌忙俯□去捡,却在手指触碰到玻璃碎渣的时候有些迟疑。不一会儿,一双手伸了过来,替她捡起了碎渣。

温冉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庞,原本应是圆圆的,带点儿婴儿肥的一张脸,此刻却消瘦的厉害,她不禁哑着嗓音问:“你爸爸,还好吗?”

童舟微微抬了抬头:“去世了。”

温冉一愣,童舟手下的动作却未停:“去世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继母忙着跟我争家产,所以我一直在打官司。”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温冉感觉到一股沁入心底的透凉。她认识的童舟,应该是热情的,甜美的一个女孩子,现在面前这位又是谁?凉薄的语气,面无表情的脸庞。

温冉不禁伸了伸手,可到一半儿又缩了回来,有些尴尬:“那你,节哀顺变吧。”

童舟嗯了一声,将碎渣扔进门口的垃圾桶,提着行李进了宿舍。温冉就站在门口看她收拾床铺。她不是个记仇的人,却也不是个随意任人搓圆捏扁的人,只是现在的童舟,让她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去询问她久埋在内心深处的疑惑。想了想,温冉拿起饭卡向外走。

“舟舟,那我先去买饭了。”顿了顿,她又添了句,“需要我给你带饭吗?”

童舟微微偏头:“不需要了,谢谢你。”

这句谢谢你已经将她们之间完完全全的隔开了,犹如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温冉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冷意。

“那,那我先走了。”

“温冉?”出乎意料的,童舟叫住了她。温冉没有回头,只是听着背后传来的那道低沉的声音,“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呼吸微微一滞,温冉哑着嗓子说:猜到了什么?”

“猜到了是我伤害的你,猜到了是我在你床上撒玻璃渣最后还要用心险恶的栽赃给林笙,你都猜到了对不对?”

印象之中,童舟从来没有这么咄咄卝人过,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童舟颓然地坐在床上:“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我竟然做了那样的事!”她双手抱头,表情忽然变得焦躁和痛苦,“你知道我拿到gp项目宣传单的时候有多激动吗?我告诉自己,做得好了我就有希望去英国gp总部实习!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去机场找我吗?我骗你了温冉,我还想他,我想去英国找他,可是到了机场我发现我这样无法走,我还什么都没有。以我现在的能力,gp是我去英国的唯一机会了。你知道吗温冉,唯一的机会了……”

她至今还记得她在看到gp项目入选名额时的感受。她落选了,排在第二十一名,而曾经告诉她不会参选的温冉的名字却高高悬挂在入选名额之内。一瞬间失落,绝望,愤怒的感觉齐齐向她涌来,她招架不住,几乎失去了理智。

“那时候我又讨厌又嫉妒你温冉,那些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就算不想要也能得到。所以我失去理智,对你做了那样的事,甚至还想陷害林笙……”童舟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做完就后悔了,那天晚上我不敢回来,我怕看见你,我讨厌你可又怕亲眼见证你被我伤害。后来我问自己,你有什么错呢,你不过,比我优秀一点而已。”

温冉一直默默地听着,不敢出声,像是怕吓到她,连呼吸都刻意地压轻。终于等她沉默下来,温冉猛吸了一口气,控住自己不让眼眶落泪。她看着童舟,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童舟,我不知道gp的项目对你那么重要,如果知道,我会选择放弃。”

“你别同情我!”童舟推开她,声音有些尖锐,又有些哀伤,“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糟糕。温冉,求你别这样,你别理我,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好吗?”

温冉只好收起手,转身离开。其实温冉已经打定过主意,如果童舟不提这件事,她爷不会再过问了,不是为了童舟,而是为了她自己。伤口好不容易愈合,她不想再揭开了,因为那种疼体会过的人,永远就不会知道。

“吃午饭了吗?”电话那头响起这声问候的时候,温冉正在食堂对着一碗硬硬的米饭戳个不停。她发现自己真的被惯坏了,她的胃已经被他完全给喂刁了,如今他不在,她倒有些食不知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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