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章（1/2）

刑天突然笑了，笑得令人寒颤。

“没有了你，睥睨六界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一起毁灭了它。”

宁翠翠知道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要用六界安危要挟她罢了，她可以不管六界安危，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可是顾幻之不会不管。

宁翠翠攥紧了拳头，良久，略带喑哑的声音自口中传出，“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知道他的选择。我只是自私的希望他心里记着我，哪怕是因为一点愧疚。”

昭乾宫。

顾幻之睨望着大殿之上坐在刑天身边的宁翠翠，眸光一凛。

宁翠翠声音清冷的说道：“顾幻之，我跟六界，你选择谁？”

刑天冷笑一声，手一伸将宁翠翠纳入怀里，他薄唇轻启，“你可以随意选择，若要六界，她归我，若要她，我便毁了六界。”

其实她知道，他会选择六界众生。她要刑天这么做，不过是心里还存了一丝念想，还有她不希望在感情上，至少在顾幻之心里是自己先选择的放手，至少这样，顾幻之会因为愧对她，永远记着她。

顾幻之久久没有说话，宁翠翠终于还是不忍看他为难，故作镇定的说道：“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宁翠翠突然伸手握住刑天的手。

刑天反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神色晦涩入深。

“还有，我不希望狂儿留在我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着另一个人，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放心。所以你必须死。”

宁翠翠看到刑天手里凝聚出一道紫光，她连忙抽出袖中短剑抵在他的胸口。

“你要是敢动他，我不会对你客气。”

宁翠翠神色慌乱的望着他，他们事先说好的，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根本就没有说要对顾幻之不利，如果她知道，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

刑天唇角却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凝聚着紫光的手一动，那道紫光便欲朝着顾幻之的方向飞去。

宁翠翠眉心一拧，手中短剑插进了刑天的胸口。

那道紫光迅速消失，而刑天高大挺拔的身体随即倒在地上，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宁翠翠扑倒在地上，她望着刑天，忏悔不已，“对不起，刑天，对不起。”

“狂儿，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自责。我跟自己赌了一局，赌注是我的命，我知道我是输家。能死在你手里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其实我们是一类人。跟我在一起，你不希望他忘了，哪怕让他因为愧疚记着你，在这之前我和你想的一样。我知道留你在身边你会恨我，我想过要成全你，可是，我又不想你忘了我，想来想去，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记得我。”

“狂儿，其实我现在后悔了，我希望你好好的，每天都能够开开心心的，哪怕你会忘了我，也没有关系。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宁翠翠抱着刑天，哭成了泪人，此时，她才知道她就是那个宁翠翠，她们一样对他有着复杂深厚的感情。

“刑天，你不会死的，你是魔尊，只是被刺了一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呢？我知道，你是故意骗我的。你快起来，不要骗我好不好？”

顾幻之走过来，运用法力查看刑天的伤口。此时的刑天已经垂下了眼帘。

“顾幻之，刑天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顾幻之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玉儿，那把剑上抹了蚀心散，仙魔一旦中了蚀心散，无药可救。”

那把剑是她在找到刑天之后，在魔宫里找到的，刑天早就料到她会拿那把剑，也早就想到会发生这一切，所以事先在剑上抹了蚀心散。

宁翠翠悲痛大哭，她怎么能不自责不难过，如果她对他，哪怕有一丝的相信，她就不会拿那把剑，她要是不拿那把剑，他就不会有事。

顾幻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宁翠翠，只能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不至于倒在地上。

刑天的身体渐渐消逝不见。

宁翠翠哭晕了过去，顾幻之将她抱回云雾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宁翠翠醒来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呆呆的躺在那里。

无论顾幻之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最后没有办法，顾幻之让重明去把妖宠儿叫来，也许她有办法让她振作起来。

“小楚儿，人界又有了好多新玩意，好玩的好吃的都有，我们一起去人界玩吧？”

宁翠翠摇了摇头，不说话。

“小楚儿，你记不记得前面那块石头上的云雾山三个字被你改成了归谷山，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上面竟然变成了鬼谷山，肯定是冥袖那家伙干的，我们一起去找他算账怎么样？”

宁翠翠还是摇头不说话。

“小楚儿，刑天的死你不用自责，在我看来，他死有余辜。你不知道你不在这段时间里，他断送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宁翠翠终于抬眼看向妖宠儿，“宠儿，我只是心里很难过。”因为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声音都变得沙哑。

妖宠儿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不吃不喝大家都很担心你，若是刑天在，他也不会允许你这样子伤害你自己的身体。”

“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少吃一点也行，不能不吃。”

宁翠翠点点头，妖宠儿立即端起桌上的莲子羹，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宁翠翠从妖宠儿手里接过碗。

妖宠儿看到宁翠翠终于开口吃了，开心的露出了亲妈笑，一碗莲子羹怕她吃不够，又连忙起身出去找好吃的。

宁翠翠感觉眼前一黑，一道黑影已经立在了自己面前，她微微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因为这张脸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青瑶双目赤红，朝她逼近。

这一次她不躲不避，眼睁睁看着她手中的短刀插进自己的身体里。

宁翠翠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羹汤撒落一地。

“歌狂！”妖宠儿端着好吃的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吃食落了一地，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青瑶一掌打飞。

妖宠儿将宁翠翠腹部的刀拔出来，用法力想要替她愈合伤口，可是血越流越多，妖宠儿急的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一旁的青瑶突然笑出了声，“宠儿，你别力气了，辰雪刀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一次，她总算是死定了。我也算是替刑天报了仇。”

妖宠儿唤出乘黄去找顾幻之。

顾幻之随后赶了过来，他望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宁翠翠，慌乱的脚步都踉跄了一下。

妖宠儿看到顾幻之来了，求救的望着他，“顾幻之，小楚儿，最么办？”

顾幻之抱着宁翠翠大步往外走去，宁翠翠靠在他怀里，她的眼睛已经无法睁开，但是耳边依稀能听到风声。

“大概是死了好几次的缘故，我现在没有那么怕死了。”

“顾幻之，如果我死了你别难过，你知道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我虽然在这个世界死了，其实我没有死，我不过是又回到了那个世界。我在那个世界依然活的好好的。”

“玉儿，我要你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准你去。”

她的嘴角终于扯出一丝笑意。

“好，我待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

仙界界域就在眼前，顾幻之此时心里异常慌乱，连一道身形悄然跃至他身后都没有察觉。

冥袖手一掷，顾幻之眼前随即一黑，失去了知觉。

***

顾幻之醒来，看到冥袖正悠闲的坐在他身边。

“你醒了。”

顾幻之皱了皱眉头，“玉儿呢？”

冥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玉儿？玉儿是谁？老妖怪，你不会是做春梦了吧？”

“冥袖，是你趁我不备把我打晕的？”

“他娘的，孟贞不是说迷魂汤神仙妖魔人鬼喝了都管用的吗？老妖怪为什么什么都记得。”冥袖小声吐槽了一句，知道自己打诨不过去，索性直说了，“她死了。”

“是我亲手将她的魂魄进了聚魂灯，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冥袖说的云淡风轻。

“你……”顾幻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当从他的眼神里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他一把揪住冥袖的衣襟，握紧的拳头愤怒的朝他的脸狠狠砸去。

冥袖讽刺的睨了他一眼，用手抹掉自己嘴角流出的血迹，轻笑出声，“怎么？老妖怪，你我几万年的感情，难道我在你心里都不及她吗？”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以为你把她带去仙界，她就能活过来吗？女娲石是仙界圣物，就算凛墨肯借你，仙界众仙也不可能答应，何况你要救得还是昔日的魔将罗刹女。”

“她若赴死也许还有重生的机会。若在仙界，难保有心之人不会趁机让她魂飞魄散。”

“十八层炼狱，她若能挺过，修仙修魔便在她一念之间，她若修成魔，六界便多了一魔，若是修成仙，以后我不会再插手你与她之间的事。”

***

一百年后。

小玉儿仰着头，委屈巴巴的望着顾幻之，“顾幻之，我一定要修仙吗？我觉得做一只鬼挺好的。”

冥袖刚好路过，笑着看向顾幻之，说道：“没想到小玉儿比你有觉悟啊，这做一只鬼确实挺好的。姑娘家家的，无才便是德。挺好的。”

小玉儿听冥袖这样说，立即赞同的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冥袖说的后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前面的话她很赞同。

顾幻之瞪了冥袖一眼，看向小玉儿的时候，面色虽柔和许多，不过语气保持着强硬，“昨天是谁吵着要我带她去人界的？等你修炼成仙了，我就带你去人界玩。”

“可是九姐说，不修仙也是可以去人界玩的。”

九姐刷的一下到了面前，“小玉儿刚刚是不是在叫我？”

小玉儿跑到九姐身边，拉着九姐的手，“九姐，你昨天说不修仙也可以去人界玩的对吧？”

九姐不明所以，立即点了点头，“对啊。”

“顾幻之非要我修什么仙才肯带我去人界玩。”

“你要是想去人界玩，顾幻之不肯带你去，九姐带你去玩。”

“不行！”顾幻之神色凛然，吓得小玉儿身体一颤。

九姐连忙责备顾幻之，“你吓着小玉儿了，干嘛非得逼她修仙，做鬼不挺好的嘛。我们都知道你是担心小玉儿不修仙有一天会入魔，我觉得你是多虑了，小玉儿被你惯得都懒出新高度了，作为一只鬼飞都懒得飞，修仙她不感兴趣，修魔她也不会感兴趣的，再说你天天跟她形影不离的，她哪怕是有一丁点入魔的念头，你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的。到时候再引导一下让她修仙也不迟。”

十八层炼狱，乃是冥界最凶险的地方，一般被打入十八层炼狱之鬼将是永世不得翻身，只有少数意志坚强之鬼，修仙或是修魔，才能重获新生。

自一百年前，宁翠翠被冥袖打入十八层炼狱，原本只有修仙或是修魔才能重生，修仙或是修魔之路，也是起码要等上上千年，但仅仅不过一百年，宁翠翠便从十八层炼狱里爬出来了。

一百年的时间，对于打入十八层炼狱的鬼来说，只够塑个鬼形，而宁翠翠从十八层炼狱爬出来时候的样子确实像是只塑了个鬼形，心智什么的俨如一个三岁孩童。

自一百年前得知宁翠翠被打入十八层炼狱之下，顾幻之便一直守在旁边，当他看到宁翠翠从炼狱里爬出来的那一刻，他呆愣了许久，还是宁翠翠爬到他身边，凑到他面前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眨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的望着他。

顾幻之当时轻轻的伸出一只手试探的碰了碰她的脸颊，知道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他不是在做梦，他才喜极而泣，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从自己眼前溜走。

冥袖当时看到宁翠翠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一百年宁翠翠就闯过了十八层炼狱，就连顾幻之当初也是花了一千年才走出十八层炼狱，而且，宁翠翠身上别说一点法力都没有，就连一点伤也没见着，就这么轻轻松松就爬上来了。

即使这样，顾幻之还是会担心她以后会入魔，所以才一直要她修仙，但是小玉儿什么也不想修。

顾幻之看到小玉儿吓得快要哭的样子，心一软，想想九姐说的也对，便柔声说道：“不想学便不学吧。”只要她不离开他就够了。

小玉儿一听到顾幻之说不想学便不学，眼睛顿时亮了亮，开心的跳了起来，又想到了什么，扬着头问道：“那可以去人界玩吗？”

没等顾幻之说话，九姐说道：“你要是想去，走，九姐现在就带你去。”

九姐拉着小玉儿就往外走，小玉儿却站住不动，九姐回头疑惑的望着她，“怎么了？不是说想去人界玩吗？”

小玉儿眼巴巴的望着顾幻之，“我想顾幻之也一块去。”

九姐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玉儿重生后虽然失去了记忆，可这对顾幻之的心意一点都没变啊。

顾幻之听到她说的话，心里也是一阵温暖，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拉着她的手，“走吧。”

***

人界很热闹，宁翠翠虽然忘了以前，喜欢热闹喜欢逛街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小摊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她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开心的像个孩子。

顾幻之看到一串用红豆手链，拿给宁翠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