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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成仁听了怒从心起,竟有这等事,他深信的嫡妻竟然这般恶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命人把明杏带下去,拿出那金钗给三爷看,贾成仁本已信了□分,接过钗一看,便有十分信了,这一对金钗是眼熟,大概在王氏嫁妆里见过。

人证物证,不由他不信。

老太太道:“你房里的女人争风吃醋,原也正常,但也要顾贾家脸面,这等丑事传出去,我贾家颜面何存,你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小了点,是不是还没忘当年之事。“

贾成仁无话可说,道:“儿子无能,屋里人都管不好。“

老太太道:“罢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不令说出去,留些颜面,毕竟事出有因,你媳妇当年掉了哥儿,想来这些年心里也不好过。”

贾成仁满脸通红,赧然道:“总是儿子糊涂,让老太太c心。”

老太太看贾成仁一脸羞愧,毕竟在朝为官,还需留些脸面,就转了话题,道:“你身子骨大好了?”

贾成仁欠身道:“谢老太太惦记,无大碍了。”

“嗯,这该死的奴才,下手这么狠,我叫人好好教训了他。”

贾成仁颇为感动,贾府家规甚严,每惹祸事,父亲动用家法,嫡母都拦在头里,这回也是,明知庶子不对,却还偏袒。

贾成仁低声问;“老太太把他怎么样了?”

老太太恨恨地道:“这辈子怕是只能在床上了,我给了他浑家银两,令她好好侍候着,不缺他吃不少他穿,也省得在来找你麻烦。”

贾成仁听了,感激地望向他嫡母,道:“老太太替儿子打算,对儿子宠惯,儿子惭愧,从今儿起,不在让老太太担一点心。”

老太太道:“回去别和你媳妇闹,她心里有怨气,这些年,她也不容易,女人家,哪有比孩子没了更扎人心的。”

老太太指着桌子上那对金钗道:“这是你屋里的,你拿回去吧,余下的事,不用我说,你自个掂量着办。”

贾成仁把那一对金钗收在袖子里,唯唯退下。

出了门,往三房走,进到三房地界,忘了一眼佟氏的屋子,踌躇下,就过去王氏上房。

王氏穿着家常衣裳,刚用过午膳,见三爷回来,笑着道:“爷今儿回的晚,用过饭了吗?”

贾成仁也不答言,上前去,从袖中取出那对钗,甩在炕上,二话没说,转身出去了。

王氏低头向炕上一看,顿觉一愣,惊得目瞪口呆。

小偏院

正屋里间碧纱橱内,佟氏倚在细竹塌上,旁边案几上摆着一碟子大个红枣,一琥珀小碗中盛着冰镇酸梅汤,佟氏素手拈起一个枣子,含在嘴里。

徐妈妈立在旁,给主子打着扇子,道:“明杏那丫头,二太太命人找牙婆卖了。”

佟氏‘噗’把枣核吐在一方雪白的帕子上,道:“这事我不好出头,想法子让五爷知道,五爷若有情救她,是她的造化,若不救,那是她该得的。”

徐妈妈道:“那姐儿事,如今阖府传开了,都知道姐儿许配个浪荡子,估计也瞒不了三爷。”

佟氏道:“听听动静,我估m着三爷不会没有动作,只看这两天。”

三日后

贾府外书房,贾成仁和一个官员在说话,贾成仁道:“孙家的事打听清楚了。”

那官员道:“打听明白了,孙家二公子行为不端,府中仆妇丫鬟稍有姿色都不放过,曾逼死人命,那丫鬟的家人要告,孙家许了银钱,才平息了,孙二公子镇日流连章台楚馆,包养娼妓,勾栏中没几个不知道的。”

贾成仁听了,握拳猛地砸向书案,切齿道:“这等人差点成了我贾成仁的乘龙快婿,都是我糊涂,听信夫人的话。”

那官员道:“不怪大人,这等家事,大人怎么能知道。”

贾成仁道:“赵仁兄,不怕你笑话,贱内和小妾,素有积怨,才惹出这事来。”

二人说了一会,都察院经历赵松年告辞回府。

贾成仁愤懑往外走,疾步进了内宅,往王氏上房去了。

章节目录 34慧姐婚事(一)

贾成仁疾步进了内宅,迎头碰上耀哥低着头,脚步匆匆,贾成仁唤了声:“侄儿,你这么急往哪里去?”

耀哥看是三叔,忙规规矩矩站住,行礼道:“三叔好,侄儿正要去学里。”

贾成仁看贾耀眉间隐有愁色,心道:这孩子也不知又有甚不顺心的。

道:“用心读书,旁的事不打紧,功名才是男人立足之本。”

耀哥恭恭敬敬地答道:“是,侄儿记下了。”

贾耀和卢氏小夫妻闹了点别扭,耀哥被母亲逼迫不过,收用了瑞香,卢氏无奈收拾了厢房,给瑞香住。

瑞香不用做chu活,镇日无事,描眉画眼,打扮得娇娇绕绕,专等小爷耀哥回来,勾着小爷去她房中,耀哥年轻,那禁得住她撒娇撒痴百般挑逗,不免多留瑞香房中,把卢氏房中来得少了。

卢氏不免吃醋拈酸,小夫妻常借故口角,耀哥不痛快偏就躲去瑞香房中,卢氏更加生气,寻趁瑞香的不是,瑞香岂是好惹的,一来二去,大太太便知道,把儿子找去骂了几回。

耀哥心里有气,怪卢氏无故生事,更加不去卢氏房中,与瑞香相亲。

今儿本来是回来取些银两,一来学里使费,二来请同窗之谊吃个便饭。

可与卢氏没说上几句,卢氏便一堆抱怨话,耀哥听她数落瑞香不是尚能忍耐,后来听她竟把母亲也怪起来,不由动气,吵了起来,遂拂袖离去。

正巧看三叔回来,耀哥平素对三叔颇敬畏,犹豫几次,方才道:“惠妹妹的婚事三叔可要慎重,我听我母亲说……。”

说着,瞧瞧三叔的脸,看贾成仁并无不悦,道:“我听我母亲说,孙二公子不拘小节,三叔可要打听明白,莫误了惠妹妹的终身。”

贾成仁听了,哼了声道:“岂是什么不拘小节,简直就是败类。”

暗道:大太太糊涂人都知道孙家的事,自己夫人岂会不知,更加确信是王氏故意害惠姐,气上来,额上青筋凸起,耀哥看三叔表情冷冽,不敢多言。

退一旁,让道三叔过去。

贾成仁本想回三房,又折回,往老太太处去了。

老太太上房

贾成仁束手恭立,就听老太太道:“如今你想怎么办?“、

贾成仁撸脸道:“慧姐的婚事儿子想退了,不知老太太是何想法?儿子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道:“既是慧姐嫁过去遭罪,不如趁早退了亲事,只是,退婚对女方不利,京城消息传得快,怕没几日就都知道了,慧姐以后……。“

说吧,咳了声,心生烦恼,把王氏怨怪起来,这是打贾家的脸,当着儿子又不好说出。

贾成仁恨道:“都是媳妇不贤,惹老太太烦心。”

“我烦不烦心倒没关系,只是慧姐在寻个好人家怕就难了,现在也说不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贾成仁拧眉,道:“儿子想过了,实在不行,惠姐夫婿不在京城里寻,周遭附近州县有那正经人家,略过得去的,反正惠姐也有陪嫁,吃不了苦的。”

老太太点点头道:“这倒是个法子,惠姐出嫁除了公中出的,我体己钱出一份,不管嫡庶总是我孙女。”

贾成仁道:“怎能让老太太出,儿子不知孝敬老太太,反要老太太的,心里怎能过得去。”

“你三房银钱都是你媳妇把着,你当官俸禄有限,我死了又带不走,不给我儿孙给谁?只瞒着那两房不让知道,知道都来闹我”

贾成仁眼圈一红,有点哽咽道:“惠姐若有老太太这样的嫡母,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老太太柔和地目光看着庶子,道:“咱娘俩还说外道话,这回你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能坏了规矩,就是外人不说,自己家里先就乱了。”

贾成仁低头,深悔道:“儿子明白了,都是从前年轻,为与佟氏的感情,不管不顾,才有今日之祸,险些误了慧姐终身。”

又恨声道:“总是那王氏不贤,做下丧尽天良之事,她陷害佟氏儿子也就罢了,不过一个妾侍,只是不该害惠姐,怎么说也是我亲骨r,她也该顾念夫妻情分。”

老太太叹息数声,道:“三媳妇已生儿育女,和你夫妻名分已定,还要念在娴姐和轩哥,毕竟你有错在先。”

贾成仁对嫡妻虽说不爱,然结发夫妻,不能说没一点感情,但一想她做的事着实狠毒,不免心寒。

贾成仁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走去王氏上房,王氏看丈夫进门黑着脸,听说他去了老太太处,陪着小心道:“老太太巴巴找爷去,何事?”

自打丈夫把那钗甩过来,她就提着心,丈夫是个敏感心细之人,丈夫不提,自己又无法抛白,还有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王氏暗恨明杏那丫头坏了自己的事。( 好看的小说)

也恨二太太不替她捂着,圆过去,反闹到老太太那里,让丈夫知道。

又纳闷,佟氏用了什么法子,收买了明杏那丫头,供出自己。

心里盘算,若丈夫追问,矢口否认,抵死不认,反正单凭那丫鬟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定她的罪。

王氏心虚,就加了小心,生恐他发作,但贾成仁不提及此事,搁在心里,未必是好事,久了,成了疙瘩,夫妻间嫌隙更深。

王氏陪着小心,看着丈夫的脸,贾成仁也不坐,站在地中央绷脸说道:“把那官媒找来,慧姐的婚事退了。”

王氏一听,怔住,脱口道:“爷这是为何?”

贾成仁看她的眼神冰冷,夫妻间反正也就一层窗户纸,索x直说,道:“我为何退了慧姐婚事,夫人心里一清二楚,还需我多说吗?”

王氏听他话里意思认定自己所为不假,g本不容她辩驳,也豁出去,道:“她一个庶出,能嫁去这样的人家,是她的造化,妄想像嫡女一样,投错了胎。”

贾成仁陌生眼神看着她,半晌,极冷的声儿道:“你若还念着夫妻情分,就把婚事退了。”

王氏犹自不甘,倔强劲上来,挑眉道:“若不退亲,夫君当如何?难不成把为妻休了,把佟氏贱人扶正。”

贾成仁一脸愠色,强压下火气,好言道:“我知你还记恨从前的事,从前是我对不住你,婚事退了,只当这事没发生过,在我心里你还是三房主母,我贾成仁的妻,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好好想想。”

贾成仁说完,就走了出去,没回头看呆立着王氏。

贾成仁下了台阶,就听王氏屋里茶盏落地声响。

贾成仁从上房出来,脚步略顿,往佟氏房中走去。

小偏院

徐妈妈进西间,看主子盘腿坐在炕上,做着针黹,抹了把头上的汗,道:“今儿这天真热呀!还是屋子里凉快。”

佟氏闲着无聊,怕祯哥学里人多气闷,就寻了块上好细棉布,估量着给祯哥缝个小褂。

佟氏指着南窗g下一把**翅木雕灵芝纹座椅,笑道:“心静自然凉,妈妈才从外面进来,歇歇脚,喝口凉茶。”

徐妈妈起小n大的姑娘,自是比旁人有些体面,加上年岁大了,也就破例坐下,拿一粉彩描金莲花纹盖碗,倒了杯凉茶,连喝了几碗。

佟氏笑道:“妈妈上了几岁年纪,灌了一肚子凉茶,仔细回头不自在。”

徐妈妈抹抹嘴,几杯凉茶下肚,五脏六腑都舒坦,道:“老奴是chu人,主子别笑话,身子硬朗着哩!”

佟氏待她喘了口气,看看晌午院子里无人,门口也静悄悄的,方小声道:“明杏那丫头二太太怎么发落了?”

徐妈妈身上的汗消了,走近主子跟前,小声道:“消息传到五爷的耳朵里了,五爷看来对这丫头有几分眷顾,听说这丫头被牙婆领走,忙忙就追出去。”

佟氏放下心道:“如此甚好,若明杏落入烟花,是我等罪过。”

这正说着,佟氏从窗子见贾三爷进了小院,略重的步子,进了堂屋,朝里间走来。

徐妈看主子盯着外间看,也看过去,见爷来了,赶紧取过炕沿下佟氏的绣鞋,替主子穿上。

贾成仁就进来了,佟氏放下针线,忙下炕,福身道:“妾不知爷过来,多有怠慢,爷恕罪。”

贾成仁今个脸上鲜有笑容,道:“跟我还客套什么。”

说吧,就坐在炕沿边,徐妈妈忙出去门口招呼丫鬟烧水沏新茶。

屋里就二人,佟氏垂眸,贾成仁看她不上前,倏忽想起他刚娶她时,她也是这般羞怯模样,不敢抬头看他。

有时,也许就这一刹那,搭上那g神经,便起了心思。

贾成仁拉过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二人并肩坐在炕沿上,佟氏不经意往旁挪了挪。

贾成仁看她有意躲他,也不相亲,为她怨自己误会冷落之故。

侧头看着她,声儿放柔,道:“如玉,为夫一直误会你,冷落你,你撒个娇儿,我们便从此揭过好吗?”

佟氏对这男人真心不喜欢,可姓贾的却不能得罪,她只好敷衍道:“这事也不能全怪爷,不知者不怪。”

贾成仁听了,满意地道:“你放心,从今后我定会对得起你,还有惠姐的婚事,我令你主母退了。”

佟氏一喜,有贾成仁做主,事情就好办多了,看来虎毒不食子,贾成仁虽善逢迎却还能念骨r之情,不由发自内心奉承起他来,道:“爷是明白人,对庶出也看重,惠姐有爷这慈父是她的造化。”

贾成仁听着顺耳,细看佟氏虽已生儿育女,却容色照人,竟不逊于小鸾和婉儿,顿生绮念。

长久没到一块,竟有股子新鲜之感,贾成仁情动,揽过她身子,怀中温软,男人本能令他无法把持,附耳轻语道:“乖乖,你我几时没做,今儿趁亮,宽衣让爷好好瞧瞧。”

遂动手解佟氏衣衫,佟氏略做挣扎,就顺从了,贾成仁放倒炕上,剥开她外裳,佟氏阖眼,面色羞怯,贾成仁见了,更加爱得心痒痒,搂着亲嘴咂舌,手在佟氏身上乱m。

佟氏强忍厌恶,为惠姐只好委屈俯就与他。

一个小丫鬟却在这时突然闯进来,见此情形,羞得脸绯红,低头眼睛不知往那里看,期期艾艾道:“孙家来人了,太太让爷过去。”

这小丫鬟误打误撞,正好解了她困窘。

贾成仁按捺下色.欲,放开佟氏,恋着男女之私,看眼炕上仰躺着的佟氏,绣鸳鸯红肚兜下露出一小截雪白小腹,底里春光令人遐想,垂涎道:“待爷办完正事,在来办你。”

整整衣冠,就出去了。

这里,佟氏从炕上爬起身,系好衣衫,捋了捋衣裳上的褶皱,长松了口气。

她担心孙家,孙伯府乃当朝贵胄,退亲必有番周折,两家的婚事,已纳采,问名,纳吉这道程序,就差下婚书,悔婚,需男方家同意,若男方家不同意,闹不好对簿公堂,本朝法律倾向于男方,女方多半要吃亏的。

佟姨娘坐不住,起身出去,走至廊下,倚着朱漆廊柱坐了一会,不知事态如何,着实不安,忙摆手招呼挽香过来,吩咐去上房打探消息。

章节目录 35惠姐婚事(二)

佟氏吩咐挽香去上房打探消息。

无心别的,只枯坐等信,一柱香功夫,挽香气喘嘘嘘跑入,道:“主子,婚事十有□是退不成,蔡邑伯府大少夫人亲自来府上,主母刚提退婚,就被她一口回绝,口口声声若退婚去见官。”

伯府这位大少夫人是伯府嫡长媳,此次奉公婆之命,来商议二弟婚事。

佟氏急道:“三爷呢?

挽香道:“孙家来的是女眷,三爷不好出面,只和蔡邑伯府管家在前面花厅吃茶。”

佟氏忙道:“太太怎么说?“

挽香道:“伯府大少夫人口齿伶俐,太太说不过,被伯府少夫人质问哑口无言,眼看着这事就成定局,若写了婚书,下了定想退可就难上作难。”

佟氏暗道:此事不妙,虽有贾成仁做主,但贾成仁与蔡邑伯同朝为官,并不想撕破脸,闹到公堂,若王氏敷衍不使力,退亲这事难成。

当下,佟氏衣衫来不及换上,就赶奔上房。

佟氏从后门进去上房,丫鬟仲夏在堂屋后门口,见佟氏走来,要往厅堂里闯,身子一横,拦住她,道:“太太和伯府少夫人有要事相商,姨娘不得进去。”

佟氏拂开,冷声道:“姐儿婚事不妥,你个奴才担得起?”

仲夏那日看爷来势汹汹,和太太闹开了,知道爷现已偏佟氏,佟氏复宠,也就不敢拦了。

佟氏疾走,自后堂入内,站在屏风后,侧耳细听,听里面一个陌生女人声儿,道:“你我两家在京城是头脸人家,夫人何出退婚之言?是我伯府配不上你贾府?还是听信传言?可有实据。这官司即便打到天子面前,也是你贾家理亏。“

蔡邑伯府大少夫人言之凿凿,振振有词,反衬王氏支支吾吾,声儿低了八度,纹细声儿嗫嚅地道:“少夫人误会,实在是小女不堪配令弟,小女庶出,缺乏管教,不守规矩,怕过你府上,惹公婆丈夫生气。”

伯府少夫人甄氏却一声轻笑,道:“如果是为这,夫人敬请放十二分的心,入了我伯府就要守孙家规矩的,我孙家自会□。不劳夫人担心。”

几句话,说得王氏竟不能接言。

佟氏听到此处,心明镜王氏此番作为实属故意,这王氏岂是那木讷软弱之人,何曾这等不中用,手段心思她平日见过,外人不知还只道她是老实头。( 棉花糖小说)

佟氏捏紧手中的帕子,步出屏风,盈盈朝王氏过去,王氏和甄氏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同时回过头去。

甄氏看后堂走出一清秀女子,看穿戴打扮,不似家下仆妇下人,不觉微愣。

王氏见是佟氏出来,也诧异。

佟氏行至王氏身旁,低身附耳道:“太太害我之事,我只当没发生,太太退了惠姐婚事。“

王氏看她公然要挟,盯着她,怒道:“你待如何?”

佟氏莞尔,压低声儿道:“对簿公堂,轩哥儿和娴姐……”。

王氏惊怒,目瞪着她。

这一招切中要害,扼住她软肋,王氏暗惊:这佟氏娘家不是无人,听说佟家还成了皇商,和g里打交道,若一纸诉状,告到公堂,说她迫害小妾庶女,明眼人一看便知真相,她堂堂五品诰命夫人,声名脸面不顾,可也要顾娴姐和轩哥儿,惠姐的婚事和哥儿的前程……。

王氏不禁多想:佟氏逼急了与她闹起来,吃亏的还不是她,佟氏的下贱儿女怎和她两个尊贵的嫡子女相比,佟氏一个卑妾,能舍下脸,她可豁不出去。

佟氏看出她表面镇静,内心慌乱,似有惧意,知道自己话起了作用。

又小声说了句:“这事闹到太子那…….”

说完,看眼王氏,王氏立时明白她用意,心里恨极,但无法,牙齿咬得下唇发白,不情愿自喉咙里嗯了声。

佟氏飘然退下。

伯府大少夫人甄氏看这年轻女子与王氏低语几句。

她退下后,王氏的态度瞬间变了,语气不似方才柔弱,态度强硬起来,道:“孙贾两家虽有口头婚约,然婚书未下,做不得数,令弟所为,一查便知,京城弹丸之地,瞒不了人。若认真打起官司,倒是你孙家没脸,这等区区小事,当然不能惊动皇上,太子辅政,只凑上太子查个清楚,到时你也无话,若无此事,我贾家陪送一倍的嫁妆,送女过门,负荆请罪。”

甄氏被她一番言语弄得一时手足无措,听她话里话外,明摆着是仗方家之势,贾府和方府联姻,太子倚重方家,焉有不向着她的理,况蔡邑伯正极力巴结笼络太子,开罪方同知,就是得罪太子,将来有苦果子吃。( 好看的小说)

王氏看甄氏半晌无语,知道震慑住她,话又拉了回来,微笑着和婉地道:“退亲是我贾家理亏,这样,要打要罚,随少夫人的意,至于打怎么打,罚怎么罚?我先说罚,我贾府包赔一千两银子,作为补偿。”

又招呼小丫头低声吩咐几句,那小丫头转入后堂。少时便回,手里捧了个描金缠枝莲退光匣子,王氏命打开。

匣子里铺着一层红绒,上面赫然躺着一硕大的南珠。

王氏亲热地笑道:“这是我当年出嫁之时,祖父给我的,说可镇宅,今儿和少夫人投缘,微薄之物不成敬意,略表歉意,也是臣妇有心和少夫人交好之意。”

甄氏朝匣子里望去,正巧正午的日头偏西移,丫鬟站的地光线颇暗,浑圆的南珠闪着深幽的光,她在伯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眼便看出这珠子成色上乘,价值不菲,亏王氏竟舍得拿出送人,可见贾府富贵不是讹传。

甄氏的夫君乃伯府嫡长子将来袭爵位,可伯府被这小叔子倒腾空了,偏婆母宠爱幺儿,不加拘束,孙二公子更加肆无忌惮,甄氏心里不满、厌烦,怨怪婆母偏心。

甄氏心思活动,自己收了,孙家不会知道,阖府家下人都知道将来伯府说了算的是大少夫人,巴结讨好唯恐不及,那个不识趣会传话给年迈的老夫人和将来靠哥嫂过活的孙二公子。

甄氏虽动了心思,一时不好把话收回来,然口已松动,道:“此事不敢自专,需禀明堂上公婆,在做定夺。”

王氏笑道:“烦少夫人多多美言,一千两银子我派人随后送到,虽对伯府这点银两不值一提,是贾家略为瞄补之意,伯府大恩,贾家不会忘的。”

甄氏见诸多好处,那还管小叔子婚事,既收了财物,自当尽力在公婆面前游说。

二日后,蔡邑伯府大少夫人捎信过来,媒婆上门,把两家亲事算是退了。

佟氏得了信,长出了一口气。

徐妈妈在旁,念了声‘阿弥陀佛’。

王氏顺利把惠姐的亲事退了,那一千两银子钱自是从惠姐嫁妆里扣除,想那颗珠子,不免r疼。

这一回,又让佟氏那贱人占了上风,气得晌饭没吃,躺在西暖阁炕上,夫君如今对她冷淡,无事不来上房。

这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偷**不成蚀把米。

越想越气,竟真的病了,请医延药,三房上下一片忙碌。

贾成仁听说王氏病了,也没过来,王氏更是郁结于心。

次日,佟姨娘去上房问安,进上房院落,就见出出进进的往来人等,一问,小丫鬟道:“太太病了。”

老太太打发单家的过来看看要不要紧,二太太也打发丫鬟送来上等血燕,给三太太补身子。

大太太和四太太也派人来问候,一时往来络绎不觉,没人提佟氏和惠姐的事,对王氏的病因,都心里有数。

王氏赔了东西,夫妻反目,心里更堵得慌,恹恹躺在东稍间,头上敷着条温水绞了的棉巾。

躺了两日,也不见丈夫影儿,把心冷了,丫鬟上来回说:“佟姨娘过来看太太。”

王氏一听,猛咳了几声,憋得脸都红了,趴在炕沿上就要呕吐,春嫣赶紧端过铜盆接着,王氏干呕得面色发紫,把病情加重,直烧得昏昏沉沉,日夜口中竟胡言乱语。

娴姐姊弟守着啼哭,被丫鬟婆子好说歹说劝回房中歇息

这日,王氏烧略退,头脑清醒了点,让丫鬟扶着半倚着,n娘带着轩哥儿进来,轩哥儿见母亲已能坐起,跑过去,连声唤道:“母亲,这些日子吓死孩儿了。”

王氏看着儿子,把灰了的心,又活过来。

她不能去了,她若病死了,可就苦了她两个儿女,娴姐定了婆家,嫁过去不知是好是歹,没个娘家依仗,要受人欺负。

轩哥儿若落在后娘手里,那日子能好过吗?佟氏得宠可也扶正无望,娶个新人进门,必然视作眼中钉。

王氏想到这,挣扎着起来,心酸地笑着m着轩哥儿的脸,道:“给娘争口气,好好念书。”

轩哥看母亲病重,心里难过,毕竟五六岁的孩子,抹泪道:“母亲放心,儿子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王氏一丝欣慰,心里好过不少。

又过了几日,王氏渐轻,虽没完全好利落,可也无大碍了,就挣扎起来,梳洗了,只要她在一日,就不能让小妾登堂入室,得了意。

丫鬟来回:“佟姨娘求见太太。”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打起j神,道:“让她进来。”

佟氏进门,行礼道:“给太太请安。”

王氏牙缝里挤出一句:“免了。”

那刀子样的眼神,佟氏只做不见,却屈膝跪下,拜了几拜道:“妾佟氏从前不懂事,常惹太太生气,太太海量,容妾自请离去,忘太太不计旧恶,对惠姐和祯哥照顾一二,妾感念太太大德。”

王氏听了,深感意外,不但不信,反疑这佟氏又出什么幺蛾子,板脸正色道:“此事与爷说去,我岂能做得主。”

佟氏没起身,平静地道:“妾只当太太答应了。”

王氏狐疑地眼神在她身上扫过,看样子这佟氏不像是玩笑话,心中徒然豁亮,身子也清爽了。

道:“是你自求离去,非是我逼你,你自个和你三爷说去。”

这正说着,贾成仁偏巧进来,看佟氏跪在地上,攒眉,扫了王氏一眼,不悦道:“这又是做什么?”

王氏病着这段日子,夫君面都没露,而今个却又明显偏着佟氏,王氏赌气低哼了声,不答。

佟氏又朝贾成仁拜了几拜,道:“今个爷和太太都在,妾自请下堂,爷务虚给妾别的,只一纸休书即可,爷不缺女人,花银子钱就买得大把绝色美人,妾残花败柳,空惹爷厌烦。”

贾成仁一腔怨气,迁怒王氏,说出话来就没好气,道:“你只管在贾府做你的姨娘,今后若有事,有爷给你做主,有爷在谁敢拿你们娘仨怎样。”

王氏砸吧出滋味,夫君这是护着小妾母子,冲着她说的,心一寒,面上不愉,道:“佟姨娘,既然爷连这话都说了,自是不会给你母子亏吃,你还闹什么。在若不成,把我这主母位置让给你坐?”

说罢,面露讥讽。

贾成仁看嫡妻对佟氏丝毫不待见,不由暗生恼意。

道:“爷的话你听清楚了,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在闹。”

佟氏叩了三个响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索x豁出去了,道:“妾求一纸休书,是生是死从此与贾府两不相干,求爷和太太开恩,放妾归母家。”

贾成仁原以为佟氏和王氏置气使x,看她态度不似厮闹,像是真决心离开。

不觉暗下脸,有几分愠色,眯眼看着她,佟氏抬头对上他目光,周身一寒,贾成仁眼底一片y霾,膝上握拳的手过于用力,骨节泛白,y冷声道:“今晚你到我书房来,侍候得爷满意,爷就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