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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已上身的衣裳就不费事脱了,和店伙计说要了这两套,安仲卿付银子空挡,佟如玉犹豫了一下,把那身喜袍也包上带走,

一转头,看安仲卿看着她笑,不觉双颊赧然,像是被人窥了探隐私。

二人出了铺子,安仲卿侧头看她,温和地询问道:“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这是西安府正街一条官道,有普通的街的两倍宽,两旁临街是画栋雕梁的彩楼,楼高二三层。高大雄宏,靠街的门面窗户都是木质的,木头扶梯在外面。

二人才要横穿马路,安仲卿的马拴在对面树下,突然,十几匹马奔驰而来,马上人大喊:“闪开,快闪开。”

看马上人穿戴就知道是官府的,众人见了,纷纷躲到两旁。

佟氏二人正走在街心,待佟氏惊觉,眼看马就飞奔至眼前,佟氏头嗡地一下,一片空白,说时迟那时快,安仲卿伸手,一把就揽过她来,几匹马呼啸着从身旁过去。

佟氏醒过神来,发觉自己整个身子被安仲卿护在x前,这个怀抱温暖舒适让她安心。

安仲卿看了看远去的奔跑的马,松开她,街上有人道:“有线报说发现匪寇进城,官府出动人正在赶去抓铺。“

安仲卿道:“看来这陕西地面不安宁。”想佟知府的本事定能弹压得住,如换了别人,会更乱。

安仲卿转过脸,看佟如玉正仰脸盯着他看,道:“安大哥,我们去吃什么?”

安仲卿着实好笑,才虚惊一场,此刻却还惦记吃的。

佟氏是早起在赵府吃的,准备拜堂功夫,又偷吃了几块点心,此时,腹中早就空了。

安仲卿不由乐了,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佟氏早就看好,侧街上两旁小吃摊位,一字排开,陕西人善做面食,腾腾热气夹杂着浓香直往行人的鼻子里飘,令人馋涎欲滴,佟氏吸吸鼻子,咽了口水:“好香”。

二人在闹市口一家卖索饼的摊子前停下脚,此间看着还算清爽,打着白chu布凉棚,灶上支几口大锅,锅里滚开的热汤,香气扑鼻,案板上一大团揉好的面,一个穿戴干净利落的大嫂,手不拾闲地忙着,边招呼二人:“客官里面坐,想吃什么?有臊子面,扯面,油泼面,羊r汤面、”。

佟氏看旁边桌子上围坐几个人,白瓷兰花大海碗,碗中汤头上漂着一层红油油的辣椒,桌边坐着几个商贩打扮的人吃得汗流浃背,津津有味,勾起食欲,回头对安仲卿指了指那几人碗里的油泼面,说:“我想吃这个。”

安仲卿看一眼大碗里红呼呼的辣椒,咧了一下嘴,异样地看她一眼,附和道:“你愿意吃,就在这里吧!”

找了无人的空桌,坐了下来。

佟氏眼睛瞅着别人碗里的面,不回头问:“安大哥,你吃什么?”

安仲卿不惯吃辣,道:“我不饿,就叫一碗吧!”

佟氏就也没客气,朝大嫂道:“来一大碗臊子面。”

安仲卿望着那汤面鲜红的,直皱眉咧嘴,又看那几个客人辣得在那里“咝、咝”地直抽气。

眨眼工夫,一大海碗热腾腾的面就端上来了,大嫂嘴里说着:“夫人尝尝我这面,吃一口包叫你咂巴三天嘴里都香,不是我夸口,满城里,你就找不出第二家”。

这大嫂大概把她二人当成夫妻,佟氏也没介意她口中称呼夫人。

馋虫引出来,顾不得烫嘴,往里倒了山西陈醋,加了点蒜末,就大口吃了起来,面确是一流,入口滑润,口感劲道,辣得痛快爽口。

安仲卿看佟氏吃得狼吞虎咽,刺溜刺溜的,吃得香,好奇是什么美味,他朝店家嫂道:”给我也来这样一碗。“

安仲卿吃一口,辣得丝丝的,九月天,满头大汗,在一看佟如玉也鼻尖冒汗,辣得脸都变了,相对‘扑哧’笑了。

佟氏赞了声:“好面”。吃完,抽出腋下的帕子点点唇角,一想自己方才的吃相很不斯文,但不知为何在安仲卿面前一点不拘束。

安仲卿微黑的脸辣得红了。

吃了面,出来,安仲卿雇了车子,叫佟氏坐在里面,自己在车旁骑马随着她车子走。

秋色转浓,陕西多山路,走了有二三十里路,来到一个山坳,佟氏自穿到这里,极少离开贾府,从车窗望去,青山绿水,苍翠连绵大山,山脚下溪流静静流淌,头上蓝天澄澈,几朵白云飘过。

佟氏朝骑马走的安仲卿道:“安大哥,我想下来,去小溪边洗把脸。”

安仲卿一向和气,这几日佟氏就m透他的x子,凡事她要求的,他都答应,佟氏有被宠溺的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很舒服。

果然不出她所料,安仲卿命车子停住,下马,拉开车门,佟如玉跳下车子。

安仲卿mm马头,安抚马老老实实低头在草地上吃草。

佟如玉一下车子,只觉天高云淡,秋风送爽,心情大好,提着裙子朝山脚下小溪跑去,安仲卿疾走在后面唤道:“慢点,小心跌倒。”

佟如玉不理,径直跑去溪水边,踩着一块平整的大石头,蹲身,小溪清澈见底,能见水里的鱼儿在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她撩起水,水冰凉,沁到嘴里,甜丝丝的。

这时,安仲卿也到了水边,和她隔着不远,也掬起一捧水,撩在脸上,洗了几把。

佟氏抬头,看远处大山深处,有种神秘感,道:“这地方真美,真想住在这里不回京城。”

安仲卿道:“这里山水虽美,穷乡僻壤,多刁民,常有□发生,山贼匪寇出没,民不聊生。”

佟氏难以想象这如画般的地方,会有他所说的黑暗事发生。

此时,就在不远大山深处,一个山坳里有一队人,正悄悄从四面接近这对毫无知觉的男女。

章节目录 84孤男寡女

安仲卿在溪水边洗把脸,甩掉指尖的水珠,站起身,朝四下里看看,这里群山绵延,g本看不见人家,他们所在正是最低点,如果周围有埋伏,他们所处非常不利的地形。

想着,笑了,心道:脑袋里总装着行军打仗,神经这g弦绷得太紧,一时还没调整过来。

突然,安仲卿浓眉微蹙,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周围动静,暗道:不对,远处似乎有人。

茂密林中好像有人影,安仲卿果断地喊了声:“如玉,快走!”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呼哨,从各个山坡、草丛、林间出现不少人来。

又一声呼哨,手持刀枪的匪寇冲下山坡,呼啸着直扑二人。

佟氏听见安仲卿一声大喊,抬头朝四周一看,方才寂静的山谷,此刻平地冒出足有几百人,朝她二人所在冲过来,眨眼之间,已离她们不远,彼此依稀能辨出容貌。

安仲卿跨步上前拉过她,拔腿想朝后跑,可身后一股劫匪,正朝她们跃马狂奔。

三面被围,安仲卿却也不惊慌,把手指含在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佟氏就见他的那匹坐骑四蹄扬起飞奔朝她们跑来,跑到她们跟前,事不宜迟,安仲卿飞身上马,弯腰探手,佟氏没反应过来已稳稳坐在马鞍上。

眼看着劫匪距离越来越近,此时,三面受敌,只有前方的大路没看见劫匪的身影。

安仲卿打马跑起来,朝前方狂奔,山野风声呼啸从佟氏耳边掠过,抽打她脸颊,她闭上眼,不敢睁开,她紧贴在安仲卿x膛,这x膛厚实温暖,给她安全感。

‘嗖、嗖’几只利箭从背后夹带风声s来,安仲卿忙把佟氏护在身下,趴在马背上。

佟氏前世没坐过马,一路疾驰颠簸,她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一气跑出几里,前方出现两个岔道,安仲卿看身后劫匪没了踪影,勒马停住,前方大路连个人影都没有,远处天空飞起一群鸟儿。

在看旁边岔道,通往山上,紧够一匹马单人独骑,稍事犹豫,安仲卿打马便朝着窄道奔去。

佟氏不知前面大路不远的地方,一队劫匪正等在那里。

山道越来越窄,二人下马,快到山顶,盘山转弯,此地窄处仅容一人过去,安仲卿在前,牵着马先行,马通人x,知道此处危险,一步步挪动步子,靠着崖壁慢慢蹭过去。

佟氏瞅一眼下面,悬崖峭壁,深不见底。

马匹已安然过去,安仲卿站在狭窄崖边,伸出手,坚定有力地声音道:“慢慢过来,我拉着你。”

佟氏望着他,安仲卿神情笃定,鼓励地眼神看着她,佟氏瞬间忘了怕,不朝下看,一步步朝他走去,任他拉着一点点走过这危险所在。

走过去后,佟氏才敢回头,望了眼幽深的崖底,脊背发凉。

安仲卿的大手还握着她,掌心温热,传导给她一股力量,她不在怕了。

攀上山顶,朝下一望,却没有下山的路,满山是半人高的荒草。

安仲卿取下佩剑,阳光下寒光一闪,蒿草纷纷落下,安仲卿一路披荆斩棘,走在前面开出一条路,随后马匹和佟氏过去。

下山的路很漫长,下到半山腰,前面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佟氏赫然见石头旁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小路,这条小路通往山顶和山下,原来方才她们没找到下山的路。

安仲卿停下,招呼她道:“如玉,坐下歇歇脚在走,你也累了。”

佟氏此刻坐下,就不想起来,脚底生疼,大概磨破了,也不敢出声,怕安仲卿笑话太娇气,佟氏板着脚揉着,安仲卿见状,迟疑道:“你脚一定磨破了,不然我背着你走。”

佟氏咬牙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往山下走,小路好走多了,半个时辰后,终于上了大路。

安仲卿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架势,眼波异常柔和,道:“上马走吧!”

佟氏脚疼,看马身高大,上去有点吃力,安仲卿也没问她,伸出双臂轻轻托起她,又轻轻把她放在马鞍上,随后自己飞身上马。

他怕她禁不起颠簸,勒马徐徐前行。

佟氏感激他的体贴,又忍不住心里的疑问,道:“安大哥,方才为何不走大道。”

安仲卿道:“劫匪三面放了人,唯有这条路没放人,就是诱我们走这条大路,你看身后的劫匪并未用力追,轻松就放过我们,这不是杀人不皱眉头强人的x格,他们盯上目标,是不会轻易撒口,此时才过正午,你看前面大路,却空无一人,只有惊起的鸟儿,说明定有他们的人在前面,这条小路不好走,然树上鸟儿静静呆在那里,一定无人埋伏。”

安仲卿极少说这许多话,佟氏仰头靠在他x前,这男子心脏有力地跳动,这是个睿智机敏又温柔体贴的男人。

傍晚时分,走到一村落,这小村子就十几户人家,二人在村口一户亮着灯人家门前停住,安仲卿上前轻轻叩打门环。

里面传来男女说话声,女的道:“好像有人叩门,你出去看看。”

好半天,门吱呀开了条缝,里面探出一个壮年男子的脸,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安仲卿抱拳道:“在下姓安,路过此地,想借一宿,明早就走,请大哥行个方便。”

那汉子看他身后,跟着一女子,想来是俩夫妻赶路,要借宿,就把门大开,道:“进来吧!”

二人就进去,这是一间茅草屋子,门口是灶台,里面穿堂有套间屋。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里面出来,看看她二人道:“借宿的。”

见是女人,佟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客气地道:“大嫂,能不能弄点吃的,我二人一天没吃东西。”

那大嫂忙道:“二位屋里坐,正好锅里有吃的,我给你们盛去。”

就把二人让到外间屋,佟氏脱鞋上了炕。

一会功夫,那大嫂端了个碟子,里面摆放着三个两搀面馍馍,和一大碗炖白菜,放到炕桌上。

二人走了一天,早就饿了,风卷残云地吃了。

那大嫂在旁边看着,可怜地道:“这是怎么话说,饿成这样,我烧点热水,你俩夫妻洗洗,歇下。”

佟氏帮那大嫂把碗筷捡了下去,大嫂用铁钩把黄泥炉子里的炭火拨旺了,压上新木块,坐上一壶水。

安仲卿走出去喂了马。

不大功夫,大嫂端进水来,二人洗了手脸。

庄稼人天黑没事干,就早早歇下。

主家俩口子住里间,佟氏二人住外间。

她和安仲卿一个炕头,一个尾。

山里夜晚很静,偶尔有一两野兽的叫声,佟氏听着觉得瘆人,睡不着。

里间屋传来那俩夫妻小声说话声,男的道:“你胳膊松一松,箍得我喘不上气。

女人声道:“谁让你对人家不亲近,说,是不是有相好的了,是村西头那小寡妇?”

男人咳了声,道:“你瞎说什么?我和她怎么可能,外面有客人,明个我在同你亲热。”

女的发狠道:“我就要今儿你证明给我看。”

男人被她缠磨不过,像是下了决心,道:“今儿我就依你,不过不许在搅闹。“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chu重喘息声儿,和压抑低哼声。

佟氏脸红,偷偷看眼炕尾睡着的安仲卿,正好这时一束月光从窗子洒落屋里的炕上,佟氏看安仲卿闭目,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佟氏试探地低低□了声,安仲卿压低声儿道:“怎么了,是脚疼?”

佟氏暗中悄声笑了,一本正经地‘嗯‘了声。

安仲卿小声道:“明儿找个轿子让你坐。”

佟氏不敢多说什么,怕里间俩人听见,就有‘嗯‘了声,算是回答。

次日早,那婆娘就预备早饭,二人吃了,又准备了干粮带上。安仲卿留了银两,告辞出了这家。

解开拴在树上的马,安仲卿这次没犹豫,先把佟氏抱到马背上,然后自己腾身上去,稳稳地坐在马鞍上,继续赶路。

佟氏坐在他身前,安仲卿不像昨日坦然,似有意与她身子离开点空隙。

按说安仲卿谦谦君子,光明磊落,她该高兴,可她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不禁失落地想,是自己魅力不够,不足以颠倒他的心。

安仲卿打马加快,本来佟氏不会骑马,这一快,身子侧歪险些掉下马背,安仲卿忙用双臂紧箍住她,二人身子却不得已贴近。

佟氏心下窃喜,紧紧靠在他x膛,安仲卿大概怕她掉下去,这回没有躲闪。

马跑了大半天,快到晌午,终于看到不远处路边有个茶棚,这一上午的颠簸,佟氏身上像散架了一样。

安仲卿勒住缰绳,跳下马,佟氏却坐得骨头生疼,不能动弹,下不了马,求助地看着安仲卿,委屈的眼神倒像是撒娇。

安仲卿犹豫了一下,伸手把她抱了下来,佟如玉却在他抱她的瞬间,自然地伸胳膊搂住他脖子,可安仲卿随即把她放到地上,却松开手

佟氏半天才能挪动步子。安仲卿道:“不会骑马的人,头几次都会这样,慢慢走几步试试。”

佟氏一踉跄几乎摔倒,安仲卿忙一把扶住,佟如玉这次就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安仲卿刚想撒手,她就摇摇欲坠,安仲卿只好让她靠着,二人相依偎着走去茶棚,佟如玉暗地里窃笑。

偷偷瞟了安仲卿一眼,见他一本正经,佟如玉自信心受挫。

章节目录 85家人团聚

茶棚里没有客人,茶棚掌柜的看一对男女依偎着走来,男子通身白袍,女子一袭绿裳,遂摇头晃脑啧啧赞道:“真是一对璧人。”

招呼道:“客官,歇歇脚,喝杯凉茶解解乏!”

掌柜的那句夸赞飘到佟氏耳朵里,她飞快瞅了安仲卿一眼,安仲卿不但不喜,却有些微的不自在,往旁闪了闪,像是想和她撇清关系,佟如玉在他一闪身,佯作摇晃着要倒的样子,安仲卿无奈,刚离开的身子,马上就又倾过来,让她依靠。

佟如玉促狭笑了,二人来到敞篷前,掌柜的忙甩甩肩上的白锦巾掸了掸凳子,招呼两位坐下。

安仲卿对掌柜的道:“来壶茶水。”

“好了。”那掌柜的一溜烟进去沏茶。

佟氏看看这茶棚就只有二人,在无其他客人。

一会,掌柜的提着壶茶水上来,转身回去,又取了两个干净的茶盅,斟满,买好地瞅着二人笑说道:“二位是我生平见过最漂亮般配的一对。”

佟氏抿嘴笑,安仲卿表情略显尴尬,想解释又开不了口,说俩人无甚瓜葛,既无瓜葛,却又作出亲密样子,更惹人猜疑,图惹是非,于是就没出声。

佟氏看他样子觉得好笑,书读多了,竟有几分傻气,但傻得很有几分可爱,令她喜欢。

茶水上来,安仲卿解开背后包袱,取出干粮,递给佟如玉,自己拿起一个,就着茶水吃起来。

佟氏看他一点不挑拣,想这倒是个好说话的男人,就也咬了一口,干粮放凉了,生硬,就着茶水吃了大半个。

吃饱喝足,略歇了会,安仲卿看天已过正午,急着赶路,就付了茶钱,二人并肩走出茶棚。

来到一棵老树下,马匹拴在树身上,安仲卿解开缰绳,等着她先上马。

佟如玉抿嘴,站着不动。

安仲卿拿她没法子,拦腰抱起她,轻轻放到马鞍上,随后,安仲卿上马,打马前行。

下晌,二人骑马来到一渡口。

滔滔江水,滚滚东流去,望眼一看,江边没一艘大船,只有几艘小船,泊在岸边。( 无弹窗广告)如不渡江,就得留在江这边过夜,耽搁一晚。

佟氏着急祯哥处境,心急赶回京城,查访祯哥下落,安仲卿也急,睿王大军怕已到京师,自己迟迟不归,恐睿王怪罪。

佟氏道:“问问小船,过不过江。”

二人奔一个年纪稍长的艄公走去。

那艄公看二人朝他方向走来,就站起身,问:“客官,过江啊?”

二人齐答:“过江。”

艄公道:“二位要过江,现在就得过去,稍晚江面起风,就过不去了。”

佟氏看看泊在岸边的几叶小舟,又朝江面看去,层层江水拍打堤岸,佟氏有点担心,问:“此处没有大船吗?”

艄公道:“大船走了,下晌就一趟,你们来晚了,刚开走,想坐,得明个早上。”

安仲卿看着她,他怕她有一点委屈,凡事听她意见,佟氏道:“今日不走,还得耽误一晚,不如坐这小船过去吧。”

安仲卿也正是这个意思,就讲好船钱。

安仲卿牵着马先上去,佟氏小心迈步上船,安仲卿在船上伸出手,拉她上去,由于船小,马匹上船,二人只能站着。

随后,艄公摇橹,小船离岸。

开始水面还算平稳,船到江心,江面起了一阵风,一个浪打过来,船身摇晃起来,小船左右摇摆不定,佟氏被晃得天旋地转,一时失去重心,往船舷外倒去,若不是安仲卿手疾,拦腰一把抱住,佟氏险些掉入江里。

佟如玉被他紧紧搂着,强自站稳,安仲卿不敢在撒开手。

佟如玉脸埋在他怀里,不敢看江上水深浪急。

好久,她才敢睁开眼睛,江面恢复平静,小船又平稳了。

佟如玉佯作害怕,还赖在他怀里不出来。

和这男人在一起,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你不需有任何担心。

上岸,离太阳落山还早,岸边停有小轿,安仲卿道:“如玉,你坐轿子方便些,马不是女人该坐的。”

佟如玉瞟一眼他,轻哼了声,娇嗔道:“安大哥是怕如玉带累与声名有碍。”她明知不是这样,却偏偏要这么说,想激他一下。

安仲卿却是不急,好x地解释道:“你女流之辈,骑马不适应,还是坐轿子舒服些。”

佟氏上了轿子,安仲卿策马跟在轿旁。

佟氏打起轿帘子,以便能看见轿旁的安仲卿,不时和他说句话。

安仲卿不管她说什么始终都微笑着,从未有不耐烦的时候。

有事则长,无事则短,这日,离京城四十里,二人一个下轿一个下马,去凉棚里喝茶,歇歇脚。

二人坐在边上一张桌子上,就听旁边桌子上的几个男人议论才知道睿王大军凯旋,昨儿已到京师。”

黄昏时分,二人进了京城,只见街上熙熙攘攘,非常热闹,都在谈论睿王得胜还朝的事。

安仲卿勒马,轿夫歇轿,安仲卿俯身朝轿子里问:“如玉,你想去那里,我送你过去?”

佟如玉有点生气,回到京城,他是不想带自己在身边,难道自己给他丢脸不成,不禁往歪了想,自己是贾家一个罪妾,怎好跟他一介功臣扯上关系。

于是赌气道:“安大哥是想撇下我不管?”

安仲卿看她撅嘴,以为她真生气了,不由生出几分慌乱,忙口不择言解释道:“安某是想你回娘家最为稳妥,外面住着,你一个女流之辈,我怎能安心。”

佟如玉看他神色惶惶不安,转念,他生出这种想法,也属正常,毕竟二人孤男寡女,相处不便,这里是京城,不比外间,无人识得,相对方便些,就道:“我娘家离此处不远,我指路,你送我去吧!”

安仲卿看她不生气,才松了口气,道:“你轿子前头走,我后面跟着。”

不出一个时辰,佟氏就出现在佟家小院门口。

佟氏下轿,叩门,好半天,里面才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是她嫂子胡氏的小丫头红玉,看见佟氏瞬间惊得目瞪口呆,像是看见鬼似的,撒脚就跑,边跑边喊:“姑nn回来了。”

这一迭声的叫唤,正房里的人听见,就赶奔出来,最先抢步出来是佟氏的大哥佟维国,接下来是她母亲由她侄女扶着走出来。

接着是她嫂子胡氏,惊见小姑子,脸上表情复杂。

佟氏上前欲行礼,被她母亲揽在怀里,高兴地抹着老泪道:“我的儿,你可回来了,让你大哥好找啊!”

胡氏道:“妹子你卖去那里,你大哥见天地找,饭也顾不上吃。”

佟维国瞪了她一眼,道:“还不是你小心眼,就认识钱,妹子这是回来,若找不回来,我定不与你干休。”

胡氏一看小姑子找到,身板也挺直了,声儿也大了,道:“妹子,你是不知道,自你被卖后,你哥从外面回来,见天和我闹,吵着要休了我,就说我知道信故意不去救你,天地良心,我那日揣着银子过去的,本打算赎出你来,可晚了一步,你哥就不依不饶,让我娘家人领我回去。”

说吧,一腔委屈,竟抹起泪来,佟大爷喝止道:“哭什么哭,当日你若舍得银子,替我妹子赎身,我妹子能受这许多苦?”

老太太看二人吵,忙息事宁人道:“人回来就好。”

转脸看见安仲卿,瞥见他腰间胯着佩剑,道:“这位壮士是你救了我儿吗?”

安仲卿忙上前拜见老人家,谦逊地道:“碰巧遇上而已。”

佟大爷一揖到地,口中千恩万谢,道:“谢壮士搭救。”

安仲卿道:“岂敢!佟大爷务虚多礼。”

佟大爷感念他救了妹子,问道:“这位壮士姓甚名谁,他日也好去府上答谢。”

安仲卿道:“在下姓安,安仲卿是也,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佟氏看他认真想走,心里舍不得,挽留道:“安大哥屋里坐坐,喝杯茶再走。”

怎奈安仲卿这次很坚持,道:“在下要赶去见睿王,他日有空闲在来坐。”

佟大爷看出此人绝非无名之辈,又听他提到睿王,知道大有来头,就也不强留。

在三拜谢,想拿点银子酬谢,人家未必稀罕。就只好作罢。

佟如玉看他寒暄几句既要走,尾随后面相送,一直送到大门口,依依不舍,脸上不由戚戚然。

安仲卿明白她心思,离开刹那,他徒然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佟氏扯了他衣袖,悄声道:“求安大哥抽空帮我打听祯哥的下落。”

安仲卿郑重地点下头,道:“好,你放心,祯哥我不会不管。”

佟氏心里惴惴不安,安仲卿对她态度始终不够明朗,甚至表面上看极力躲着她,像是不为所动,真怕他一去不回,心里一时割舍不下,扯着他衣袖不放手,怕一松手,他便消失了。

安仲卿看她这样,不由心软,安慰她道:“忙完军中事务,我抽空来看你,祯哥一有消息,我即刻通知你。”

佟氏低下头,紧抿着唇,怕眼泪掉下来。“

安仲卿道:“我安某一向言而有信,不会轻易失言的。“

佟氏这才缓缓松开手,望着他上马离开,安仲卿打马跑出很远,回头,看一抹绿在秋风中飘荡,心突地震颤,吹皱一池春水,恨不得打马回去,强抑住这涌上来的念头,快马加鞭走远。

佟氏直看着他消失在远处,没了踪影,又站了一小会,才回到院子里。

佟家的人都在院子里,识趣地没送至大门口,佟大爷狐疑地问:“这是睿王麾下效力的那位安大人?”

佟氏点头,道:“正是!”

胡氏看出点门道,这安先生与自家小姑子有点暗昧,感兴趣地问:“这安大人可有家室?”

佟氏对她嫂子这点小心思明了,怕她多心,胡编道:“有妻妾有儿女。”

其实,安仲卿的家事她始终没敢问出口,他也避而不谈,她就不好意思深问。

佟母道:“儿呀!你哥打听说你被卖去外省,听说离了京,你是怎么回来的?”

佟氏扶着母亲道:“娘,进去坐下听女儿慢慢跟您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