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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看她的眼神更加奇怪,道:“东西交给我吧,我们掌柜的人就在京城,你没见到他吗?”

佟氏心往下沉,止不住心咚咚乱跳,听见自己声儿都有点抖道:“他,他没回来过吗?”

伙计上下打量她,问:“你是谁?我家掌柜的明明在京城,你怎么偏说他回来。”

佟氏心凉了,强打起j神,道:“我就住在杨府巷子里,离此不远,你们掌柜的回来告诉他我来过了。”

伙计瞅瞅她,一脸狐疑,佟氏深一脚浅一脚走出铺子。

不知怎么走回小院。

徐妈妈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人没找到,安慰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吉人天相,邵大爷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这话,连自己也都不信,当然佟氏不能信,一整晚,佟氏有点失魂落魄。

闲了两日,佟氏打起j神,这还有一大家子嘴等着吃饭,另外总租住宅子,白白花租金,还得想法子,买个宅子,没房子,就像无g的萍,没有着落,找不到家的感觉。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佟氏就起身,出去站在屋檐下,虽已入夏,早晨却有薄薄的雾气,早起空气清新,满院子的玫瑰带着露水格外新鲜。

佟氏选颜色深红,花瓣r厚多汁,放在篮子里,选好以后,取出石臼,洗干净,这是前两日她特意去集市买的,把玫瑰花放入,加点明凡,石臼较深,用汉白玉的杵捣成原浆,再用细绢纱过滤,绢纱前一日洗过熨平,这样就制成清净的花汁,然后把花汁注入备好的琉璃缸里。

再把备好的蚕丝绵剪成小小圆块,放上几层在胭脂缸里浸泡,这道工序就大功告成。

头午一直弄这东西,晌饭草草吃了。

想帧哥的课业不能耽误,打听哪里有私塾,可人生地不熟的,又请不起先生教,佟氏有点着急,官办县学每年考期在二月,帧哥要等到明年二月方可应试。

佟氏为这事,一时也没主意,就让帧哥自己在家里温书。

春花去了大嫂的小饭馆,有时三五日才回来一次,每次都带两个菜回来,给帧哥和郑坚买笔墨纸砚。

佟氏看她是个有良心的,每每都劝道:“你在那里,挣几个钱也不容易,自己留着置办点身上穿戴,不用给我们花。”

春花总是笑笑,道:“给你们花,我心里高兴。”

又过了三五日,佟氏又做了些胭脂,刚弄好,春花却突然回来,佟氏正在院落里水井边打水,见春花脸色煞白进来,脚步有点软,佟氏唬了一跳,忙迎着过去,道:“怎么了,病了吗?”

春花摇摇头,贝齿咬着下唇,把唇咬得发白,也不吭声,佟氏预感不对。

这时,正是晌午,徐妈妈生火做饭,一股葱花炝锅的味道扑鼻,春花突然一阵干呕,弯腰捂住胃,紧走几步,来到泔水桶旁,‘哇哇’吐了两口。

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却没吐出什么来,刚直起腰,又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这时,徐妈妈在灶间听见院子里动静,走出来,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佟氏也傻站在她身后,她在贾府里看过小鸾和婉儿怀孩子,知道这种反应,确定无疑。

佟氏痛苦地闭上眼,不忍瞧。

徐妈妈不知春花遭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春花在家中见过嫂嫂生产,带侄子时,就是这个反应。

此刻,满面羞愧,直起腰,二话没说,就往井沿跑去,佟氏反应极快,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死死不放。

春花挣了两挣,没挣脱,看着佟氏,一声低嚎,大哭起来,佟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二人抱头痛哭。

徐妈妈站在灶间门口看着二人直抹泪。

哭过后,心里好多了,春花不张罗寻死了。

佟氏把她扶进屋里,进里间炕上躺下,这时,听见动静帧哥和郑坚跟了过来,怯生生地问:“大姐姐怎么了,病了?”

佟氏道:“你大姐姐不舒服,你们快出去吧,人多扰了她清净。”

二人听说,就出去了。

佟氏扶着春花躺好,春花已经不哭了,一动不动躺着,佟氏道:“什么都不用想,生下来,我们大家一起养着,徐妈妈带过帧哥和慧姐,会侍候孩子,你放心好了。”

春花听说,使劲摇着头,泪又涌出来,道:“我不要,我不要这个孽种。”

佟氏劝道:“孩子是无罪的。”

春花哭着道:“我宁愿一头碰死也不愿意生下他。”

佟氏看她说得坚决,料劝也无用。

春花突然抓住她的手道;“婶子,我不要生下他,给我副药帮我打掉他。”

佟氏为难地道:“好歹也是条生命。”

春花痛苦地道:“看到他就提醒我遭受的屈辱,我死也不要。”

佟氏看她情绪激动,安慰她道:“我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弄点药,把孩子打下去。”

春花感激地抓住她的手道:“婶子,春花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帮人帮到底,想法子给我弄副药来。”

佟氏点点头。

走出屋子,看徐妈妈站在门口,使了个眼色,二人出去东厢房,佟氏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说完,道:“妈妈看如今怎么办?”

徐妈妈感叹,道:“春姑娘现在这样子,必是不能接受这孩子的,老奴看还是想法子打掉吧!”

佟氏也是这样想的,道:“我去医馆看看,能不能开剂药。”

说吧,回房间换了件出门穿的淡绿细罗衫,月白花笼裙,就出去找医馆。

找了跟前两处,医官都摇头说不做这等损y德的事。

又坐轿子去了稍远处,也一无所获,佟氏最后从一间挂着张氏医馆里出来。垂头,缓缓地上了轿子,走了。

这时,一乘大轿与她对面方向过来,擦肩而过瞬间,轿子里一着红衣绣鸳鸯补子的官员正好侧头看外间景色,见小轿子里的佟氏,愣怔住,转眼,佟氏的小轿子既转弯没影了。

好半天那着红衣补服,内衬雪白中衣的官员,瞅瞅佟氏出来的那家医馆,朝轿夫喊了声:“停。”

轿夫停住,那官员吩咐旁边小童几句,那小童下了轿子,进去医馆,不大工夫,出来,上了轿子,低声伏在那官员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官员惊奇地喃喃道:“打胎!方才那女子?”

小童道:“里面的医官说的,那女人来问这事。”

那官员眼前闪过纤细的身影,不解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这事?”

章节目录 119擦肩而过

佟氏回到家,直接去看春花,春花已下地,正在院子里给玫瑰花除草,看见佟氏直起腰,喊了声:“婶子回来了,让婶子受累了。”

佟氏忙道:“春花你赶紧放下,快回屋里歇着。”

她这么折腾是想把孩子折腾掉,春花迎着佟氏走过了,到跟前低声问:“没弄来药?”

佟氏道:“医官不敢给开这种药,官府也不让,不行自己配一副。”

春花双手拧着衣角,道:“实在不行,我就一头碰死,也不让这孽种出生。”

佟氏看她态度坚决,恨这孩子,也无话说,毕竟她经历的不是常人能想到的痛苦。

这时,徐妈妈也惦记这事,走过来,一看佟氏空手而归,就知道事情没办成。

问:“主子打算这事怎么办?”

佟氏道:“找个江湖郎中开了方子,去生药铺子配副药,吃了打下去。”

徐妈妈道:“打胎就怕有危险?”

佟氏也有点担心古代大夫医术,尤其是江湖郎中,怕万一有闪失,春花或因此丢了x命,或伤了身子,落下病g,今生做不成母亲,那是一女人一生憾事。

春花倔强地道:“怎么样我都认了,就是不能要这个孽种。”

佟氏道:“容我在想办法,你先别急。”

佟氏很有顾虑,这事一时拿不定主意,万一一个不好,一尸两命,她岂不是帮了倒忙。

佟氏想先等两天,看看春花态度是不是还像这样坚决。

十日后,佟氏瞧看缸里浸泡丝绵带上了一层厚汁,取出,放干净有阳光的地方晒,免得沾上尘土。曝晒四五日至干透,收入盒子里,次日晨起,以清水稍儒,用玉搔头在丝绵胭脂上一转,点唇,色泽鲜艳,还不错。

就去集市上买了些样式好看的空盒子,装上,一盒盒的玫瑰胭脂就做好了。

佟氏就用帕子包了几盒,拿去北门大街,找卖胭脂的铺子推销她自家做的胭脂,那些卖胭脂的铺子大多有固定的货源,不敢收素不相识人送来的货,怕砸了招牌,有的看都不看,就婉拒,有的干脆态度生硬,不耐烦她上门打扰,坚辞拒绝,佟氏也不气馁,什么东西要人接受都有个过程,开初的艰难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她的东西不敢说比别人做的好,但她比别人用心,每一步骤她都做的极为j细。

佟氏走了十几家,也无人搭拢,直到走到有点清冷偏僻的靠紧北头一家叫玉脂坊的铺子,那个掌柜的上了几岁年纪,看她一个妇人家跑这么远的路不容易,拿过她的胭脂盒子打开来,用手沾了沾,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冲着亮光,看了看颜色,点点头道:“做工地道,色泽鲜艳,香气清淡,看着还行,虽不是大地方加工出来的,不过也算上乘。”

佟氏听了夸奖很高兴,眼巴巴看着这掌柜的,那老掌柜的道:“这样吧,你这几盒就留在这里,我卖卖试试,过几日你在来,若卖出去,我算钱给你,若卖不出去,你就拿回去。”

佟氏听了,很高兴,不管怎样,有了一点机会。

佟氏千恩万谢,把帕子里那几盒都留下,说好,过三五日在来看看。

总算这一日没白跑,有了点成就,佟氏回去又做了些,预备在去别处问问。

春花有身子不能去小饭馆,就帮着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佟氏得空又去邵府,原来那个伙计不在,一个老家人模样的在店里打理生意,看她进来,觉得陌生,问:“夫人,当东西?”

佟氏赔笑道:“我想打听你们家掌柜的回来没有?”

那老家人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道:“我们掌柜的没在家,你有事跟我说也一样。”

佟氏看他偌大年纪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失落,道:“老人家,若你家掌柜的回来,就说有个姓佟的找他,他便知道。”

那老家人像是怀疑她的身份,佟氏怕他误会自己不是个好人,便道:“我京城娘家哥哥和你家邵云海邵大爷是好兄弟,有人从京城过来,捎东西给邵大爷,让亲自交给他,叫他上我家来一趟,取回去,我也算完了差,即是老人家说他不在家,等你家大爷回来,就说我家住在隔着两条街的杨府巷,姓佟,一说他就知道。”

这都是佟氏胡编出来的,不说有东西,有利可图,这家人那会上心,即使邵云海回来,怕早就忘脑后去了。

那老家人这才不在怀疑,道:“我家大爷回来我就告诉他,夫人放心,保证误不了事的。”

佟氏又拜谢了,往回走。

走得步履有点沉重,佟氏心里那点希望在一点点破灭。

次日,佟氏终于在附近找了家私塾,那位老先生看着古板,但打听附近的儿童都去这里上学,反应说先生教授课业水平不俗,否则,也不敢开馆。

佟氏就与翌日,拿了四盒子礼,带着帧哥和郑坚去拜见先生。

老先生看帧哥和郑坚彬彬有礼,心里就有几分喜欢,尤其是帧哥小小年纪,礼数周到,就有几分满意,出了两道题,帧哥对答如流,先生很满意,当即答应下来。

又出了两道题考郑坚,郑坚回答虽不如帧哥,但条理清晰,先生也还算满意,就说好二日把束脩费送来,过了中秋就把帧哥和郑坚送来学堂。

二日,佟氏给先生送去束脩费,顺路去街上扯了几尺靛蓝细棉,用清水洗了,洗掉布浆,让布先缩缩水,免得做成了,一下水,就抽得又窄又短。

找帧哥和郑坚身材比量着,想给二人各做了一身新衣裳,留待上学堂穿。

徐妈妈帮着缝里锁边,徐妈妈年纪大了看不大真切,佟氏用心细细针脚缝了,然后,用熨斗烫平,叠好,小心放着,怕压出褶子来。

然后,佟氏又找了块未经印染的斜纹chu布,虽色泽不是太好,但结实耐用,就用了足足两个晚上为二人各做了个。

剩下的边角布拼凑着缝了两个笔袋子。

春花虽有了身子,但在家里也是闲不住的,看佟氏和徐妈妈都忙活做活,就自告奋勇地要给帧哥和郑坚做新鞋子。

佟氏边忙活计,边笑道:“你歇着吧!哥儿上学堂的东西我一人做就行,看累坏了你。”

春花撅嘴不高兴道:“累坏了才好,累掉了这孽种,倒干净。”

春花打胎的事,佟氏不敢贸然做决定,正犹豫这事怎么办。

怕春花心里不痛快,就笑着道:“既然你会做鞋子,就做两双穿着。”

春花高兴起来,和佟氏翻箱子找了个大块的布,就动手做起来。

佟氏领着二人上街上,买了纸笔,帧哥还好,帧哥毕竟经过富贵,看着不大稀罕,可郑坚就不同,从前在村子里也上过学堂,可那有这么好的学具,高兴得了不得。

佟氏又拿出做成的书包,二人一试,带子长短正好合适,可见佟氏的细心。

春花熬了几个通宵,把鞋子做得了,春花干活实在不偷懒,对人实诚,对佟氏家里人都掏心挖肝的好。

这些都做利落,佟氏唤春花把两个孩子叫出来,所有的行头都穿上。

往佟氏眼前一站,佟氏顿觉眼前一亮,二人都是一色的湛蓝新衣,白袜青布鞋,斜挎着簇新的书包,干净利索,生龙活虎,显得j神。

帧哥不像从前在贾府身子骨单薄,现在身量体重都长了,脸色红润,一看就是极健康,和郑坚站一起一高一矮,活脱脱亲哥俩。

郑坚单纯的心被感动,下生以来,除了爷爷nn,从没人这么关心照顾过他,对他好过。

哽咽着说了句:“谢谢婶子。”

春花在旁边笑道:“还没谢谢我呢!”

郑坚又道:“谢谢大姐姐!”

佟氏笑道:“好孩子,好好念书,婶子比什么都高兴。”

帧哥清脆声儿道:“放心吧娘!一定好好念书,给娘争光。”

佟氏和徐妈妈、春花几个人都笑了。

快过中秋了,佟氏去玉脂坊看看自己做的胭脂卖没卖出去。

到了店里,掌柜的看见她笑着道:“夫人,你拿来的货,这几日都卖完了,你有空在送些来。”

说吧,就从柜台里取了些钱,给佟氏道:“这是你拿来的东西,我照着进货价给你,你以后在送来我按这个价格给你,不会亏待你。”

佟氏把银钱踹好,道:“谢谢掌柜的,我家里有做成的,我这就取来。”

说着,高兴地走了。

她前脚刚走,玉脂坊门前来了两乘轿子,前面一乘官轿,后一乘j致小轿子。

轿子在店铺门前停住,前面大轿子人却没下来,后一乘小轿才一落地,从里面跳下来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眼睛黑亮如黑宝石一般,晶莹闪耀,来到前面大轿子前,道:“父亲,你略等我一会,女儿去去便回。”

里面一个清明的男声带笑道:“是去买脂粉?姑娘大了知道打扮了。”

那小姑娘清脆撒娇道:“父亲!”说着就跑走了。

章节目录 120患难之交

佟氏坐小轿子回家,一进院子,春花坐在正房的屋檐下边摘豆角,边晒太阳,看见佟氏回来,起身问道:“婶子,卖出去了吗?”

佟氏笑道:“卖出去了,特地回来取些拿去卖。”

春花高兴地道:“婶子,赶明个我们多做点。”

佟氏上了台阶道:“可是天冷了,玫瑰花要去外面买,原料成本就高了,利就小了。”

春花看看院子里将败的花,有点扫兴,秋深了,花就枯萎了。

佟氏进屋里把所有做好的胭脂用绸布包了,拿着出去,春花在后来喊:“婶子,一会晌午炖豆角,早点回来。”

佟氏答应声,头也不回紧着出去了。

小轿子在门口等着她进屋里取东西,她一出来,坐上轿子,就去玉脂坊,进门把包袱放在柜台上,老掌柜的打开数了数,共二十盒,道:“我写个字条,作为凭据。”

佟氏微微一笑道:“一看掌柜的就是忠厚之人,让人信得过。”

掌柜的看看她道:“家里没男人,要个女人出来奔波?”

佟氏道:“没男人,有俩孩子,还有个妹子、n娘,一块过。”

掌柜的认真看看她,道:“看夫人年岁不大,竟挑起这么大的家。”

佟氏道:“两个孩子要上学,一个女儿早嫁人了。”

佟氏为了套近乎,就和他拉起家常。

掌柜的对她有几分同情,道:“日后你做的胭脂就送我这里,尽量做细些,不让人跳出毛病。”

佟氏忙点头答应,说:“一定好好做,不辜负老掌柜的。”

掌柜的道:“你做的胭脂很好卖,方才一个样子放在柜台里,被一个小姑娘买走了。

佟氏挺高兴,连连谢了掌柜的,就回家去了。

佟氏到家时,都晌午了,帧哥想是饿了,站在大门口,望着大路,佟氏一下轿子,帧哥唤一声:“母亲回来了。”

就跑去厨房告诉徐妈妈摆饭。

一家人围坐吃晌饭,徐妈妈旧话重提,道:“如今花都要榭了,做胭脂没有玫瑰花就要去市面上买,冬季这玫瑰一枝要十文铜钱。”

佟氏道:“最好做胭脂的原料是四五月份含苞待放的玫瑰,成色最是娇艳,我们做的也都不是最好的。”

春花听了奇道:“原来上好的胭脂还有这么多讲究。”

佟氏道:“可不是,原料上差一点,做出来色泽和颜色就会差很多,懂行的一看便能看出来。”

春花突然道:“不如我们冬天做个花房,采光好的,把玫瑰花移到暖房中,这样子就不用上外买,节省了银子钱。”

佟氏一听,赞许道:“这个主意好。”

郑坚一直在留心大人们说话,此刻接茬道:“把我住的屋子腾出来,做花房,阳光足,我住西厢房。”

佟氏道:“那怎么行,你和帧哥搬去一块住。”

帧哥道:“大哥和我一个屋,正好一块温习功课。”

说干就干,吃了晌饭,佟氏带着帧哥和郑坚、徐妈妈开始倒腾东西,春花抢着要干,佟氏和徐妈妈都怕她出意外,拦着不让,春花不管不顾地跟着搬搬扛扛,把正房东间腾出来,做了花房。

屋子里养盆花,花盆不好解决,佟氏想不如拿木头板子做成大盒子盛装玫瑰花,寻思着去集市上买,不知可否有卖的,实在没有就花钱雇木匠打。

郑坚却突然道:“婶子,我学过木匠活,大的家什打不了,打个座椅板凳,和花盆的手艺却没问题。”

佟氏看这男孩子身板结实,有一身蛮力,嫣然像个小小男子汉,笑道:“你个孩子家,好好念书,旁的事就别c心了。”

郑坚不满地道:“我在木器店里学徒,什么活都干,脏的、累的,后来村上教私塾的先生看我总去学堂偷着听课,就不要我束脩费让我进去听,我念书无非是想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日后能看懂账目就行。”

佟氏隐有跟他一样的感觉,她觉着这孩子憨头憨脑,但不乏机灵,某些事情上来得快,但要他像帧哥一样考取功名,他可能不是很适合。

就道:“既然你能做,那我等就做个帮手,吃过晌饭就开工。”

说来也巧,这方院子后面横七竖八堆放着木头,大概是原房东要烧火用的,值钱物件早搬走了,剩下的一定是不要的。

郑坚从里选出些直溜点的木头,却没有木匠工具,佟氏带着他去卖工具的店铺买了套工具。

回来后,郑坚就在院子里把木板刨光滑,截成长短一样的板条子,佟氏和春花几个帮忙扶着,叮叮当当做了起来。

佟氏看着新奇,郑坚年纪不大,干起活来,却很有巧劲,开始佟氏纳闷古代没有钉子,家什怎么做,一看明白了,原来是榫卯结构,凹凸部分咬合得严丝合缝,佟氏不禁为之惊叹,惊叹古代木工技术神奇。

一连忙活了几日,一个个木质长方形盒子就做好了,佟氏这次没节省,和郑坚和帧哥三个人去北门大街花市,买了花土,又选枝干结实,叶子浓密,砧木chu大、接口愈合得好的玫瑰花苗,由于东西多,雇了辆马车,拉回家去。

一排排摆放到东间,填上土把花苗种上,总算忙活完了。

看着满屋的绿,煞是喜人,众人都很高兴,徐妈妈破例多添了几个菜,晚膳时,大家很开心,佟氏给郑坚夹了块大方东坡r,笑着道:“这孩子这几日辛苦了,功劳最大,多吃点。”

郑坚不好意思地脸红道:“婶子,那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的。”

徐妈妈笑着道:“这小子,有出息,心思活络,看这木工活做的j细,是把子好手。”

春花也道:“坚弟有这门手艺,到那都饿不着。”

佟氏道:“这些天都累了,天好,不如出去游玩,自打到临青州就一直忙,也没腾出空好好看看。”

她这一说,众人都响应,尤其是帧儿,高兴地道:“娘说去那里?”

佟氏道:“听说有个南山景致很好,不如去那里看看。”

众人一起响应。

次日,先雇了车子在门口等,早早就动身,两辆车子,佟氏和徐妈妈、春花在前,郑坚和帧哥坐后一辆车子。

奔城外南山去了。

出了城,马车又跑了十数里地,就望见远处群山延绵,秋的山,满目苍翠,头顶天空高远,蓝得通透。

车子在一条上山的路上停下,一家人就下车,徐徐往山上走,徐妈妈年岁虽大,腿脚倒很健壮,佟氏担心春花,而春花自小在乡下长大,常爬山越岭,也轻松自如,山不高,很快到了山顶。

佟氏站在山上唯一的一个凉亭上,极目远眺,心x豁然开朗。

在山上呆了一会,众人就下山,下山一样是帧哥和郑坚在前,帧哥终小孩子天x,沿着山间小路往下跑,两旁树木从身旁掠过,帧哥越加兴奋,却没见此时,正有三人往山上走。

一个乌溜溜水灵灵大眼睛的女孩,打头往山上走,把身后二人拉出很远,小姑娘边走边采摘路边野花。

不妨,一人从山上小路飞跑下来,一下子撞到这个小姑娘,亏小姑娘机灵,朝旁躲开去,饶是这样,小姑娘手里才采摘一大把野花掉在地上,帧哥撞了人,步子停下来。

小姑娘瞪了帧哥一眼,不满地道:“你这小孩,怎么这样毛躁,也不看看人,乱撞。”

帧哥本来困窘,听她一口一个小孩叫着,红脸辩驳道:“谁是孩子?你也不大,口气不小。”

那小姑娘有点动气,厉害地道:“你这人撞了人,不说赔礼,好不懂礼数。”

这小姑娘口齿伶俐,帧哥一时无法对答,憋得脸通红,小声嘟囔着道:“那像个姑娘,简直就是疯丫头。”

那小姑娘偏偏耳朵长,听见后句话,立时,小脸扬起,怒目对帧哥道:“ 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撞到人,还像是与你无关。”

帧哥刚想出言,下方小径上出现一人,正往山上走,同时沿着下山小径走下一人,上下山只此一条路。

二人同时看见对方,不约而同惊喜道:“佟夫人”,“大人”。

这时,小姑娘惊喜地叫了声:“大姐姐。”

佟氏也认出她来,一下子激动地叫了声:“付姑娘!”

小付姑娘跑上前搂住她的脖子,欢快地叫道:“大姐姐,终于又遇见你了,真是有缘。”

佟氏抱住她,心情激荡,道:“分别后,我托付西安知府一直寻你,却不见踪影,原来你已来了这里。”

小付姑娘又哭又笑道:“上天对我垂怜,让我遇见干爹。”

说吧,像是想起,松开佟氏的脖颈,对后上山那身着红衣鸳鸯补子官员道:“父亲,这就是我常提起的佟姐姐。”

那红衣鸳鸯补子年轻官员上前,微笑着道:“佟夫人别来无恙,没想到在此地见面,还有这一段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