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2)

因为,在他心里,小磊的妈妈永远只有一个人。

虽然——

“恩。”她平静地点点头,“还有——”

“我们以后别见了,孩子出生后,你过来把他抱走就可以了。”

他原本平和的眼神,绷紧,彻底晦暗下来。

“为什么?”他锐利地问,“就因为我昨天晚上犯的错误,所以被判刑,连和小磊道晚安的机会也要被剥夺?”

“他生下来以后,你不是有很多机会,可以和他道晚安?”她静静反驳,“你可以陪着他成长,为什么这么急于一时?”

他一时无语。

也有片刻的狼狈。

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清楚楚,是为什么。

可惜,他爱上的是铁石心肠的女人。

“我只想有个安静的环境,可以安胎。”她想了一夜,两个人不见面,才是最安全的。

那股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

是,被抛下的感觉。

如那夜一样。

“行,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小磊生下来,我再去接他。”无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人,他为什么要坚持?其实,早已经清楚,只是,老是情不自禁在原地打圈,被嫉妒扭曲得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

这样,也好。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再见。”他很客气。

“再见。”她也是。

突然,两个都累了,都没有了争斗的兴趣。

……

傍晚时分,她把驭辰送到火车站。

“独自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他叮嘱。

“恩。”她微笑着点头。

今天,她的娃娃装领口有点高,合宜的全部挡住了一些痕迹。

所以,她镇定很多。

“宁夜,可以多给我打点电话吗?”他仰郁地问。

到北京以后,她很少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常常让他不安。

“好。”她点头。

以后,她会多和他联系。

今天,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北京走了一圈,好象找回了很多很多感觉。

他们虽然在一起四年了,但是,之前太多的步骤,都太简洁,简洁到好象其实没有太多的回忆。

继续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工作允许的话,我找到时间,就来看你。”他能感觉得到,很多事情都不同了,如果他还象以前一样被动,那么结局只有永远失去。

她心脏一紧。

他要是再来的话,她一定是不可能再出现了,到时候,肚子瞒都瞒不住了。

她摇头,“等国庆节好了,到时候再说吧。”那个时候,小磊应该刚好要出生了,她再拖他一段日子,两个人就可以见面了。

他欲言又止。

把他送上火车,他才终于回头问了一句,“宁夜,你有没有想念我?”

她愣了一下。

“想,有想你的。”对他笑笑。

这句话,不是敷衍。

有想念他的,确实有的。

只是,这种想念,和以前的那种即使站到腿断,也要一月去一次杭州的想念比起来,微不足道。

她是会常常想起他。

和想起父母,想起姐姐的频率,一样多。

这种思念,因为有限期,所以,是可以忍受的。

听到她的答案,他松了一口气。

“再见。”上了火车,他转身,对她挥挥手。

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动力。

这个女人,他爱吗?以前觉得,爱情是一种迷恋,就象他对待金静。

会觉得对方很美,永远只想记住她最美丽的样子。

只是,一旦和记忆里的样子有了最真实的冲突,这种迷恋就象被解了咒的魔语,胸口对爱的感觉,荡然无存。

但是,有一种感情,是相伴。

和她争吵时,和她意见不同时,你会觉得她讨厌,但是,分开后,你会很想念她的唠叨,想念她所有的样子,想念到无法忍受落寂。

到最后,恍然醒悟,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这种感情,未必不是爱。

“再见。”她对他挥手。

他们会好起来的。

选了,她就不会后悔的。

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然后,目睹着火车,一点一点驰离自己的视线。

第十七章

两个月后。

“展先生,根据您上一次的要求,这是新的效果图。”段驭辰态度专注的将新的效果图,展现给他看。

上次,他的设计稿以空间投入使用不合理为由而拒。

上上次,以缺乏视觉展示效果为推。

再上上上次——

这个工程,虽然有一定的利润空间,但是,接连几次被退设计稿以后,邱首席暴跳如雷,已经拒绝再浪费时间。

而他,反而有了机会,被黄姐临对指派独立接任这项工程,对于这点,邱首席如扔掉烫手山芋,居然首肯。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机会。

但是——

一拖就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无论哪种设计稿,对方总是能指出不满意的地方。

就连黄姐也私下问他,是不是得罪了客户,让对方这么公报私仇。

但是,不要紧,只要他提得出来毛病,他就再改,他不恼不怒,就要比谁的耐力要强。

这一次,展岩没有简单看一下,就一口否决,他长腿交迭,详细地一一翻阅,然后提出:

“你把每个区域工位的需求数字改一下,我不需要这么多员工,但是能跟在我身边,肯定是能力最强的。”他指出来。

“行。”段驭辰用低沉的嗓音应答。

“工程的预算有做出来吗?准备采用的家具材料木板有带过来了吗?”他俐落快速地问。

段驭辰一愣。

“不好意思,展先生,我没有带过来。”事实上,是他以前刁难的次数太多,所以后期只做新的效果图,不然工作量会太大。

“那好,你明天把这些搞好,再带过来。”展岩把设计薄合上,直接结束话题。

现在他在公司越来越站稳脚跟,惹得胡派分子蠢蠢欲动,工程再拖下去,对他没有好处。

但是,一想到还要给情敌赚去一大笔提成费,他就不爽。

闲适的在椅背上靠了靠,他转着手腕,慢慢的说,像是字斟句酌:

“听说你们公司有定制手工家具?”

“是的,但是成本预算会很高,不适合大批量制作。”段驭辰以为还在谈工程,一本正经的回答,“如果您的办公室想订作一张手工书桌,倒是可以的。”

“你会做?”展岩淡笑着问。

他摇头,“不好意思,我只设计家饰,木工的话,会有专业的师傅来制作。”

“那好,你帮我设计一张。”

段驭辰马上翻开设计簿,取出钢笔,准备纪录,“你想要设计什么样的书桌?准备多大的尺寸?”

展岩摇头,“不,我不要书桌。”

段驭辰看着他。

“你帮我设计一张婴儿床,全部用原木材料,不能涂漆,那对宝宝身体有害。”靠着椅背,展岩神情自若。

段驭辰带点淡淡忧郁气息的眉,一凛,“你、要做婴儿床?”

心脏突然,砰砰砰得直跳,又慌又快。

“是啊。”展岩笑笑。

“自用还是送人?”他整个人都绷着问。

展岩又笑,“你会不会管太多?我定做婴儿床,当然不是自用就是送人。”

他很坏,就算公事不为难了,但到底还是总想闹得别人不心安。

段驭辰腾得一声,站起来,“对不起,我们公司没有这项业务。”

在对方平静的神情下,段驭辰象个孩子一样,慌成一团。

……

下班已经晚上八点。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吴阿姨打电话。

“吴阿姨,宁夜今天怎样了?……你待会儿到楼下来一下,我请人到乡下带了点农民自己种的大米和青菜过来……”

这两个月,他和宁夜都没有见面。

他搬回了母亲那,所有宁夜和宝宝的消息,他全部都靠吴阿姨。

其实,这样的距离,也很好,起码,不会心痛,不会纠结。

小磊。

我们是不是原来就是一体的两块石头,只是落地的时候,我体重比较重,比你早落地了四年?

曾经,他这样说过。

那时候,突然觉得好爱好爱,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身体,一步也不想分开的那种爱。

她一定不知道吧。

所以,他们的儿子,要叫小磊。

因为,在他心目中,他们的结晶是本就一体分离出来的第三块石头。

“展先生,有件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吴阿姨打断他的思绪。

“说,没事的。”现在,他有什么受不了?

“宁小姐接了一个电话,就哭着跑出去了。”吴阿姨告诉他。

哦?段驭辰这么能干,那么快就套出事实真相?

在北京,看到一幕又一幕她走向那个人的画面,从最初的抓狂、心痛、燃烧,再到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回放以后,渐渐有点心灰。

别人都说,男人这辈子只会爱上一个女人,即使分开了也会深埋在心里一辈子。

如累是这样,那就把她埋在心里,渐渐学会放下。

这两个月里,这是他在学习的课题。

“展先生,宁小姐好象家里出大事了!”吴阿姨匆匆道。

“吱”他用力踩下刹车。

……

今天,宁夜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驭辰。

“宁夜,那边天气热吗?”突然,他问到这个。

“很热很热,今天已经是第六个35°c以上高温天了,不过刚才傍晚下了一场雨,稍微清爽了一点。”她天天都有关注北京的天气,因此,对答如流。

小磊又在调皮了。

她抚了一下微隆的肚子,能明显感觉到,小磊在里面动个不停。

这个孩子,很调皮,你休息的时候,他就喜欢动个不停,等你不睡觉和他说说话的时候,他就窝着不动,不理不睬。

现在,他在踹着,惩罚她这喜欢说谎的妈妈吗?

电话那边,微微松了一口气。

驭辰今天不知道为何,很不安,询问个不停。

“驭辰,我换了个新发型,发个照片给你吧。”她笑着说。

“好啊!”终于,他的声音轻松了,笑了。

挂断电话,她从手机里,选了一张照片。

北京回来以后,她就乘着体型还没怎么变化,把头发一点点剪短。

这张照片,齐耳的短发,穿着无袖的韩衫,比较适合现在的天气。

调出来一按,发送成功。

她松了一口气,扶着腰,坐在沙发上。

她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时常会有腰酸背疼的小毛病。

她现在很好,日子过得宁宁静静的,没有谁会在屋子里发出噪音,没有谁会在每晚临睡前就来扰乱。

真的,特别好。

只要她再熬四个月,小磊就出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知道,展岩每周都会来一两次,送些食品什么的,每次他都在楼下打电话让吴阿姨下来,从来不会上来。

真的,特别顺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恍神的次数愈来愈多,看着电视会发呆、看着钢琴会发呆,有对在夜里被小磊踢醒后也会发呆。

小灵通响起来。

她以为,又是驭辰,看一下来电,是姐姐。

“姐,什么事?”接起电话,她的唇角习惯性的上扬。

吴阿姨说,每天笑一笑,孩子生下来,性格会开朗点。

所以,她要多笑。

“宁夜,你手、手头有多少钱?”电话那头,姐姐泣不成声。

“什么事?”有一股不祥的预兆笼上心头。

她手头除了几千块的生活费,几乎没有多少积蓄。

“宁夜,爸、爸爸中风了,你快点从北京回来!”姐姐失声大哭。

……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医院,身上,甚至还穿着孕妇装。

“姐,爸怎么样了?”抢救室门口,妈妈一直在用手帕擦眼泪,姐姐窝在姐夫的怀里颤哭个不停,而姐夫,情绪低落的抱着脑袋。

“宁夜——”她才二十分钟而已就赶过来的速度,让家人着实都吃了一惊。

大家都盯着她微隆的腹部。

但是,现在谁也无心去问这些。

“今天宝宝一直闹,爸爸很心烦,骂着骂着,就突然——”姐夫告诉她,“我们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做了ct检查后,医生说,爸的血压突然飙升太快,导致脑溢血,现在血y面积很大,已经直接压迫到脑组织,得做紧急脑部手术——”

她双腿蓦然一软,差点没跌倒,还好及时扶住墙壁,这才勉强撑住虚软的身体。

“那、那、手术风险大吗?”她颤着音问。

姐夫黯然摇头,“谁也不知道,但是,不做的话,最快明天早上,可能就——”死掉。

“那就做啊!”她大喊,眼泪纷纷。

姐夫一阵尴尬。

姐姐抽了抽鼻子,问她,“宁夜,你是不是存了一笔钱?能和驭辰商量一下,先把这笔钱借家里吗?”

钱——

她哪有钱——

当时为什么会分手的一些原因,她没有告诉姐姐。

“爸爸做手术还差几万,而且,还有住院,要一大笔钱……”

姐姐还没说完,母亲突然大捶胸口,吆啕大哭,“都是死老头!我早说过了,让他交医疗保险金,他就是舍不得那二万多,现在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医生说,如果爸能救起来的话,少说也得二三十万,我和妈只有七八万。”姐姐的眼眶又红了,“宁夜,你手头有多少?和驭辰说一下,能先拿出来吗?先让爸做手术!”因为没有孩子又肯吃苦,宁夜和男朋友存钱的速度可以算是飞速,让姐姐望尘莫及。

钱、钱、钱!

她没有钱啊!

现在,唯一能找得人,只有一个。

“姐,你等着,就算跪下来求他,就算给他磕头,他要什么我都给,我一定把钱借过来!”她的脸上,已经爬满了冰冷、慌乱的眼泪。

她颤抖着去口袋里拿手机,好几次,都拿不稳。

“铃铃铃。”手机反而先响了起来。

正是她准备要找的人。

这两个月里,他从来没有打电话给她,这是第一次。

她慌忙接起。

“宁夜!”才听到他的声音,她已成哭音,泣不成声,“展、展、我、我——”已经哭得快撅了气。

“别哭!你现在什么也别多说,马上告诉我,在哪间医院哪一层。”他打断她。

第十八章

她战战兢兢的跟着他。

因为心急,他不自觉加快步伐,她也跟着他跑,然后,一不小心踉跄了下,在差点跌倒时,他即时拉住她的腕。

差点忘记了,她是孕妇。

“宁夜,你到楼上等我,我缴完费马上上去!”他急急吩咐。

她眨着泪眼,拼命摇头。

他、他,还没提任何要求——

没让她下跪、没让她磕头,没乘机提出交易条件,任何任何的要求,他都没提,简单听完现在的状态以后,他就想也不想,马上下楼去缴费。

未加思索,他伸出手,“那一起!”他看得出来,她很怕很怕。

她急忙点头。

电梯慢吞吞的,爬都爬不上来,他将她的小手牢牢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直接走楼梯。

她继续跟着他跑,每跑一步,心都砰砰砰跳个不停。

“小心台阶。”他一边急步走,一边提醒她。

他知道,她一直在哭个没停,眼泪止都止不住。

因为费用终于到位,手术单递了进去。

她步步跟在他身后,紧捏着那张一下子就转了三十万进去的收费单据,颤个不停。

全家人都一样,很激动,愁到快崩溃的大事,就这样因为一个对她们来说是陌生人的到来,都解决了。

他开始在不停打电话,不停问人,朋友、亲戚们在这间医院里能认识的任何人脉,能卖的面子,能给的人情,他全都不放过。

他忙前忙后。

她的一家都是老实人,现在一家之柱倒下了,而姐夫老实、木呐到根本撑不了场面。

幸好,他在。

主刀手术,从普通的医生换成了紧急赶来的专家权威医生,助刀医生、手术室护士,几乎全部都换了人。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开始了,但是,能有的风险,全部都减到了最低。

剩下的,只有等待。

“好了,别怕了。”现在,他才有时间和她说说话。

而她,还在发抖,“我爸爸会没事?对吗?”她不断地问。

“会没事。”他曲起自己的食指,轻轻抹过她眼角的泪痕。

但是,她新的泪光,又马上浮现。

看起来,那么那么可怜、无措。

“要不要抱?”于是,他问她。

没有多想,她立刻缠住他的腰,埋在了他胸口。

一颤一颤。

明明是七月的炎夏,她的身体却像是十二月寒冬般的冰冷。

他抱着她,轻抚她的背,无声安慰。

“我想哭,会、会不会伤到宝宝?”她小手揪着他的衬料,好小声好小声地问,眼泪,无声地一直流。

“不会,别憋着,哭出来!”他把她的脸,又按入自己胸口。

“呜呜呜呜……”她终于,小声小声地哭出声来。

“我好怕……”

“我一直不孝顺……”

哭得断断续续,几乎颤得不成尾调。

“没事,你爸爸会熬过来的,还有机会的,还有很多机会——”他轻声安抚,声音低沉,很温柔。

她闭着眼睛,眼泪纷纷,一直抱着他,不肯放。

“小时候,我好希望能换个爸爸……换个不会喝酒、不会打人、不会乱吼乱叫的爸爸……”她一边哭一边说,“我一直在比较,别人爸爸都那么好,脾气好又会赚钱,就我爸爸一点都不好!我好坏,一定是我这么坏,老天爷才不高兴了……我不换了不换了不换了,我只要自己的爸爸!”

父亲在生死边缘挣扎,每等一分钟,都觉得是一种让人崩溃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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