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1/2)

端着盆子回宿舍时,苹果坐在我的床头望着我笑,眼睛里流光异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在洗衣服,没看到你经过水房呀。”我把撑衣竿拿出来,一件一件地往上搭衣服,地上湿了一片。

“先别忙活,你过来。”她冲我招手,笑得很妩媚。

“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她冲着我嘿嘿干笑。

我就觉得有点被鬼子盯梢的感觉,怕是一套儿等着我钻:“我怎么觉得你平时不这么笑呢?”

“那能怎么笑?”她一伸手,把我拉过去挨着她坐。

“反正不是这么笑,你现在的脸都能放出礼花来。”

她还是嘿嘿嘿地干笑:“请你吃。”从身后变出一盒凤梨酥摊在我面前。

“哪儿来的?”

“请你吃你就吃呗!”这笑有点儿像狐狸。

这我可不能上当:“不说清楚我不吃。”

“哎呀!我请你吃的你还见外吗?”

“真的?”

“真的!”

“小头点得跟筛糠似的,你当我傻呀?”我拍拍苹果的光洁脑门,“这是南方的点心,你从来不吃这玩意儿,你家也没南方的亲戚,老实交代哪儿来的?”

“唉!”她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精打采,“你怎么该聪明的时候傻乎乎的,不该聪明的时候明白过劲儿了呢?”

“快!老实交代!”我把手指做成一把枪的模样指着她的痒痒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冲我翻翻眼皮:“我就知道这事儿不行,这个臭吉普就知道戳着我来……”

“你不是被谁收买了吧?”我像审特务一样盯着她。

“下午你走了以后,大吉普和那个莫言称兄道弟,亲得跟一家人似的,还扬言要帮他追你。莫言的老家是广西的,这凤梨酥是他从家带的,叫我给你拿过来……哎呀!我又没当过媒婆,怎么知道这事这么难办啊。”

我收拾我的晾衣架,把衣服搭上去:“那有什么难办的,你把点心给人拿回去,说这事你办不成不就行了。”

“那怎么好说,我跟臭吉普拍着胸脯保证了,有我出马肯定能行……”她话说一半,又赶紧刹车。

我回头看看她:“你不是说大吉普戳着你来吗,怎么又立了军令状?”

“哎呀!话不落好,一次说完。反正是大吉普戳着我来的,我不肯,他就激将法,说你跟我的交情没到那分儿上,我对你的事儿一点不上心。被他这么一刺激,我想不来都不成了。”

“傻了吧,你也有被男人耍的一天呀!”我用脑袋去撞她的脑门,一样笑得傻呵呵。

“谁说的?他得听我的!”

“是吗?那好呀!你就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叫他不要c心,也劝莫言那傻孩子死心,不要耽误了他的大好青春。”

“若惜,你是不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她上来摸摸我的额头,“不烧啊?”

“你想什么呢?”

“可是……大森林已经……”

“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我没病。”

“那你不能总活在回忆里呀。过去人们总说,忘掉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可以尝试啊!你自己也曾经说过,在y凉处站久了,都忘记了世界还有阳光普照的温暖,你得自己释放自己!”

“小样儿吧!”我嘘她,“说的跟真理似的。”

“那确实!”她学湖南电视台主持人汪涵的口音,摇头晃脑的。

“我会的。”

我曾经满怀希望地等待大森林回来,忽视了明阳在我身边的存在。可是两个都离开了,我才知道,我盼的不仅仅是那个魂魄,还有那个人,一起归来吧!我的心湖还在风声水起,涟漪不断,只盼着,他们都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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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鬼眼新娘2(正文42)

更新时间:2009…3…1710:32:00

字数:1024

“蓝若惜!门口有人找!”传达室的喇叭响了。

找我?谁会来找我?

难道是明阳回来了?

我心里激动异常,撞翻了储物架上的衣撑子,拔腿就向宿舍门口冲……

跑到跟前怔住了,来找我的人不是明阳。

是石玫。

“我见过你,在哪儿……看着眼熟。”她看着我,嘴巴张得好大,杏仁眼睁得很圆。

“对,在长途汽车上。”我提醒她,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

躲是躲不掉的,该来的迟早会来。

“对,对,在客运汽车上,你给我水喝,我还看了你的学生证,你和我弟弟是一个学校的,他……”她脸上的笑突然凝固了,“我找了一整天才查到这个电话地址,昨天半夜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我点点头。

“你说:你弟弟托我捎话给你?”

我点点头肯定:“你弟弟。”

“你……不会是看见了他的魂儿吧?”

我的眼皮向下,看着自己搓红的手指,再点点头。

“这么说,你……”她突然冲过来,用力地抓我的肩膀,很激动,“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弟弟?”

我怎么说呢?

“你知道吗,因为你昨天晚上的一通电话,我一家人彻夜难眠。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弟弟的影子,我对我丈夫说我一定要找到这个给我打电话的女孩,不论她是什么动机,我都感谢她。我找了凶手七年。七年杳无音信,一点头绪都没有,线索断了又断,我每次梦见弟弟血淋淋地站在床头看着我……我……我都难受得……”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昨天晚上看见他了。”我说这话时很平静,“我是个能看见鬼的人。”

她的嘴唇哆嗦几下,颤抖着。

“昨天晚上的电话是你弟弟叫我打的……我不仅昨天看见他了,今天也看见他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说他遇害的前后经过。”

“哦。”她低下头来,睫毛也垂了下来。

“他被人勒死后拖进洗手间,挂在管道上造成自杀的假象,这个时候你回来了……”后面的我的确是不知道了,被人打断了。

她忽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你想问我,既然我撞见了杀我弟弟行凶的人,为什么当时没有抓他们,却要苦苦寻觅七年?”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我转身欲走。

她叫住我:“别走!等等!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也请你告诉我,弟弟留了什么话?只要是他要求我办的,我一定办到。”

“你很爱你弟弟?”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她眼圈红了。

“他说,帮他寻到凶手,欠债还钱,欠命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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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鬼眼新娘2(正文43)

更新时间:2009…3…1710:33:00

字数:1731

“好……我把那天的经过告诉你。虽然警察问过我很多次,这些年……我一直不愿想起……”石玫哽咽着说,“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看见客厅里的东西被移动过,茶几像是被踢倒的,玻璃杯子倒了一片,地上都是碎渣。可我还没有看清楚,我的嘴就被人堵上了,另一个人当即拿了绳子想把我勒死。我挣扎着求饶,求他们别杀我。我家里还有刚满月的孩子,没有断奶,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才出生就没了母亲。”

哦!原来是这样。我能理解,女人一旦做了母亲看得比生命还重的是孩子。

“那个拿绳子要勒死我的人一下子停顿了,堵着我嘴巴的人问他,怎么还不下手?那人说,你到里屋来,我有话跟你商量。他们暂且松开我,去里屋关上门说话。我的一口气上不来,喘着爬到门口去听,他们说的话惊得我毛骨悚然。

“杀人犯甲:干吗不杀她?杀人犯乙:我下不了手。杀人犯甲:为什么?杀人犯乙:我杀那小子就是因为我媳妇刚生完孩子,没有奶粉钱,想捞一笔,没想杀更多的人。杀人犯甲:你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这女人已经看过咱们的样子,你不杀她,等她发现他弟弟被你杀了,那就得要你的命。杀人犯乙问:非得杀?杀人犯甲:下不了手就是要你自己的命!你想活就必须灭她的口!

“我在门外听得心惊r跳,吓得根本站不起来。那时我知道石全已经被杀了,但是我想我不能也死在这儿,我要出去报信,能活一个是一个。

“庆幸的是我挣脱了脚上的绳子,跌跌撞撞地下楼,腿是软的,几次磕倒在台阶上。

“报警之后,我家已是人去楼空。家里只少了两千元现金,却搭上了我弟弟的一条命。”

我心里不是滋味,人之常情,她想求生也是本能的,不能算是背弃弟弟。

“你弟弟死后一直都没抓到凶手吗?”

“没有,线索断了几次。抓了不少嫌疑人,没一个是的。”

“你父亲还在做生意没有回来吗?”

“不,父亲得知弟弟早亡,失魂落魄地从边境跑了回来。他把歌舞厅转让了,酒店也推给朋友打理,一门心思只想给石全报仇。每天都找二十多个人在街上发数千份寻找知情人的广告,只要一有线索,他马上星夜兼程赶过去。他奋斗了一辈子,为子寻凶他把半生的积蓄挥洒殆尽。可找了几年,依旧石沉大海。每一次欣喜寻去,都是失望而归。”

“石全说,他和你相依为命,难得见父亲的面。他认为父亲不爱他,其实……不是这样的。”

“弟弟死后,我说过很重的话,伤了父亲的心。他埋怨我没有看好弟弟,我责怪他只知道做生意,从不关心我们。其实他心里很苦。父亲十六岁丧母,三十六岁丧妻,五十六岁丧子,人生三大不幸,全都降临在他头上。他倔强的脊梁没有弯曲,强硬的头颅不肯低下,对他来说,为儿子平冤,捉拿凶手,已经是他活着的唯一信念。”

“你们父女真不易……”我没有更好的话来安慰,失去亲人的痛,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感同身受。

“我这些年远没有父亲承受得多,他才真的苦。我还有家,有孩子、丈夫,他什么都没有了。中国人认老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让他搬来和我一起住,我给他养老送终,他不愿意,他情愿一个人过苦行僧的生活,用孤独来惩罚自己。支撑他的信念只有一个,就是早一天抓到凶手。他对我说过,他也梦见过我弟弟,梦见石全总对他哭,叫爸爸,给我报仇啊!我死得冤枉!”石玫蹲下身去,泣不成声。

我无法安慰,人有贪念和私欲,直想毁灭他人来成全自己。可是人有崇尚自然、善良、和谐的天性,是什么使得天性泯灭了?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人最原始的童贞纯善到哪里去了?蒙尘的心,还可为人心吗?

家有黄金万两,不及团圆平安。祸不从口出,不会招来是非灾难。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问她。

“还能见到石全吗?”

鬼寻人容易,人觅鬼却难。

“我不知道,他若想来找我,就能见到。”

“我能……还能看见他吗?”

我摇摇头,心里悲哀。

“你告诉他,姐姐不是贪生怕死,姐姐想为他报仇。”

“他明白的。”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抓到凶手吗?”

“他再来的时候,我会问他。”

“那我走了。”她把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留给我,“谢谢你!”

我无语,目送她远去。

起风了。不知道今夜,她的鬼弟弟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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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鬼眼新娘2(正文44)

更新时间:2009…3…1710:33:00

字数:1263

回到宿舍时,苹果正在收拾散落一地的衣架,抬头看看我:“谁找你呀?”

“一个大姐。”

“你成天跟我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什么大姐?”

“才认识不久。”

“我觉得你有点怪。”

“怎么了?”

“你刚才跑得那么急,东西撞翻了你连看一眼都没有,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心急火燎地想见谁呀?”她偏着脑袋猜我的心思。

“别乱猜。”

“那你告诉我,我就不猜了。”她把一条胳膊挎在我的脖子上,不肯松开。

“你呀——”我拖着长腔捏她的鼻子,“早点洗洗睡了吧!”

院子里起风了,哪个宿舍的床单忘了收,刮到树梢上直晃悠。我把衣服摊开,抖抖,搭上晾衣绳。刚拉开旁边挂的白床单,就看见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正站在我面前。

“啊——”吓我一跳,以为是鬼呢!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想叫你……没好意思叫出口。”莫言伸过来脑袋,个头儿太高,绊在晾衣绳上。

“你怎么知道我住几号楼?”我继续搭衣服。

“四个轮子告诉我的。”

“四个轮子?”

“哦,就是大吉普。”

“你们还真会闹。”

“不是闹,是认真的。我……”

“有事吗?”

“学校大礼堂只有周末才开放,一个星期就一次机会……”

我晾完衣服要回去:“再见!”

后面有人着急:“看你投篮的时候挺干脆,追女孩儿的时候咋这么笨呢?”

“笨吗?”

“你直接说你想请她看电影不完了吗?罗嗦大堆没说正题。”

“我说了呀!”

“说什么了?”

“我说大礼堂开放了……”

“你说‘请你看电影’了吗?”

“没说。”

“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

我知道莫言背后那人是谁了:“大吉普!”

“到!”

“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幕后军师了?”我撩起一个米黄色的大被罩,大吉普的脑袋就像海上漂浮的救生球儿一样露了出来。

“嘿嘿……不是为了兄弟吗?”

“才认识半天就是兄弟了,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老婆的姐妹,也就是我的姐妹。换言之,你要是跟莫言谈恋爱了,那就是我弟妹。”他转过脑袋两只眼对莫言大扫荡,“我忘了问你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了,要是比我大,那若惜以后就是嫂子呀!”

“没脸没皮!”我不想纠缠,要走,被他拽着,抬脚要踢。

他躲开:“你怎么跟苹果似的,不高兴就尥蹶子?”

“说我什么呢?”苹果跑了出来,“谁尥蹶子了?你尥一个我看看。”

大吉普见风使舵:“老婆,我想死你了!”

“别打哈哈!你刚才说谁尥蹶子呢?”

“没尥……我是料到今天晚上大礼堂放的电影是灾难爱情片《泰坦尼克号》,我觉得你早就想看了……”

“真的?学校开始放映了?”

“那是,我骗你干嘛?”他把她拉到一边,朝东边拽。

“哎,你不是要带我看电影吗,往小东门去干什么?大礼堂在这边,你走错了!”

“没错没错,看电影!看电影呦!”大吉普扯着嗓门冲莫言挤眉弄眼,像是把苹果绑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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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鬼眼新娘2(正文45)

更新时间:2009…3…1710:33:00

字数:2189

学校大礼堂。

黑压压的人头大片,座无虚席。

我终究没有忍住,与其说我想看电影,不如说我害怕一个人等鬼。钟表的走针每走一步我都忐忑不安,等人若是焦急,等鬼就是惶恐。

“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苍茫海面上的人声、惊骇的巨浪、断裂的船板让看电影的人头皮发热,紧张和刺激同时冲击视神经。可是我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水。宏大的场面没有令我激动,而男女主人公生死诀别的一刹,我落泪了,心底的澎湃盖过了电影震撼的音效。

我在模糊的泪水中看到了那个海风中站立的人:白得耀眼的衬衣领子竖了起来,海风将他浓密的乌黑卷发吹起,露出弧线完美的额头。古铜色的皮肤在浪尖的闪光点下折s出健康的光泽,眉宇间洒脱不羁的淡然静默,让女孩儿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即使他不笑不说,一静一动都令人不能忽视他的存在。他在举手投足间展现他的傲骨硬朗,连天上的雄鹰都无法媲美。

那样一个比日月星辰还璀璨眩目的生命,怎么会轻易地消损?

我忘不了啊!阳光的热力也比不上他眼睛的明亮,能把人心里的雾霭都散去,清晰得比水还透亮。他把那件bossblack的棕色条纹西装披在我身上,衣袖间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他对我侃侃而谈安达卢西亚的佛拉明戈舞蹈,告诉我密西西比三角洲是蓝调的发源地,我还笑称他是个活地图。那么聪慧那么神通广大的人怎么会死去?

不愿承认。

我咀嚼着嘴角的苦涩,心里怨艾。

乃乃,您给了我一个从神话中走出的男子,却让命运那样残忍地夺走他。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要遇见……

我的眼睛不能移动,身体僵直。

我看到了一个影子。

电影的黑幕下,有一个身影轻飘飘地走过去。卡其色的风衣被风托起,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那个背影太熟悉了。

“大……大森林!”我急忙把眼泪抹去,不想模糊的视线遮挡了寻觅的脚步,“大森林!我要出去!让我过去!”我慌乱地拨开挡着我的一双双腿,大礼堂的连排座位成了最大的障碍。“让我过去啊!让我过去……”

焦急。

不要消失!

千万别消失啊!

我急得嗓子眼儿发不出声音,就像试图挽留稍纵即逝的电波,挽留残阳后的最后一抹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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