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卢景提到的大生意让程宗扬警觉起来,“不对!他在设套!”

“没错。吕冀和吕不疑准备灭口了。故意拿个大生意当借口,想把我的人引出来。”

“五哥怎么回他的?”

“我告诉他,多大的生意我都敢接。”

“好!”程宗扬抚掌道:“倒要看看他的胃口有多大——什么生意?”

“七千金铢,买建威将军韩定国的人头。”

“七千金铢?他值这价吗?”

“如果能换来我们的人头,肯定值了。”卢景道:“我接到生意,去打听韩定国,却在驿馆外遇见拉胡琴的盲老头,于是跟着上了北邙。既然找到了盲老头的下落,我今晚就带小胡姬去见他,弄清楚最后两个人是谁……”

“不用了。”程宗扬道:“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但我现在没有十全的把握。等我见过那个人,再告诉你。”

“那好。”卢景没有再追问,起身道:“我去打听建威将军的底细,看怎么把这七千金铢捞到手。”

朱老头道:“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什么钱你都敢要啊?五哥,你们一道去吧。盯着这老头,免得他又溜去斗鸡。”

程宗扬耐心在观中等候。卓云君去接待几位城中来的贵妇,没有过来陪他。那些贵妇衣食无忧,前来问道,一小半是对出于对道术的好奇,倒有一多半是为了打发时间。卓云君只随口应酬,遇到无伤大雅的关节,也偶尔点拨一二。她身为太乙真宗教御,只言片语就足以令她们受用无穷,可这些贵妇不过是藉此消磨时光,都浅尝辄止,没有一个肯用心的。

天过午时,她一名心腹弟子悄悄进来。卓云君心下会意,向诸人道了一声失陪,亲自去禀告主人。

“终于回来了。”程宗扬站起身,“你去忙吧。”

“是。”卓云君轻轻退下。

程宗扬整了整衣物,然后拿起包裹,往合德的住处走去。

合德侧身跪在榻旁,拿着一只汤碗,用银匙一勺一勺喂嬷嬷喝药。程宗扬在门外欣赏着她优美的侧影,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赵合德?”

合德纤手一颤,险些把汤药泼出来。她转身看着程宗扬,明媚的美眸中充满戒备,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银匙,就像握着一柄匕首。

程宗扬笑道:“你跑那么快,我追都追不上。”说着把包裹放在案上,“看看东西丢了没有。”

合德努力露出冷漠的神情,颤声道:“你……你认错人了。”

“那这个是你丢的吗?”

程宗扬拿出一块玉佩,在手中晃了晃。

合德失声道:“怎么在你手里?”

程宗扬道:“你总算承认了。我应该叫你赵姑娘呢,还是叫你赵婕妤?”

“不……不是我……”

榻上的妇人叹了一声,“程公子不是恶人,如今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以后之事,还要请程公子援手,哪里还用隐瞒?”

合德红着脸低下头。

妇人咳嗽两声,然后道:“老身江映秋,乃长秋宫女傅。”

“原来是皇后宫里的女官,失敬了。”

江映秋苦笑道:“公子不动声色,看来早已知道老身的来历了。”

“我只是瞎猜。毕竟这么多宫里的器具,一般人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平白在荒山里出现?”

江映秋点了点头,“这位是皇后娘娘的胞妹。名字你已经知道了。”

“难怪这么美貌。”程宗扬笑了一句,然后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的赏赐了?”

“是天子的赏赐。”江映秋道:“娘娘入宫之后,一直思念亲人。天子感念皇后娘娘的思亲之苦,因此下诏,命老身将赵姑娘接入宫中。”

“可是路上出事了?”

“老身接到赵姑娘,便发现有人欲行不轨,因此先遣散小婢,我主仆二人乔装打扮,绕道进入洛都。不料到底被奸人盯上,窃走天子所赐的信物。老身也受了伤,难以行走,只好入邙山休养。赵姑娘去过宫廷几次,但她没有信物,又不认得宫里的人,连大门也进不去。”

江映秋咳了口血,凄然道:“老身死不足惜,只可惜辜负了天子和娘娘的一片苦心。程公子,若你能往宫中禀报一声,此恩此德,老身永志难忘……”

程宗扬叹道:“我是很想帮你们。可到了这时候,你说话还不尽不实,你让我怎么帮?”

江映秋抬起泪眼,哽咽道:“公子何出此言?”

“谁这么大胆,敢劫皇后的亲妹,天子未来的嫔妃?何况以你的修为,整个洛都能打伤你的也不多吧?能出动这种高手,难道是你轻描淡写的几个小蝥贼?赵姑娘没有信物不能入宫,但她只要在宫门前说一句,难道还怕谒者不禀入长秋宫吗?她为什么不敢亮出身份呢?她每次去宫廷,是想入宫去见姊姊,还是等天子的车驾出来,直接面见天子呢?”

江映秋沉默半晌,然后咯咯笑道:“程公子果然是聪明人。老身并非有意相瞒,实是此事太过骇人听闻,怕公子起了畏惧之心。”

“你担心我因为害怕,不给你们帮忙,偏偏不怕我不知深浅被你害死。一点诚意都没有,我看这事不用谈了。”

程宗扬作势要走,江映秋连忙道:“请公子恕罪。只因阻挠赵姑娘入宫的人身份太过显贵,老身才不敢直言相告。既然公子对我等动了疑心,老身自然不敢隐瞒。”

“你说吧,我听着呢。”

“公子可知道吕氏?”

“后族啊,谁不知道?”

“公子可知道吕氏为何被称为后族?”

“皇后出得多。汉国的皇后、太后,一多半都是吕氏族人。”

“正是如此。”江映秋道:“当日天子成亲,太后原本属意吕氏,天子却一意孤行,立了赵娘娘为皇后。太后虽然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娘娘虽然受天子宠爱,可至今未有身孕。年初吕氏送了一个女儿入宫,被封为美人,若是她先诞下皇子,将来母以子贵,太后之位只怕又落到吕家头上。因此娘娘起意,想召胞妹赵姑娘入宫,一同服侍天子。”

江映秋叹道:“娘娘天生丽质,自己一人便受尽天子宠爱。一旦妹妹再入宫获封,姊妹二人专宠后宫,其他的妃嫔只怕连天子的面都见不到。因此吕氏闻讯便派出死士,不仅是阻止赵姑娘入宫,更要取她性命,以绝后患。也正是因此,赵姑娘才不敢表明身份,吕氏在宫中经营多年,眼线密布,只怕说出身份,便再没有见到姊姊的机会。”

“这么说来,当日在上汤,吕冀就是冲着你们去的?”

江映秋脸色大变,赵合德一张玉脸也瞬间涨通红。她们有意无意回避了在上汤的经历,实在是当日所见所闻难以启齿,没想到被这个年轻人一口道破。

程宗扬叹了口气,“我不但知道你们夜宿上汤,还知道你们用来冒充合德身份的那个小婢,已经被吕家的人追上杀死。而且当日在上汤脚店住宿过的拳师、书生、贩朱砂的商人、游女、三名脚夫、店主一家……全都被吕家的人杀光了。江女傅,你能逃过他们的追杀,我实在很佩服你。”

赵合德惊道:“怎么会这样?”

程宗扬同情地看着她,“宫里的事,可比你想象得可怕得多。不仅有台上的荣华富贵,还有台下的血雨腥风。”

赵合德脸色时红时白,忽然捂着脸往外奔去。江映秋焦急地说道:“快!快拦住她!不要让她被吕家的人看到!”

程宗扬闪身追了出去。

赵合德跑到观后,伏在一块青石上痛哭失声。

她哽咽道:“不要过来……”

程宗扬很清楚女人说的“不要”有几种涵意,他只当没听见,走过去递上一条帕子。

“跟宫里的鲛帕比不了,但这是我自己买的,还没用过,干净的。”

赵合德接过帕子,捂在眼上,嘤嘤地哭泣着。

“哭吧哭吧。”程宗扬安慰道:“都哭出来就好了。”

赵合德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止住哭声,囔着鼻子道:“我不想入宫。我想回家。”

“不想入宫就不入。那地方,还是离远点看比较好。”

“我想见姊姊。”

“呃……”

赵合德凄然道:“我和姊姊从小相依为命,我们的父亲,其实是养父。为了挣钱,让姊姊去跳舞。好在姊姊跳舞跳得好,经常能得到赏赐,他才没有把我们卖掉。后来姊姊入了宫,又当了皇后,我们都不敢相信。父亲整天在外面吹嘘,后来被人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好,就不敢再说了。”

“嬷嬷来接我的时候,父亲很生气,说别人的女儿当了皇后,都要封侯,赏赐田庄、奴婢。可姊姊除了给点钱,什么都没有,让他出去被人看不起。所以不许我去。嬷嬷又给了他一笔钱,他才答应。”

“我一想到入宫能见到姊姊就很开心。可嬷嬷说,有坏人不让我入宫去见姊姊,让我和小婢分开走。后来到了上汤……”

赵合德身体颤抖起来,“嬷嬷什么都不肯说。但我听到,她们……她们都是宫里的妃子……我听到她们叫那个胖子侯爷,他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看着那些女人,就像看在狗马。我害怕极了,不知道姊姊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嬷嬷对我发誓,说姊姊在宫里备受尊崇,是整个汉国的女主人。除了太后,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尊贵。”

“嬷嬷带着我悄悄离开脚店,不小心失落了很多东西。可那些人还在追赶我们,刚一进城,嬷嬷就被他们认出来。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洛都,躲进邙山,嬷嬷也受了重伤……”

“我真不想入宫……我好害怕变成那种样子……”

程宗扬温言道:“你会写字吗?”

赵合德抬起红肿的眼泪,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如果会写字,就写封信,我想办法带给你姊姊。”

赵合德赧然道:“奴家不会……”

“那你有什么东西能当信物吗?”

赵合德想了想,提起裤脚,从白玉般的脚踝上取下一条银链,上面带着几个小小的铃铛。

“这是姊姊在公主府跳舞时得到的赏赐,本来是一对,姊姊把其中一条送给了我。”

程宗扬接过银链,“那好,你想想有什么要说的,我帮你带话进去。”

“我……我说不出来……”

程宗扬也不勉强她,“那我先帮你报个平安吧。”

赵合德松了口气,羞赧地低声道:“多谢公子……”

昨日浓云密布,却始终没有下雨,此时乌云散开,化作天边片片晚霞。赵合德本来就是绝色丽人,肌肤白腻透红,柔润如玉。此时被霞光一映,更显得娇艳无比。

程宗扬心头微动,禁不住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赵合德一手掩住面孔,“你……”

“失态!失态!”程宗扬连忙道:“我一时没忍住。”

赵合德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离开。

卓云君从廊后出来,轻笑道:“小丫头还不解风情呢。”

程宗扬揽住她的腰,“你以前还不如她呢。现在这纤腰一扭,满腰满臀的风情万种。”

卓云君娇声道:“都是紫妈妈和主子调教的好。”

程宗扬捏了捏她丰腻的臀肉,“这马屁拍得真不错。”

卓云君柔声道:“主子,今晚就留在观里,好好调教奴婢好幺?”

程宗扬叹了口气,“算了。死丫头还在洛都,不知道打谁的主意呢。我怎么能安心待在这里?”

“那……奴婢给主子准备一辆马车,”卓云君娇媚地说道:“主子一边在车里弄奴婢,一边赶路,两不耽误,如何?”

程宗扬揉弄着她柔滑的雪臀,在她耳边道:“你这几天是不是排卵期?”

“唔?”

“你离下次癸水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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