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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渐渐清醒过来,便感觉到脖子被制住了,微微睁开眼睛,不甚清晰地看见头顶上方的人影,神色阴狠扭曲。

他竟也没有挣扎,反而露出了一种久违的,轻松的神色,还微微仰起头,像是方便对方使力。

他说:“杀了我,可以放过我的姐姐吗?”

崇宴快速回手,否则真怕控制不住,把人给掐死了。

他恶意地笑了笑:“已经迟了,你的姐姐们,现在怕是都已经烧成灰了。”

玉奴在床上几乎要跌下来,他满面惊惶,像是不肯相信,摇着头,却还是哑了声音:“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崇宴道:“本宫却等不及了,留她们多一天,就不安稳一天。”

又道:“若果真是你一人的主意,玉奴,你记得,是你害死了你的姐姐们。”

玉奴仿佛呆滞了,眼泪却止不住滚落下来,口中嘶哑,已近无声:“不……”

“只可惜昨日你宛转求欢,想哄本宫放过她们,到底是白心思。”崇宴温柔似的,指腹轻擦那种已近崩溃的脸上的泪水,口中却是半点怜惜也无,“玉奴,起你的小聪明吧。老老实实做本宫的狗,否则你季家于一难的祖坟,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将要落雨了,空气里有阴晦而湿润的气息。

玉奴往窗外看去,木叶簌簌动摇,天地昏暗,风雨欲来。

他打了一个哈欠,困乏地,又往榻里缩一缩,让皮裘盖住下巴。

无事可做,是要格外渴睡一些的。

皇帝缠绵病榻已久,一岁十二月,倒有七八月居在宫外行苑,远离政务,休养身心。

只是天命有常,非人力可挡。天子病情日重,近日已昏昏不能语,太子纯孝,赴静苑为父皇侍疾。

玉奴轻轻扯了扯嘴角。不知想到什么,觉得好笑似的。

睡了一场长觉,起来天色将暗,却是清澄如洗。

雨已经下过一场,春雨如油,这场油却是洋洋洒洒大大方方,教整个世界都翠绿鲜活起来了。

冬日暗色退去,春色渐浓,只一场雨,藻井旁就起了一层绿意。

玉奴靠在门旁,檐下落水成珠,眼里明明看的是万物生机,眼中却仍是萧萧瑟瑟,仿佛冬日似的。

三位姐姐在大雪里烧成大火之后,他好像就变成如今模样,仍是温顺,甚至如崇宴所愿望,真正变成一条服从他顺从他的狗,只是他像是还被那场大雪覆盖,总是疲倦困乏,打不起神了一样。

崇宴大概也是厌烦他行尸走肉模样,在他全然顺从之后,反而渐渐疏远他,少与他亲近,这次离宫去静苑,更是连随侍都不要他在侧了。

玉奴怔怔地,这样看了估摸有大半个时辰。

明月渐生,东墙微明。

太子已离宫半月,玉奴待在宫中,虽无命令,却也半步没有踏出过东宫。玉奴原本是太子贴身近侍的职能,洒扫啊仆役啊全不是他该做的。低阶些的侍从宫女又不敢轻易与他说话,便真的是无所事事,有时能在院里呆坐一天。

是以皇后娘娘着人来召他入见,不由愣在当场。

当今皇上与太子皆不在宫里,又文武百官不可能全部跟着太子去静苑,统率后宫的皇后娘娘,也便揽起部分前朝的权责,批些不那么紧要的折子。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大总管,玉奴回过神来,便恭敬地低下头,跟人一道走了。

踏出东宫那道门之前,玉奴没有忍得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红墙绿瓦,雕梁画栋,门匾所书的“东宫”二字同那人一般端庄气派。

他眨了眨眼,回过头去。

此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