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部分(1/2)

玄凌一向对我礼遇,甚少这样为一个新晋的宫嫔说话。我沉一沉脸,强自换了一副笑脸,和颜悦色道:〃妹妹说的极是。皇上的心意谁不是

一点一点揣摩出来的呢?全凭一腔子对皇上的热心肠。〃我的笑意更深,〃不过妹妹可要加劲了哟。〃我掰着指头,右手上三根金嵌祖母绿的护甲

晃得乔采女手指上的铜镀金点翠护甲黯然失色,〃如今已是七月了,八月初圣驾回銮,中秋的时候就该三年一度的秀女大挑了,到时新人辈出,

妹妹可有的忙了。〃

玄凌见我与乔采女说得热闹,只是不加理会,只专心致志和华妃说着什么,不时亲昵一笑。我只做没有看见,瞥眼望见眉庄,见她只是紧

握手中酒杯,怔怔盯着华妃出神。

乔采女的话厉厉追了过来,她笑着,眼神却是刻毒而自傲的:〃嫔妾年幼,不过十六,许多事还不懂得。贵嫔娘娘长嫔妾两岁有余,又得皇

上喜爱,自然能游刃有余教导那些与嫔妾年纪差不多新姐妹了。〃

新人一来,我的年纪自然不能算是年轻的了。纵使镜中依旧青春红颜,只是那一波春水似的眼神早已沾染了世俗尘灰,再不复少女时的清

澈明净了。而宫中,是多么忌讳老,忌讳失宠。用尽种种手段,不过是想容貌更吹弹可破些,更娇嫩白皙些,好使〃长得君王带笑看〃,眷恋的

目光再停驻的久一些。

第63节:霜冷匝地起(5)

乔采女的话字字戳在宫中女子的大忌上,我凝滞了笑容,轻蔑之情浮上眉梢,朗声道:〃这个的确。听说辛勤之人反不易老,妹妹从前在华

妃娘娘宫中辛苦劳作,是比本宫不怕辛苦。何况妹妹能服侍得华妃娘娘如此欢心,将你献与皇上,可见妹妹多能体察上意,左右逢源了。本宫

是绝对做不来的。〃

话音一落,凉台上都静了,只听见远远的丝竹管弦之乐,在湖上听来越发清朗缠绵。

宫中人人皆知乔采女出身宫女,地位卑贱,又因她甚得了些恩宠,背地里早就怨声载道,非议不止。而乔采女,是最忌讳别人言及她的出

身地位,一向讳莫如深,却也止不住宫中攸攸众口。

果然,乔采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息急促攒动,〃哇〃地一声伏在近旁的桌上哭了起来。

气氛尴尬得难受,我却是不屑的姿态,冷冷居高临下望着她。嫔妃们都止了饮酒欢笑,目光齐齐落在我与乔采女身上,神情各异。

玄凌转过身来,神色便有些冷寂,只目光逡巡在我与乔采女身上,淡淡不言。

华妃〃咯〃一声娇笑,人还未动,发髻上累累繁复的珠玉便发出相互碰触的清脆响声,在临湖的凉台上听来格外悦耳。华妃眼角高飞,睨着

我向玄凌微笑道:〃皇上要坐视不理么?〃

玄凌只是无意理会的样子,对皇后道:〃皇后怎么看?〃

皇后一笑而对:〃女人多了难免有口舌之争,今日高兴又过喝了两口酒,向来不是有心的,等下散席臣妾再好好说说她们。〃皇后如此说,

本是有平息事端之意,大事化小便了。

玄凌本含了三分醉意,听得皇后这样说,倏然变色道:〃皇后平日就是这样为朕治理后宫的么?难怪后宫之中总是风波不断!〃

皇后见玄凌发作,忙不迭跪下行礼道:〃皇上息怒,是臣妾的不是。〃

皇后一下跪,众人立时呼啦啦陪着跪了一地。我不再和乔采女怄气,忙也跟随着跪在了地上。

玄凌有些薄醉,华妃忙扶住了他的身体,道:〃皇上小心。〃

玄凌甩开她的手,斥责皇后道:〃你可知道你不是在何处?后宫女子口角相争都不能平,岂非无能?〃

皇后甚少见玄凌以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身子轻轻颤抖以头磕地。乔采女知此祸本是源自我与她的争执,吓得连哭也不敢哭了。

皇后连连请罪,玄凌却置之不理,冷冷唤道:〃莞贵嫔。〃

我一惊,忙膝行上前,惶惶低头道:〃臣妾在。〃

他冷冷一声:〃去罢!〃

喝了酒后身上辣辣的热,此时的我应该是惶惑和害怕的,凄凄唤他:〃皇上……〃

他只是携了华妃的手,转身不顾。眉庄原是神色冷清,只以冷眼旁观,此时见势不好

,终于启齿道:〃皇上的意思是……〃

玄凌举起酒杯,华妃殷殷斟上一杯〃梨花白〃,轻轻一笑,丽色顿生,〃皇上向来公正严明,自当不会偏私了。〃

玄凌以指摩挲着她滑腻雪白的脸颊,头也不抬,只是语气冷漠道:〃莞贵嫔甄氏御前失仪,出言无状,有失妃嫔之德,明日送往无梁殿闭门

思过,非诏不得外出。〃

我的泪缓缓落了下来。无梁殿在翻月湖中央,四处无路可通,唯有小舟能至,为先前昭宪太后拘禁舒贵妃时所用。偏远不说,更是年旧无

人居住了。大殿无梁,连在凄苦中悬梁自杀也不可得。当日舒贵妃囚禁此中,受了不少苦楚。

我伸手扯住他的袍角道:〃臣妾侍候皇上三年,虽有失仪之处,也请皇上念臣妾侍奉皇上向来殷勤小心,宽恕臣妾这一次吧。〃我抽泣,〃臣

妾再也不敢了。〃

玄凌厌烦,拨开我的手道:〃方才对乔氏说话不是盛气凌人么?当着朕的面就敢有嫉妒言行,不知背后更如何刁钻,朕真是看错你了。〃

我分辩:〃臣妾没有……皇上知道的,臣妾一向心直口快。〃他并不听我的辩解,我作出又气又悔的神气,只垂了头低声啜泣。

敬妃大着胆子为我求情:〃皇上可否……〃

然而话未说完,已被华妃截下:〃皇上的旨意已下,你也敢反驳吗!〃

第64节:霜冷匝地起(6)

玄凌乜斜着敬妃,淡淡道:〃无梁殿宽畅,敬妃你也想去吗?〃敬妃一凛,无奈看我一眼,深深低下了头。

华妃的笑志得意满,分外撩人,她轻声道:〃乔采女受委屈了……〃

玄凌会意,笑容瞬间浮现在他原本不耐的脸上,温和道:〃就晋乔氏为从七品选侍吧。〃

玄凌使一眼色,李长趋前道:〃娘娘请吧,奴才会打点人送娘娘去无梁殿小住的。〃

我知是无法挽回了,深深一拜,道:〃臣妾告退了。〃

没有人敢为我求情,皇后受累,敬妃也受责,谁还敢多说一句。这一仗的局面,众人眼中的我分明已是一败涂地了。

华妃微笑:〃莞贵嫔好走。〃

乔采女,不,如今已是乔选侍了,她早已破涕转笑,尽是得意之态:〃嫔妾无能,只能替娘娘好好陪伴皇上了。贵嫔好走啊。〃

我端然起身,脚步有些虚浮的踉跄。眉庄恻然转首,尽力掩饰住眼中不舍之情,她那么快转眸,然而,我还是看见了。

眉庄,你终究还是关心我的。

宜芙馆中早已乱作了一团,不时夹杂着几声宫女内监的干哭和啜泣,惟有槿汐带着流朱、浣碧收拾着我的细软衣物,外头小允子和小连子

准备着车马。我呆呆靠在窗下,独自摇着扇子。

流朱整理完了几件要紧的夏衣,又拿了一件秋日穿的长裙,迟疑着悄声问槿汐道:〃这个要带么?〃

浣碧瞪她一眼,忙在一旁道:〃自然不用了。皇上能生我们小姐几天气啊,过两日准接回来了。〃

声音虽轻,然而我还是听见了,徐徐道:〃带上吧,冬衣也带上。〃

浣碧踌躇:〃小姐……〃

槿汐却只是摇头,自妆台上取了我常用的犀角梳子和胭脂首饰的妆盒,轻声叹息道:〃皇上怕是真生气了,否则怎会去无梁殿呢。娘娘你好

端端的怎么惹皇上动怒至此。〃

我阻下她的话头道:〃哪里是好端端,有人是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呢。〃

正收拾着,李长进来了,向我请了个安道:〃娘娘,车船已经备好了,无梁殿业已打扫干净,娘娘请启程吧。〃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片刻,问了一句:〃皇上现在何处?〃

李长只是垂着他从来就恭顺的眼眸,道:〃华妃娘娘。〃

我明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简衣素髻踏着满地细碎花叶而出。

然而方垂下帘幕,车外有一个清婉的声音急切道:〃甄姐姐留步。〃

七十一、冬雪未曾开

我自车中漫卷起帷帘,探出身去,道:〃是谁?〃

夕阳暮色下,倦鸟归林,红河影重,那种血色的苍茫之感,仿佛重重压迫在人的心口。陵容身影瘦削,只携了宝鹃的手,抱着一个包袱道

:〃姐姐留步。〃

我黯然微笑,摇头道:〃你是来送我的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何必亲自来呢,太点眼了,以后你的日子便更难过。〃

陵容的笑清淡而温婉,和她的身姿一样弱柳扶风,翩翩纤纤。她走近我,轻声道:〃我不是来送姐姐的。〃她把包袱紧紧抱在胸前,道:〃我

已禀告皇上,愿与姐姐同去无梁殿居住。〃

我震惊不已,一时情绪莫名,道:〃你说什么?〃

陵容的神情淡泊而镇定,〃我与姐姐同去无梁殿,皇上也已经应允了。〃

感动如潮水荡涤周身,我的震惊只有片刻,很快醒神道:〃不许乱说。无梁殿是什么去处,你若陪我一去在这宫中的前程便算是断送了。〃

我神色黯淡,望住她道:〃何况我这一去,名为思过,是连哪一日能回来都不晓得的。只怕不好的话一辈子都要在无梁殿中过了。你何必陪我去

过这样的日子。〃

七月十五的夜,我因罪素简的衣衫单薄得有些禁不住夜来的风。我忽然想起,今日便是传说中的鬼节呵,连晚风也是y森的,带着些许戾

气和悲怨。陵容的神色有些凄凉,凄凉之外却是有隐隐约约的轻松之意,她的声音在呜咽的风中听来有些不太真切:〃陵容近来见罪于各宫嫔妃

,且姐姐待我恩重如山。与其在这宫中继续钩心斗角、受冷落苦楚,我情愿陪伴姐姐,相互照顾。〃

第65节:冬雪未曾开(1)

我叹息,风卷起鬓角的垂发摩在脸上沙沙地痒,眼角不觉酸酸地湿润。

陵容说得亦是实情,自她被册封为嫔位后,玄凌对她的恩宠也大不如从前了,常常三五日也见不到一次。又因她未有正式的封号,虽名列

正五品,一应供奉却比恬嫔等人低了一等。而她的册封却让宫中的人在嫉妒之余也明白玄凌对她也不过而而,又见玄凌如今待她如此,越发明

里暗里敢讥诮于她,她的日子实在也不好过。

陵容见我迟疑不定,哀哀道:〃姐姐成全我吧。〃她把弹花墨绫的包袱递到面前,有些使性子似的道:〃我连包袱也收拾好了,姐姐若是不肯

,我也不回玉润堂,就只能在宜芙馆给姐姐看着空屋子过日子了。〃

她肯这样做,算与我是患难之交了吧。与我同去,对她也算是好的避风港了。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包袱接于手上,道:〃只要妹妹不怕无梁殿偏远孤清,没什么人服侍。〃

陵容微笑,欣喜之色难以掩饰,道:〃只要有姐姐在。〃

无梁殿并不远,在翻月湖的湖心岛上,换了小舟荡了上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只是除了船,再没有别的途径可以到达无梁殿了。

离船登岛,偌大的无梁殿是开国皇帝为皇后所筑的避暑凉殿,只是不见梁椽,唯有四周巨大的窗户,视野开阔,而所见之处,除了碧草宫

墙,唯有茫茫湖水,碧波荡漾。

浣碧打量完四周内外,不无庆幸地叹息了一声,道:〃虽然不能和宜芙馆相比,但所幸也不算太荒芜失修。〃说着和槿汐、流朱、宝鹃和小

允子一道动手,在寝殿安放好箱笼铺盖。

陵容进来,喜滋滋道:〃我还以为无梁殿早已破败不堪,原来还算干净整洁。总算皇上虽然听信华妃,也不是一味苛待姐姐的。〃

我听她所言,眉心一动,向送我们前来的李长道:〃无梁殿虽然不能面君,但是收拾得清爽洁净,本宫知道公公费心了。在此谢过公公。〃

李长会意,躬身道:〃娘娘昔日对奴才颇为关怀照顾,今日娘娘遭难,奴才只是尽一尽心意罢了,只盼往后还有服侍娘娘的机会。〃我心下

好笑,这个老机灵,话转得那么见机顺畅。

陵容含笑道:〃姐姐从前待人的心,今日有了回报了,连我也能跟着沾光不少。〃

我微微一笑,李长忙道:〃奴才不能多逗留,以后一应供应奴才都会派人送来,这些船只可要都遣去了。天色已晚,娘娘和小主先歇息吧。

我神色一暗,道:〃劳动公公了,请吧。〃

见李长走了,陵容道:〃姐姐别太灰心,皇上只是一时受了蒙蔽而已,心里还是很疼爱姐姐的。指不定哪天就接姐姐出去了。〃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没有事,难为你也受苦了。〃我想一想道:〃怎么你只带了宝鹃一人来,菊清呢?一个宫女够使唤么?〃

陵容甜甜一笑,道:〃宝鹃是我的家生丫头,粗手笨脚使唤惯了的。菊清是姐姐赠给我的宫女,我怎么忍心带她来这里,叫她看守玉润堂了

。〃她笑着抚着自己的手道:〃姐姐放心,我也会些针线上的功夫,有什么自己动手就是了。〃

我见她如此说,不免感慨,〃真是难为你了。〃

在无梁殿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寂寞,每日里只对着阔大的宫殿和几个宫女内监,所能做的,不过是绣绣花、看百~万\小!说,和陵容在一起说话解闷

,偶尔高兴的时候,一起研制几味小菜和点心,或是对着古籍配制简单的香料,自己取乐。

这样的时光,就像是我和陵容尚未入宫前的景况,日日形影相随,更少了枯燥乏味的宫廷礼仪教习。貌似是没有争斗的平和日子了。而我

的心中却是不安。这不安不是因为失宠幽闭的缘故,而是深深的担忧和关切。

玄凌他可好?哥哥他可好?

日子忽忽过去了十余日,天也要凉下来了。我每天总是在湖边独坐上一两个时辰,远远眺望翻月湖沿岸密集琳琅的宫殿,眺望水绿南薰殿

里的玄凌,他可还顺心么?

在对政事的忧心里,偶尔思绪会有一分旁逸,满湖莲花盛开到将要颓败,叫我想起那年太y池的莲花也是如斯情景,他泛舟悄悄把我送回

棠梨。也是他,在四月使得白莲盛开为我贺寿,那些用心。

第66节:冬雪未曾开(2)

而这次来太平行宫,我仿佛却不再见到他的踪影,亦不愿问及。只恍惚听人说,玄凌遣他去了边关,名为赞襄事物,实则不过是寻个机会

让他游山玩水去了,他在军中整日醉酒,汝南王只是置之不理。因而皇室中人言及他,多半是打个哈哈,笑着言说那是一位继承了父母好皮相

的闲散王爷罢了,一味通文却手无缚j之力。

我却明晰地记得,那一支贯穿了一对海东青双眼的利箭,是出自他手。

玄凌养兵千日,必有一时之用。

陵容每见我怔怔望着湖水出神,总是略带了忧愁道:〃姐姐是在想谁吗?〃

我清冷转首:〃无人可想,只能想一想自身。〃

陵容拂起裙角,在我身边坐下,岸风沁凉,吹皱了她单薄而清秀的容颜。陵容淡淡道:〃皇上怕是已经忘了我们吧?〃

八月初的时候,李长亲自来了一趟,送来的秋令的衣料和一些琐碎的东西,我便吩咐了人下去收好。

李长见我略清瘦了些许,道:〃娘娘还好么?皇上很是记挂呢。〃

我点头:〃我好,请公公转告皇上放心。〃

我假意漫步,走至临水处,见周遭无人,方才问道:〃皇上好么?〃

李长带了笑容道:〃皇上好。〃

我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一句:〃一切都好吗?〃

他低头垂目,道:〃皇上那里一切顺遂,娘娘请放心。〃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神态也轻松了许多。

李长鞠身道:〃奴才此次来是想告诉娘娘,皇上明日就要回銮了。〃

我心下担忧他在京城会遇到的情形,口中却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道:〃有劳公公好生服侍皇上。〃

我仰首望天,苍穹无际,水天一色而接,叫人分不清尽头在何处。李长趋近我,小声道:〃皇上的旨意,太后凤体尚未痊愈,今秋的秀女大

挑延期举行。〃

我的松快不动声色的蔓延到全身。

华妃得幸,汝南王蠢蠢欲动,这个时候我自顾不暇,若再来一批新人兴风作浪,难免要顾此失彼。

玄凌亦是明白的,新进宫的嫔妃身后都有各自的势力,在这个节骨眼上,只会让局势更加错综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我轻拂衣上尘灰,道:〃宫中的事就请皇后多照拂了。〃

李长点头:〃是。就再委屈娘娘一段时日了。〃他从身后翻出一个丝绵包袱,道:〃这是沈婕妤交给奴婢的。她说天气渐冷了,皇上又不允许

娘娘回宫。湖上风大,特意让奴才带了来。〃

心中温热复酸楚,无论有如何的嫌隙,眉庄心里总是惦念我的。

李长临走时道:〃奴才明日要走了,奴才的徒弟小尤还算机灵,以后就由他来为娘娘送东西了。〃

他走了两步,我追上急道:〃万一到了京城有什么不好,一定要派人来告诉我。〃

李长劝解道:〃皇上正是担心娘娘首当其冲身受其害才要娘娘避开这阵子,娘娘安心要紧。〃

我颔首,心中惟愿玄凌能顺遂平安。

玄凌和后妃离开后,太平行宫重又沉寂了下来。我从未在这样的季节静心观赏这座华美的皇家园林。原来一度喧嚣过后,它也是寂寞的。

远离京城和后宫的日子,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但尽管如此,京中前朝的消息,还是有一星半点秘密地借由小尤传到我的耳里。有时是欣

喜,有时是焦急,更多的是担忧和关切。

满湖荷花谢了,秋雨萧萧,枯残的荷叶被雨击打的声音让我辗转难眠。

枫叶红了,菊花开了,大雁南飞了。渐渐秋风也变得冷冽,肃杀之意独浓。待到霜落时,转眼两个多月已经过去了。期间最大的喜事,便

是嫂嫂在薛府生下了一个白胖健康的男孩。甄门有后,我亦可放心不少。

那一日夜深,我和陵容同在窗下,她低着头在缝一件冬日要穿的棉袄,我则对着烛火翻看史书。流朱倦极了,在一旁打着盹儿,呼吸略有

些沉重,惟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沙沙沙沙,夹在湖水拍岸的声音中,像是下着小雨。

书籍发黄的纸页间有墨迹的清香,一字一句皆是前人的事,借隐没在此间了。史书大多是男人的历史,且不说春秋战国南北对峙的乱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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