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部分(1/2)

我笑过,道:“好好好,看在你的用心,我吃了便是。”

不悟寻时暗销骨(一)

作者:流潋紫2007年5月22日

我的耐心一点点熬在对即将出世的孩子的期待上,我甚至有一丝庆幸,这样的失宠落魄,倒让我避开了身怀六甲后的错迭纷争,得一丝暂

时的平静。

重阳那一日,宫中妃嫔照例是要向太后和诸位太后庆贺的,我在禁足之中,自然是不能前往,于是准备了花糕和菊花酒,又放了一个塞着

茱萸的香袋,皆以红丝带束了,加上桑叶和榆叶覆盖,做成三色礼品交到芳若手中,请她为我奉于太后,恭贺桑榆晚景之乐。

到了晚间太后遣了孙姑姑亲自来看我,慰问了几句,道:“娘娘有着身子,现在实在是受委屈了。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可叫芳若来告诉奴

婢,奴婢愿为娘娘尽心竭力。”

我谦和道:“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是重阳,遥知兄弟登高处;遍c茱萸少一人,本宫有些思念家人罢了。”

孙姑姑的神色一僵,随即和缓微笑:“宫里的规矩娘娘小主怀孕八个月时,娘家的亲人可入宫陪伴生产。算算娘娘的日子也有七个月了,

奴婢会记得提醒内务府安排娘娘的母亲平昌郡夫人和嫂嫂新平县君进宫。”如此,我心下安慰,亦知家中父兄未因我失宠而有所牵连,更有了

盼头。

到了九月底的时候,我一心等着有娘亲和嫂嫂可以入宫来陪伴的消息,而内务府却一直音讯全无。我不免焦急,问芳若,她却只是支支吾

吾的,内务府也是推三阻四没个回话。偏偏这个时节,李长又来传话,说近日天气冷了,请我不用再出去散心,免得风寒。而守卫棠梨宫的侍

卫也越发严谨了。我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也觉得不寻常。百般无法之下,只得寻了个机会在内务府的小内监送东西来时叫住了他。

那个小内监显然是新来的,面孔很生。我正和浣碧对面坐了在缝制一件孩子出生后要盖的小被子,团花蝙蝠的图案,很是喜气。

那小内监跪在地上,我和气道:“你叫什么?从前怎么没见过的?”

他磕一个头,有些胆怯:“奴才小贵子是刚来的,本来今天该是黄大哥来的,可他忽然肚子疼,就换了奴才给娘娘送大毛的料子来。”

浣碧见我眼色,忙扶了他起来,和颜悦色道:“你辛苦啦,这些碎银子是咱们娘娘赏你去喝茶的。”

小贵子欣喜非常,连忙叩首谢了恩。我笑吟吟道:“这个算什么,等本宫家里人进宫那一日,本宫再好好打赏你。”

他有些疑惑,抬头道:“谢娘娘赏。可近日没听公公们说哪家的命妇要进宫啊,若娘娘家人来了,奴才必定早早告知。”

我更是疑惑和忧虑,脸上却一丝不露,满面笑容道:“是了。你从前是在哪里当差的?”

他道:“奴才也是在内务府,不过从前不在里头当差,是在外头给守门的侍卫送茶水的。”

我心下欢喜,守宫门的侍卫那里最能听到消息,于是担忧道:“本宫娘家姓曾,本不是什么显赫人家,想来是不得入宫探望本宫了,哪里

像甄府里的几位命妇似的,常能入宫。”

小贵子眨巴着眼,道:“奴才不知曾大人哪里高就,但必定是平安富贵的。只是这甄府往日里风光,如今可不行了。前两天奴才进里头时

就听说了,兵部侍郎甄大人下了大狱。”我的心狂乱一跳,容色大变,他却依旧絮絮说下去:“这还不止呢,连羽林军都统兼翰林院侍讲学士

都没了,甄老大人的吏部尚书也没保住,一把年纪被禁在家中,连夫人们的诰命之封也被废了,还牵连了亲家薛大人。”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强忍着道:“是怎么会这样,甄府不是平汝南王的时候立了大功么?”

他犹自不觉,笑滋滋道:“娘娘有所不知,立了大功也犯了大罪,当初华妃娘娘的慕容家和汝南王不就是个现成的例么?甄大人是被人告

发了。”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浣碧已经白了脸色,嘴唇微微发颤,抢着道:“被谁告发的?”

小贵子见她这样,吓得不敢再说,浣碧哪里耐得住,情急之下握住他的手臂喝道道:“快说!”

小贵子拗不过,只得道:“羽林军副都统管大人。”

浣碧急道:“胡说!管大人不是要跟甄家二小姐结亲的么,怎么要去告发甄大人?”

小贵子“嗨”一声道:“官场上的事奴才哪里知道的清楚,不过这事半个月前就人人都知道了,奴才可不是瞎说!”

半个月?唯独我被蒙在鼓里。

浣碧待要再问,小贵子寻了个由头惶惶逃了出去。我怔怔坐下,手中的针直直扎进了手指,浣碧“哎呀”一声,忙取了白绢布来裹住,落

下泪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我极力忍了泪道:“好!好——”话音未落,腹中急剧疼痛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来,强自镇定道:“去请温太医——”

温实初侍奉我吃完安胎宁神的药物,槿汐为我盖上被子,道:“请问温大人,娘娘没有大碍吧?”

温实初微蹙了眉头,道:“大碍是没有,只是我有几句话想问娘娘的意思。”

我腹中依旧有隐约的疼痛,吃力点头:“本宫也有话问温大人。”

槿汐掩身出去,我见浣碧目光恋恋,知道她也放心不下,便也留了她。温实初半是责备半是关切,道:“娘娘何故这样急痛攻心,以致动

了胎气?”

我半支着身子,直视着他,道:“今日有人告诉本宫娘家的事,大人日日能出宫,想必一清二楚。”

他大急:“娘娘全知道了么?谁这样大胆!”

我忽而笑了,“大人果然都知道了。即便本宫不问,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要本宫知道。”

他道:“一则是皇上的嘱咐,二则微臣必须顾及娘娘能否承受。”

我苍白一笑:“那么如今本宫已经知晓,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死死闭着嘴,我只是平静望着他。神色平静,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我多盼望他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家中的人都好好的,

平安喜乐。然而他道:“甄府已经一败涂地。”我的牙齿格格地发颤,他觑着我的神情,欲言又止。

我死命道:“本宫没有事,你说。”

他继续道:“一门爵位全无,大人与少夫人皆入大牢,老大人与老夫人也受牵连困居家中,与娘娘的情形一般无二。”

“一般无二?”我的泪汩汩而下,“本宫有着身孕才受照拂,本宫的父母可有此待遇?”他无言,我又问:“那么致宁呢,他才不过一岁

,是什么人在照顾?”

他忧愁而无奈:“小公子亦随母在牢中。”我心疼不已,致宁,他还是个襁褓婴儿啊,怎能受得下这般苦楚。他将原委诉与我听,“管路

告发甄大人在平汝南王之乱时首鼠两端,平乱后又多次居功自傲,意欲纠结薛大人、管大人、洛大人自成群党。”

“首鼠两端?”我诧异又震惊,“何出此言?”

“娘娘可还记得有位佳仪姑娘么?她便是人证。她道娘娘虽与华妃有嫌隙,可是甄大人为保自身荣华,曾蓄意接近汝南王,以作观望。”

我大怒:“这样的话可不是‘莫须有’么?皇上难道也信。”

温实初道:“大人当日与佳仪姑娘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她出首为证,不由人不信。”他踌躇片刻道:“观望还是小事。汝南王一事后

皇上对这些功臣颇为介意,并不放手重用,惟有甄大人最得器重,却有这样的传言,汝南王的事过去没多久,因而皇上十分介怀;何况管大人与

甄大人交好不是一日两日,几乎要结成亲家,又是同僚……”他没有说下去,我却知道,玄凌定是信了。

他本就多疑,当日在水绿南薰殿会为着曹琴默一句话而疑心我与玄清。汝南王之事后他也一直未特别重用平汝南王时的功臣,对入宫的功

臣之女也不刻意宠爱,只为了避免再蹈华妃之路。管路的告发句句犯在他的忌讳上,又有人证,他怎会不信。

而佳仪,我当初只嘱咐嫂嫂和哥哥行烟花之计假意迷惑,只求汝南王一行人轻视哥哥放松警惕,却不曾安排到选择何种女子。佳仪我自未

曾见过,只晓得有些像陵容,又晓得哥哥为她安排了善后,其中的曲折如何,我在宫中,自然是不得而知了。难道……佳仪又是谁安排下的,

行此后着?

我心中霎时冰凉而雪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是生生为别人做了一回螳螂了。何止是我、哥哥、连整个甄家都被人算计了进去!

那么快,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我的失宠,家道的没落。

温实初道:“娘娘也还罢了,终究没有受牵连,但娘娘也切勿意气用事。瑞嫔小主心气高傲、甚是出尘,为着家中父亲洛大人受冤入狱一

事,自缢以死相争,表其清白。”

我一惊,其实我与瑞嫔并无多少交情,她一向清高自许,不屑与众人相争、亦不与人交好,对谁都是淡淡的,恰如一朵水仙,风骨自然。

我对她虽未来得及亲近,却是欣赏的。

然而……温实初见我关怀之情溢于言表,眉宇间惋惜之情更重,“皇上本来大有触动,可是听闻那日是安芬仪侍驾在侧,闻得瑞嫔死讯吓

得当场哭了,言语间似乎以为瑞嫔小主以死要挟皇上,反倒坐实了罪名。”

陵容!我几乎切齿,瑞嫔与她并无过节啊,何至于此!

温实初走后我默默良久,浣碧满面愁容坐在我身边,轻声啜泣。

我道:“哭有何用。”

浣碧勉强止泪,颇有疑问:“小姐,那小贵子说自己新到内务府不久,又不知小姐娘家姓甄,被咱们随便诌了曾姓也肯信,怎么公子的官

职倒那么清楚。”

我轻哼了一声,攥紧了被子道:“你也相信他是个新来的,既然皇上那么‘重视’咱们宫里,内务府怎么会那么轻易派了什么也不知道的

小内监来,分明是有人要借他的口来告诉咱们,若我心志软弱一点,这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所有的怨毒瞬时涌上心间,只觉得辛苦异常,良久才吐出一句:“她们好恶毒!”

我撑着坐起身,取出屉中的鹅黄笺表,未曾提笔,胸中冤屈难耐,眼中的泪已晕湿了纸笺。我含泪亦含了悲愤将笺表写好封起,向浣碧道

:“等下芳若来替我交给她,请她呈给皇上。”想一想,今非昨,玄凌也未必肯看吧。微微叹息一声,将当日他送与我的那枚同心结放在笺表

上,“叮嘱芳若,务必要送到。”

浣碧知道要紧,郑重道:“奴婢晓得轻重。”

不悟寻时暗销骨(二)

作者:流潋紫2007年5月22日

这样焦灼地等待着,眼看着金乌坠地,彩霞漫天,眼看着夜风吹亮了星子,胃中有烈烈的疼,像是在焦渴时喝了过量的酒,爹娘兄嫂的安

危生死,就在于玄凌肯否见我了。

轿辇在月上柳稍的时分候在了宫门外,李长亲自来了,恭谨道:“娘娘,皇上请您移步仪元殿。”

我怔了一怔,终于来了,于是道:“公公稍候,本宫更衣后就去。”

然而对镜的时候,自己也惊住了,脸颊瘦削得多,且是苍白的,突出的锁骨掩映在天青的素绣长衣里,只叫人觉得生冷。到底是瘦了,惟

独一双腿浮肿着,只余了憔悴,不见丝毫风情与美好。

心下荒凉,玄凌一直赞我美,见了这样的我,也是要厌弃的吧。淡扫胭脂,胭脂也似浮凸在面上,半分也不真切。我握着半盒胭脂在手,

亦是惘然,再美,在他眼中也只是旁人的影子罢了。罢了,罢了,何必强造一分娇艳出来,憔悴更适合在这样的情境下打动心肠吧。

于是披了见深紫的平纹外裳,用犀玉簪子和金栉挽起头发,匆匆扶了槿汐的手乘轿去了。

仪元殿当真是久不来了,李长引了我进西室,轻声道:“安芬仪刚走,皇上一个人在里头等着娘娘呢。”

我敛衣,换了芳若扶我进去,方一进去她便退下了。玄凌背对着我,似乎在用心看着什么东西,听我进来,头也不回,我艰难地福了一福

,道:“皇上金安。”

片刻难堪的静默,他回身扶了我一把,沉声道:“身子不便,就不用行礼了。”我谢过,他又问:“芳若说你有孕后一直多梦,如今睡得

还安稳么?”

我娓娓问道:“皇上眼见臣妾夜里多梦难安么?”他愣一愣,我已道:“那么仅凭芳若一面之词,皇上就相信臣妾睡不安稳了,而并不问

一问太医是否开安魂散给臣妾服用、臣妾梦见什么吗?”

他略略沉色,道:“你想说什么?”

我泰然自若,平缓道:“臣妾只想说,不可听人一面之词而作论断。”

他只是问:“你睡得安稳么?”

我无法,只得道:“起初几月的确难以安枕,如今稍稍好些了。”

他淡漠笑:“那么芳若所言不虚。”

我凄惶摇头,道:“皇上,芳若姑姑并无骗你的意思,但朝中臣子,权利倾轧,并非人人都能坦诚无私啊!”

他搀我坐下,缓和道:“你百般求见,也不问朕好不好,只说这些么?”

他好不好?我澹然举眸,自我禁足以来,再未曾见过他,这样乍然见了,只因为我的家族性命悬于他一人之手,这样尴尬而难堪的境地。

我心里,哪里还想得到他好不好。如今看他,与从前一般,只是眼眸在多了一丝戾气,更觉y冷。隔了这些日子,只觉得恍然和蒙昧,似是不

想念了,见面却依旧扯动了心肺。只晓得近也不是,远也不是,泪水潸潸而落。

他对着我的泪神色愈加温文,咳然叹了一声,“当日对纯元皇后大不敬之罪,你可知错了么。”

这一句话,生生挑起了我心底的伤痛和羞辱,少不得强行按捺,只道:“臣妾若说是无心,皇上信么?”

他的口气却生硬了,“错便是错,无心也好,有意也罢。”

我一怔,心口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疼得难受,泪却止了,含泪笑道:“不错不错,的确是臣妾的过错。”我低身跪下,“臣妾冒犯先皇

后,罪孽深重,情愿一生禁足,羞见天颜。但请皇上能再审臣妾兄长一案,勿使一人含冤。”我凄然抬首,“皇上,也请念在瑞嫔已死的份上

吧。”

他死死看着我,“你方才说一面之词不可尽信,管路的话朕未必全信,但佳仪是何人,难道不是你为你兄长安排下的吗?如今她亦反口。

而你兄长的确与薛、洛二人交往密切,瑞嫔甚至为你禁足一事再三向朕求情。据朕所知她与你在宫只并无往来,若非受她父亲所托,何必要帮

你!”

我不晓得瑞嫔为何要帮我,只是为了许久前和她在太y池的一番闲聊么?我实在语塞,而对佳仪,我实在有太多疑惑。

玄凌的话冷冷在耳边响起:“实在不算冤了你兄长!”

我力争:“即便如此,嫂嫂一介女流,致宁襁褓之中……”我哽咽道:“臣妾兄长本对社稷无功劳可言,外间之事诡谲莫辩,臣妾亦不可

得知。但臣妾兄长对皇上的忠心,皇上也无半分顾念了么?!”

他的目光有些疑虑,落在一卷奏折之上,明灭不定:“清河王一向不太过问政事,也为你兄长进表上书劝谏朕……”我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玄凌又疑心哥哥与清河往有所纠结了不成,他继续道:“甄远道夫妻年事已高,朕可从轻发落,可你兄长之过不是小罪可以轻饶。”他

也有些不忍,“你嫂嫂和侄子朕今早就已放了,只是天命如何,朕也不得而知了。”

他这话说得蹊跷,我砰然心惊:“皇上为何这样说?!”

他叹息道:“你嫂嫂和侄子在狱中感染疟疾发热,安芬仪再四求情,甚至愿意让服侍自己的医官去为他们诊治,朕已派他去了。”

我的舌尖格格而颤,牢狱潮湿,但时至十月,怎会轻易有了疟疾,这可是要人性命的病啊!何况是安陵容身边的医官去诊治的,我先不放

心了。我凄然叫道:“皇上!——”

他扶住我的肩,道:“有太医在,会尽力救治他们母子。”他顿一顿,“但你的兄长,结党为私,朕业已下旨,充军岭南。你父亲贬为江

州刺史,远放川北,也算是朕姑念他一生辛苦了。”

岭南川北远隔南北,岭南多瘴气,川北多险峻,皆是穷山恶水之地,父亲一把年纪,怎么熬的住呢?我的心酸痛悲恨到无以复加,腹中有

轻微的绞痛,似蛇一样蜿蜒着爬上来,而且玉姚和玉娆自幼娇惯,如何能受得这分颠沛流离的苦楚。

我悲苦难言,我舌底的怨恨再忍耐不住,仰头迫视着他:“皇上!到底真的是铁证如山还是皇上因为汝南王一事心底难解而耿耿于怀于他

人?”

他怒了,语气严厉,冷漠到没有温度一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他的手伴着怒气一挥,触到了身边他方才立过的书架,一张绛红

的薛涛笺自书堆上轻飘飘晃下,打在我脸上。我本跪着,随手欲拨开,然而一目扫到笺上,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浑身如卧冰上。

所有的真相,原本只是一些零碎而清晰的话语,而当这些话语真切落在这一张纸笺上时,虽早已知晓,那灰了的心却再度灼痛起来。

我直愣愣瞪着,那绯色如血的薛涛笺竟是要被我看得溢出血来。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怦怦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

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得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枝头的枯叶一般,心中有声

音极力狂呼,不是的!不是的!宛宛!宛宛!竟然是这宛宛!错了,全错了,从头至尾全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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