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2/2)

“艾妃一直到今天早上仍然没有电话给你?”伟烈望着无精打采的雅各,首先第一个关心的问。

“昨天艾妃似乎不舒服。”西敏答上一句,“她还托我代她请假。”

“艾妃是不舒服,”海澄对于这种事情也清楚,因为昨晚他在秋家,“不过艾妃和雅各分手时,艾妃亲口答应过给雅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有来。”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美芝不以为然,“雅各,你打个电话给她,担保就雨过天晴!”

“雅各已经打了几十次电话给她!”西敏盯了美芝一眼。

“什么?小姐脾气那么猛?连狄大少爷的电话也不听!”美芝不理西敏,继续挖雅各的伤疤。

“艾妃不是不肯听电话!”伟烈没好气地说:“双方根本联络不上。”

美芝大惊小怪地问:“为什么?”

“艾妃的电话没有电流。”

“雅各!”西敏关心地问,“应该打个电话问电话公司。”

“我已经问过了!”雅各叹了一口气,“电话公司的人说,对方没有电流,只有两个可能:一,对方没有交付电话费,电话线割断了;二,对方取消了电话。”

“艾妃不是富家小姐吗?”美芝哈哈地笑说:“连电话费都付不起,好神奇,好有趣啊!”

“你吃冰淇淋好不好?”西敏真想打她一个巴掌。

“我看,”伟烈咬着下唇点一下头,“电话一定是取消了!”

“我也是这样想!”雅各抬起了头,他一夜未睡,精神不振,“但是,她为什么在一日之间取消了电话?她答应给我电话,为什么不守诺言?”

“傻瓜!”美芝一面吃雪糕,一面得意地笑,“她要是真的取消了电话,没有电话,又怎能跟你通消息!”

“我不相信她全家的电话都取消!”

“雅各,你不要听美芝胡诌。”西敏连忙问:“除了她的房间之外,你还有没有胡家别的电话号码?”

“没有!”

“那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艾妃她爸爸的名字,就可以问电话公司查胡家的电话号码!”

“伟烈!可惜,我根本不知道她爸爸的名字。”雅各吃力地闭上眼睛。

“西敏呀!”美芝靠着他问:“你知道不知道我爸爸的名字?”

“别烦!”西敏轻轻推开美芝,“雅各,你一定知道艾妃她住在哪儿?”

“我知道!”

“那好办!不要胡思乱想,立刻去找她,面对面的问个明白!”

“但是,艾妃叫我暂时不要到她家,怕她爸爸不高兴。”

伟烈呼了一口气:“此时此地,艾妃对你是最重要的,管她老子喜欢不喜欢,你一个人不敢去,我陪你去!”

“雅各!”西敏说:“我也陪你去!”

“不!”美芝一手拉住西敏,在那儿撒野,“西敏,你不准去!”

“我要去就去,谁也不能管。”

美芝嘟长了嘴:“我不喜欢去!”

“没有人要你去!”

“啊!”美芝叫起来,“你答应我爹地今晚和他一起吃饭的,你现在竟然要抛下我了,你不尊重我爹地,你……”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陪雅各去找艾妃,并没有说推翻和你爹地的约会。”

“但是你现在抛下我就要走!”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疯?”美芝翘着嘴,“艾妃只不过在向雅各撒娇和摆架子。他傻,他应该,因为那是他自己的事;但是你没有理由也去献殷勤,艾妃和你根本不相干!”

“你们谁也不必跟我去!”雅各倏地站起来,脸像盖了一层霜,“那是我的事,应该由我自己去解决!”

“雅各你也太不讲理,”伟烈厌恶地盯了美芝一眼,“我们由始至终没有说过半句闲话,我们是自愿跟你走一趟的。”

“伟烈说得对!”海澄耸了耸肩,“你千万不要对我们生气才好!”

西敏知道雅各心里焦急不安,他很需要朋友的关怀和安慰。美芝不单只不会说好话,而且还有意无意的令雅各难堪,他实在已忍无可忍,他对美之说:“你自己先回去,我办完事再找你!”

“你要办什么事?艾妃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看上了……”

“住口!”西敏大喝一声,每一个人都呆了呆。一向温文尔雅的西敏,从未有人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完全不了解,雅各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朋友!”美芝冷笑,“我不想研究你是否有同性恋倾向,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跟我回家呢,还是跟雅各走!”

“我必然跟雅各走!”

“那很好!”美芝抓起手袋,“李西敏,我警告你,从今之后,你不要再找我!”

西敏拦住她:“你是不是要分手?”

“是的!”

“我听得不大清楚!”

“李西敏,”美芝不顾一切地叫着,“我和你一刀两断。”

“我早就想听这句话了,谢谢!”

“你!”美芝愕了愕,瞪住西敏,突然哗地一声哭出来,掩住脸跑出餐厅。

“西敏,”海澄摇一下头,“你闯祸了,还不赶上去道歉?”

“西敏!”雅各拍一下他的肩膀,“我一个人苦就够了,何必牵连你?”

“我对美芝,已经疲了。分开了我不会觉得痛苦,反而有自由自在的感觉。”西敏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该出发了,太晚去探访人家不大好!”

“我们走吧!”海澄结了账,大家各自去开自己的汽车。

一直上山顶,在一幢黄色的别墅式房子门前,雅各把汽车慢驶,他回过头说:“艾妃的家就在这儿。”

“我们列队把汽车停在门口。”

四个人下了车,雅各第一个去按门铃,不一会儿,有人开了铁门上的眼孔,她打量着雅各:“你们找谁?”

“找你们的小姐。”

“小姐?”她似乎颇为诧异,“你们是小姐的什么人?”

“我们是她的同学,请你代为通传。”

“同学?”那人喃喃地,“不可能吧!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狄,狄雅各!”

“小姐今天没有回来,你去她家里找她,吃晚饭的时候,她多数在家里!”

雅各和各人交换看了一眼:“这儿不是她的家吗?”

“这儿是小姐的娘家。结了婚,当然是住在姑爷的家里!”

“她结了婚?”雅各的手掌渗着汗,“她哪一天结婚的?”

“哪一天,我记不起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你说她已经结婚十几年,”雅各迷糊了,他低首沉思,“她才二十岁,结了婚十几年,她岂不是几岁大就结婚!”

“根本不可能,”伟烈走上前,“阿婶,你别骗我们了,二十岁的人怎会结婚十几年?我们前几天还见过面,她根本没有提过已经结了婚。她是住在这儿的,通传吧!”

“你们真莫名其妙,还说前几天见过我们的小姐。我们小姐三十几岁,儿子也念中学了;其实,我根本不相信你们是小姐的同学,小姐根本没有这样年轻的朋友!”

“喂!你们一共有多少个小姐?”

“两个。一个四十岁,一个三十六岁!”

“不会的,艾妃说过她没有兄弟姐妹!”雅各用力摇一下头,“她撒谎!”

“会不会我们找错地方?”西敏问。

“对了,你们到底找我们哪一位小姐?”里面那个大概是佣人。

“胡艾妃!”

“胡艾妃是谁?”

“你们的小姐呀!”

“我家主人根本不姓胡,我们的大小姐叫史爱慈,二小姐史念慈!”

“什么?这儿不是姓胡的?”

“姓史的,你们找错地方啦!”那女人啪的一声,关上了眼孔。

“喂!雅各,你怎么搞的,连艾妃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每次接她出外,送她回来,都是这间房子,黄色的,我认得!”

“我提议按户找寻,既然来了,总该有个结果!”伟烈问,“对不对?”

“对,这儿房子不太多,容易找。我们一间一间地去找,一定要把艾妃找出来!”

“艾妃明明是住在这儿的!”

“别固执了,雅各,找吧!”

于是,一间一间地找,终于,来到一间白色的房子。

按了铃,有声音由里面传出,他们才发现大门旁有一个对讲机。

“哪一位?”

“请问这儿是不是姓胡的?”雅各已经有点颓丧,跑了好几家,人也倦了。

“是的,找哪一位?”

“找到了,”雅各很高兴地和西敏他们说,几个男孩子也开心得跳了起来,“我们是来找胡艾妃小姐的!”

“胡……胡艾妃是谁?”

雅各掌心一凉:“胡艾妃不是你们的小姐吗?”

“我们这几根本没有小姐!”

“但是,你刚才说,这儿是姓胡的!”

“我本人姓胡,叫老胡!”

“你是这间屋子的什么人?”

“门房!”

“请问你们主人姓什么?”

“主人?”他顿了一下,“姓白的,白色的白!”

“唉!”雅各乏力地靠地墙上,“请问这儿附近哪一家人是姓胡的?”

“先生!我们这儿不是徙置区,穿对拖鞋就可以到处串门子。这儿屋与屋之间距离那么远,我又是守门口的,哪有时间到处打听人家的姓名?”

“哪家人,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他们有四辆劳斯莱斯。”

“这儿家家人有劳斯莱斯,我们主人的女朋友个个漂亮!”

“那么……喂……”雅各仍然死心不息,“有一个穿着制服,像三军总司令的司机,你总见过吧?”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喂!喂!”

“雅各,别叫了!”伟烈说,“他一定把对讲机关掉。”

“怎么办?”雅各疲倦得仿佛一下子瘦了,“我们找不到艾妃!”

“幸而这儿还有几间房子还没有找过,我们一间一间地找,总会找到的!”

“去吧?雅各!”

太阳的余辉照着大地,长长的四条影子,像列了队似的。

雅各叉着腰,昂起了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的一间都找过了,艾妃根本不住在这儿!要不要到别处找?”西敏问。

“别处?哪儿?漫无目地到处找,找遍整个港岛和九龙?”

“学校一定有艾妃的地址,每一个入学的学生,都要填一张家庭状况表。”

“去哪儿找这张表?”潘伟烈一连向海澄提出好几项问题,“学校任由你翻人家的资料,你有特权?人家不肯把资料给你看,你扮无敌金刚去偷?”

“人海茫茫,我们去哪儿找艾妃?”

“我对艾妃开始产生怀疑!”

雅各用迷惘的眼光看着伟烈。

“一开始,她就是个不寻常的女孩于,而且,行踪诡秘,隐藏在她背后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爸爸管得她严。”

“父母管女儿,也不是这样管法。听雅各说的,他父亲要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艾妃一直在对你撒谎!”

“我不明白!”海澄摊了摊手。

“艾妃说她爸爸很凶,她表现出很害怕她爸爸。但是,她上学有专用的劳斯莱斯,还有自己的司机,她穿的衣服,也是很名贵。看样子,她的父亲很疼她!”

“她父亲管她?是因为怕她交上坏朋友。”雅各拖着沉重的脚步,边走边说。

“那问题简单。她爸爸是关心她,疼爱她的。她的爸爸不想她交男朋友,不是不让她嫁出去,而是怕她遇上了坏人。只要艾妃带雅各见他父亲,大家面对面的说话,应该有个结果。”

“艾妃她是准备带我回家见她爸爸!”

“但是结果呢?她答应打电话给你,可是电话没有来。你打电话给她,她连电话也拆了,这算是什么?”

“那……”连雅各也无法辩解。

“我认为艾妃对你既不真心,也没有诚意,她在捉弄你!”

“不会的!”雅各用力摇头,“艾妃很爱我,我深信,而且我能够感受到!”

“如果她是爱你,她不会连她住在哪儿,你都不知道。她不想你到她家,为什么?随便找间房子当是自己的家,又算是什么意思?我认为艾妃一直在骗人,她虚伪,玩弄你的感情。”

“伟烈!”雅各大声嘶叫,“我不准你这样批评艾妃!”

“我只不过不想你受骗!”

“够了!”雅各用力拨着双手,“我们回家吧!”

胡艾妃一下子完全踪影杳然!

雅各由失望到绝望,但是他强自抑制,把一切的苦恼和哀伤埋藏在心坎里;表面上,他仍然像往昔一样洒脱。

每一个人,都极力做到忘记艾妃。

艾妃像一颗流星,一闪即逝。

“四剑侠”仍然过着平时的日子,只是西敏少了美芝,雅各失去艾妃。

这一次,无论张黛黛怎样劝儿子,西敏也不肯再去找美芝。

他又过着昔日孤寂的生活。

现在,最快乐的是海澄和伟烈,因为海澄有雅莉,而伟烈有月媚。

这天,雅莉因为要忙着准备考试,海澄接她下课,送她回家后,自己便回家去。

意外地,看见杜福如医生和杜太大都在家里。杜太太一看见儿子,迎了上前:“我正要派人去找你!”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和爸爸从不找我的,团年饭我都在狄家吃,甚至我的生日,也是狄伯母替我请客庆祝!”

“我们忙嘛,你爸爸一天到晚被病人缠着。我呢,妇女会如果没有我,恐怕要解散了。别说你,连我和你爸爸,一个月也难得见一次面!”杜太太含笑向儿子解释。

“唉!”杜福如穿着笔挺的“踢死兔”,做了一个潇洒的表情,百分之百地显示出自己是个风流男仕:“这就是爸爸的烦恼!”

“哈!”海澄不以为然地笑一下,正要上楼梯,杜太太突然叫住他:“海澄,换过一件漂亮的晚服,和我们一起出去!”

“我不想去!”海澄一向不喜欢父母,因为父母给他的爱实在太少,海澄跟谁都可以做好朋友,就是和父母合不来,“我疲倦,只想早点睡。”

“今天你不去不行,因为,高伯伯指明要请你的!”

“高伯伯?”海澄想了想,知道他是谁,他是本港十大巨富之一,有名誉、有地位、有身份,曾经去英国领过勋章,“他不是去了瑞士吗?”

“一个星期前回来,他们这次回来,还把依芙也带回来了,是依芙要见你!”

“依芙?”海澄咬着下唇在想。

“你忘记了那女孩子,小时候,她身体很弱,你爹地按时到她家里给她看病,她要不停打针吃药的。后来高伯伯索性把依芙送给我们做干女儿。你们小时候,感情很好,常常一起玩。”

“啊!那瘦骨仙——林黛玉。”海澄一点兴趣也没有。

“听说依芙十四岁去了瑞士留学,身体好多了,也很少生病!”

“就算没有生病,也不会健康到哪里去,我最讨厌的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当然,谁都知道,海澄的梦中情人,是个性感而又身材丰满的女孩子。连雅莉那种娃娃型的女孩子,他也认为不大惬意,又何况那多愁多病的林黛玉型?

“我们不是要你把依芙娶回来,但是,大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你和依芙又是由小玩大的,你不去参加高家的晚宴,高伯伯会认为你不给他面子,我和你爸爸很难做。”杜太太极力劝海澄。

杜医生也搭上了腔:“海澄,如果你今晚肯和我们去高家,我答应送一部最新式最新款的跑车给你!”

“奇怪!你们一向不在乎我,你们去哪儿,都不会带着我。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那么热烈!”

“孩子!”杜太太拍一下海澄的肩,“高伯伯正在帮你爸爸向英延拿个勋衔。”

“那还不简单,肯向英延奉献,那就什么都可以解决!”

“不是那么简单的。高伯伯够面子,我们求他,没有求错人!”

“啊!原来要我去吃政治饭!”海澄不屑地笑一下,“为什么不早说?吞吞吐吐的混了半天!”

“海澄,我知道你是乖孩子。反正你又有空,就去一次吧!”

“去一次没关系,可不要迫我娶依芙,要我卖命,也得有个限度!”

“你这孩子,胡言乱语!”杜太太推他一下,“快去换衣服,我已经为你准备好!”

“好吧!看在那辆新跑车份上……”

一家三口到高家,海澄身穿全新晚礼眼,他感到浑身侷促不安。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海澄了!”高爵士不断地打量海澄,“他小时候已经是个漂亮的男孩,想不到越大越英俊!”

“这是遗传!”高夫人看了杜医生一眼。的确,直到现在,还有人叫杜福如英俊医生,他年轻的时候,自然更有吸引力了。杜太太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嫁给他的。

“应该是吧!杜医生?”高爵士笑问。

“也许!因为海澄妈妈漂亮!”杜福如一向有绅士风度,其实,每一个人都知道,海澄的样子像父亲。

“别听他开玩笑。”杜太太红了脸,“为什么没看见依芙?”

“依芙在楼上。”高爵士一提起女儿就开心,“这个孩子真有趣,她一早就说好了,如果海澄不来,不下楼跟我们吃饭。她刚才听见海澄来了,便立刻更换新装。”

“真的呀?”杜太太膘了儿子一眼。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