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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雏凤清声:第三十一章守护]

事实证明,我昨晚那么毫无警觉任人占尽便宜是有原因的。

我发烧了!

其实那天晚上就有些不对劲了,昏沉,脑筋转不动!

我一直忘了,云绮罗是个十六岁的千金小姐,即使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但也决不会吃到什么真正的苦。

可是来澜城后,事情太多,我拼命工作,以裴夜凰的标准来要求云绮罗,夜以继日的工作使得云绮罗娇气的身子承受不住了,如果不是我转世时也带来了属于自己的体力和精神,云绮罗恐怕早就垮了,更逞论能坚持到今天!

不知道凤十三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直陷在昏昏沉沉中,这一发烧就是三天三夜的昏睡,差点把秋灵急坏了,目前为止只有秋灵云青云蓝知道我的身份,云青云蓝不在,秋灵生怕让碧城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坚决不让碧城照顾我,惹得碧城私下哭过好几回,毕竟从名义上说,她也算是我的侍妾啊(这是后来秋灵告诉我的)!

我昏睡的时候,仿佛有一个无比温柔的天使守候在我身边,轻柔地喂我喝药,帮我擦汗,在我耳边悄悄地呼唤,是谁,是谁这么耐心,

害我一度差点以为自己已经翘辫子上天堂了!

我仿佛看见了我的父母,我的弟弟,转眼间,他们的身影模糊了;云府的人在我眼前来来往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我似乎还看到了那个霸道的太子,眼光像杀人一样;接着清歌出现了,温柔的瞳眸饱含刻骨的柔情,凝望着我,仿佛在叫我快些起来;突然凤十三邪魅的笑脸蹦了出来,一下子和清歌合成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冷冷地盯着我,我心头一阵恐慌——

我用力睁开涩涩的眼睛,身边有人,我又闭上眼,嘿,干脆恶作剧一下吧,吓吓他(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清歌!难道这些天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人是清歌?

他那天籁般清雅的声音已经黯淡失色,多了一丝让人心颤的沙哑。他的声音饱含痛楚,充满自责,是为我吗?我疑惑。

“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如果不是我粗心,你就不会生病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和你开玩笑了!”

奇怪,清歌跟我开过玩笑吗?他那样的人,说话永远那么和如清风,行事端雅有礼却又有无形的疏离,又怎么会别人开玩笑?

我的头脑还很重,还很迷糊,我用力摇摇,耳边马上传来清歌上扬欢快的声音,“你醒了?”

我睁开眼,印入眼帘的人却让我吓了一大跳!

天啊,我几乎以为是清歌生病了!那脸色苍白得吓人,清潭般的双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和焦虑,甚至光洁的下巴多了许多青色的胡渣,此时的清歌,哪里还有半分天上人间的脱俗仙气?

但看在我的眼中,我却分外感动,他因为有了世俗的情感,而开始像一个真正活在红尘中的人了,我觉得鼻子酸酸的,心头也酸酸的。

“清歌,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我试图和他开玩笑放松气氛,因为他的脸色太紧张了,让我心中大大不忍。

他的眼中闪过泪光,浑身颤抖,看样子他是想控制他激动的情绪来着,可是没控制住,他一把抱住我,声音中已经有了几分哽咽,“为了你,让我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请你以后让我照顾你,守护你!”

我傻了,清歌,那么美好的清歌在对我说爱的承诺吗?我是不是烧糊涂了,开始出现幻觉?

可是即使是幻觉也是美好的啊!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皮了,因为脸在我没有下达命令之前就荡漾起了花痴式的笑容!

我想举起手拍拍脸蛋,可是他握住我蠢蠢欲动的手,“不要折磨自己,我是清歌,我正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你面前,向你索讨爱情!”他的声音从未如此之柔,这么充满压抑的情感,我拖着一副病体,本来免疫力就已经溃不成军了,何况是他如此柔情的攻势?

在那一刻,我忘了我曾对自己的告诫,我忘了自己尚未成功的理想,忘了身份,忘了世间的一切……

只有清歌能带给我这种纯粹的精神上的美妙感受,我早就隐隐知道了!也许凤十三能够让我意乱情迷,在欲望享受上得到最大的满足,可是我的理智和情感却总是倾向于严禁女色的清歌,也许就因为我是个太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女人,所以在爱情上也毫不含糊!

清歌啊,也许我开始不知道第一次见他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奇怪的反应,裴夜凰虽然拥有过很多情人,却也是最无情的女人,从来没有爱上任何人,她也不会知道爱上一个人会有什么症状。

如果不是和凤十三的两番来往总止步于对清歌的想念之情前,如果不是在澜城再遇清歌,激起了心头的狂波巨浪,我想,我不会蓦然回首,想到我对清歌的怦然心动就叫做一见钟情,我和清歌也会就此擦肩而过,缘分也就停驻在心跳的刹那!

“可是我是病人,我怕这是自己的幻觉!”我可怜兮兮地道。从他专注的瞳眸中,我看到了一个正在向爱人撒娇的小女人!

这是我——不可一世的裴夜凰吗?

不,此时我宁可自己是娇柔年轻的云绮罗,只需要沉浸在爱人温柔的眼光中就已足够!

“我也怕这是幻觉,即使我正这样紧紧地抱住你,我依然压制不了心中翻腾的恐慌,”清歌低语呢喃,声音无限脆弱,“我怕这只是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你是这么的独特,是上天最最钟爱的宝贝,他怜悯我一个人渡过了这么多年漫长的孤寂,于是把你赐给了我。可是我怕,怕他后悔,怕他会悄悄把你带走,怕在我梦醒的那一刻,永远的失去你!”

老天,这个温雅和煦的男人心头竟能爆发出如此充沛的激情,而这种爆发完全是为了我,我觉得用我的整个生命、我的前世今生也不能回报他的万一!

所以我只能给他最实际的承诺,“不,你不会失去我,谁也不能拆散我们,相信我!真的,不要难过,不要害怕,我们会携手并肩,你守护着我,我抚平你的伤痛,我们一起努力创造属于我们的天地!”

我真挚热烈的话语给了他莫大的安慰,我坚定的眼神将他杂乱的思绪冷却下来,我没有想到,我小小的一场高烧,竟让他如此激动失措,也许,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想,从今天开始,我们要重新认识了!

[第一卷雏凤清声:第三十二章再接再励]

从来不知道生活可以过得天天像浸在蜜里。

虽然在我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清歌暂时没有将他和我的关系公开,但是他那眉眼间春色无边、春花灿烂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让他原本就绝色的脸庞又添了十分的惊艳魅力,而我也不能责怪他,因为我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整天像个花痴般傻笑,直闹得秋灵以为我旧病复发,呼天抢地。

由于我这一病,凰爵其他趁势而上的计划也被耽搁下来,但是在我的坚持下,柳鸿飞只能抛开担心我的情绪去继续监盖医馆,程岩和程望父子则忙着清算这次琉璃宴的净利,以及雇用来的新伙计的工作岗位安排。

而我,由于所有人都大惊小怪不让我下床,于是就在秋灵饱含愧疚的伺候下(她认为是她没有给我穿上衣服睡觉造成的,结果这话让清歌听到了,我感觉他好像脸红了),以及清歌温柔体贴的照顾下舒舒服服地过着小日子。

这天中午,程岩和程望过来了,我软软的坐不起来,便歪在床上,请他们坐下,清歌则泰然坐在我的身边,我现在是男子身份,这样并不违背礼法,可是清歌是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他坐在我身边就只能用屈尊降贵来形容了。

在这样一个高洁温和、闻名全天日却平易近人的皇子面前,没有人开始不紧张,而后人人却都轻松舒适如沐春风。

清歌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的人在见到他的刹那便喜欢上他,程岩父子也很快放松下来。

“少爷,这次琉璃宴,除去成本外,净利已经算出来了,总共二十八万七千三百两银子!”程望的眼中闪过兴奋,到底是孩子,作成这么大的生意难免会喜形于色。

“那是你们辛苦了,这珠宝行,还管得习惯吗?”我轻声笑道,不料引起了一阵咳嗽。

程岩和程望同时站起来,但清歌的速度更快,我根本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动作,他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手中还拿着一杯水。

“你……”我有些震惊,我看错了吗?清歌会轻功?可是他明明是天日第一军师,相当于现代的那种参谋或政委的角色,虽从武,却是典型的文人啊!

“以后告诉你!”他看出我的震惊,瞄了一眼程岩父子,低声在我耳边道。

我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点点头,我接过水喝了几口,缓和了咳嗽。

“我正在努力当中!”程望的声音非常恭敬。

“你年轻,从典礼的布置现场我就知道你心思缜密又胆大善于创新,所以我这家珠宝行交给你打理是非常合适的。”我轻声说出我的想法,适当的场合,称赞人是必要的。

“我不会辜负少爷的期望!”程望沉着地道。

“好,那么我就把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你们父子了。”我伸手从枕头下抽出一叠纸,纸上是我设计的首饰款式及性质。

当程岩看到这些东西后,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这、这是?”

“这叫做白金,由金、银按照不同比例合成,呈现出比黄金更加典雅、比白银更加灿烂的高纯度银白色,具体合成的办法我也写在了纸上;另外我还设计了几款与时下款式不同的首饰,你就用这合成的白金去制作。这种制作方法以及这种混合金属在整个天日乃至全天下也是找不到的,所以,程望,你该知道怎么宣传吧?”我笑着交代完毕。

“少爷,我一定会办的比琉璃宴还要好!”程望拍胸脯接下了这艰巨的任务!

“那是当然,我也将我的几点小意见写在了那些纸上,除了那几条外,其他都由你全权负责!”我狡黠地一笑,眼光瞟向清歌,清歌扬起了眉毛,眼中闪过询问。

我设计的图纸已经给他看过了,还得到了他为我层出不穷的奇想的惊讶赞叹,可是怎么布置宣传我却打死也不告诉他,所以他马上猜到肯定是与他有关并且是以比较难让人接受的形式出现。可是无论他使用柔情攻势还是“严刑供”,我不吐口就是不吐口,开玩笑,一旦吐口了,还有什么搞头?

清歌的眼中充满了宠溺和无奈,我暗中吐吐舌头,要是他知道我打算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充当白金首饰的模特,即使再爱我他也会生气的吧?就算他不生气,可是也肯定僵硬紧绷,表现不出我要的那种流畅自然的贵族美了!

[第一卷雏凤清声:第三十三章真相]

程岩花了半个月时间试炼出了白金,虽然有些粗糙,但也足够让我欣喜若狂了!他果然是炼金术奇才,放在现代,年薪百万以上绝对不是问题,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他就是了!

第一对婚戒出炉了!

我喜滋滋地捧着它们,精致的戒身上是两颗被箭对穿而过的红宝石心,戒指内侧我让程岩刻上了“love”的字样,在现代来说算是普通到了极致,跟我父母手上的那对一摸一样,可是在目前这个古代,恐怕没人知道我这个杰作的意思吧!呵呵!

在这之前我只打算设计一些精美的手链之类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以新颖来吸引客人,毕竟我手头的这些金银成色不是最上等的,只有从款式上来取胜了。

可是,因为有了清歌的爱情,我想起了父母手上那一对一辈子都没有拿下来过的金戒指,即使后来出现了时髦而更加贵重的铂金,我父母的手上,唯一仅有的装饰依然是那对朴素的婚戒,所以,我想到了制作婚戒这一方案!

清歌如果收到了这礼物,会有什么心情呢?如果我在这时候提出要求,就算是有满肚子无奈也肯定会答应吧!

一路马车来到清歌住的别苑,这是我第一次到清歌住的地方来,门卫并不认识我,可是当我说了我的名字后,他竟然连通传都没有,就满脸堆笑地放行!

不会吧,清歌对我的亲昵表现连他都知道了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全澜城的人都知道了?

进到内院,果然不愧是清歌住的地方,虽然不大,却清逸淡雅,庭中遍植松柏,郁郁葱葱,清凉无比,回廊两旁的花坛上白菊吐蕊,花姿正浓,一个小小的水池,池中残荷茕茕独立。

整个别苑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影,听清歌说他不喜欢人多,可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连一个仆人都没有,那这个别苑平时谁来打扫?

我依着清歌曾告诉我的路线寻找书房,这时候清歌应该在书房,这个满是梅树的干净小院,一定是清歌的寝处兼书房了!

我刚一进去,便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正和清歌说着话。

“父亲的病情加重,希望你早些回去!”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不易觉察的伤痛。

“我常年奔波在外,父亲怕是早就淡忘了我,何况,我若回宫,你的母亲……”清歌的声音中竟多了一丝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冷酷,令我的心微微一颤。

“父亲一直觉得愧对于你,怎么可能把你忘了?我是奉太后密命召你回去的,其他人岂敢置椽?”

“不要这样,雷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的想法不可能实现,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清歌的声音中竟然出现了不耐烦!那个对任何人都耐心有礼的清歌,此时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

“当你第一次对被关在黑屋里的我——伸出手微笑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终身守护体弱多病的你!你离开宫廷的十几年里,我取得了种种东西,荣誉,财富,兵权,可是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你去争取的,即使担上千载骂名我也不在乎,既然我不能时刻守候在你身边,我就要为你守护属于你的江山!”

“雷渊,”清歌的声音沉了下来,一瞬间,威仪凛然,霸气尽显,“你应该清楚,九天比我更适合!而我要的,也绝对不是那个沉重累赘的位子!”

“可是,你才是真正的太子啊!当年父亲要封你为太子,被皇后阻止,我躲在殿后听得一清二楚!”声音激动起来,更爆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是因为我的母亲了解我,了解她的两个儿子!”清歌的声音遽然感伤疲惫地降下来,更透出了浓浓的萧瑟之情,“不要勉强自己,雷渊,我也了解你,你不必为我牺牲,因为我根本不能回报你!”

“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母亲,是她的出现害得皇后郁郁而终……”那激动的声音也感伤而低沉下来。

“不会的,如果我的心头还装载着这些丑陋的情感,我又怎么能活到今天?你应该最了解我的身体!”

“可是你却动心了!听说你和九天同时看上了那个云府的八千金!”低沉的声音中含着明显的嘲弄。

“不要用这种口气说她,我真的会生气!”清歌的声音蓦然冻结,含着不容错认的冰冷怒气!

“可是,你根本不能爱人!你的心脏会承受不住,你怎么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爱一个庶出的下贱女子?”

房中突然传来巴掌的声音,可是我已经听不到了!我的头脑被那句晴天霹雳的话给打懵了!

这么说,清歌真的有病,不是像他说的,为了躲避立妃这种尴尬事,而和太医串通起来蒙骗了天下人的内幕?

我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心头窜起一阵阵撕绞,痛入骨髓!

自从清歌跟我表白以来,一直以来,我都时刻处在担心之中,清歌闻名天下的严禁女色的病是我心头的利刺!我虽然聪明,虽然怀疑过这是不是清歌对外放的烟幕弹,但只要我这么一想,我就会在心底唾弃自己,我这种想法是自私的,不能因为我想和清歌在一起,就故意当他没有这个病;可是,我又打心底盼望,这真的是清歌的烟幕弹。

然后,清歌真的告诉我,这是他着太医为他做假,只为了逃避皇室人员每到适婚年龄就举行的必然的政治联姻,那时候,我的心空盛开了满天灿烂的烟花!

我看着手中已经被我攥热的婚戒,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突然觉得它们亮得太刺眼了!

书房门遽然打开,盛怒中的清歌大步跨了出来,高颀的身形沉稳而霸气,衣抉在身后飘荡开来,像一只白色的巨大凤蝶!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清歌吗?那个翩翩绝世佳公子般温文尔雅的清歌?

我下意识地把婚戒藏在身后,我不想连累他!

我们就这么对望着,我不知道他从我的眼中能看出什么,但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忧伤、不敢置信,甚至——一闪而逝的绝望!

终于,他的眼神回归平静,如同我刚见到他的那时,清澈如世上最干净的清潭!

“你来了,”他的怒气早已不见,他对我的笑依然世上最美最温柔的笑。

他身后出来一个男人,跟他差不多大、容貌有五分相似的男人,右颊上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可男人似乎并不在乎,只是满脸悲伤与怒气,瞪着我。

于是我明白了,他早就做过了选择,他在他的生命和我之间,早就作出了选择!

我扑过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泪水潺潺流淌。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书房里,是平静下来的三个人,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