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1/2)

崔小筠平素酒不沾唇,可是现在毫不迟疑,举盅一仰而尽。

两个人的微笑中,都隐隐含有凄凉之意。感情的深度,往往要等到分别之时,才准确地测验出来。

程云松心知不妙,因为他分明已动了真情,这是断肠府的大忌。尤其是咫尺之处,就有一个王妙君在瞧着,他的真情哪能被看出。

可是事与愿违,他实在隐藏不了那么浓那么多的离情。特别是由于崔小筠已入了佛门,永远不可能获得她,是以这一份惆怅和寂寞,一直啮心蚀骨,难以抑制。

“你自个儿多喝两盅。”崔小筠温柔地道:“我得去了,你别出来。”

程云松摇头道:“我们再坐一会儿,喝上两盅,然后我再送你一程,好不好?”

崔小筠轻轻喟叹一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在这儿分手,不是很好么。”

程云松的目光从轩敞的窗子透出去,但见一片碧荫,蝉声联耳,是风色幽静之极,只是这等景色,不久以后,就没有这个红粉知己陪同观赏了。那时候该是何等落寞,何等空虚啊……

也许想得太多了,若不把握眼前的机会,多看她几眼的话,这一别去,便只在梦中与她相聚了……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目光中毫不隐藏内心缠绵的情绪。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亦是最后的一次,天地虽大,人物虽众,但绝对没有一个女孩子,能令他如此倾心爱慕的了。程云松频频轻叹,目光不肯移开。

王妙君吃惊地望着他们,因为她亲眼目睹功深力厚的忍书生程云松堕入了情网中。

不过她只是吃惊而已,并不认为是不可能之事。这是因为她已隐隐感觉到自己正也处于这等险境之中。还好的是这个青年只是个平凡的农舍郎,若是文才满腹的俊士,或是某方面出类拔萃的人物,或者就不易矜持下去了。

只有展鹏飞不曾想到男女之间的问题,因为他现下确实没工夫管这些,只求那崔小筠没有注意他,别拆穿他的身份。

他向外眺望,那儿的风景连日来已不知看了多少遍。若是继续瞧下去,则纵然崔小筠没发现他,王妙君是何等人物?势必也看出破绽。

因此他决定冒一下险,准备回过头来跟王妙君说两句,然后才继续再看不迟。这个险非冒不可,展鹏飞想道:如果断肠府气运已衰,合该失败,老天爷就使崔小筠不往我这边瞧。

他回转头,向王妙君软软道:“你猜我刚刚在想什么?”

王妙君摇摇头,嫣然微笑,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展鹏飞道:“我忽然想起,这儿的景色不知道冬天之时,是何光景?”

他一直没有抬眼去瞧崔程那边,可是这时耳中听到崔小筠惊噫之声。

糟了,她准是已经看见我了,唉,这样说来,断肠府气数未尽。我展鹏飞这回也难逃屠龙小组的围攻,能不能逃得性命,尚未可知。

眼珠一转,他勇敢地向那边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崔小筠不但满面惊讶,还用手遥指着他,分明是跟那程云松讨论。

王妙君的答话,展鹏飞根本没听到。紧接着是崔小筠的呖呖莺声传过来,道:“你……你不是展鹏飞么?”

酒肆内突然全无声息,连正在劈劈啪啪打算盘的李胖子,也徒然停止了一切动作。

这个名字宛如霹雷一般,王妙君头顶“嗡”一声,脑中一阵昏沉。

想不到这个各大邪派都欲得之而甘心的大仇家,竟然就是跟她谈情说爱了好几天的农家弟子。王妙君惊慌地忖想道:我枉自小心翼翼调查过他的身世,哪知还是被他瞒过,哎呀,这便如何是好?

要知王妙君震恐的有两个原因,一是生怕本派和各大邪派误会,以为她暗助展鹏飞,这等误会,实是有口难辩。

二是她又明知自己动了真情,这个青年不管身份如何变法,她已付出的感情,仍然万难收回。

展鹏飞一瞧已经全部拆穿,抵赖也没有用,当下仰天长笑一声,朗朗道:“不错,区区正是。崔姑娘别来无恙?”

崔小筠道:“我正要回庵去,你呢?”

展鹏飞道:“我还不一定,崔姑娘的歌声,有绕梁三日之妙。区区拜聆了好几天,耳福不浅……”

崔小筠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道:“唉,我一时放肆,实是有辱清听。啊,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的手移向程云松,还未开口,展鹏飞摇头道:“用不着啦,区区老早就认识这位程先生了。”

程云松怔了一下,面色微变。

崔小筠道:“你们已经认识?那太好了……”

她的话声忽被一声如雷暴喝打断,那是展鹏飞的叱声,接着门口传来一声惨叫,只见那李胖子,一跤跌在门槛上,后背c着一支筷子,深入体内。

崔小筠惊得站了起身,叫道:“展鹏飞,你……你怎的无缘无故杀人?”

展朗飞也站起来,身躯笔挺,英风凛凛。

跟过去装作农家子弟那种种淳厚老实完全不同。

展鹏飞声音却十分平静,道:“区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你不妨问一问程先生,他便知道。”

崔小筠大感迷惑,低眸望着程云松,问道:“真的么?你知道他杀人之故?”

程云松道:“真正隐情如何,我不知道。可是他此举动机在于灭口,却是毫无疑问。”

崔小筠讶道:“杀人灭口?为什么?”

展鹏飞朗朗大笑,道:“王妙君,或许你肯解释得清楚一些,你肯吗?”

第15章吾府名断肠无意偷心

王妙君望着他,这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忽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遥远。可是却有一种力量吸引着她,使她做不出翻脸的行为。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你已知道屠龙小组的事,是也不是?”

她的话说得很清晰,人人都听得见。

崔小筠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屠龙小组?是怎么回事呀?”

展鹏飞豪情飞扬,道:“我屡屡与他们作对,人家起个名字叫做屠龙的小组,集合几个邪派的高手,这是什么意思,崔姑娘明白了吧?”

他的确值得骄傲,以那数大邪派的名望,随便挑一个就足以使任何武林人物为之沮丧震恐,难逃大劫。而他展鹏飞却在出道短短数月之后,成为数大邪派所畏惧的公敌,被迫联手来对付他,当然值得骄傲了。

崔小筠点头道:“这样我就明白了,可是你身边那位姊姊,她是什么人?为何她知道呢?她不是你的朋友么?”

展鹏飞笑一声,道:“我和她是友是敌,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何须感到奇怪?你跟断肠府有过节,你还不是跟程先生做朋友么?”

“吓?”崔小筠大吃一惊,转眼望向程云松,心中觉得难以置信。听说断肠府之人个个心肠冷酷,杀人无数。但是这个风流儒雅的男人,却显出情深一往,他怎会是邪派高手,特别是断肠府的呢?

她的眼睛转动,程云松早已知道,真想设法躲开,但却无处可躲,只好硬着头皮迎接她的眼光。

四目交投,崔小筠流露出受惊和凄楚的心意。当然她会吃惊,断肠府的惯伎,正是要对方堕入感情之网,最后便是心碎断肠的结局。

我没有这种存心,但只有天晓得!程云松惨然地忍受她责难的目光。天涯一旦成知己,沧海他年见此心。我的心事,要等到他年才水落石出。可是,这是何等遗憾的事?

我本来深切希望虽然我和你不能结合,但灵犀一点通,天涯若比邻,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互相信赖,永远怀念。

蝉噪鸟喧似乎忽然都停止,剩下一片天愁地惨。程云松黯然地移开目光。误会永远是最难解释的,尤其是这一类误会……

崔小筠面靥上的复杂表情慢慢消失,最后淡淡道:“程云松,再见了,我们已没有什么话好说,是不?”

她没等程云松回答,姗姗举步行去,远远向展鹏飞打个招呼,说道:“展鹏飞,恕我也无法帮助你,你自己多多保重。”

展鹏飞仍然豪气迫人,长笑应道:“崔姑娘请吧,区区能够照顾自己,哈……哈……我展鹏飞还没把这些妖孽放在心上……”

他的豪情气概,使崔小筠惊讶地再看他一眼,这才飘然走出酒肆。

程云松站起身,徐徐走到窗边,眼看着外边的垂杨流水,一阵难以形容的孤寂泛上心头,远处忽然隐隐传来熟悉的歌声。他例耳聆听了一下,不觉低声吟道:“余情袅袅入空冥,强把热肠化作冰,冷落一天月与星。百炼千锤犹绕指,一波三折已灰心,无边寂寞旧歌声。”

距离四五张桌子之远的展鹏飞,冷冷地注视着这个断肠府著名高手,感到大是难以置信。如果这个人真个堕入情网的话,则断肠府何足畏哉?他们能够作恶作孽,只不过没有遇到中意的人而已。

当他这样想时,王妙君仰脸凝视着他。自从展鹏飞表白身份之后,她一直都这样瞧他。

英风飒飒,俊逸多情,不正是她多年渴求的么?一刻钟之前,唯一的遗憾是展鹏飞缺乏雄心壮志,少却豪迈之气。但现在完全转变了,他大概是当今天下最有胆色的英雄人物。

展鹏飞终于低头瞧她,王妙君温婉微笑,看他没有什么表情,便道:“你早知我是什么身份,对不对?”

展鹏飞点点头,道:“当然啦!”

王妙君道:“那么你一直都跟我演戏?”

展鹏飞道:“正如你跟我演戏一样,你没有吃亏,是也不是?”

王妙君道:“我已吃了平生前所未有的大亏,你还这样说,未免太不公平。”

展鹏飞皱起眉头,道:“王妙君,别血口喷人,我展鹏飞碰都没碰你一下,这话从何说起?”

王妙君眼中流露出一层悲哀,轻轻道:“我的身子还是其次,但此心却被你偷走了。”

展鹏飞冷哼一声,道:“你骗谁?哼,你有心肝的话,还能名列断肠府四大恶人之内?”

他鼻子中哼了一声,又道:“你的心没啥稀罕,你的身子更不值一文,我的确这么想的。”

若论表现出来的态度,展鹏飞反而更像是断肠府之人,冷酷无情,言利如刀,真教人受不了。

王妙君咬住嘴唇,忍下了悲愤,才道:“展鹏飞,你骂我别的可以,却不可歪曲事实,我王妙君虽然认识了不少男人,有老有少,但至今还没有人碰过我的身子……”

展鹏飞实是不信,却不想在这个题目上多费唇舌,便道:“那是因为你看不起一般的凡夫俗子,对吧?”他预料她一定会顺水推舟承认,所以对于她的点头,全不放在心上。

眼角陡然瞥见程云松往外走,这还了得?当下舌绽春雷,厉声叱道:“程云松,你给我站住!”

程云松身子一震,立即刹住脚步。

展鹏飞运功聚力他所练成的水火绝命神指,原是老狼谷独步武林的秘技,落在他这个五行派出身的人手中,“水”与“火”乃是五行中之二,与他多年苦修的五行神功有相济相生之妙,加上天生颖悟,指力运用时增加了好些变化。目下即使是老狼谷高手见他施展,也将认不出这一指功,竞就是他们的绝艺。

两人的距离约有十步左右,展鹏飞估计运指遥点的话,只须一招“鱼沉雁落”,那程云松被地势所局限,势必斜斜倒纵回店内。

他非常冷静自信,毫不多想。可是程云松的表现也很奇特,他站在那儿,既不移动,亦不回头。

展鹏飞冷冷道:“你干吗不回过头来?”

程云松道:“有什么分别么?”他的声音冷静得出奇,好像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在乎。

展鹏飞道:“你上哪儿去?”

对于这个邪派高手,实在没有一点儿好感,尤其是目击崔小筠与他缠绵的态度。展鹏飞感觉得出那冰冷的杀机,在胸中弥漫。

我本来就不该搭话,马上出手取他性命就是。展鹏飞暗感后悔,如冰似刀的目光,紧盯住程云松的背影。

程云松犹疑了一阵,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听起来好笑吧?”

展鹏飞道:“不好笑,但很愚蠢。”

程云松耸耸肩道:“随便你怎样想,我没指望你相信我的话。”

展鹏飞道:“当然啦,干脆我代你回答吧。你离开此地,不久就与屠龙少组联络上,哼,闭嘴……”他后面这一句厉声叱责,阻止程云松打岔。

程云松慢慢回转身子,皱起双眉,望住对方。他自从出道以来,每一次的冲突场面,都是由他主动控制。还没有试过被别人控制局面的经验。

展鹏飞冷冷道:“你可能踏出此店之时,心下茫然不知要往何处。但我敢打赌,用不着弹指工夫,你就会想到屠龙小组了。嘿……嘿……”他冷笑了两声,又道:“我展鹏飞如果是这么好打发的,你们几个邪派何须组成一个屠龙小组来对付我……”

这话大有道理。程云松悚然惊想道:若然这家伙手段不够狠辣,武功不够高明的话,早就死在各大邪派手下,哪能活到今日?

他的目光迅即转到王妙君面上,但是她坐在原位,微微仰首凝视着展鹏飞,眼中流露出倾慕之情。显然那个青年的凛凛雄风,使她大为心折。

本来这儿有两个断肠府高手,但如今王妙君已成情囚,决计不会出手夹攻展鹏飞,程云松大为凛惕,心知目下定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又不能指望王妙君的任何帮忙了。

当下暗暗提聚功力,准备决战。登时一股真气从丹田透出,顷刻之间,已运功十二重楼。这时候他全身重重无形劲力透出体外,若是普通的武林高手,纵是全力击中了他,亦难伤他分毫。

可是这位断肠府高手在这前后不到半盏热茶时分,却是第三度感到震惊。这一回乃是由于他发现自己的真气不够坚凝,内力不够强劲。比起平时,大为逊色。

程云松禁不住变了颜色,除了面对强敌的惊惧之外,还有就是付出了真情的惶悔。

断肠府之人,向来是不付出任何感情的,违背此一原则的结果,就是像他现在这样,苦修的功力立刻大见减弱。

真该死,我几十岁的人,还当真对她付出了真情,实是教人难以置信。这念头掠过他心中之时,脑海中同时也闪现出崔小筠秀丽的倩影。

她的倩影使他重新感觉到心碎肠断的离别。今日虽不死,此生也无重温旧梦的机会。

若是死了,那就更不必提了。这一阵锥心刺骨的酸楚,霎时又使他功力减弱了两三成。

这个邪派高手清清楚楚地察觉出来,却没有法子好想,因为情弦中断的悲哀,浓得无法排除。

展鹏飞对于程云松所表现的复杂表情,略感奇怪。以一个一流高手造诣来说,一旦面对敌人,哪怕只是普通的对手,也须得集中精神应付,所谓搏狮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定须如此,方可万无一失。哪有在这等紧张关头,还被杂念侵入心灵中的?

他双眉一剔,眼中杀气电s,冷冷喝道:“程云松,小心了,看招!”

喝声震耳中,挥手骈指遥点去。坚凝如剑的指力破空激s,发出“哧”的一声。

这一记隔空伤人的指力,看来凶毒,其实只是问路手法。程云松久经大阵,如何不知?想都不想,左手衣袖一拂,内劲涌出,封挡指力。右手五指屈曲,虚虚抓去。

他一抓之势寻瑕抵隙,暗蕴玄机,变化多端。若是被他抓势罩住,纵然不负伤落败,也将失去了先机。这是高手过招最忌之事,是以任何一流高手碰上他这一记,绝对不敢大意,非闪避不可。

这两人才一出手,洒肆内业已旋风卷刮,潜力激荡,声势十分骇人。

展鹏飞纵声长笑,屹立如山,居然不躲闪。敢情他指力发出,碰上程云松的袖风,忽然发现对方劲道不足,当即猛运玄功,指上真力暴增。

程云松果然挡不住,身形一歪,右手抓势自然而然落了空。

他连转念的机会也没有,那展鹏飞宛如凶猛的飞豹,呼一声横空电扑,掌劈指戳,展开急攻快打,一眨眼间,已攻出七八招之多。只打得程云松东歪西倒,只剩下拼命招架的份儿。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王妙君,眼见程云松武功减弱了很多,远非平日可比。眼下局势危急,一二十招之内,难逃被杀之祸。于是,她不能继续不闻不问了,到底程云松是断肠府之人啊!

她深深吸一口气,一手推开桌子奔了过去,大声叫道:“展鹏飞,展鹏飞,别下毒手……”

展鹏飞鼻子中冷哼一声,道:“没人情可讲,你不妨出手帮他。”他说话之时,手底下全无阻滞,攻势凌厉如故。那程云松险象百出,形势危殆。

王妙君哀声求道:“展鹏飞,请你念在我们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过他,我只求你这一次,只求这一次……”

展鹏飞心如铁石,丝毫不为所动。今日要杀程云松之举,已经下了决心,谁也休想改变得了他。

他冷漠地应道:“闭嘴,你最好躲远一点儿,否则误伤了你之时,休得怪我。”

这个回答相当干脆,什么情分不情分,根本不提。而且口气之坚决,一听而知没有转圜余地。

王妙君心中一阵痛楚,伤心失望到了极点。

自从她出道以来,任何男人对她,特别是与她相好的男人,那真是有求必应,从来没有打过退票。那些男人甚至个个都曲意奉承,惟恐她有一点点不高兴,几曾有过这种不卖帐当面拒绝的滋味。

假如这仅仅是不卖帐,也容易忍受。问题是展鹏飞的口气中,根本已表示出不拿她当作一回事,这才是王妙君最伤自尊心,最感到难以置信之事。

她幽幽道:“展鹏飞,你……你真的这么决绝无情么?”以她的脾气,恨不得指住他的鼻子臭骂一顿,然后出手把他擒下,狠狠的折磨,至死为止。

但对这个又冷又硬的青年,她一点儿也发作不出。

展鹏飞声音中已尽是不耐烦,斥道:“走远一点儿,你没听见么?”

王妙君忍气吞声,道:“别这样凶好不好?其实程云松也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他不是被那女子所累的话……”

展鹏飞听得一清二楚,但恰好程云松招式中出现了致命的破绽,当下不暇多说,大喝一声,左掌如长刀所砍,闪电般斫中迎面拂到的衣袖。那团袖影“嘭”一声忽然垂散,说时迟,那时快,展鹏飞左手指势突出,指力如剑吐刺,嚓一声刺中程云松左腿的“五里x”。

程云松但觉奇疼攻心,不禁惨哼一声,一跤跌倒。但见眼前一黑,原来是展鹏飞的鞋底向他面门踏下,快如闪电,势如泰山压顶,相距尚有两尺,那种无形劲力已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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