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部分(2/2)

但是汝辈凡夫,不能上登。我听说:汝辈世间人君以南面为尊,臣子以北面为敬,现在我引你从南面平邪山上去,益发合你们尘世的仪式,你看何如?”文命极口称善。

又走了多时,但见真仙之人来来往往,非常之多。他们看看文命,都不来招呼。文命一秉虔诚朝帝之心,且无一认识,亦不便招呼他们。正走之间,忽然路转峰回,东南面发现一个石x,穿过了石x,豁然然开朗。遥见一座金城巍巍耸峙,光彩夺目,不可视。那羽士道:“这就是钟山北阿门外。你要举行仪式,就在此地吧,天帝在上面总看见的。”

文命听说,慌忙止住了。天将等整肃衣冠,趋进几步,朝着上天恭恭敬敬的拜了八拜,心中默默叩谢天帝援助治平水土之恩。拜罢起来,刚要转身,只见上面飞下一个金甲之神,向文命说道:“天帝传谕文命,汝的一片至诚,朕已鉴之。现在命汝一事:汝归途经过疏属山,山上有一个械系的尸身,汝可在左近石室中藏之,勿令暴露。但须仍如原状械系,勿得释放,钦哉毋违!”文命听了,忙再拜稽首受命。那金甲神忽然不见,文命这才回身,仍由那羽士领着,带了天将,回归旧路。

那羽士问道:“刚才拜的时候,看见天帝吗?”文命道:“某秉诚拜谒,实未曾见,惟见天上一片青云,青云之中,隐隐有红云而已。”那羽土道:“这就是天帝了。你能看见,根基不浅。”文命听了不解,那羽士道:“天帝所居,以青云为地,四面常有红云拥护,虽真仙亦罕见其面。你所见的青云红云,岂非就是天帝吗?”文命方始恍然,便向那羽士道:“上仙在此,名位必高,常见天帝吗?”那羽士道:“某无事亦不能常见天帝,惟四面山上,天宫城内,可以自由来往而已。”

文命便问他天宫城内的情形。

那羽士道:“天宫城内,有五百零四条陌,陌就是世间之所谓街道,条条相通。其中除仙人所居外,有七个市,一个是谷米市,一个是衣服市,一个是众香市,一个是饮食市,一个是华鬘市,一个是工巧市,一个是y女市。”文命听了,非常不解,便再问道:“天上神仙,一切嗜欲应该已经净绝,与凡人不同,何必要设这许多市?而且既是神仙,具有广大法力,就使有所需要,自可以无求不得,无物不备,何必还要设起市来做买卖呢?第七个y女市尤不可解,难道神仙亦纵欲吗?难道天上神仙亦如人世间腐败的国家,有卖良为贱之事吗?”

那羽士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未成神仙之时,想成神仙,要绝嗜欲。既成神仙之后,根抵未固,道行未纯,还要绝嗜欲。到得根抵既固,道行既纯,无论如何,不怕堕落,那么一切饮食男女之事,都与世人无所分别。你听见说过神仙宴饮的情形吗?不是龙肝凤髓,就是玉y琼浆,若不是仍有饮食的嗜欲,何必奢侈至此!西王母是你所知道的,若不是仍有男女之欲,何以儿子女儿生了这一大批?你这次从蓬莱山而来,看见那面的华丽吗?又看见此地的华丽吗?若不是仍有嗜欲心,何必如此。所以平心说一句,天上的神仙与人间凡夫差不多,不过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得志,一个不得志罢了。

若要真个断绝嗜欲,除非更上一层,到无色界天中的非想非非想处天中去不可。那么,谈何容易呢。”

庚辰在旁c口道:“是埃无色界天中某曾去过,其中真是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当然没有嗜欲了。”那羽士道:“此处是忉利天,是欲界十天中之第六天,亦名三十三天。既然是欲界,当然免不掉嗜欲。”文命道:“一个凡人要登忉利天,容易吗?”那羽士道:“很容易,只要不杀,不盗,便可以登忉利天了。”文命道:“那么神仙法力广大,有什么用处?”

那羽士道:“那是一时救急之用,或者是幻景,或者是从别处移来。幻景不能当作实用,从别处移来的,亦只可暂用,而不能常用,且须归还,否则便是窃盗了。”文命道:“据上仙说,神仙仍不能无嗜欲,但是y女公然设起市来,未免太不像样。况且一夫一妻已够了,何必设市?难道天上亦有荡子吗?”

那羽士道:“男女之欲,是天地化生之本,何处能绝?何时能免?亦无法可解。设起市来,可以有一个分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庶几不会混淆。比起那鬼鬼祟祟、暗昧不明的,总要好些。天上虽无荡子,但是以此为修炼根本的神仙亦甚多。

譬如从前一个容成子,以y阳采战之法得成神仙。在下界,还有他著作的一部书,叫做《容成御女术》,流传各处。你看他既然以此道而成仙,成仙之后,难道他就肯决然舍去吗?还不是仍旧要干这个勾当?天上神仙,如此者岂止容成一人?y女市之设,正是为这一班人呢。”

文命道:“那么众香市、华鬘市,又是什么意思?”那羽士道:“这七个市,除出米谷、衣服二市之外,都可说是奢侈y乐之市。众香市所陈列的无非是什么龙涎香、百合香之类。

华鬘市所陈列的无非是女子、男子珠玉金翠装饰品之类。饮食市陈列的无非是奇珍异味之类。工巧市陈列的无非是奇器异械之类。大概天上神仙,最是逍遥无事。既然逍遥无事,便竭力从这个奢华y逸上去讲求,所以有这种现象。你们下界凡人终日劳劳碌碌,担忧怀恐,茹苦含辛,到头来还不能长久,因此羡慕天上的神仙,真是难怪的。”

正说时,已到原处。文命还有许多话,无可再问,只得与那羽士作别,跨上跷车,率了天将等向昆仑而行。远远望见一柱矗天,大司农从前到昆仑山的那册日记文命是看过的,知道这柱就是昆仑铜柱了。渐渐下望,已见陆地。

过了些时,陡见一座金色的大城,炫耀眼前。大鵹说声到了,那跷车已徐徐落下。文命一看,只见那城门之大,两面面不见其端。城门上面,有一块横额,大书“阊阖”二字,每字足有十丈周围。少鵹道:“这是昆仑山的下层,名叫增城,这个城门是西门。”正说时,只见城里有无数仙人道士整队而来。

大鵹知道是西王母遣来迎接的,就通知文命,文命忙趋前几步,向那为首的两个说道:“某奉圣天子之命,来到此地,专为叩谢西王母一事。乃蒙西王母遣诸位先来迎接,何以克当!请诸位带领某前去叩见,不胜万幸!”那两人道:“西王母有命,崇伯风尘劳顿,今日请先到馆舍中暂憩,明日再相见吧。”

文命不敢固请,止得从命,说道:“既承西王母体恤厚爱,自当于明日晋谒,今日请诸位代达微忱,不胜感激。”说罢,与众人深深行了一个礼,那为首两人向三青鸟使道:“王母懿旨,叫汝等陪崇伯到行宫中去休息,即便同去。”三青鸟使答应。那班欢迎的人亦随即回去。

三青鸟使领了文命及天将等另向别路而行,但见那街道之广阔,两面相距总在半里以外。路上纯以白玉铺成,光滑无比,房屋参差,并不整齐,但均极高大。金门玉壁,富丽不可言状。

房屋之外,瑶林琼树,弥望皆是。中间杂以仙草奇花,真是上界胜地。来往的仙真亦甚多,或则步行,或则骑鸾骖鹤。见了文命,都拱手为礼。文命亦一一答礼,但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便问大鵹。

大鵹道:“这座山上,所有仙人不下几万,便是某等亦不能一概认识。”文命道:“他们有职司吗?”大鵹道:“有些有职司,有些并无职司,不过是散仙之类。每于一定时期,朝拜天帝,随同行礼而已。”文命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职司?

”大鵹道:“大概都是新近得道,功行浅薄的人。但是他们对于天帝,虽然没有职司,可是都有他们应该伺候之人。”文命道:“已经成仙,还要伺候哪个?”

大鵹道:“此间虽说都是神仙,然而亦分等级,等级卑下的,对于等级高上的应该伺候,仿佛如人世间仆役的伺候主人一般。刚才来欢迎崇伯的班人;就是伺候王母的人,不过能够伺候王母,已经是最难得了。其他伺候的神仙,名位并不高,但是亦须伺候,且非常辛苦,这是一级压一级,无可逃避的。

所以下界有些修仙之人知道这种情形,不急急于上升,而情愿在下界多住万年八千年,就是要避免伺候达官贵神的原故。”

文命听到这话,益发觉得天上神仙真与俗世无殊了。

又走了一时,但见前面一座中华式的房屋,比到各处的房屋高大不到一半,而且极其朴实,纯是木质造成,绝无金玉雕刻等奢侈气象。青鸟道:“到了到了。敝主人吩咐,请崇伯这里祝”文命一听,合了平素俭朴的本心,得意之至。走到里面,只见一切器具,无不齐备,但亦都是朴素无华,尤其合了心意。后来一想:“此地上界,四面都是极华丽的,何以此处独如此?难道王母为我特造的吗?看看木质一切无不崭新,的确是新造的。然而刚才那班人明明说是行宫,行宫是天子所居,决不会拿来待我,那么当然是旧有,不是新造了。”种种想来,不得其解,便问少鵹。少鵹道:“这是令高祖黄帝轩辕氏造在这里的,是他的行宫,后面还有他的肖像呢。”文命一听,方才恍然,就问画像在哪里,大鵹等引到后面,果然挂有黄帝画像。文命慌忙上去,拜了八拜,又问青鸟道:“既然是先高祖所造的,现在已几百年了,何以如新造一样呢?”青鸟道:“此地的风叫来祛尘风,就使衣襟上已经沾了尘污,被风一吹,便如洗濯。何况本来没有尘埃,何由得旧呢。”文命一想不错,大司农日记上是说过的。

当下又问道:“西王母不住在城里吗?从前敝国大司农来,是否到过此处?”大鵹道:“敝主人住在龙月城,离此地远呢。从前贵国大司农来时,亦是某等所领导,从山下经过,未曾入此城中。”当下文命就在黄帝行宫中住了一夜。大鵹等都到王母处去复命。

到了次日,又来向文命道:“敝主人有请。但是诸天将且留在此。”诸天将答应。文命跟了三青鸟使出了行宫,只见已有一辆车子停在门口。大鵹请文命升车。文命上车之后,顿觉车子下面云气蒸腾,将车子拥着升上去,愈升愈高。过一重大城,又是一重大城,共总过了七八层。陡然见一片平阳,无数琼楼玉宇掩映于眼前,云车到此止祝文命下车之后,大鵹等引导到一处宏大无比的宫殿里,从南面看到北面几乎看不清楚。以意估计,大约周围总在百亩左右,屋宇之高,亦总到几百丈。然而里面光明d达,一无黑暗之处,亦不知道那亮光从何处来。文命正在揣度,忽然里面走出一个女子,向大鵹等道:“主人有命,请崇伯后面坐。”大鵹等齐声答应,就领了文命,随了那女子穿过大屋。只见后面是个极大的花园,足足有几百亩大。园中奇禽异兽处处飞行,瑶草琪花,处处开放。文命目迷五色,亦无暇细看,遥见前面又有一所极高大的宫殿,珠帘银幕,或垂或启。正面阶前,则站着无数的神仙,一见文命走近,大家一齐鼓掌,高叫欢迎。

文命细看,男男女女骈肩叠背,约有几百,有些认识,有些似乎见过而不认识。只好疾趋上前,躬身行了一个总礼,说道:“文命不才,承诸位尊神上仙如此优待,何以克当!文命此来奉圣天子之命,专程向王母拜谢。现在王母不知在何处,文命候见过西王母之后,再向诸位拜谢。”文命说完,只听得人丛中有一人高叫道:“主人,主人!崇伯要先见你,谢你呢。

快请出来。”陡见一个妙年女仙排众而出,向文命行礼道:“崇伯已到钟山,归功于九天了。家母不过奉天帝之命略效微劳,何功之有?哪里敢当这个谢字。请不要说谢,家母自然出来了。

文命一看,认识是王母第四女南极王夫人林容真,便说道:“大功之成,全由王母。这是圣天子所吩咐的,文命何敢委天子之命于草莽?还请夫人代达下情,使文命不辱君命为幸。”

林容真依旧代王母固辞,文命又固请,相持了好一会。忽然人丛中又有一人高声叫道:“主人太谦,客人太至诚,固然都是美德,然而害得我们为难了,站在这里,既没得吃又没得坐,又没得谈话,我看我来做调人吧。俗语说,恭敬不如从命。现在宫殿里面,筵席都已备齐,并无行礼之处。崇伯见了主人,只要口中多说两个谢字,不要行那个跪拜大礼,那么主人之心既安,而崇伯归去,亦可以复命于天子,祟伯以为何如?”文命无奈,只能说道:“既然如此,文命敢不遵从!”众人方才散开,让文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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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回钟山觐上帝昆仑见王母

第一百三十七回群仙大聚会禹游昆仑山

且说文命走进殿内,只见那殿宇之高大,与刚才走过的那一座差不多。不过四面开敞,光明d达,又是一种景象。殿内筵席果然都已摆好,足有几百席。那时西王母已笑吟吟的迎上来,林容真介绍过了,文命刚要致谢,王母已先说道:“崇伯!

你们君臣两个太多礼了,这次大功之成,纯是天意,哪可以归功于我呢?”说着,又回头向着一个顽皮满脸、白须如雪的老头子责备道:“都是你信口胡闹,所以惹出这种事来。”那老头子只嬉嬉地笑着,亦不答言。文命看了不解,王母就介绍道:“这位就是洪崖老先生。那年圣天子南巡,忧心水患,遇到了他。他就随口说只有我能够治水。于是圣天子相信了他的话,先则叫大司农来,后来自己又要来,现在又叫崇伯来,这种事情,岂非都是他弄出来的吗?”

文命道:“洪水之平虽则天意,但是一切指导帮助之功都是王母,所以应该归功到王母。洪崖先生的话是不错的,文命君臣等岂有可不代表人民致谢之理?”说着,就向王母行礼,深深致谢。一瞥眼,看见云华夫人站在王母后面,又忙过去向云华夫人行礼,深深致谢。王母连声说道:“算了吧,算了吧,不要再多礼了。我们快坐,我们快坐。”众人听说,一齐就近坐下,三人为一席,文命恰与南极王夫人同席。另外一个男子非常面善,但是叫什么姓名,在什么地方见过,总想不起。

正要想请问他,忽听见王母问道:“今朝我请来的这许多嘉客有好些都与崇伯见过,崇伯还能认识吗?”文命仔细一看,最触眼的是东海神禺虢、北海神禺强、南海神祝融、风神飞廉,其次如日中五帝圆常无、丹灵峙、浩郁将、澄增渟、寿逸阜五个,又有二十八宿及五岳神君、庐山使者、霍山、潜山两储君,又有云师、雨师、滕六、巽二,又有西海神祝良、东海神阿明及东海君冯修、朱隐娥两夫妇,南海君祝赤、翳逸廖两夫妇,西海君句太丘、灵素简两夫妇,北海君禹张里、结连翘两夫妇,此外又有西城王君、海若、青女、东方青腰玉女、南方赤珪玉女、西方白素玉女、北方玄光玉女、中央黄素玉女、王华存夫人、玉女李庆孙。此外认识的,就是王母的女儿紫微夫人王愈云、音林右英夫人媚兰、太真夫人婉罗和玉卮娘了。

原来文命天赋高,记忆力强,一见之后,无不认识,有好许多没有见过之人,则不知道他是甚么神仙。于是离席起身,向那认识的一一招呼,行礼致谢。忽然有五个绝色女子,衣服分青、黄、赤、黑、白五种颜色,齐走过来,向文命说道:“崇伯如今贵显,不认识我们了?”

文命仔细和她们一看,觉得面貌非常之熟,然而在何处见过,叫什么名字,无论如何,总想不起。只得告罪道:“某记忆力弱,一时实在想不起,有罪有罪,请原谅吧!”那五个女子听了,都和文命笑了一笑。一个穿赤衣的女子指着文命同席的那男子道:“这位先生,崇伯总应该认识。”那男子亦向文命拱手道:“崇伯,多年不见,不认识我吗?”

文命再仔细一看,始终想不出,便问道:“上仙贵姓?”

那男子笑道:“某姓宋,名无忌。”文命陡然想起,就说道:“某从前曾经做过一梦,梦见先生,引导向月中经过,见到月中五帝夫人,不要就是诸位吗?但是那个是梦境,并非真的,岂竟实有其事!”宋无忌哈哈笑道:“崇伯以为是梦吗?我们都以为是真的呢。”

正说到此,只听见众人一齐叫道:“秦先生!秦先生,为什么来得这样迟?”文命转身一看,原来是巨灵大人秦供海。

但见那秦供海,一路进来,到处向众人拱手,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累诸位久待。”文命忙过去相见,仔细一想,从前治水帮忙过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刚如此一想,只听见王母又说道:“从前帮忙过的人还有几位呢,崇伯未曾看见,所以不认识,待我来介绍吧。”说着,即向左首中间两席上一指,说道:“这五位是五帝之神,穿青衣的是苍帝灵威仰,穿赤衣的是赤帝赤熛怒,穿黄衣的是黄帝含枢纽,穿白衣的是白帝白招距,穿黑衣的是黑帝协光纪。”

又指着中间右首席上的一个女子道:“这位是九天玄女,那日收伏刑天氏的时候,她们都在场出力。崇伯到时,她们都已散了,所以不曾看见她。”文命听了,即忙与她们招呼行礼。

后来大家坐定,文命只见席上每人面前各放一个碧金的酒杯,铸成鹦鹉的形状。杯旁安放一个白玉的酒杓,雕成鸬鹚的形状。心想:“真是奢华啊!”忽听王母高声说道:“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