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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层薄薄的夏凉被。

“看的什么电影,跟爸爸说说。”

季然像个几近报废的破电脑,四孔冒烟,强行运转大脑,分析这句四六不着的问话:季成川还以为他深受下午的“鬼片”所吓,现在都没缓过劲儿,要哄哄他。

哂着脸皮把被子往下拉的同时,季然电光火石地走了个神儿:怪不得后宫剧里那些妃妃嫔嫔的,一天到晚绞尽了脑汁要独得皇上恩宠,尝过那滋味有多好之后,“独占”的念头,根本就是人性的本能。

他将之前看过听过的鬼故事一通乱凑,拼出个有头有尾的恐怖片糊弄季成川,编得还挺入戏,眉飞色舞,挥手蹬腿,等他“心有余悸”地讲完结局,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拱进季成川怀里了。

脚丫交错,胸腔依偎,季然感受着环在自己腰背上的手臂,沉甸甸的,是有实质的分量,后背被一下下拍抚,哄婴儿般的节奏与耐心。季成川支着颌听他说话,他窝在季成川胸前仰头看他,这姿势既亲密,又包含着无限信任与崇拜,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只要季成川的脖子再往下低一低,就能鼻尖相抵。

鼻子抵着鼻子,干嘛呢?

这问题就是一颗病毒,季然的大脑当场当机,视线完全不受控制,顺着季成川挺直的鼻梁往下滑,那两枚对中年男人而言好看过了头的嘴唇抿着,一点点张开,说……

“怕床底下有人,所以不敢睡?”

所有不该有的幻想被这一句话打散,季然的右眼皮蹦了两下,刚才他自己说没觉得有什么,被季成川这样盯着一本正经地问,仿佛床底真有个人,恰好一道空调风扫过来,后背的汗毛“刺啦”一下全起来了,季然粘了脏东西般大打激灵,瞪着季成川呲牙咧嘴:“你烦不烦啊!”

季成川很恶劣的哈哈大笑,趁季然仍心有戚戚,抬手将床灯一关,让房间陷入黑暗,也让季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爸爸在呢。”

他在季然耳边低语,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脑,摁往一方宽厚胸膛。

夜里两点四十。

钟表静谧地走针,困意涌起,耳语渐沉,季成川的呼吸早已平缓,季然本来也该如此,第四次入眠失败后,他烦躁地睁开眼,又往床边挪了挪。还没挪出半米,感觉跑得有点儿远,又虾子一样弓腰驼背地往回。

他困,是真困。也是真睡不着。

不仅有“床下鬼友”的功劳,前阵子他忙于后悔心烦,春`梦都随着心死化为一捧凉灰,如今死灰复燃,想要补偿那些遗失的美好似的,一闭上眼就遐思翻涌,每回意识昏沉将要入梦,都被梦里熟悉的客厅、沙发、夕阳、男人,以及男人身下腰酥骨软的自己,吓得慌忙清醒。

仅隔十厘米,身边就是季成川。

季然痛苦地把自己抱成一个团,压制下腹跃跃欲试的小老二,一边羞耻不已,暗骂自己不知廉耻,一边有瘾似的窥听季成川的呼吸。平缓的气流就擦着他的鬓角打在耳畔上,痒乎乎的,搔得小肚子发麻。

他偷偷扭头看,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明明一丝光也没有,偏偏他就能看清季成川的脸,白天有型有款的头发睡得松散,眼皮紧阖,颤也不颤一下,睡得相当沉。

看了一会儿,他像一条笨拙的豆虫,在床上一翻一拱,斜斜贴到季成川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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