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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使然,《晚报》的发行量也缩水到十年前的三分之一了。显然,人们不再接受一分钟内看不完的东西。”

“比如严肃文学、社论和书评?”

“严肃文学、社论、书评、超过一页的专题报道、药品说明书和家具组装手册。”

普鲁登斯冲玻璃上的影子露出微笑,“你想采访什么,里弗斯先生?”。

记者往前俯身,摆正了茶几上的铁箱,戴上手套,揭开箱盖,仿佛里面装的是一窝刚出生的小鸟,或者神经毒气罐。箱子里是发黄的信,有捆扎过的痕迹,但细绳很久之前就被蛀坏了,留下一碰就碎的黑色残渣。件人都是哈利普鲁登斯,寄往不同的地址,牛津,伦敦,卡昂,巴黎,慕尼黑,贝尔格莱德,有些盖着刺眼的退信印戳,有些没有,还有零散几封带着明显的烧焦痕迹。寄信人是亚历克斯卢瓦索,细长的手写体犹如固定在纸上的攀援植物卷须标本。

“基金会十月份动工翻修卢瓦索的故居,两个泥瓦工在壁炉架后面发现了这个盒子那里有几块砖是松动的。律师应该在电话里和你讨论过了,这些信当然都属于你,另外还有,”记者小心地移开信件,取出厚厚一沓卷起的纸,“一份书稿,我们相信这是卢瓦索生前最后完成的作品,扉页声明赠予‘亲爱的哈利,我的夏天和冬天’。”

记者一口气说完,审视着普鲁登斯,想知道刚刚扔出去的石子打出了什么水花。普鲁登斯专心致志地看着荒凉的海岸,外面的浓雾似乎融进了那双蓝眼睛里,非但没有随着太阳升起而散去,反而膨胀起来,吞没了地平线。

“谢谢你把信带过来。”,普鲁登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变冷的茶,也许是为了避声音发抖。“我已经告诉过基金会,他们可以出版这本书,也可以公开展出手稿,我不打算自己保存。”

“我既不是基金会也不是出版社的人,我想知道你们的故事。”

“亚历克斯已经把‘故事’写出来了,各大书店有售,镑一本。他才是有天赋的那个,我不是。”

“你想必有你的版本,先生,关于战争,热的和冷的那场;还有你们自己,卢瓦索和普鲁登斯,作为两个普通人。”

“为什么,里弗斯先生?”

“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普鲁登斯似乎觉得好笑,抬眼看着记者,唇边和眼角的纹路变得更深了,“给我机会?”

“让人们听一个他们曾经拒绝接受的故事。”

老人的目光落到那些旧信上,好像此刻才意识到它们的存在。他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封,柴枝般的手指划过着拆信刀在侧面割出来的整齐切口。记者没有作声,一个好记者应该明白什么时候该追击,什么时候该趴在草丛里屏息等待。在房子的某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记者瑟缩了一下,随即感到恼火,没有任何东西有权打破这不容干扰的寂静。幸而铃声只响了两下就骤然终止。

“战争,我不记得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