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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就挂断了。到了九月份,我如约在《邮报》开始工作,纯粹是为了面包和房租。薪水仅仅够我在报社附近租下一间小阁楼,我常常胃痛,要不就是偏头痛,整晚睡不着,只好一遍遍地读亚历克斯的手稿我手头上只有零散的几页,许多年前他寄给我的。《夏天》的草稿在他带回康沃尔的行李里,假如被他父亲发现了的话,也许已经烧掉了。”

“然后,感谢上帝,莱拉出现了。”

“是她来找我的,等在报社楼下,开着一辆白色的敞篷车,应该是直接从郊区进城的,轮胎和车身上都溅着没干透的泥点。她交给我一个信封,没有多说什么。我问她亚历克斯状况如何,她犹豫了许久,委婉地说不是十分好,也许是因为默瑟尔医生开的药,亚历克斯看起来总是像喝醉了一样,她不太信任这个医生。爸爸也许反应过激了。她接着解释这封信是玛莎偷偷塞给她的,要是我想给她弟弟写些什么的话,她可以帮我带回康沃尔,看玛莎能不能找到机会给亚历克斯,也许这样能让他感觉好一些。”

穿着围裙的帮工哐当作响地推着推车从厨房出来,着手拾杯盘。记者这才发现自己的炖肉才吃了一半,匆忙舀了两口。甜酒里的冰全部融化了,稀释了甜味,帮工等记者喝完残余的酒,才拿走桌上的餐盘、刀叉和杯子,推着车子到下一桌去。住客们在护工的帮助下慢腾腾地离开,灯逐一关上。护工走过来,弯腰在普鲁登斯耳边说了什么,老人表示感谢,站起来,和记者一起走回会客室。

“阿尔贝说这个房间七点之后应该锁上的,但是今晚可以为我们破一次例。”普鲁登斯往壁炉里扔了两块松木,没有回到摇椅上,而是坐到记者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两人都看着跳跃的火焰,烟气和细小的火星一同升起,消失在熏黑了的烟囱管道里。小铁箱差不多空了,旧信散落在茶几上,墨迹深浅不一。

“就这样,依靠莱拉和玛莎,亚历克斯和我终于重新触碰到了对方比喻意义上。玛莎帮他把小说手稿一点点地偷渡出来,有时候是厚厚一叠,运气不好的时候只有几页。亚历克斯的信就夹在里面,严格来说不算是信,看。”

普鲁登斯挑出一个没有贴邮票的信封,放到茶几中央。记者戴上布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装满了形状不一的碎纸,像是匆匆忙忙从不同地方撕下来的,一张抄写着诗句,另一张是两个虚构角色之间的对话,一个母亲在解释鸟羽的颜色。记者抚平一张布满皱褶的纸片,那上面是哈利的名字,整整一页。

“我们差不多烧掉了所有的信,得被发现。莱拉告诉我,男爵之前是允许亚历克斯在家里自由走动的,但有一次他试图从窗户逃跑,自此之后就被关在西翼的客房里。‘在这里,只有故事挡在我和疯狂的悬崖之间。’他在其中一封信里这么告诉我,‘我的角色喧闹不已,我想他们急着要到纸上去,被墨水固定下来,以求存活,就像鸟儿本能地离开一株濒死的树一样。医生认为我很狂躁,药物能让这些声音安静一两个小时,诚实地说,我需要这种安静,但这是一种属于坟墓的寂静,令人恐惧。哈利,在这里,你变成了一个虚无的概念,有时候我不能确定你是否真实存在。也许只有我写下来的一切才是真的,也许我自己也是一个角色,在一本没有结尾的书里,一双更残酷的手在编排我们的故事。我们以前谈过这个话题,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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