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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故渊自嘲地说:“佛可不会我。”

池羽诧异地看着他,石故渊把池晓瑜拉到中间,和池羽一人一只手牵着她,迈进了大殿。

寺庙香火鼎盛,烧香台上满是香灰;池羽和池晓瑜站在殿内,等石故渊上完香,叩头起身,池羽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红墙黛瓦遮住了暑气,石故渊避讳地捏了捏他的手,说:“没事儿。”

池羽反手扣住石故渊的手腕,寻找脉搏,同时担忧地说:“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点儿累。”石故渊笑笑,抽回手,打起神抱起池晓瑜,说,“我和这儿的主持是老朋友了,这会儿他在讲经,我们先去茶室坐坐吧。”

说完,不由分说地先行一步;池羽跟上去,越发忧心忡忡,却又不好逼问;即便有小沙弥准备的上好的香茶入口,也食不知味。

石故渊垂着眼睑,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池晓瑜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沉静,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到处乱转,不声不响。

讲经阁响起了钟声,空旷的后院洪水一样涌出披着黄袈裟的僧人,空气刹那间嘈杂起来。不过片刻,茶室外脚步渐近,得乐推门而入,向他们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笑着对石故渊说:“头一次见您带朋友来。”

池晓瑜在爸爸的要求下站在了地上,她躲到池羽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得乐;得乐冲她微微一笑,请他们落座;池晓瑜早坐不住了,端着空茶杯,屁颠儿屁颠儿找石故渊讨茶喝。得乐看了看池晓瑜,又看了看石故渊,分明长着同一张脸,不过是一个已经走过了大半人生路,一个才刚懵懵懂懂地,被放在了时间的起点。

池晓瑜喝个小肚溜圆,转身把杯子交给了池羽,说:“爸爸,我喝不下了,你喝吧。”

石故渊把咬了一口的茶点顺手放池羽面前的碟子里,说:“太甜了,你吃吧。”

池羽:“……”

得乐看着他们仨的互动,若有所思;待石故渊回过头来,他意有所指地笑着说:“恭喜石施主找到了真正的慈恩寺,我们该退位让贤了,阿弥陀佛。”

石故渊摇摇头说:“一旦做了错事,还是只敢到这儿来。”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石故渊说:“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成佛这么简单,你们还苦苦修行什么?拿上屠刀,就一辈子是个屠户了。”

得乐说:“佛家劝人向善,却不遏制欲望;所谓四大皆空,其实是修炼心境,以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大善大恶、大是大非面前,能够坚守本心。若说欲望,我师父曾说,学佛人最贪,想往生,想成佛,屠户可没有这么大的贪念啊。”

石故渊苦笑一声:“改行?太晚了,下辈子吧。”

池羽插不上嘴,俩人的话绕的他脑袋像盘蚊香圈;他隐隐觉得,这一刻的石故渊,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

从慈恩寺出来,池羽一把抓住他,焦虑而不知所措的神色,如同一个徘徊在谷底,面对悬崖峭壁,想往上攀爬却找不到立足点的困兽;池羽小声却急促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石故渊冲他笑笑:“没事儿,真没事儿。”

“你是把我当傻子吗?还是觉得我好骗!说慢慢来的是你,藏的最深的也是你!我除了着急,是不是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