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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网之鱼。

郑小公子端坐在原位,气定神闲地对残羹冷炙下筷子,对周遭现状置若罔闻,我行我素,若非时机不成熟,石故渊会赞他一句“有乃父之风”;可现在,没有了他人混淆视线,郑稚初一个小孩,目标太大,石故渊担心如果自己表现得太关心他,会给他引火上身;他只能给他个警告的眼神,冷肃地说:“出去。”

郑稚初白他一眼,带着初生牛犊的莽撞,转头对为首的壮汉说:“我还没吃饱呢,在这儿耽误你们吗?”

赵铁强回答说:“敢问您是石总的?”

石故渊截住话头,说:“我这个弟弟,自小被宠坏了,我拿他没办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上楼去办公室谈。”

对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郑稚初立刻站起来要跟上去,被石故渊狠狠按回了座位,说:“你不是没吃饱吗,吃你的,没人跟你抢。吃完赶紧回家!”

“石故渊!”

郑稚初低吼一声;石故渊头也不回,背对着他,为他拦下赵铁强兴味的目光;双方大步流星地去了办公室,分别坐定后,石故渊开门见山地问:“不知赵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赵铁强说:“我还以为石总贵人多忘事,不认得我了,看来我面子大得很,一年不见,石总是越活越年轻了。”

“过奖,”石故渊说,“不过您挑的时候实在是不妥当,改日得陪我一桌酒席。”

“好说好说,”赵铁强绵里藏针,笑呵呵地说,“石总,我欠你的,随时能还,你欠我的,你打算怎么解决?”

石故渊神态自若地说:“看来是赵先生贵人多忘事,我们腾空的张经理坟头草还没长出来呢,我是个念旧的人,不能让他白白替我挨刀。”

“这话如果是张经理他弟弟说出来,我还能感同身受;但是从你嘴里出来,我听着就不是个滋味儿了。”赵铁强开胸扩背,向后靠在椅背上,说,“不然你看看我身边这些弟兄,挑个顺眼的,不劳石总你动手,我亲自了结了他;然后你把你弟弟给我,我也捅他二十三刀,怎么样?我死个弟弟,死个兄弟;你也死个弟弟,死个兄弟,这样才公平嘛。”他忽然一乐,“说到底,还是我吃亏,弟弟没了,你还有个妹妹陪着,可惜我爹妈没能耐,没能再给我生个妹妹;”说着,爱怜地擦擦镜框,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傻弟弟哟,就是轴,不就一个女人吗?女人都贱,面上一个个装得冰清玉洁,仙女下凡似的,上几次都老实,哪至于把命也搭进去啊……”

如果换成六年前的石故渊,面对赵铁强的公然挑衅,他会将对待赵铁刚的方式完整地复制到赵铁强身上;然而,随着阅世与日俱增,历经过海啸的狂暴,再看江河湖泊的泛滥,与泥沙一同沉淀下去的,还有麻木。

所以石故渊神色淡漠,一针见血地扎漏对方充满嚣张的气球:“这是你的意思,你们霍三爷的意思呢?”

石故渊心思深沉,嘴上不说,但心里门清;赵铁刚死后,赵铁强蛰伏了五年,汇聚一批乌合之众,前来为弟弟复仇;不料石故渊命大,身边的张景深替他挡了刀,送进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赵铁强复仇未果,又背上命债,连夜逃去京城,自此杳无音信;直到顶罪的人选新鲜出炉一名叫“李山”的监狱油子李山出自人称“霍三爷”的霍衍鹏麾下赵铁强的下落,不言自喻。

霍衍鹏掌控京城和滨海市的大半黑色江山。石故渊不愿招惹外地的黑道,便将此事束之高阁,与霍衍鹏井水不犯河水;也因此,石故渊自觉对张景深有愧,对他弟弟张胖子就难纵容了些。

赵铁强竖起大拇指,说:“好!石总就是爽快,我佩服!其实你我之间的恩怨,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人嘛,还是活着的最重要,活着就得向前看;我们三爷有批货近期要北上,出国,去俄罗斯,最好能从海上过去;三爷不是小气的人,如果石总肯帮忙,事成之后,我们三七分成,怎么样?”

石故渊眸色清明犀利,他状似思考,仰头盯着天花板,慢悠悠地、温声细语地说:“三爷这批货,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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