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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晚风吹过,仿佛带走了一丝他话语里的沉重和无奈。困惑依旧困惑,但他的脸上也许已经有了一丝笑意。

虽然岑深看不见柳七的脸,但对面的夫子笑了,他抬手拍了拍柳七的肩,道:“记着这句话,答案慢慢找,总会有的。但我该走了,柳兄,咱们山水有相逢。”

临别前的最后一眼,夫子向柳七行了一礼。

黑夜逐渐吞没了晚霞,红灯初上的时候,夫子转身走上了南榴桥,自此消失在漫漫长夜中,只余柳七站在石榴树下,身影寥落。

柳七似乎在叹息,但风声太大了,岑深没有听清楚。画面一转,是柳七伏案桌前,不停地修改小绣球的设计图纸和阵法图的画面。

岑深依旧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看清图上的所有东西。那些妙的设计、仿佛无穷无尽的灵感,不断的否定、又不断地重建,无数画面中,柳七就这样一直在改、一直在改,仿佛穷尽毕生,只为了这么一个目的。

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其实他跟夫子的对话里讲得很明白,他就是想造出一件神器而已。他是一个天才的匠师,也是一个疯狂的匠师,他在乎的从来只是他的作品。

小绣球送他到了大唐,但却还不够完善。柳七将它反复修改,终于得到了最终的成品,可这个成品还不能令人满意。

因为柳七以器证道,他因造出了小绣球,而拥有了半神的能力,对于“神”的界定自然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小绣球,还不能称作一件神器,顶多跟柳七这个半神一样,只是个半神器。

也就是说,他仍然没有跳脱出天道规定的规则之外,他仍被束缚在这个框里,以至于被挡在神匠的门槛外头。

柳七想要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跨过这道门槛的答案。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告别之前。

仍是那个小酒馆里,夫子怡然自得地喝着酒,对着紧蹙眉头的柳七,忽然问出了这句话:“你焉能知道神不也是天道的傀儡呢?你哪怕成了神,也永远在天道的控制之下,又何谈打破规则?”

柳七愣住。

岑深也愣住。夫子说到底,只是盛世大唐里一个不起眼的夫子而已,上有天子,天子之上还有神明,他能说出这几句话,着实让人惊讶。

难怪柳七能跟他成为朋友。

可是这样一个涉及到规则之外的答案,寻找起来又是多么困难。夫子在时,柳七没有找到答案。夫子走了,柳七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但他依旧在寻找,从不停止,从不懈怠。

岑深看着他皓首穷经、上下求索,也看着他走过长安的大街小巷。雨水打湿了他的春衫,终于有一天,当他走遍长安又回到南榴桥时,他决定折返。

于是他又从大唐回到了1910.

阔别良久,他仍是找到了投胎而来的友人,可惜那只是个还学不会走路的小屁孩儿。小屁孩儿当然不能帮他找答案,于是柳七又回到了南京。

他太过专注于小绣球的改进,以至于都快忘了上海那边还有一个正在长大的朋友,直到有一天,当他提着工具箱路过火车站时,看到一个七八岁、戴着贝雷帽穿着背带裤的少年正顺着人流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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