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哗啦——妈妈拉上窗帘,屋子里顿时暗黑起来,我不解地望着妈妈:“妈妈,你要干么?”

“洗相啊!”

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哗啦一声,打开方桌下面总是挂着铁锁的小柜子,小心奕奕地拽出她那套心爱的洗印设备,极有规则地摆满了方桌,嘿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新奇的小玩意,非常好奇地凑拢过去,正在调试溶液的妈妈叮嘱我道:“陆陆,不许乱动哦!”

“哎!”

妈妈将一张苍白的相纸轻轻地放到清澈的溶液里,不多时,奇迹出现了,原本光洁的相纸上,缓缓地映现出一幅令人瞠目的画面,哇,那不我吗,我笑嘻嘻地站在绿树之下,身后便是奢华、典雅,气势磅礴的办公大楼。

“哇,真好玩,真好玩!”

我不停地拍着小手,正欲伸手去拽溶液里的相纸,妈妈啪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别动,还没定影呐!”

说完,妈妈用小镊子夹起了相纸,放到另一盘溶液里,不停地摇动着。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谁啊,”

听到敲门声,正专心致志地洗相的妈妈,不得不极不耐烦地走出黑漆漆的屋子里:“谁啊?”

“是我,妹子,”

“哦,”

妈妈一边开启着房门,一边冷冰冰地说道:“唉,又是你,你又来干么啊?”

“妹子,我,我,”

我听到一个男人吱吱唔唔的声音,我抬起头来,循声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在妈妈的面前,在厨房和厕所之间,站着一个衣衫蓝缕的男人,他身干体枯,皮肤黑沉粗糙,胶着成团絮状的头发可能已经几个月没有梳理过,乱蓬蓬的,象是一片被冰雹袭击过的芦苇塘,扣在呆滞的脑门上。

他怯生生地咧着干瘪的、双唇多处溃烂的大嘴巴,露出可笑的、只有几颗里出外进的黄板牙,滑稽地、彼此毫不相干地、孤零零地扎在深紫色的牙床上:“妹子,我,我,我坐了一宿的火车,这不,才下火车啊,妹子,你今天咋没上班啊!”

“什么,”

妈妈突然沉下脸来:“你,你,你去我的单位啦?”

“嗯,我,我在你的单位,没找到你,你的同志告诉我,你今天没上班,结果,我,我,我只好到家里来找你!”

“嗨嗨,”

妈妈长叹一声,冲着乞丐般的男人吼道:“你,就你这身打扮,还好意思到单位去找我,你,你,你可给我丢尽了脸啊!”

“哎哟,”

见到呆立在门口的我,男人立刻转过身来,向我伸出脏乎乎的干手掌,我吓得一吐舌头,头也不回到逃回到里间屋。

“哎哟,这不是陆陆么,怎么,长这么大喽!”

“嗨,”

妈妈拽了拽男人的脏衣角:“你别碰他,没看到他怕你么,就你这身打扮,哪个孩子看到都得吓个半死!”

说完,妈妈顺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呶,给你,把钱揣好,赶快坐下趟火车回家吧!”

“好的,好的,”

男人捣蒜般地点着脑袋,顺从地接过钞票,折成几叠,满意地揣进里怀:“妹子,那,就不麻烦你啦,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哦哟,”

在妈妈冷冰冰的注视之一,男人刚刚推开房门,却意外地与爸爸撞个满怀,爸爸热情地招呼道:“哦,哥哥来啦,快,快进屋!”

“他要走了!”

妈妈气呼呼地说,爸爸则死死地拽住男人的破衣袖:“别,别,别走哇,这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来的,怎么说走就走哇,别走,我买菜去,要走也得吃完饭再走哇!陆陆,”

爸爸拽着男人冲我嚷嚷道:“你,快过来!”

“爸爸,”

我悄声走了过去:“什么事啊!”

“这是你舅舅,”

爸爸指着男人对我说道:“他是你舅舅,快叫舅舅!”

“舅舅好!”

“啊,”

舅舅俯下身来,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孩子,大外甥!”

看到里屋的洗相设备,舅舅眼睛顿然一亮:“哈,来,外甥,舅舅给你洗相!”

舅舅悄悄地走进里屋,我这才注意到,舅舅的屁股蛋上非常可笑地晃动着一块脏乎乎的破布丁,看得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而舅舅则毫不在乎地坐在椅子上,他熟练地摆弄起妈妈的洗相设备:“这玩意啊,”

舅舅深有感触地说道:“玩这东西,可是一个文明败家仔啊,有多少钱也不够玩的!”

“哼,”

妈妈不服气地回敬舅舅道:“我再败家,也比你强,好好的工作,让你给弄丢了,好几十岁的人,成了无业游民!”

“来,大外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