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节(1/2)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该笼络一批人了,我还要在江湖待上一段时日,就算以后退出江湖,说不准也会发生像今晚宝大祥这样的意外.

离大井巷还有一段距离,我知道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大井巷毗邻的清河坊本是城里最热闹的所在,此刻却显得冷冷清清,因为人们都聚在了与大井巷相交的河坊街口,和梧桐巷那里一样,围观者和执法者将街口堵得水泄不通.

“汝一判官,有何权力革我功名”

我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张着手臂拦在别院大门口的文弱书生,正是殷家的大姑爷柳澹之,而他对面的则是我急于找到的李之扬,在火把掩映下,柳澹之竟发出一种凛然之气.

咦我这连襟还真有些胆气呢.我不禁一愣,那个和我说话都有些脸红的书生此刻竟然挺身而出,面对二三百号捕快军士竟然毫不示弱.

李之扬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大明最重学子,柳澹之好歹也是个举人,只有提学革了他的功名才能治他的罪,他一努嘴,示意两个衙役将柳澹之拖开,朗声道:“殷家勾结盗匪,买私贩私,柳兄是读书人,应分辨是非,大义灭亲才是”

李之扬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便发出了“原来如此”“无奸不商啊”的嗡嗡议论声.

柳澹之毕竟力弱,几下便被衙役架开,他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家诗书礼仪传家,本本分分做生意,何来勾结盗匪,何用买私贩私冤枉冤枉怨”他声音如杜鹃泣血,极是凄厉,喊到后来,嗓子竟然喊哑了,只“荷荷”的却喊不出声来.

李之扬不理他,一挥手,低喝了一声“搜”

就来

身后三四十个兵士一拥而上,进了别院,里面顿时传来女人小孩的惊叫声.

听到李之扬的话我心头一震,我蓦地想起我交给宝亭的那些从十二连环坞手里得来的珠宝:“难道是这些珠宝出了问题”我心中惴惴,若是那样,我可真就万死莫辞了.

看到不时有衣衫不整的人被拉出门来按倒在墙根,我真怕宝亭也要受到这样的侮辱,冲动间我伸手摸出了苏州府的腰牌,刚想分开前面的人群,却觉得身后有人似乎在奋力向我靠近,然后一双素手从我身后探出,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

“不要去”

虽然那娇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恐,可我一下子就听出那是宝亭,一瞬间我心中有种翻江倒海似地喜悦,转头看去,就在我的身后,一个少女半个身子已经靠在了我的身上,正是我牵挂的宝亭.

“你终于来了.”可能是看到我眼中的喜悦,让宝亭惶恐紧张的情绪稍稍松懈下来,身子一下子像脱了力一般软在了我的臂弯.

我半拉半抱和宝亭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解雨倒也乖巧,一言不发地跟在后就来面.

到了一处僻静所在,宝亭似乎才渐渐有了力气,想从我怀里挣开,却被我死死搂住,她迟疑了一下便安静下来,瞥了一眼解雨,见解雨知趣地躲在老远,一行热泪不由自主从乌亮的眸子中流了出来,颤抖道:“大哥,扬州那边出事了.”

“不是那批珠宝”我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心思也活泼起来,扬州店只是一个分号,想找托词把总舵撇清也容易,相应的打点起来也好做手脚,虽然杭州这里弄得这般大张旗鼓的.

“也是珠宝.”宝亭被我抱上了马,伏在我怀里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讲出了事件的原委,等到了悦来客栈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扬州店掌柜李大功的小舅子杨喜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批廉价的珠宝,李大功忧心生意,见有丰厚的利润,一时建功心切,竟不加雕琢便拿出来售卖,不成想被人认出了来历,扬州店就在我和宝亭离开后的第六天被府衙查抄了,李大功还算机灵,用半生积蓄贿赂了一个捕快偷放了他的一个远房侄子.

那小伙子倒是个忠心之人,连夜赶回杭州把消息传到,竟比扬州府给杭州府的通告还快,让宝大祥争取到了宝贵的几个时辰,殷老太爷当即做主自己留守,而让殷家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几房妾室、女儿、儿子出走福建,去投奔娘家.

倒是大女婿柳澹之自告奋勇陪老太爷留下来,被老太爷派到别院等官府的人,而宝亭心里牵挂着我,也易容留了下来.

“杨喜从哪里得到的珠宝是谁发现了那些珠宝的来历又是谁告的官呢”

宝亭一问三不知,于是隋礼和他手里那批十二连环坞的珠宝最先出现在我的脑海,可转念就被我否了,隋礼是个异常现实的人,他把“良禽择木而栖”诠释得淋漓尽致,在对慕容世家的实力心中还抱有疑虑的前提下,他不太可能献出那批珠宝.

“难道是霁月斋在搞鬼”

宝亭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霁月斋虽然是竞争对手,可它已经占了上风,没有必要使出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这种告密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不仅同行鄙夷,恐怕在官场上也不会再吃得开了,谁都要防你一手了.”

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盘算着问题所在和如何来解救宝大祥,其实我心里清楚,杭州、扬州两府这么雷厉风行,若不是后面有人推动的话,十有八九是看中了宝大祥手里的银子,只要银子使足了,天大的事也能兜下来,何况宝大祥这点小事,说句开脱的话,不就是不小心收了赃物吗大不了是个失察之罪.

怕就怕两府并不知道宝大祥已经陷入了资金危机,狮子开大口,喊出一个天价来,宝大祥恐怕就得砸锅卖铁了,那样宝大祥的牌子也就彻底断送了.

恨只恨我手中也没有了现钱,实在不行,恐怕我真得把师父留下来的那些田产卖上一卖了.

一旁的解雨突然变得懂事起来,看宝亭的样子怕是水米未进,便吩咐店家熬了碗鲜虾粟米羹,又要了几样开胃的咸菜,搂着宝亭的肩膀道:“殷姐姐,你吃点东西吧,你若是饿坏了身子,我怕那淫他也要急死了.”

“你总算说了点人话.”

看到解雨如此细心,心中倒有些感激,在我和解雨左劝右劝下,宝亭勉强吃了几口,抬起有些红肿的俏眼问我:“大哥,现在该怎么办呀”

我知道因为杭州府前些日子大换血,宝大祥在杭州官府的关系几乎全部断了,宝亭心里便没有了底,有心开导她,便笑道:“你忘了大哥可是做过杭州府巡检司的副巡检的吗杭州府负责刑名的判官李之扬是你大哥的朋友,他现在正在大井巷,等过个把时辰,大哥我去他家里问个清楚”

又嘿嘿笑了两声:“那帮狗官不就是想赚点银子吗别的没有,要银子咱还拿的出”

宝亭听我说得轻松,脸色也轻松了许多:“大哥,你也是官哩.”

她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抬眼怔怔望了我半晌,把头一垂,身子缓缓倒进我的怀中:“一切听大哥做主.”

虽然易了容,可她那对彷佛是夜空里灿烂星辰的一双眸子似乎让那张平凡的脸活了起来,在那上面我看出了感激之外的某些东西,一股如兰似麝的馥郁体香从她的脖颈处散发出来,熏得我暂时忘掉了眼前发生的一切,陶醉在她的温存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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