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节(1/2)

“可戏总要演得像,你我才能相信吧漕帮为什么要反水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吗和你不是一条心除了父母妻儿,天底下有几个人和你一条心难道他们个个都要置你于死地就算是,漕帮有多少本钱杀你特别是在你有了防备和我在场的情况下,李展敢轻举妄动吗他不敢妄动,来人又是谁大江盟怎么弥补这些漏洞”

“那漕帮虽然实力不济,可大江盟却是高手如云,正好假装已和漕帮达成协议,派人支持.”慕容沉吟道.

我闻言遽然一惊,一个看似很荒诞的念头倏地从心底浮起:“难道大江盟连我都算计了,杀我嫁祸漕帮”

我一向认为,那一身官服是我最好的保护,因为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江湖没人愿意和官府作对──杀人越货是自家事情,大不了掉脑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而反贼却是要株连九族的,就算个人丧心病狂,也很难找到同党,故而越大的门派顾虑就越多,就越要亲近官府.百年来,真正铤而走险的都是江湖上的小门小派,针对的也都是欺压百姓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的贪官污吏.

我不是贪官,相反还有很好的口碑,大江盟想杀我的话,齐放能说服的恐怕就只有他的几个亲信,而他也应该心知肚明,正面交锋,就算是他父子亲至,也没有多大把握留下我,一旦让我逃走,他和他家人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地狱.

暗杀我心里一激灵,只有布置精妙的暗杀才最有希望取了我的性命,而我的命却正是威慑他人的主要力量.

我活着才能实施报复,死了,虽然依旧会有人替我报仇,可来自官府的压力就会骤减──人走茶凉,官场就是这样现实.

我与蒋迟不同,蒋迟即便死了,他父母岳家的权势尤在,报复将会极其惨烈,而武承恩却不会有多大兴趣替我报仇,江湖也不知道宁馨的存在,而在镇江地头上发生的事情,大可以推给慕容世家和漕帮,狙杀我的风险陡然降低了许多,有人就很可能蠢蠢欲动了.

唐门是我的岳家,我自然不必再担心它那神出鬼没的暗器和毒药了,可惜这世上还有一把弓,那把杀死况天的弓可能也会杀死我.

我一下子想到了乐茂盛,这个杀害况天的最主要嫌疑人有着一手漂亮的箭法,“九天御神箭”至少得到了武承恩的五成真传,而他又巧得不能再巧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万一他和江湖中人相互勾结

“慕容,你说乐茂盛他真醉了吗”

慕容一怔,刚想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向楼下望去,不大一会儿,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疾驰而至,当先是个百户,他甫一翻身下马,就高声叫道:“王大人可在下官镇江卫百户裘松,奉乌大人令,听候大人差遣”

望着那二十几名士兵融入古津街的夜色里,慕容脸上有些异样,他大概是猜到了我结交乌德邦的用心,也明白一旦在这种情况下和漕帮朝了面,即便漕帮原来没有反意,恐怕日后的合作也要大打折扣了,可偏偏请来官兵却是眼下最简洁有效的自保手段,让他无法反对.

“慕容,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解释道:“何况,去年那一仗死了太多人,至今朝中仍有风言风语,许多人唯恐天下不乱,眼睛盯着镇江不放,茶话会又近在眼前,我不想镇江这儿弄出什么动静来.”

“谁叫当初你不帮我.”慕容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你若是帮我,或许一战就铲了大江盟,哪来这么多事情现在倒好,你做了江湖大总管,整日里想的就是歌舞升平,我就像是被捆住了手脚,有劲儿没处使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你不喜欢流血,朝廷也不喜欢流血,而我也不喜欢那顶反贼的帽子.”他自嘲地一笑:“还是当官好别情,不瞒你说,为了给镇江这一仗擦屁股,前后花了我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两啊那得卖多少盐引哪”

我听出他话中那一丝悔意,不由暗自揣摩起来,他后悔什么是和大江盟开战吗可况天一死,江南江北的战事已不可避免,即便他不想打,齐放也放不过他.转瞬间我便明白了,他是觉得镇江这一战打得有点得不偿失了.

当初镇江是漕帮和排帮双雄并立,漕帮是地头蛇,人多势众;排帮虽然只是个分舵,可占了帮中实力的三分之一,一战过后,排帮镇江分舵自舵主以下全军覆没,被迫撤出镇江,漕帮虽然也死了上百号人,却未伤筋动骨,得以独占镇江,成为最大的赢家,而出力最大的慕容世家,眼下看来倒有可能落得个两手空空了,慕容自然不甘心,后悔当初没取漕帮以代之了.

我不禁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幕,化名王谡的我潜入镇江,却发现了满城的捕快,他们一反常态地插手江湖争斗,昭显镇江府和李展的关系绝非寻常,慕容你想取而代之,怕就来不是件容易事儿啊民不与官斗,这可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然而,民不与官斗不意味着官不与民斗,现在,我这个做官的就要与民斗上一斗了

我暗自冷笑,嘴上却明知故问道:“既然心痛银子,为何又要与大江盟开战”

慕容闻言注视我良久,才叹了一声:“别情,你终于问起缘由来了.”他摘下瓜皮帽,掸了几掸,复又戴上,正色道:“一个字,钱”

“我慕容家的收入来源主要是三大块,私盐、妓院和赌馆,其中私盐贡献最大,约占收入的六成,妓院赌馆各占一成半,其余仅占一成.别情你别不信,我知道秦楼收入可观,那是你摊上了个好干娘,李六娘的确是这一行的天才,况且你的官家身分也让许多人断了觊觎之心.我慕容家则不然,表面风光,背地里却是一肚子苦衷,因为伸手分帐的人实在太多了.”

“官府得罪不起啊”慕容脸上浮出一丝苦笑:“陈焯你是知道的,就这么个软骨头,他内侄要插手听月阁,我还得给他面子,只因为他是扬州知府破家县令,灭门令尹,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能让你家破人亡,何况是一府知府辣块妈妈的,我又不是亡命之徒,我是真怕他啊”

“当然他也怕我铤而走险,这就叫麻杆儿打狼两头怕,我舍下妓院赌馆一块肥肉,换他对我贩运私盐不闻不问.先皇正德那十几年是最快活的时候啊”慕容满脸缅怀之色:“那一船船白花花的盐简直就是一船船白花花的银子钱有了,底子厚了,慕容世家才真正重新站了起来”

“可好景不长皇上继位之后,杨廷和这个瘪三便力主严厉打击私盐,这一打不要紧,竟打掉了我慕容家近七成的收入”

“七成”我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道.

“七成”慕容毫不犹豫地道:“私盐生意萎缩到不足原先的一停,官盐又没有多少油水,而妓院赌馆本就靠着这些肯花钱的盐大爷,一道圣旨下来,抓的抓,杀的杀,逃的逃,剩下的都和我一个模样,半死不活的,生意能不受影响吗七成都说少了.”

我点点头,朝廷严打私盐的时候,我还在扬州,那段日子扬州风声鹤唳,富豪人人自危,倒是师傅因为是个大地主的缘故得以置身事外,优哉游哉.我则一来要准备应乡试,二来正和苏瑾恋奸情热,冶游多半是流连在她的香闺里,并没留意各大青楼生意好坏,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在风月场里一掷千金的客人的确少了许多.

“钱是什么钱是英雄胆没钱,人活不下去,帮会撑不下去”

“慕容,”我打断他的话头:“就算收入少了七成,可养活你慕容一门老小该不成问题吧”

“吃糠咽菜的话,就算人口再多一倍也养活了,可谁肯十几年下来,大家已经习惯了挥金如土的富裕生活,再让他们回头去过苦日子,一天两天是个稀罕,用不上十天半个月,大家就要造我这个家主的反了”他自嘲地笑道:“官府我得罪不得,只好打大江盟的主意,只有占了江南的市场,慕容世家才有活路”

慕容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可我明白,就像慕容说的那样,贫穷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品味了富贵之后的贫穷从云端被打落到地狱,巨大的落差,足以动摇大多数人的心理和信念,而在此刻树立一个强大的外敌,也有助于家族的团结吧

“别情,我不想争霸江湖,我是黑道,古往今来,凡是妄想称霸江湖的黑道中人到头来都没有好下场,哼,邪不胜正,不服不行啊齐放则不然,他是白道──比他妈黑道还黑的白道,我难啊别情”

“时局不同了.”我倒真有些可怜慕容了,有心点他一句:“杨大人去职都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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