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部分(1/2)

胡骄没说下去的地方,言有尽,意无穷,绮梦当然明白。

昨晚,她跟胡娇冲突过,还赏了她一巴掌。

——现在胡娇失踪了,她得为这事情份外感到内疚和难过。

那时已经天黑了。

黑黝黝、杀气腾腾的荒山之夜又莅临了。

没办法。

“我们提高警觉,武器在身,随时提防敌人偷袭;”绮梦只好先作这般吩咐。失去了独孤一味这等大将,她也有点心乱如麻,对付吴铁翼的事;也只好暂搁一旁了——因为明显的现在有人(还是鬼!)在对付。伺伏着他们。“也许,不久后;独孤先生就会回来……他说不定也把阿娇带回来呢!”

说完了她就笑笑。

她是希望气氛能轻松一些。

但没有人笑。

因为大家的心头根本轻松不下来。

一一在这围内少了一个豪勇的男子,要远比少了一位女子还触目。惊心,国为在场的都是阴盛阳衰;何况独孤一味嗓门大作事豪派威猛,有他在场至少阵容浩荡,铁布衫虽也是男子汉,但一向只沉着气不吭声,甚至不移动一下,有时候跟一根铁柱子没太大的分别,更何况现在不止“少”了一个独孤一味,连喜欢胡吹大气眼尖舌利的胡娇,也同时失了踪。

试问大伙儿又怎笑得出来?

反正大家都笑不出来,绮梦就下了决心似的,仰着脸。走上了楼。

之后,有人在楼下仰首看见她打开了窗,放出了矫捷的铁鹞信鸽。

鸽子一直都豢养在她房间里,跟那两匹健马一般,侥幸未死。

——只不过,她放信鸽给谁?小小一只信鸽,总不能飞回她东北老家“神枪会”啊!

绮梦遥望信鸽远去,似充满了寄望。

期望。

只不过,会不会期许愈高,寄望愈大,就会失望最重?

走龙蛇第七回路远客栈

十二那无晚上没什么特别大事:

因为已发生了:两个人在失踪了,在初五“闹鬼”以来;还是第一次,“侵犯”到人身上来了,而且一“不见”就是两个人!

一宿无活。

荒山上,步步惊心。

客栈内,步步为营。

十二夜无事。

十三有事。

什么事?

死人。

……………人死了。

出事以来,第一次,有人死了。

死人是白天发生的事。

剩下的人,当然捉心吊胆,但白天通光亮猛的,他们比较不感到骇怕——她们怕的是人夜以后的鬼魅,随时突袭行凶。

没想到,折损人手,却在白天发生。

而且还发生得非常恐怖。

那时候,胡骄和张切切正在厨房里烧菜。

——自从发生了怪事之后,绮梦已经下令:谁也不可以“单独行动”,至少,要有两个人聚在一起,才可以离队。

是以,胡骄、胡娇,才会同时看见平平飞行的女鬼;胡骄要去问独孤一味在于什么的时候,也得要找胡娇一道。

一一却不知怎地胡娇已不知去了那儿!

在初十二那天发生了两人失踪事件后,“不许落单”的命令更加严厉执行。

本来,言宁宁也是在厨房里的。

但她刚到后院去撷菜。

一一j鸭死尽,没有r吃了,只剩下两匹马,却意外的没给毒死,但总不成吃马r;幸好庭里种了大量且多种蔬菜,客栈里的人只好被迫“吃素”了。

张切切因此还开了一个玩笑:“那倒好,我只有光吃莱没r啃才会瘦下来的。”

何文田回了她一句:“瘦下来也没用,你块头太大了,还是嫁不出去。吃素总不会轻了骨头。”

张切切几乎立刻跟她对骂了起来:“你自己讨贱啊!你才吃啥也没用,好好一个女儿身却长得像个臭男人!”

“我像臭男人也没关系;”何文田的嘴巴一向不轻饶:“总比你连臭男人也没半个来得馨香!”

她们本来还要骂下去,但铁布衫忽然阴魂一般的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们之间。

她们各掩着鼻子,一哄而散。

一一有谁,比铁布衫更臭!?

何况,铁布衫通常都是负责执行绮梦小姐孙老板的“命令”,d解争执,化解冲突,他既然来了,还不散开,难道要等绮梦发火?

大家遂藉故下台。

何文田照样给神坛、土地上香。

张切切回到厨房洗米、点火。

言宁宁到后院拔莱的时候,李育青也在庭间洗衣服,大家正好互相照应。

故此,发生事情的时候,就只有张切切和胡骄在厨房。

胡骄正在切莱。

咔,一声,一截菜。

笃一声,又一戳莱。

她切得爽快。

利落。

她的菜刀也磨得快利。

明亮。

她本来还一直在哼着一首歌的,忽然间,吱了一声,分了一下神,右手丢下了刀在砧板上、发出“咣当”一声,也用左手挟着左太阳x,似有点摇摆不定。

张切切赶快去扶持她。

“怎么了?”

她喝问。

胡骄摇摇头,脸色通红,张切切注意到她左手指给切了一记口子,正冒着血珠子。

张切切看了心疼,道:“你怎么不小心!”

胡骄红着脸道:“不要紧,没事的。”

张切切知道胡骄可能固为妹妹情深之故,神不守舍,也不斥她,就说:“我去拿止血药给你,你先别做事了。”

胡骄点点头,的确有点神容困难的说,“不碍事的,你别管我。”

张切切还是去拿药了:由于厨房离客栈主要建筑较远(以免炊事时灶烟油呛影响客人),且又大又宽敞,是以,她们就找到此处为另一客栈:

路远客栈,

张切切行动还是很快的。

她拿了金刨药,很快就回到了“路远客栈”。

一进入厨房,她就给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吓着了!

厨房里没有外人。

仍然只有胡骄自己。

她一个人。

可怕就可怕在她就只一个人独处。

张切切看到她的时候,灿就在切她自己!

──一刀刀的切自己。

准确一点来说,是一刀一刀的在剁、砍自己身上的r。

那时候,她全身都是血,身上几乎已汲一块r是完整的人,但她还是很冷静的。一面目光迟钝呐呐自语(像是“临别”前的独孤一味?)一面中邪似的在切割自己,一刀一刀地,一刀又一刀的,一点也不顾借,一点也不r痛。

好像那些r骨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怵目惊心。

张切切再大胆,块头再大,也只有尖叫!惊呼。

她一叫,绮梦等人自然听到。

但当她们赶过来的时侯(她们轻功当然好,但”路远客栈”也名不虚传,显然“路远”),胡骄全身已给砍剁得七零八落,脸目模糊,没救了。

胡骄不是死于他杀。

她是自杀死的。

一一但却是惊心动魄的自杀死的。

她的死震动人心。

也重挫军心。

大家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斗志,只有恐惧。

她们恐惧的是:

她们的对手居然不是敌人。

而是自己。

——独孤一味自行走失,胡娇也是自己失踪的,而胡骄更是自己疯狂的砍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仇!

敌人,看来不止在外面、也在里边。

……………身体里面。

心里边!

漫漫长夜。

漠漠荒山。

——敌人就但是整夜,以黑的大网笼罩住了她们。

走龙蛇第八回她们的敌人不是人

她们的敌人只怕不是人!

是人倒不怕。

只怕不是人。

──本来不是人比鬼更可怕吗?

但人就是怕鬼,没办法。

——其实,人也许怕的不是鬼本身,而是未知。

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心生恐惧。

所以人怕的其实还是自己,自己的无知,自己的心。

十三,白天死了人,晚上也一样有事。

——不过,比起白天来,还不算什么大事。

那是又见鬼了!

这次见鬼的是杜小月。

她一直都躲在被窝里,炕上,双手抓住了被角,扯到唇下、咬着。

这样看去,她好像在被里的身于是赤l的,没穿寸楼。其实不然:正好她是全身穿了三层衣服.在这开始秋意沁人的气候里显得小题大作。

她在炕上,瞪大了眼。

眼瞳黑而亮:黑却更充满了惊,亮却更充溢了惧。

总之,她眼里就填满了两个字:

惊惧。

结果,她就在惊惧的张望中、在一阵阴风吹动了后院门,扉吱嘎作响后,看到了一幕诡奇已极的情景:

有个女人在洗澡。

她浸在木桶里。

她脱光了衣服。

她的发很长,毛很卷,毛发都很黑,所以,也就显得身形特别白。

触目惊心的白。

夺目攫魄的白。

——白里,有两点血痔,一在腿根,一在额下。

然后,她还看见了一件事物:

刀。

坦白说,小月也不十分肯定那是不是刀,但她肯定看见有刀光。

惨青得毒牙一般彩白的刀锋,正自浴桶里延伸出来,向着天。

天心有月。

月在天心。

看到了这一幕,你说一向胆怯、而且胆战心惊、并已受人j辱过的杜小月,能做什么事?

她尖叫。

她一尖叫,人都到齐了。

大家早已剑拔晋张,惊弓之鸟,警觉性都很高。

只可惜小月要在好半晌之后,才惊魂甫定,稍定过神来之后,才能战战兢兢的指出她看到异象的所在,众人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小心翼翼的包抄过去,由铁布衫一脚喘开了门:

人已不在。

只剩下月亮。

月华如练。

整个后院,如同白昼。

阶下只有点湿。

还有一个木盆。

盆里有水。

水还在漾动。

桶旁还有点水渍。

人,刚刚才走。

一一是人吗?

待小月定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清楚她见到了是什么诡物之后,大家才算弄明白过来:

又见鬼了!

本来,遇鬼绝对是件大事,只不过,大家现在倒不那么想了:

一,这鬼(应该说:这脱光了衣服的女鬼),已不止是第一次遇上了。

二,这次总算没人失踪,也无人死亡(毕竟,还是活人生死事大)。

三,上一次;这鬼出现“仙踪”的时候,毕竟还凭空飘飞,而今,只在木桶里洗澡,难度低多了;而且,仿佛也增添了点“人味”。

──鬼要洗澡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的隐忧也增多了,简直是忧心怔忡。

因为,这“鬼”(如果不是人)已经是越来越嚣张,愈来愈肆无忌伸了。

怎么说?

初遇这鬼(如果不是人,那当然是鬼了——要不然那是什么东西!?),鬼还有点顾忌,倏忽莫测,高来高去,而今,已目中无人,玉体横陈,公然在庭院洗澡了,竞当客栈里无人手!?

她们更忧虑的,倒还不是那女鬼(胡骄生前还矢口说她看见那“鬼”是有胸脯茹房的!一一刀下不是“女鬼”难道是“男鬼”不成!?人死了之后,总不成男女倒错吧!)愈渐嚣狂,而是绮梦的态度。

听了小月的转达,绮梦的脸色;又回复到晚上她一巴子掴胡娇的那种冷肃。

甚至更难看。

大家看了也难堪。

绮梦还问得很仔细。

而且很耐心。

她等小月回过神来后,一一问她遇鬼的细节,细得连那刀尖向着何方、腿有多长、ym有多卷也要知道。

杜小月见着绮梦,仿佛就生了莫大的定力,终于能镇定下来,一一详述。

只不过,她说得越详尽,绮梦的脸色越是像曙色一样。

大家看到她的脸色,仿佛都见不到前景有曙色。

毕竟,绮梦是她们的领导。

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

是太阳。

“你既然来了,”她们只听绮梦仿佛中了邪似的痴痴地道,“那你就来吧!明晚我等你!”

她们听了之后,更加担心:

担心绮梦会像独孤一味般失踪,更耽心她好像胡骄一样的去寻死。

她们互相照会,盯住了她。

不过她没有:

没有失踪。

也没有自杀。

她反而断然下令:“全面准备作战。来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是人,不是鬼,不要怕。你们放心,我的一位妹妹知交,就要到了,她可是一名强援。”

大家看绮梦还有勇气奋战,大为振奋,终于由张切切大着胆子问:

“小姐……”

“怎么!?”

“你怎么知道是人……不是鬼!?”

说到“鬼”字的时候,张切切自己也明显地吓了一跳。

大家也唬了一惊。

“鬼不必洗澡,也不用冲凉。”绮梦冷笑扒去了裹着枪尖的布帛,“就算要冲洗,也用不着我们家井水。”

她已露出了明晃晃的枪尖,一晃一抖,枪颈红缨“花”地扬了开来,像丝地这就绽放了一朵红花。

“黄泉路,路不远;”她的脸让枪尖寒光映得英气迫人。“你要有胆再来,我就让你洗一个血澡吧!”

那一晚,鬼没有来。

也许,那一天已经饱和:

白天死了人,晚上见了鬼。

第二天晚上,十四,只差一天便月圆。

月亮分外明。

特别亮。

整个荒山都像披了一层霜。

寒霜。

这一晚,“鬼”是来了。

而且就在她们客栈门口洗澡、磨刀。

——这鬼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但来的不只是鬼。

还有一个人。

从“一路山”一路人山西,走“老豆坑”,经“野金镇”,直扑“疑神峰”,千辛万苦才来到“绮梦客栈”的。

罗白乃!

“绮梦客栈”的女子们,正刀离鞘。矢上弩、一触即发的要掠杀那只“女鬼”!

结果,却差点杀了罗白乃!

鬼,到底还是没抓着!

一一却相识着了罗白乃这个活宝!

这也许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

走龙蛇第二章好胜的女人

第一回不客也栈

第二回我以歌声冲凉

第三回愈深夜愈热闹

走龙蛇第一回不客也栈

罗白乃初遇“绮梦客栈”那一干女子的时候,个个不是拿他当鬼办,就拿他当敌人干!

幸好他肩上有褡裢。

绮梦相信了他。

这之后,他就交上了好运。

--居然在这荒山野岭闹克死人客栈里交上了“好运”?

不错。

罗白乃一生。就喜欢混在女人堆里。

他喜欢漂亮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

一一就算不十分漂亮,美丽、也没关系,对他来说、女人总比男人好玩,有趣、易相与。

总之,只要他能混进女人堆里,大家不排斥他,(他毕竟是男人嘛),就够他陶陶然的了。

何况,客栈里标致的女人也不少,绮梦更令他好像身处一场旖旎的梦中,就算见鬼也不愿醒。

一一知道了这山上闹鬼,死人事件之后的他,觉得遇上女鬼(只要是美丽动人的一一却不知有没有主动献身的?他常藉故去破庙里悬发夜读,唉,是去打瞌睡,但一觉睡醒。天光白日,一夜无梦,鬼也没一只,但蚊子倒老实不客气的咬了他个满额满脸满头的疤子,有次还给一只青头蜂螫了一口,鼻子肿得像猪头!),那也不是太霉运的事!

一次过遇上那么多好看(虽然不太好相与)的女人,而且又都需要他这个“男子汉”来壮胆,他显然在消除敌意之后,受到了颇为热烈的欢迎,这点,从特别为他而烧的饭菜便可知一般(可惜没有r,吃菜,他可是愈吃愈饿——不行,晚上得偷偷去打猎只什么蛇虫鼠蚁回来大快朵颐一番不可!),他自觉自己已交上了难得的好运。

其实,客栈里的女人,都很好胜。

——消除了敌意之后,对他颇为欢迎他是真的,只不过,决不是为了罗白乃可以替她们驱鬼。壮胆,而是他胡闹,戏谗,又爱胡诌、搞笑,令人发噱,相当“活泼可爱”并且逗笑,所以,这于在荒凉山上过惯寂寞岁月的女人,真是对他十分欢迎。

如果,罗白乃知晓他自己之所以受欢迎的理由是:“活泼可爱”──却不知他如何想法。

他决定要留下来:

跟大家一齐抓鬼。

与众女侠一起打老虎。

并且,要与大伙儿一块儿度患难。

问他为什么?他答:

“因为我是捅快。”

“捕快就是公差。”他拍胸膛砰砰砰砰的说。“公差就是为公共差遣的事,莫不义不容辞去干──我,”

他把胸膛拍打得震天价响:

“罗,白,乃──”

他气壮山河、气盖世义簿云天的朗声道,“为了要保护你们这些弱的女子、我一一罗,白、乃,不惜牺牲,不怕万难,都要为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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