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部分(1/2)

等他离开所仁立的位置之后,那地上仿佛也惨绿了一大片。

好似在那儿竟长了一片绿苔。

他的人是青色的,仿佛挽回来的水也是青色的。

他正用绿色的眼光,去看习玫红与无情的对话。

远远望向两人的,不只是聂青,当然还有三剑一刀懂,以及罗白乃。

几个少年人,着晨光中的男女明净的轮廓,看晨风中男女飘飞的衣袂和发丝,

看他们相互对话时口里轻吐的薄雾,都似有点痴了。

“好漂亮。”

何梵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罗白乃不明白:“漂亮?”

何梵仍在赞羡:“他们两个,都好漂亮。”

罗白乃不同意:“漂亮?如果我站过去,你会大开眼界。”

陈日月没听到他说什么,只喃喃道:“好登对。”

罗白乃气虎虎地:“登对?”

陈日月遥指道:“你看你看,他们真是一对壁人。”

罗白乃冷笑一声:“壁人?习姑娘不是跟冷血是江湖上传言里的一对儿吗?却

怎么换成了他师兄!搞不好,壁人当不成,要变成壁虎了。”

陈日月也没听懂:“壁虎?”

罗白乃道:“壁虎常为了争夺雌虎而在壁顶上打架。”

叶告咕吨道:“那就坏事了。”

罗白乃以为叶告这回到底是支持他:“怎么?坏了什么事。”

叶告道:“你就要糟了。”

罗白乃指着自己鼻子:“我糟?”

叶告但言不讳:“你要遭殃了,冷四爷可不似我家公子,他要是瞧你不顺眼,

一剑便了结了你,省得你在那儿哩里吧咳的!”

罗白乃正要反唇相讥,却听白可儿脱口说了一句:“好像!”

——好像?

“好像”什么?罗白乃这可迷糊了。

一一若说“好看”、“好美”,“好开心‘,罗白乃大致都能猜估出白可儿的

意思,可是如果说是”好像“,罗白乃可看不出哪里”好“哪儿”像“了。

所以他问:“什么好像?”

白可儿犹在入定:“他们好像。”

罗白乃看来看去,一个男一个女,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他看不出有哪一点像。

“他们?”罗白乃没好气,在他心目中,三剑一刀憧都是品味奇差无比的小孩

子,他才是有良好鉴赏力的能人,“有什么像的?像什么话!”

白可儿道:“你看他们的眼睛。”

“好精,”白可儿继续赞羡不已,“好明。”

“好美丽,”白可儿说一句形容就顿了一顿,“而且好相似!”

罗白乃正要运出目力看去,却听聂青也怔怔地道:“是的,是很像。”

——这个人,在看别人的时候,好像都很正常,除了对绮梦,他正眼不瞧,话

也没多说,却老是偷偷看她,咀里念念有词。不过,听了他的话,罗白乃更为之气

结。

他气得掉头就走。

他要去找他的知音:一一一个认为他和习玫红是“绝配”的知己。

最好,还是红粉知音,那就更妙不过。

所以他去找绮梦。

——幸好还有绮梦。

就算失去了习玫红这样的红颜,但若有孙绮梦这样的绝色,那也不在来此荒山

野岭一行了。

他正寻思如何接近绮梦,却见绮梦看着炕床的方向,神情佛然不悦。

本来,自他上古岩关以来,绮梦一直就是带点倦、有点俯,常有点元奈,随随

便便的美丽着,但无论在什么时候,她的眼里总似有两汛汪汪的水,红唇也亮浦湘

的,使得她更媚更艳,美绝人寰。

习玫红也许比她清,但绝不比她艳。

可是,除了当日初见时,她向他刺出一枪时:那一霎间,所有的艳,都成了煞。

连眉心也赤红了一抹,眼里唇上的水,全成了杀气。

不过,只那么一瞬。

其他的时间,绮梦又回复了她的艳,她的缮,她的厌,还有她的倦。

她美得来很不经意。

她艳起来很无所谓。

罗白乃很欣赏她。

他一向很珍爱女人。

总之,是女人他就认为是了不起的,如果是美女,更弥足珍贵。

他甚至不惜卑屈自己来烘托他心目中的美女。

所以,他厌她所恶。

也憎她所恨。

更爱她所喜的:只要不是男人。

因而,他一见绮梦生气,他也就无缘无故地患怒了起来。

何况,还有另一个女子受了委屈。

她在哭。

哭的是杜小月。

这时候,何文田已离开了炕床,倒是铁布衫,走了近左,好像问了她几个问题

之门,斥责了她几句,杜小月就哭了。

边哭,边缩回了被窝里。

绮梦显然也察觉了,望向那儿,眼坐露出一种厌恶的神色,眉心一点赤红,带

点悄煞。

罗山乃一看,便光火,大步走过去,问铁布衫:“你干吗欺负人!?”

要不是他一向对这个又臭又脏的铁布衫着实儿有点畏惧,他早就一把推过去把

他给揉倒了再说。

其实,他走过去的时候,也有点心虚:他怕这洪荒野兽般的家伙忽然反扑,他

当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但那“野兽”并没有反击。

他只在喉头里咆哮了一声,而且还退后了一步。

这使得罗白乃胆气更壮,转头过去问杜小月:“他骂你什么!?”

铁布衫低着头,嘶吼了半声。

杜小月只在抽泣。

她哭得抽抽喀咯的,语不成音。

罗白乃又转过头来,对铁布衫就锻指怒骂:“你骂她什么!?”

铁布衫低嘶了半声,又退了半步,似有些惶恐。

罗白乃大着胆子进了半步,手指快戳到铁布衫鼻子上去了:“你凭什么骂她!?”

铁布衫抬目涩声低吼:“我……为什么不能骂她!?”

忽听绮梦唤了一声:“罗少侠。”

罗白乃一听,只觉柔情万端,柔肠寸绞,马上回首,整个人都酥了一大半,指

在铁布衫脸前的手指,也忘了收回来了:“什么事?”

他这时当然未曾注意:铁布衫眼里已发出凶光。

像一头困兽。

正要反噬。

绮梦柔声道:“你……过来。”

罗白乃马上收回了手指。

其实,他仍忘了收回他的食指,只是他把他自己整个人都“挪”向绩梦那儿,

那么一移转问,距离铁布衫那儿已有十二尺余之遥了。

不过,他的手指依然竖在那儿。

只是,并没有指着铁布衫面前而已。

一下子,他的人已到了绮梦身前。

还贴得很近。

来得好快。

快得使他微覆于前额的一络发丝,飘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轻功会那么快,快到离奇。

连逃命的时候,他也不曾使出那么快的轻功来。

绮梦黑眸如昼。

她呵气若兰。

她那一声呼唤,对他而言,犹如玉旨纶音。

“来了。”

他报到。

且十分有军气。

以一个十分潇洒的姿势。

绮梦展颜一笑:“来了就好了。”

罗白乃英武地道:“有什么吩咐?”

绮梦的眼眸瞟了瞟:“你不必再追问下去了,铁拔一向不高兴杜小月跟外人谈

话。”

罗白乃保持他那英雄救美的姿态,一指在后头翘着。

一手倒提于腰,充满骑士魁力豪气他说:“他凭什么那样骂她?他又不是她老

子!”

绮梦静了下来。

罗白乃怕她不高兴,改而骂别的对象:“都是无情大捕头不好,作威作福,把

小月姑娘哭了。”

这时,无情已跟聂青会聚一起,叫了何文田。陈日月等人,一起研究水质。自

聂青提来的木桶里舀了一小勺清水,倒了一勺粉未,俯首细察水里发生的变化,之

后,把水泼了,又用另一个小碗,再筛人不同的粉未,来看水里产生的反应。但大

家在低头审视的时候,聂青仍不时抬头向绮梦这里望过来,目光青得电镀过似的。

罗白乃越发不明白他们在于什么,在看啥。

绮梦悠悠地道:“大捕头这样说,是想找线索,一定有他理由的。”

“他是名气够响罢了,”罗白乃虎虎生威地道,“要是全盘都交给我办,会更

快破案的。他的身体既然那么脆弱,不如多回家歇着的好。”

绮梦笑笑:“他倒是心细如发。”

罗白乃不服:“我更细心。”

绮梦说:“他也胆大。”

罗白乃更不服气:“我更大胆。”

绮梦忍不住故意数落他一句:“胆大?却又不上猛鬼庙去?”

罗白乃一呆,他口齿便捷,马上说:“若果人人都上了疑神峰,谁来守客栈这

里啊!谁来保住这世外桃源呀!”

绮梦正想说些什么,却听一人冷森森地道:“这算世外桃源?我看是世外逃原

才对——人人都逃到这儿避难来了,结果,这儿就成了杀戮战场。”说话的人是聂

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回绮梦身边,像只挥不去的绿头苍蝇。绮梦听了就说:

“你不去,也就罢了,还是在这儿上面安全些。”

罗白乃听了,却在心中叫屈:如果大家都走了,谁来保护你?

一我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你呀!

(那么,自己到底该不该上疑神峰呢?)

(不可以给人小觑了!)

(不入猛鬼庙,岂不是孬种!)

正寻忖间,忽地,放于背部的指头,有点凉飒飒的,猛回头,却看见一条肥大

的舌头,正在舔他竖着的食指头。

舔他的是张切切。

他一回首,张大妈就对他一线,问:“你干吗对我翘起手指头?”

说着,再度伸出了肥大的舌头。

白骨精第二章独木桥生死斗

第一回肥大的舌头

第二回蝴蝶花

第三回关是用来闯的

第四回花蝴蝶

第五回夜来了,鬼还会远吗?

白骨精第一回肥大的舌头

几缕狼烟袅起像在苍穹大地间添了几游魂无定。

无情,聂青。习玫红,还有白可儿。陈日月等人,正整军待发,要上疑神峰。

出发之前,叶告。何梵跟言宁宁。李青青到了前山,去埋葬和清理戍守官兵的尸体,

他们大概生了火,烧了腐尸,同时也烧掉了腐坏的东西。

罗白乃却仍在天人交战。

他仍未决定要不要跟无情一队上疑神峰,入猛鬼庙。

去?

还是不去?

上?

还是不上?

他忽而想到习玫红的巧笑情兮,忽而又念及孙绮梦的创靥玉颊,委决难下,难

舍难分。

忽然,他闻到一种臭味。

臭味来自铁布衫。

铁布衫在阴影里狠狠地盯着他。

然后,他眼前闪过一件事物:舌头。

一一肥大湿流的舌头。

一一想到这物体,他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哗。

他鼓起了勇气,义尤反顾地大步走到无情身前。

无情正坐在轮椅上,何梵跟叶告正为他的座椅装不知什么事物,有弹簧、木栓,

齿凿之类的事物,他忽然在这时走了过来,无情不禁抬了抬头,微微有些讶异。

“什么事?”

“我想上去。”

“上去?”

“一道上疑神峰。”

罗白乃边说边后悔。

——那一张如玉靥杏腮、星眸半闭的情影芳容正逐渐离他远去。

“不行。”

无情说。

斩钉截铁。

“为什么!?”

罗白乃几乎没跳了起来。

“因为你刚才已作出了选择,”无情道,“你不能选择两次。”

罗白乃本来还没拿实主意一定要去,但而今无情一旦反对,他就铆足了劲。

“我刚才可没说不去,”他抗辩,“我只怕没人保护这儿。”

无情道:“我倒不怕没有人保护这里。”

“我也是。”

说话的是绮梦。

“哦?”

无情望向绮梦,他很有兴趣知道绮梦为何那么笃定的原由。

“飞天老鼠。”绮梦说,“我们约好了今天白天,他一定会到。”

罗白乃觉得自己的地位遭受蔑视:“那只铁头老鼠?

嘿!独孤怕夜只怕不知孤独到哪里去了,五裂神君也不晓得给人四分五裂扔到

哪儿了,这只会飞的耗子就保证不爽约吗!”

绮梦平静地道:“他是个守信用的人。”

“你还是守在这儿吧,”无情道,“看来,这里的热闹,不下于山上呢!”

“何况,”绮梦委婉好意他说,“这儿有人跟你相处得挺好的,倒是希望你留

下来共守客栈呢!”

“哦?”

罗白乃这才有点高兴起来:“哪一位?”

“铁拔。”绮梦有点忍笑地道。

“还有切切。”

罗白乃呻吟了一声。

他眼前又出现了一件事物:舌头。

———条肥大的舌头。

张切切正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热切,呢声向他说了一句:“你留下来嘛——”

说着,还用肥厚的舌尖,舔了舔她自己肥腴的鼻头。

罗白乃不但可以看见她的舌苔,还可以看到她的舌底。

青筋、蓝筋,还有绊红、储红交错纠结的舌底:非常清晰。

上山的路上,猛鬼庙就在山峰上,看去也非常清楚。

可是问题却是:好像走来走去都走不到。

那庙始终在那儿他们走了很久,始终没有缩短距离。

上山的路前段还不算十分崎岖,但对无情而言,已经够吃力了。

初时,他还可以自己用手推动轮椅。

那一段,毕竟还是有“路”。

虽然,那只是沙砾满地颠簸凹凸不平的一条窄道,一旁就是悬崖,另一边就是

坚硬尖利的石壁。

无情已经“走”得有点艰辛。

但之后就不行了。

因为没有路了。

虽然没有路,但还不算十分险峻。

不过,光靠他自己双手推动,轮椅已动不了。

这时候,由陈日月推动。

这样走了一段路。

山渐高。

坡渐陡。

轮椅吱轧作响。

陈日月推得已有点吃力。

他开始冒汗。

喘气。

于是,由白可儿接手。

白可儿一推,进行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习玫红发现:白可儿好像比陈日月的冲刺力要高很多。

陈日月推轮椅的时候,有很多话说,有时大声,有时低语,有时是跟白可儿说

笑,有时是与大家招呼,有时却是低声同无情喝喝细语。

不过,他推动得很慢。

相比之下,白可儿可快多了。

也勤快多了。

不过,白可儿的脾气好像不大好。

他对无情很尊敬,很爱护。

习玫红甚至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种主仆之情。师徒之恩。兄弟之义。

但还不止如此。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与恩义,使白可儿他们对无情充满敬爱与亲情,那是平

常主仆,师徒、兄弟、朋友之间所罕见的。

她不明白:像无情那么一个冷酷、尖酸,甚至看来一辈子也不会有家室之乐的

人,怎么会赢得这些少年人如此尊重,亲爱。

她觉得这些小孩子一定是受到这无情公于的欺骗。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能这样成功地欺骗了他们。

不过,看到无情上山上得那么辛苦,她也觉得奇怪,忍不住问:“平常,你是

怎么办案的?”

“嗯?”

无情一面控制轮椅的把手,来减轻白可儿的使力,所以没意会到习玫红的问题。

“你连走路都不容易,上下山就更辛苦,却是为什么要当公差?”

无情闷哼一声。

他竭力控制机关设法助白可儿把他的座椅推上一处陡坡。

泥层籁籁而下,翻落万丈深崖。

轮椅就卡在峭壁上,十分凶险。

白可儿在使力:“啊——”的一声发力地喊。

“你的情形,应该躲在家里,顶多,就在衙里办案好了,根本不适合出来这般

c劳跋涉。”

无情脸都在发白。

可是他的语音抖也不抖:“在家里,不是办案。在衙里,办不了百姓的事。在

刑部,管不了江湖上的不平事。”

“可是……”习玫红看了也有点不忍心,“你这样办案法,谁都受累,我看了

也累!”

这回,陈日月也躲不了懒,过去帮上白可儿一把。

大家都在发力地推。

好不容易,才翻上了坡。

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气喘吁吁。

“我一向都是这样办案。”

无情冷冷地答。

另一座更陡更峭的山壁,耸立在眼前。

白骨精第二回蝴蝶花

也许,是因为习玫红不喜欢无情冷峻的态度;许或,她是故意挑衅,刻意触怒

他,所以她不断发掘疑点:“你刚才不是会轻功的吗?”她曾在客栈里一照面就给

他一刀,“你怎么不施展轻功?”

无情这回根本不睬她。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习玫红表明了她的不耐顷,“你行动不便,

拖累了我们的速度,你如果还不施展轻功,只怕,上到猛鬼庙已人暮了,咱们大黑

还不能回到客栈,那还帮得了什么忙!”

无情不理。

只努力上山。

白可儿却说话了:“习姐姐。”

习玫红没料白可儿会忽然叫了一声。

“啊?”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闭口?”白可儿居然模仿的是她的口气,“如果

你不是帮着咱们一伙的,我早就把你推下山去了。”

好凶。

习玫红倒是怔了怔。

她走了过去。

白可儿已松开了一只手,暗示由陈日月把公子的轮椅全力顶着,这时,刚好遇

上了一处绝壁,轮椅悬在那里,不上不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之声。他已准备发

难,也已提防对方突然发难。一刀一剑憧,汗湿背衫。

聂青本来走在前面,现在也回了头,眼里发绿,绿得发寒。

习玫红依然往上掠去。

她轻功很好。

翩翩如蝶。

一飘而上。

她一手扶住轮椅,“嘎”的一声,与白可儿,陈日月同时用力,无情连人带椅

就越过了那道天堑,上了坡了。

然后,习玫红拍拍手,对白可儿道:“你这小孩子好恶。”

绝崖上,处处开着野花。

花儿像一只又一只的蝴蝶,风吹来时,朵朵花儿都像仁愁的蝴蝶,欲飞若舞。

陈日月忍不住道:“姐姐你好漂亮。”

他用手指了指。

他指的是习玫红的头上。

习玫红望望自己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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