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部分(2/2)

眼前慢慢变黑,是症状即将发作的前兆,他右手艰难将室内一个不起眼的瓷瓶一扭,一扇暗门毫无声息打了开来。他往身上摞了一把,将机扣卸开,提尽全身的力气,往台阶下急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滴时间…………………挠头,我写文的宗旨是见缝c针,但估计明日不行,后日大后日应该会有一更,但不能保证是什么时候。

当时错(三)

这个枣子不知道用什么做成,香腻可口,她好久没有进食,一连吃了好几块,只觉得身上都舒畅了不少。只闻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旁隐隐透过来,循香觅迹,却是传自左手边一个水晶盘,上面覆盖了块白绢,轻轻一掀,便露出几个白瓷小碟来,一碟是晶莹的红豆糕,吃进去竟然是冰凉的,甜丝丝的,说不出的爽滑。另一碟黑乎乎的,分明是y体,搅拌下又特别粘稠,舀了一勺在口中,微微点带苦涩,回味却分外甘甜。还有一碟是一段段的东西,吃到嘴里,却格外香糯,分明是猪r、香菇、虾、莲子等辅料剁碎了裹在糯米中蒸煮所得,外面包裹的却是去除了油脂的猪肠,她吃得性起,一连吃了四段,才恋恋不舍地将那空碟子推开了。最后一碟却是非常简单的几根碧绿的植物根j,半浸在褐色的酱汁里,看起来有点像菜梗,细看却有点不同,饶是她吃遍天下,也没看出来是什么玩意,拿了一根到嘴里一嚼,鲜嫩得差点让她咬到了舌头,很快便如风卷残云般将它们清扫一空,连旁边雕刻得如花朵的萝卜条也一并吞到嘴里。最后一盅是细长的青瓷,远远已闻到其清淡悠远的香气,她撮了一小口,只觉得唇齿间都有芳香满溢,不觉一饮而尽,还意犹未绝。最后是个矮墩墩的粗瓷小罐,打开来却是r白色的y体,无香无味。她此番心防大减,也照样一饮而尽,谁知满口都是苦味,差点没即时吐出来,正想咒骂的当儿,只觉这股y体流经之处,全身都舒畅无比,知道是好东西,可惜实在难以下咽,只得再拿个蜜枣塞在嘴里。本来还挺恼恨那人的,饕餮之后,却不觉淡了,觉得能找到这样的疗伤之地,实在堪称幸运。她这人的习惯是从来朝前看,说得难听点是好了疮疤忘了疼,美食入肚,身上的痛感都觉得轻了很多,虽然身在斗室,心却慢悠悠落到了实处,连接几天不眠不休,已然到了极限,此刻困意也上来了,只觉灯火明灿,将地宫中的幽暗亦驱散了不少,第一次衷心露出了笑意,放心地放任自己昏昏睡去。

这一觉睡得分外实诚,本来还不愿醒来,奈何腹中鼓胀无比,越来越难受,得她将自己三魂六魄悠悠然归位,迷迷瞪瞪,便要起身。还没来得及动作,身上已被人按住,那个一贯冷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淡淡道:“作甚么?”

她已经急得要命,奈何也知道自己此刻行动不便,看着斗室中只有孤男寡女,也不觉傻了眼,腹中已经随时都要泛滥成灾,得她再扭捏也只能怯怯开口道:“我………………急……………………”满脸绯红,紧紧闭上了双眼,似乎就能避免这份尴尬。

只听似乎是什么机关喀嗒作响,底下哪里便空了一片。她忍不住好奇地睁眼一看,却见塌下腰下部位已打开了一个圆d,d壁光滑,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她还在瞠目结舌的当儿,却见那双每个细节都堪称完美的手指伸到面前,雪白皮肤下青筋犹如伸展的藤蔓,非常自若地掀开她的裙摆,在她抽冷气的当儿,已将她亵裤从容拉下,从足底褪出,然后将她双腿自然分开,声音依然四平八稳,淡淡道:“可以了。”起身走了出去。

这下当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她突然能够体会楼闰当时的心情,但早就憋不下去了,已有什么啪啪沿着圆d落了下去。好容易释放完毕,总算轻松了很多,却犯愁了:关的机又在哪里?踌躇半晌,只得轻声叫:“喂,喂,容…………………容华?”面上当真要滴出血来。

门帘一掀,轻轻地脚步随着铁链悉嗦作响由远而至,落到自己身边,她简直不敢看他,他却手脚利落,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大概是拿了什么细绢替自己仔细擦拭了一番,随后还用温水在那里清洗了一遍,才若无其事将东西收拾了下去,将机关合上,再替她理好衣衫,手法简直比碧落还要细致,将一切有条不紊做好,才起了身来。

她羞惭满面,呐呐道:“有劳了…………………”哪里敢抬眼看他。突听他道:“医者父母心,不是你说的吗?”话语一顿,清清楚楚道:“下次叫我嘉鸿既可。”不待她回话,已端起秽物走了出去。

他不叫这个名字么?那蔷色从来心机深沉,知道投女帝所好,选姿色上佳男子改名换姓送到宫中,也不是稀奇的事。前面那句听来异常耳熟,仔细一想,却不正是她跟楼闰说的话么,怎么他倒记得清楚?谁想得到,自己一心对他好的人,到头来却给了自己狠狠一下,而一直退避三舍唯恐粘上半点关系的人,偏偏救自己于水火,患难与共。人生际遇难以预料,既然不能先知,那就随遇而安罢。她乐天的本性又发作起来,笑吟吟道:“识缘名色,各色缘识。此生则彼生,此灭则彼灭。”非常之事,非常之行,只要彼此不放在心上,便是无碍吧?

地宫中没有昼夜之分,虽然设了更漏,她也没有多看,睡了又吃,吃了又睡,生活就像偷来的蜜糖,吃食又非常精美,简直叫她心满意足。反正家人必定安然离去,只要她安好,自然还有重见的可能。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将自己满身的七病八痛医好,不要落下什么后遗症才是。虽然有很多疑问深藏在心底,但他既然不想说,她也不便问。他服侍自己,简直比贴身的女婢还要细心,睡醒来,便替她漱口,然后是一杯牛r或清茶递到自己手里,随即便将那机关打开。横竖被他看光了,她也学着大方起来,尝试着不要将他看成男人,便觉得一切自然很多。他每天都极细致地替她翻身擦拭,更换衣裳,虽然只是些粗绸,想来得来的亦并不容易。每晚在她睡后,还替她作全身按摩,不过从来手抖得厉害,她心里感激,也知道他害羞,从来极配合地装成熟睡。如此倒也相安无事,身体也慢慢恢复起来。

痛楚倒也罢了,最难受的是身上的皮肤开始愈合,全身实在搔痒难耐,她忍受不住的当儿,便到处去抓,有个什么握在手里,会好过很多。最后她惊异地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不及他的肌肤,世人说冰肌玉肤,大概如是。他全身的皮肤晶莹如雪,触手之处,纵然酷暑,亦温凉如玉。她不过偶然间抓到了他的手腕,便觉得舒服了不少,后来虽然立即放开,心里却着实有点舍不得,正在踌躇要不要再抓的当儿,却见那张清绝的面孔已经板了起来,冷冷道:“我的手自然脏,还是不要玷污你了。”

简直什么跟什么?!………………她哭笑不得,后来想想,他是作男宠送入漂沙国后宫,又夹杂在女帝和慕纱王中间,此刻又这般狼狈出现在这地宫里,走到哪里都拖着根链条,难免留下了不少后遗症,自己又极喜欢那触感,便笑嘻嘻开口道:“你不要嫌弃我便好。”捉过他的手握在掌心,肌肤微凉,好不惬意,不觉欢喜地摸了又摸,用惊叹的口气道:“简直比玉石还要温润,是天生的吗?怪不得女帝姐姐这么喜欢。”

他本来低着头任由她握在手里,听得这句,面色顿变,便要发力抽回去。她不知道哪里又说错话了,但总不能惹他发毛,若是脾气上来,将自己丢在这里,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忙告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气嘛,我实在是很喜欢,这两天身上难受得很,你这里凉津津的,可舒服了。就借我几天握几天,好不好?”

半晌未得答话,总算最后一根小拇指还留在她手中,没有再抽回去。她偷眼窥探他的脸色,虽然有点雪白,似乎没有发作的征兆,大着胆子将他的手一节节抓回来,紧紧握住,不觉笑逐颜开。他面色始终是冷冷的,但毕竟没有将她再甩脱,还寻了本书来看着,手便留在她掌心里。她不知握了多久,困意又上来了,下意识将手中之物贴在面上,沉沉睡去。

她骨子里实有乃母的遗风,倒有几分豁达,虽然此番境遇可谓凄凉,但觉得自己也算含着金匙长大之人,既然得到了命运的馈赠,在其他方面有所亏欠,也是自然的事,总不可能什么都得到。前生后世,原来并非一种虚妄的轮回,但珍惜眼下,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她懒得去想再多的东西,蜷缩在暖暖的锦被中,睡得香甜无比,哪里知道,离自己数丈高的地面上,此刻正在剑拔弩张,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人,与她的宿敌,各自把持了一西一东,一北一南,针锋相对,严阵以待,却苦于双方势均力敌,都无法有任何举措,只能彼此制约,却无法向下推进一步。

当时错(四)

骄阳似火,炙烤着这方黄土。所有的生物都躲避在能够找到的y暗处,沙漠中只听得风吹动草叶的声音。

就在这时,猛听得马蹄急促,逐尘而来。当先一骑,清俊的面上双眉紧蹙,策马如飞,风一般卷过沙尘。跟在后面的骑兵,身披银甲,有些身上还挂着彩,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个个汗透重衫,但都顾不得整理,面色冷冽,前赴后继,跟在当前那男子后面,直扑大漠深处。

远远便见得旌旗招展,黑白分明,各踞一方。那男子异常锐利的眼中焦灼之色尽露,扬鞭策马,狂奔东南角的白营而去。见得他的身形,白营中人都响起一片惊喜的欢呼声。那人微微颔首,驰到营前,方将马勒定,突见得白色衣衫一闪,已有一个男子身负长荆,从营中抢步而出,直挺挺跪在他坐骑前。

营中很多人都垂下首去。紧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是一红一绿两名妙龄女子,见了此景,大气都不敢透,也跟着跪了下去。马上那男子太息了一声,极利落地翻身下马,要将那男子双手搀起。谁知地上那男子死低着头不肯起声,哑声道:“君逸有负大哥所托,害楚楚陷身地下,至今生死未卜,又害得各位兄弟负伤累累,自知罪在不赦,愿凭大哥发落!”

有个面色刚毅的男子抢步冲出来,扑通一声双膝伏地,朗声道:“一切都是石康所为,与少主无干。是石康自不量力,垂涎夫人美色,设计陷害各位姑爷,连魔蜮教也是石康偷偷挪用军款请来,却与少主无干,还望杜太傅明察!”言毕,一个劲地磕下头去。

一秀雅少年从营中急步跨出,见此情景,颤声呼了声大哥,不住摇头。那男子大笑道:“石康,这般荒诞不经的话,也亏你说得出口,还不与我滚了下去!”将袖一拂,手上用力,硬生生将地上的单君逸拖起,后者还待不起,已听他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便要敢当。楚楚是由你手中被人夺去,自然应由你亲手将她救回。这般婆婆妈妈,却算怎么回事?!”

单君逸浑身都是一震,再不敢挣扎,缓缓跟着立起身来,将头猛力一扭,星目中已慢慢滚出泪来。那男子若无其事,转头对那两个女子道:“楚楚从来将你们视作亲生姊妹,往日里都不许你们对我多礼,如今却要你们来跪我,长卿哪里敢受?事情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且放宽心,咱们上下齐心,其利断金,定能将她平安救回。”两个女子都红了眼眶,哽咽着点头如捣臼,站起身来。

那男子对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的石康喝道:“还不过来将你少主搀扶下去。你们都如何看的人,怎么一阵风便能吹倒似的,却怎般支撑着指挥眼下这场大战?”

单君逸蓦地直起头来,差点扭着了头,连声道:“大哥,君逸随时待命,只待大哥这句话!”男子摆手道:“什么都别说,先将自己填实些,有力气了,再回头来见我。”

营角已出现了三个少年,一人秀美异常的面上还有点讪讪的,慢吞吞跟在最后。居中那面目清恬的少年随着当前那凤目少年躬身为礼。最后跟着一个有点瑟缩的男装女子,简直将头恨不得缩进衣领里。那男子已大步走近,向两人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瞥了那女子一眼,吓得她浑身都颤了一下,他却一把拉过那凤目少年,扬声笑道:“宁远,你来看看,这一仗我们怎么打,才有胜算?”凤目少年垂首道:“宁远还未向大哥请罪,虽然自知不才,自当殚精竭虑,无论如何,也要赢得这不能输的一仗!”

男子在他肩头一拍,极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才静静看向前方,沉默了半晌,低声道:“这便是楚楚被困的地方吗?这么说,已有十多天,你们没有她的讯息了?”

凤眼少年将唇咬得死紧,默默点了点头。青俊男子声音便是一滞,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淡淡道:“这么多天不见天日,也不知她怎么捱的。”

场中人有许多顿时红了眼眶。后方突传来轮椅嘎嘎碾压过沙尘之声,有一把清朗的声音笑道:“杜太傅赶到,贫道的心都定得多了。”青俊男子回头一看,讶然道:“多日不见,只有护国长老还是春风满面,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嘛!”

忘机子摇鹅毛扇的手不觉颤了颤,身旁的忘忧子吓了一跳,却见他立即恢复了面色,笑容和煦道:“贫道早知杜太傅无所不能,怎么样的残局都不在话下,故心定得很,又有何忧呢?”

青俊男子哼了一声,未置可否,低声回付靠过来的杜少华道:“一路奔波,将士都疲惫不堪。待今晚稍作休整,明日一鼓作气,将四面夺下,包围此地,以便瓮中捉鳖。”

几十丈深的地宫下,宫灯猛然爆了朵灯花。背对着楚楚坐在案上的容华嘴角流泻出一缕莫测高深的笑意,将银匙探进去剔。

突听身后楚楚懒懒的声音传来,道:“都说灯花报喜,可见也是不真。这几日按说伤口也愈合得很快,却不知为何,身上总没有力气,连替你解开身上的铁链都是无能,真正叫人懊丧。”

他嘴角的笑容不自觉扩展,声音亦放柔了很多,头却未回,低低道:“你自己都未大好,却管我做什么?”

楚楚嗔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算得相依为命,我不管你管谁?”槌塌道:“大鹏飞兮振九裔,中天催兮力不济。我眼下功力都被那疯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减弱得七七八八,一时半会儿还提不上真气。看来要出去,却只能指望你了。我已经想过了,只要能解开你身上的束缚,凭你的功力,再加上我对这阵法的熟悉,我们必能逃脱这牢笼。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哪里不可去得?”

回应的又是一片沉默,过了许久,才听他从来波澜不兴的声音道:“你很想离开这里吗?”

楚楚一口口水险些呛在嘴中,半晌才回过气来,点了他道:“瞧你说的,难道还有人愿意困在牢笼吗?若是不能从此间脱身,只怕要腐朽在这地下,纵然能在你这里苟安,亦如朝菌不知晦朔,如蟪蛄不知春秋,这样的生活,你过得下去?在则了,我们的家人都在上面,你想想看,从此要天各一方,永不相见,这滋味,却叫人怎么受得了?”

半晌未得他回应,她不觉伸手去拉他后襟,撒娇般道:“你说句话嘛。对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亲人在哪里?若是不知,我会叫宁远帮你去打探……………………”

猛听他厉声道:“不必!”声音冷彻入骨,吓得她差点打了个寒噤,连忙缩回手去,生怕又惹怒了他。好在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正当她在犹豫怎么措辞时,忽听他声音疲软,如梦呓一般道:“我的家人,都已经死了。”

楚楚悚然一惊,坐直了身子,只听他用毫无情感的声音淡淡道:“我的所谓父亲,是我眼见他粉身碎骨。我的母亲,是在我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连她的眼皮,也是我合上的。”

宫灯飘曳,石壁清冷,眼前人身形消瘦,似乎如一张纸片,转眼便要随风飘去。也曾听过悲哀到极致,形如槁木,大概便是他连哭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