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2)

,二踢脚都拿着点,现在过春节要不给我准备鞭炮,我肯定吃不好年夜饭,上瘾了都。

第二章抚摸灰尘(98)

小阳,是不是活得不开心?

没啊,我也挺开心的,真的,我像邻居家的儿子一样接替爸爸去做男人做的事,其实并不是逞强,我只是不想让我爸失望,我不想因为我是女的影响我爸我妈感情,我是女的怎么了,我是女的照样可以做男人做的事儿,甚至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比他们更勇敢!

其实这些话都不是什么刺激神经的话,这些想法存在我的脑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不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可当我平心静气说给小晏听的时候,我的眼却无法平静,我控制住了声音但控制不住眼泪。我说,我要让我爸喜欢我,让他好好儿地把我当成一回事地看看我的时候,我的声音也不能平静,这两句话几乎是忿詈地骂出来的。小晏一只手从我身下钻过来,和另一只手会合,她的下巴顶在我的头顶,她哽咽着说,小阳,不喜欢你这样,不喜欢你这种勇敢,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我爱你,跟你勇不勇敢是男是女没关系,你叫吴小阳,你叫狗福久,就够了,真的够了。小晏抚摩着我的头发,她的手像是摸着什么柔软的不堪一击的豆腐脑儿,她的手轻得小心翼翼,这让我感到抽搐的心脏得到缓解,让我的神经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这一夜,我就像小晏的孩子一样,半睡半醒之间,犹记喊过妈妈。我窝在小晏的胸前好像幼儿园的小孩儿扎在妈妈怀里一般安稳睡去,没有忧虑,没有烦躁,这样高质量的睡眠在我们住在一起的那个冬天里持续不久,但尽管不久,却因为前所未有令我永生难忘。

〈42〉

高业究竟是怎么知道小晏住院的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高业已经站在小屋的门口按门铃了。

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的随堂测验和月底测验我常常不及格,小晏就给我补课,那段时间,我们每天回到小屋有两件事,第一吃饭,第二百~万\小!说作图。我们如果不上晚自习的话是四点十分放学,大约不用五点就可以从菜市场拎着新鲜的蔬菜回到小屋,小晏会把平时在家下厨的手艺统统拿出来,煎炸蒸煮,每天变着花样儿地做吃的,保证六点之前我已经揉着鼓囊囊的肚皮打完嗝了。然后一起学习,直到十一点左右,小晏会需要我压住她的双脚龇牙咧嘴地做好二十个仰卧起坐,目的不是减肥,目的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可以顺利达标,以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口号。接着就洗澡,接着就睡觉。

我把白天从学校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到靠床的书桌上,桌面上有cd机,小音响,玻璃灯罩的单泡台灯,书和笔记本,包括铅笔,橡皮,水杯,烟缸,还有长长的一排cd唱片和大黑山柳仲给我跟小晏拍的那张照片的相框。小晏不让我抽烟,她说女孩子抽烟不雅观,抽烟等于慢性吸毒,影响身体健康,现在我已经很少抽了,偶尔晚上作图的时候会抽一根半根找找灵感,这种偶尔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的。我把烟缸推到桌面的旮旯,这是一张普通的木头书桌,桌上有木头清晰的节痕纹路,很厚实,很有年头的样子。我把电视机打开,电视里无印良品煽情地唱着《身边》,那个mtv挺逗的,唱那个歌儿的那种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生过,跟菲律宾佣人一样体贴入微,一辈子只对一个女人体贴入微,有吗?我怀疑。我听见小晏把什么东西■拉一声倒进了油锅里,厨房热气腾腾的葱花香气一阵阵地飘进卧室,扑鼻而来,小晏唱着电视机播放的《身边》炒得带劲儿,小铲儿翻着锅哗啦哗啦响。其实说她是在唱歌倒不如说她是在哼哼,她好像不会唱什么歌,唱歌跑调,有时候唱这首歌都跑那首歌上去了,那叫一个牛唇不对马嘴,不折不扣!

厨房的热锅吱啦吱啦地响,估计小晏听不清电视机,要不她怎么不唱了呢?我把房东遗弃的收音机拿厨房里,调出一个放歌的兆频,好像是大连交通台,说着司机朋友们什么什么的,肯定是交通台了。我把收音机细长的天线拉出来,把它搭在厨房窗台的豆瓣儿酱桶上,这样收听能更清楚一些,这招儿是小晏教我的。

电台的主持人说一会儿话放一会儿歌,再c俩广告,广告绝对娓娓动听,不过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医院的主治大夫妙手回春,什么门诊的秘方药到病除,说得都没有治不好的病了,那么医术高超怎么还有人死呢?哪天也没少死人啊!我叨咕着这个很现实的想法看着小晏关了打火盘盛出一盘辣鱼粉皮,她一手端着辣鱼粉皮一手端着角瓜炒r朝着卧室走,边走边笑。我端着两碗米饭跟在后面,我说,本来就是嘛,听广告都没有死人了,什么病都能治得好,都长生不老,殡仪馆该关门了。小晏笑着看钟,她说,吃饭吧!去拿筷子,今儿晚抓点紧,你看你今天早上都叫不醒,今天晚上早点睡觉,十点睡觉。小晏说这些的时候我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拿筷子,门铃响,我还以为是柳仲,柳仲经常跑上来蹭饭吃,我打开门想骂她饭桶来着,结果门外站着高业,一身黑衣,他的身体仿佛凝结在黑色里一样,没有曲线轮廓。我就纳闷儿,这楼道的感应灯它怎么就没感应了呢?

第二章抚摸灰尘(99)

我当时一愣,是高业先说话的,他说,季晏在吗?他声音很低,不过很有磁性,小晏大概是听见了,她从卧室里走过来,头发披散,穿着夏天露脚丫的那种拖鞋,做饭时候捋着的衣袖还没放下来,很不庄重。

高业看见小晏扼起双手,微微笑了笑,他说,你还好吗?出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不给过你电话号儿吗?我去你们学校找过你,你们门卫不让进,你还好吧?我发现高业说话的时候嘴张得很小,他扼着手腕说话的样子显得很有教养,很绅士,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透着智慧,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他的眼睛就会联想到“y谋”这个词儿,其实“智慧”跟“y谋”意义完全不同,可我却无法分辨高业眼里的深邃到底偏重于哪个更多一些。

小晏看见高业估计也吃惊了,她跟我一样肯定也在想高业是怎么知道小屋地址的,小屋地址只有柳仲和文文知道,即使柳仲和文文会对身边的同学无意说起,也不会跟高业说呀!他怎么会来呢?小晏想不明白,她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他。

高业始终扼着手腕,他戴着黑色牛皮手套,低头看了看防盗门的门槛并没有回答小晏,反倒厚着脸皮说,我们可以进屋聊吗?高业不请自进,不等小晏拒绝与否他已经走了进来。我当时坐在卧室地板上吃饭,不过眼睛一直都望着门的方向,留听着他们的对话,高业扫了厨房两眼,然后朝卧室方向从容不迫地走过来,小晏开始愣在门口,不动弹,不吭声,可能高业重如千钧的脚步让她清醒了,她大步流星赶上并拽住了他的黑色大衣,他们停止在厨房和卧室中间短短的走道上。

高业不急不愠看着小晏,小晏瞪着他,她的语气不是怒冲冲的却果断坚定,她说,请你出去——请你马上出去,如果想让我保留对你仅有的一点儿尊重,请你马上出去!高业横迈一脚,他锃亮的两只皮鞋之间大概有40公分的距离,他重新扼上手腕深情地望着小晏,他说,季晏,你真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这么美,在商场那次,你还记得吗?高业这么说完看了看已经无心吃饭靠在卧室门框抽烟的我,然后又继续含情脉脉地凝视小晏,他戴着牛皮手套的手伸向小晏垂下的鬓发,小晏把他的手没好气地拂开。她对他说,高业,我一再保留着对你的尊重,对一个人起码的尊重,你知道吗?我弄不清你是怎么想的,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请你不要再到学校找我,也不要再来这里,我尊重你,同样希望你可以尊重我,我不想再见到你——现在,请你马上离开。小晏端着手臂冲门的方向指着,她的话很坚定,很急促,好像决意要高业这一秒立马消失掉。高业什么都没说,极为涵养地笑了笑,不过高业可绝不是被泼了冷水就畏缩不前的男人,他的眼里有竭力自持的怒色若隐若现,他松开扼着的手,走出了那扇从他进来就一直开着的防盗门。

我倚着卧室门框看着小晏把防盗门关好,我说,尹美丽吸毒你知道吗?高业跟尹美丽之间不寻常,高业这个人惹不起躲不起,以后自己在家,小心点儿,千万不要放他进来。

小晏坐在地板吃饭,听我这么说她好像没心思吃了,她机械地空口嚼着米饭,说,应该不会再来了,人都有自尊心,高业挺固执的,可能经过这一回就想开了,没事儿,他不像是个坏人。

我摇头,我说,高业是什么样的人可不好说,我第一回去俱乐部的时候见过他,那时候尹美丽拐着他,告儿我他们是一半客服关系一半情人关系,可是后来尹美丽却替高业送你手机,你不觉得莫名其妙吗?现在尹美丽吸毒,她一个学生上哪儿弄钱买毒品?柳仲之前说尹美丽认识一个虐待狂,一个有钱的大款,那就算她傍上大款捞着钱了,那她怎么知道谁手上有毒品卖呢?还有,你上次自行车坏了,你说你在学校前面的公交站遇见了高业,高业去办事儿顺路把你送回学校,高业他怎么可能跑到陵水这个一片学校的地方办事儿?办什么事儿?他总不会也是个学生吧?

小阳,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高业挺怪的。你看,自从那次文文在酒吧出事儿,自从高业知道你叫季晏,你的一举一动好像一直都在他的视线里。他知道你在哪个系哪个寝,大张旗鼓送你手机。你住院了,哪家医院哪间病房,他轻车熟路,现在连这里的地址他也掌握了,从容不迫的,你不觉得奇怪啊?

你是说他跟踪我们?

不,是有人告诉他的,是尹美丽告诉他的。

尹美丽?你不是说尹美丽和高业是客服和情人关系吗?他们既然是情人,尹美丽怎么会……对了,小阳呀,什么是客服呀?

小晏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个问题,我涎着脸,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呀?什么是客服都不知道?还是不是地球人?亏你还给狗福久当妈呢,白活了你!

第二章抚摸灰尘(100)

小晏想想,真是使劲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那个,是,是妓女吗?

我听着小晏笨拙地说着“妓女”两个字把我笑得不行,小晏被我笑得不好意思,她把我摁在床上,她红着脸用筷子狠狠打我的p股,边打边嘟囔着,打狗福久的不良思想,打狗福久的涎皮赖脸,打你笑话我,还笑?还笑不笑话我了……

我赶紧投降,跟小晏保证再不笑话她。小晏气吁吁地挨着我倒在床上,手里握着筷子挺得逞的样子,她不说话,时不时地转头看看我是不是还在笑,一张脸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

高业四通八达的程度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过尹美丽是最值得怀疑的,尹美丽和高业究竟是什么关系暂且不说,他们肯定认识这是没有争议的事儿,她挽着他在俱乐部亲密的样子,她亲自把他的手机送到小晏手里,她跟高业肯定是暧昧的,可是上次柳仲为什么没有打听到尹美丽和高业的消息呢?尹美丽连吸毒这等极度隐私的事儿都能说给她的朋友知道,滥交这等社会现象在她心里还能构得上是秘密吗?究竟是柳仲打听的人没有泄露尹美丽和高业的关系,还是另外有其他原因?

我想不明白这些匪夷所思的问题,我想主动找尹美丽谈谈,问问她高业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吸毒的钱是不是高业供的,高业是不是就是那个供她吃穿的虐待狂,如果他们真是情侣关系,尹美丽不会对情人沾花惹草的事儿不闻不管吧?反倒帮助高业追求小晏?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丫的,脑袋进水啦?

小晏摇着头,她不让我去找尹美丽,她说,小阳,你记住,每个人对自己的生活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们可以排斥别人走的路,但是绝对不能歧视别人脚下的路,因为即使你看见了那条路上的荆棘和苦难也是选择它的人去承受,跟你无关。尹美丽吸不吸毒,谁供她吸毒,她跟高业是什么关系,都是他们的事儿。不管高业从今往后是选择纠缠下去还是就此罢手,那是他的选择,他左右不了我们,我和你分开还是在一起都是我们自己决定的。就像那个赵高指鹿为马,只要自己知道那是鹿不是马就行了,犯不着脸红脖粗地争,别去干涉别人,同样的,你觉得对就去做,也用不着理别人。

说完,小晏用根皮筋把披散的头发随便扎起来,然后开始收拾碗筷。我心不在焉地把电脑打开准备着学习的软件和u盘,我就觉得高业这人真是不简单,我回想了他一直以来的见缝c针,他今天来到小屋的言行举止,一身黑衣,那么神秘的样子,明明已经被气得怒发冲冠了却始终扼住手腕自持着情绪,从容,镇静,那种不寻常的沉稳总是让我感觉y森森的。高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跟尹美丽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我始终想着这些,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来解释正在发生的这一切。

〈43〉

2000年12月1号(农历冬月初六)这一天是小晏18岁生日。这一天我们学校11月的模拟成绩单也下来了。这一天我们班主任容嬷嬷站在讲台上郑重其事地跟同学们说,这次月考,吴小阳考得最好,她的成绩虽然不是遥遥领先,不过人家的成绩突飞猛进足以证明下了一定的功夫!然后容嬷嬷眉开眼笑地看着我咣咣鼓掌,同学们也都掌声猛烈地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一天是我学生生涯里第一次在学习成绩方面受到老师表扬,第一次尝到老师表扬的那种光荣的滋味儿,我拿着大榜单习惯性地从后面往前面找着自己的名字,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我考了600多分,名字怎么可能还排在榜单的后面呢?我多傻啊我!

小晏买了很多菜,她说得给我庆祝庆祝,第一回考得这么好,庆祝庆祝,以后会更有努力进取的欲望。其实我并不知道当天是小晏的生日,我们正在菜市场逛菜摊的时候文文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信息写着:“我和柳仲正在蛋糕店买蛋糕,你跟季晏回家了吗?你试探她一下,问问她喜欢吃什么味道的蛋糕,有水果的,奶油的,巧克力的……”我看着信息就挺纳闷,我也没问小晏喜不喜欢蛋糕,直接回信息问文文干嘛要买蛋糕,文文立马发过来,她说,你不会吧?今天季晏生日!

我拿着电话望着正在跟小贩子讨价还价的小晏,小贩子掀开一层层厚实的棉被打开裹着的几只箱子,箱子里分别装着大葱和芹菜,还有一些南方的豆角。小晏大概是想买些豆角吧,她需要把自行车停稳走过去,不过那辆十分破旧的26自行车已经停不稳了,车筐里装了很多菜,压得车头时不时地倾斜一点儿。我把电话揣起来,把自行车扶住,这辆已经看不出来颜色的26自行车就是我和小晏上下学的交通工具,有的时候小晏载着我,有的时候我载着小晏。小晏说坐公车浪费钱,她把每天坐公车的钱省下来,每天就可以多买一些菜,精打细算,怪不得一个月三百块零用钱都绰绰有余。

第二章抚摸灰尘(101)

小晏戴着那种手指不分路的马海毛手套,她把刚买的豆角挂在车把上,然后她哈着大团的雾气扫了一遍车筐里的东西,笑着跟我说,好了,回家吧。我把自行车让给小晏,我说,你先回去,我去学校一趟,软件忘拿了,没软件今晚怎么学习?小晏把车把接过去,她说,算了,今儿晚放你假,放你玩儿一晚上,天都要黑了,你去学校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小晏用一只手把我胸前的围巾整理了整理,就像一个孩子临出门前做母亲的总要察看察看,整理衣衫,叮嘱些什么,很自然,很本能的那种。我执意回学校拿软件,我大步流星地边走边让小晏先回家,我说,你先走吧!我马上就回去。

我让小晏先回家,你以为我真是回学校拿软件去了吗?我会那么好学不倦?我的谎话三岁孩子都骗不住,估计也就小晏会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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