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2)

“从发现它的那天起,我就把它当作妈妈,每次遇到痛苦、艰难的事,就会向它倾诉。”他一边解释,一边拿出匕首,在玄字旁一笔一画地刻下了“然”字,“从今天起,这棵树就是你的树了!如果我再伤害你的话,你就可以到这里来,把你的委屈、悲伤讲给它听。”

我出神地望着“玄”和“然”两个字,内心充满了满足感。是啊,自从重生后,这个世界就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甚至连这身体也不是。可现在,我不再一无所有,我拥有了一棵属于自己的树。天!我的情感止不住地泛滥,扑进蓝若玄怀中拼命地将鼻水和泪水蹭在他的胸前。

额头上方传来浅浅的笑声,“我可不可以视为你非常喜欢这个礼物呢?”

“嗯。”我狠狠地点头,抓着蓝若玄的衣服接着蹭鼻水。

将要离开的时候,我取下头上的红色发带,在“我们”的树上结结实实地系了一个同心结。

“原来带上你是要这样用的!”

我一遍遍地抚摸着丝带的柔软,迟迟不舍离去。

返回的时候,我没有让自己睡着。一路上听着玄稳定强健的心跳,我细心地观察着两旁的景色。这样在没有玄带路的时候,我也能够找得到了。

远远的还没到蓝府门前,就看到刘管家焦急不安地在大门前走来走去。一看到我们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少爷,刚才皇宫里派人传话,要您速速进宫面圣。”

蓝若玄从马上一跃而下,“哦?来了多久了?”

“回少爷,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恐怕皇上都等急了。”刘管家焦急地说。

玄一把将我抱了下来,说:“你先回去吧。”转而又对刘管家吩咐道,“派人送小姐回兰院。你,快帮我准备更衣,换朝服!”冷静地安排好一切,玄迅速地离开了。

兰院。

回到厢房,感觉浑身无力,肚子饥肠辘辘的。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透了,便吩咐心环将晚膳搬到丁当的房间。

主仆三人围坐在一起,一顿饭竟吃了一个时辰。

站在院落里,不时能听到屋内传出的欢笑声。

“哈哈哈!这也太可笑了吧!小姐,你、你这些笑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呀?我还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可笑的笑话呢!”丁当上气不接下气,和心环笑得抱作一团。

我看着他们,心想:那是啊!这可都是我从二十一世纪听来的经典笑话呢!不好笑才怪!

这时,一个仆人在门外喊话:“小姐,院外有一名马厩的小厮求见。这么晚了,是不是让他明儿再来?”是靖宇!他一定是为了早上没能说出来的话而来。可是,今天是快乐的一天。我不想听到任何破坏我好心情的事,“告诉他,明天一早我会到马厩找他。今天天色已晚,请回吧。”

不论怎样,今天都是完美的一天,不是吗?

烦心的事留待明天解决吧!

第16节:第五章替身(1)

第五章替身

马厩。

今天起了个大早,专程来找靖宇。我知道,如果不来的话,他一定会找上门的。

一进大门,就看到靖宇正对着门口等我,手上还牵了两匹马。我走到烈儿面前一跃而上,俯视着靖宇,“走吧。”不用说,一定是我交代他办的事有了结果。

我吩咐心环:“告诉刘管家,我去街市上逛一逛。有靖宇跟着我,叫他转告少爷不必担心。”说完,两人策马离去。

京郊。南安县陶家村。

靖宇带着我来到了一个破落的院子前,若不是里面传出的狗叫声,我几乎要以为这里没有人居住呢!两旁的邻居们看着衣着不俗的我们,好奇地打量着。看到竟是要找这家的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靖宇走上前,敲了敲门,没等回话就长驱直入。

站在院落中间,我发现这家可真不是普通的贫寒。按照习俗,当地人都喜欢在房梁上挂些风干的腊r。可这家人,房梁上稀疏地挂着几串辣椒和高粱穗,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老陶,老陶。”靖宇朗声大叫起来。

“来了,是谁呀?”一个中年男子从屋外跑了出来,一见来人是靖宇,笑着说,“原来是恩公来啦!”接过靖宇手中的包袱,“来来来,快进屋坐吧!”

“那里面是给嫂子带的补品。”靖宇说道。

“啊,又让恩公破费了。上次,要不是恩公您为我家娘子请来大夫,我们一家……不敢想啊!这回来了,还带东西,真是,真是,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老陶一脸感激。忽然发现跟在后面的我,睁眼一看,“这位小姐是……”眼前突然一亮,“啊!是蓝小姐吧,我一定不会认错,这样美得像天仙一样的人我绝不会忘记。蓝小姐,您可有三年没来过啦!”

拜托,我是第一次来好不好?不便向他解释,我只好应承道:“陶老爹,三年不见,家中可一切安好?”“好,好,就是不知道慧娘的病还能撑多久。”一边说着,一边伤感地抹眼泪。

三人走进厅内,室内昏暗的光线令我有些不适应,。

“你们坐,坐啊!”老陶热情地招呼着。为我们倒上水后,转身走向卧房,“慧娘,慧娘,你快起来,看看谁来了。今天我们家可是来了两个贵客呀!”

依稀听见慧娘起身下床的声音,只听她柔柔地说:“别叫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沉不住气。”

“哦。”老陶不好意思地摸摸脑门,憨憨笑了一声。看得出来,这对夫妻非常恩爱。

慧娘走到我面前,“蓝小姐,你怎么又来了,难道……”她的话被西厢房传来的一阵嘶吼声打断,夫妻俩神色一变,快速向门外奔去。

靖宇定睛望着我一字一句说:“陶方和陶慧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西厢房住着他们十六岁的儿子。”

我低下头,真的跟我猜想的一样吗?那是个近亲结合下的畸形儿吗?我不能动弹,任由靖宇拉扯着来到西厢房。

虽然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切穿透了最低防线。眼前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那个“人”,脸上只有两只眼睛;却没有完整的头;四肢统统扭曲着,各自伸向不同的方向……我不想再形容下去了,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更令我骇然的是,慧娘温柔地抱着那个可怕的怪物,嘴里唱着摇篮曲:“风儿轻,月儿明,树梢遮窗棂……”在她温柔的安抚下,怪物渐渐安静下来,蜷缩在她身旁。嘴里不停地发出呼呼声。慧娘仍在唱着动听的摇篮曲,我却转过身拔腿就跑。

一口气奔到门外,“哇”的一下,我扶着墙剧烈地呕吐起来。

靖宇走过来,拍着我的背,试图让我好过一点。

我抓着靖宇,只说了一句:“带我走。”便轰然昏了过去。

隐约中,我仿佛又看到了站在谷底的那棵树,“我的树!”我叫嚷着,却无人应答,黑暗笼罩了过来。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兰院的紫檀木床上。一时之间,我脑中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眼前床栏边精致的手工雕花有如万花筒中的景象一般交错、摇晃。

“小姐,小姐。”心环摇着我说,“你是不是醒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呀!”

我凝视着她的脸,居然也是模糊一片。使劲儿晃了晃头,这才看清楚心环的模样。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勉强抬起头,表示想要坐起来。

在心环的帮助下,我背靠着靠垫倚在床头。这才发现靖宇竟直挺挺地跪在床前。看到我能起身了,他紧绷的身子顿了顿,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的身后,端坐着面色紧绷的蓝若玄。不知为什么,此刻见到他,我竟有一种如同隔世的感觉,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悲伤。

只见玄仍静静地坐在那里,轻轻地问道:“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仍是感到头晕晕的,缓缓地摇了摇头,指着靖宇问道:“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是我自己要跪的。”靖宇回答道。

“前天,他跟着你出了门,回来后你就昏迷不醒。我作为这个家的主人,总应该知道原因吧。”蓝若玄接着说,“可他自从回府后就一个字也不说。依着我从前的脾气,早就将他毙了。可是,我不想等你醒来再生一场气,就罚他先跪着,等你醒来再发落。”

前天?我已经昏睡了这么久了吗?

呆呆地望着靖宇,我渐渐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

我望着靖宇,他也望着我。傻靖宇!你是为了玄才不肯吐露真相的吧?为了这个你敬重的主子?

是的,这件事只能由您亲口告诉他,他是我敬重的将军,只有小姐才能够改变你们两个人的命运,不能再重蹈陶家夫妇的覆辙!

无声的对话在眼神中传递着,我痛苦地闭上双眼,微微地点了点头。再度看向他,好一个忠心的靖宇。我转向玄,“谢谢你没有错杀靖宇。这不关他的事,让他走吧。”

蓝若玄双拳紧握,颔首同意。

由于跪地两天,靖宇起身的时候忍不住低喊一声,只见他跪过的地方,清晰地印着两个血印子。

“心环,”我吩咐道,“你扶着靖宇回房,让刘管家请大夫来好好看看。”

第17节:第五章替身(2)

两人搀扶着离开房间,现在,这里只有我和玄两个人。

蓝若玄站起身,轻轻地偎坐在床边,然后又轻轻地将头埋入了我的怀中。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害怕稍一用力就会把我击碎似的。

“然。”他幽幽地唤了一声。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眼前的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玄。依着他原本的性子,是绝不会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偎在我怀里的。他可以愤怒,可以烧掉整座兰院,可以砍断靖宇的手,可以将我狠狠地搂在怀里追问我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我感觉得到,他宁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宁愿不去问靖宇!他宁愿强忍一切内心的情绪坐在那儿等我醒来。因为他害怕,这个d察一切的男人一定是读懂了靖宇眼中的话。所以,他竟有生以来第一次选择当逃兵。

这晚,玄什么也没问,只是拥着我一直到天亮。

一大早,刚刚用完了膳房为帮助我恢复体力精心配置的菜肴。就听见心环大老远的脚步声。只见她兴冲冲地跑进房,手中还托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小姐,老凤记送来了为您订制的礼服。再有五天就是大婚了,你要不要先试试,万一不合适了好让他们改。”

只剩五天了吗?我怔怔地想着。

“小姐,小姐,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心环晃晃手中的礼盒。

我注视着那彰显高贵的丝质包装。

那嫁衣原本是我为完成蓝汀儿的心愿设计的,此刻做好了,我的心情竟有说不出的复杂。当时的我是超然于外的,此刻却无法不悲伤、不怨恨、不难过。为什么穿越之后,我又陷入爱里?为什么陷得那么深?为什么既然爱了,这身子的身份偏偏又是玄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我心中一怒,一掌向心环手中的礼盒击了过去。

“呀?!”心环一惊,手中的纸盒瞬间散落一地。

浅米色水磨石地面上,如我要求一般的嫩粉色裙衫从礼盒中露出端倪。那如云雾般的轻薄质感,如朝霞般的甜美色彩开始诱惑我,仿佛在说:穿上我!穿上我!

我凄然一笑,示意心环帮我换上。

……

刚刚穿戴整齐,就听见远远的传来了玄的声音:“小姐今天早膳吃得好吗?”

一旁的刘管家忙回道:“吃得好,膳房送过去的六样菜品和冰糖燕窝粥,小姐都吃了大半。”

玄高兴地说:“是吗?那可要好好奖励膳房的人了。”

“少爷,您一早上朝,可还没吃早膳呢!我这就吩咐膳房给您做去。”

“也好,让他们送到小姐房间吧!”声音越来越近,“我就在这吃。”

“是。”

不等我换下这身嫁衣,蓝若玄便以大步走了进来。

“听说老凤记已经把做好的嫁衣送了来,你试过……”一眼看到盛装的我,玄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心环知趣地退了下去。

蓝若玄被眼前仿若不知人间烟火的精灵般的我震慑了。这裙衫的款式我是按照最喜爱的希腊神话风格设计的。简单的罩袍式设计并没有显得过于单调,相反更衬托出了主人轻灵的气质。轻盈的卷发掏出了几缕用同质地发带随意地绾了个髻,上面扎了一根白色珍珠发簪。在嫩粉色的衬托下,我的脸颊不再苍白,而是均匀地呈现出诱人的嫣红。浅麻灰质地的靴子,宣告着我轻灵气质之外的潇洒、不羁。这样一个人,即便是酷爱时尚杂志、t台走秀的我也感到了强烈的震撼,何况是两千年前的古人了。更别说还是一个爱着我的人。

我扬起勾魂的一笑,用甜美的声音问他:“玄,我美吗?”

他呆呆地说:“这就是你设计的嫁衣?”

“是啊!”我围着他转了一圈,轻盈地跳起了华尔兹。

玄突然一个箭步,准确地将我揽在怀里。在我发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然,我真想把你关在这兰院,不准任何人见你!我又想把你变得很小,放在身上随身带着。你这个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一边说着,一边辗转地啃噬着我的耳朵。

“我看你现在是想把我吃了吧?”我好笑地推开他。

“是的,我真想现在就吃了你。”他大方承认道,“不过我要等到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然!”说也奇怪,自从那天去了山里,蓝若玄就一直叫我然,而不再用汀儿这个名字。

一听到大婚两个字,我垂下了双眼。三天前的一幕又y魂不散地浮现在眼前。

“玄,我想请画师为我画像可以吗?”

“画像?”

“嗯,”我点点头,“我想把这美丽画下来,行吗?”

文院。

蓝若玄是一个广纳天下贤才的人,在这文院中供养着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其中不乏真正具有才能之辈(当然还有武院,此刻靖宇就被调入那里当差)。比如坐在我面前的这位画师:闻天赐。他这名字起得可真好,仿佛一身的才华都是天赐一般。这位才华横溢的画家,此刻正在专心致志地为我画像。一旁帮忙磨墨的小厮不时地偷瞄我,以至于好几次将墨溅了出来。而闻天赐画我的时候,则目不斜视,仿佛眼前是一座雕像、一朵奇花、一片美景、一抹夕阳,独独不是一个女人。

好一个闻天赐,将来必有所成!我心中暗暗思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天赐停下手中画笔,将画像呈了上来。

不愧是天赐之才,这幅画真实地再现了我的风采。画上的人栩栩如生,神采飞扬,充溢着幸福的气息。这样的画,若有机会流传下去,定会成为稀世之宝的。

“谢过先生,汀儿告辞。”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仍是蓝府的大小姐,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仍沿用着这个名字。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对他说:“先生的技巧、手法出神入化,汀儿只想提一点建议:若是先生能够将光影捕捉下来,岂不是更加完美了?”总是觉得西方的油画更能捕捉光影变幻,希望中国的水墨画在这方面也能有所体现。

身后,闻天赐的目光直s过来,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将我看入了眼底。

夜晚,我支开了心环和其他下人,抱着蓝汀儿藏在床榻中的黑玉石箱,站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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