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2)

水笛响了,杨俐走过去关掉瓦斯,将开水盛入玻璃壶中。

对呀,上次他问过她是否一个人住时她只说到有个妹妹,根本没提到丈夫。如果她有丈夫怎么可能住在娘家,他太大意了。

搞了半天,心酸都是多余的。

季圣理的唇角缓缓绽出一抹笑。

杨俐叹息,踮脚想拿壁柜内的茶杯。他不会看不起她吧?离婚的身份确实曾让她遭遇不少不合理的对待,特别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奚落与怜悯,她不希望季圣理也和那些人一样,用偏差的眼光看她。

身后窜出一只手,轻易替她端下了杯组。

“谢谢。”她转过身,差点就撞上魁伟的身体!她不知道他站得这么近,下巴就在她额前,她瞪着他的胸膛,仰起头,和一双深邃明灿的眸子对个正着。她不自主地红了脸,空间太狭近了,杨俐退后一步抵到柜子,但距离并没有因此拉远,她笑了笑,季圣理也是。

“给我吧。”她接过杯盘,他则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刚放下杯子,肩膀便被拍了一下,轻轻地。她回头,一袭y影笼落,他弯身薄印了她的嘴唇。

“跟我交往,好吗?”他的声音低柔,宛若咏叹。

那个幸运而又不懂珍惜的男人,季圣理感激他!

???什么?

“你……你别开玩笑!”她捂着嘴。

“你有其他男友了?”

“我没有。”她坦白招认。

他笑得舒坦。“那我们就可以试试。”

她发傻了,怔怔看他求爱的脸,不晓得怎会走到这一格来,猛然伸手推开他过近的身躯。“你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跟我交往,好吗?”他重复。

“你……我二十九岁了。”

“我知道。”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她脸好红,慌然失措,其被吓住了。“我们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你开这种玩笑实在不好。”她不相信季圣理说真的,他一定是在胡闹。

他一脸认真。“我没那么无聊。”

那她一定是碰上火车头了,才有这么冲劲的手法。杨俐可遇到难题,不知该拿季圣理怎么办。

“想什么?”尹芳能见她心不在焉的,连画码都排错了。

“啊,惨了。”杨俐回过神,连忙更正。

尹芳能过来帮她。“怎么啦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很诡异喔。”

“想一点事,不小心闪神了。”真该糟。她居然为了他整天心烦意乱,倒像个痴傻的小女生,杨俐不禁懊恼。

“什么事?跟男人有关的话可以问我。”

“老板!”

尹芳能挑眉。“又哪一个青年艺术家跟你示爱了是不是?不错呀,别老是拒绝人嘛。”

“没这回事。”

“那你有什么好恼的。”除此之外她没见过杨俐有不开朗的时候,她是那种知足常乐的最佳典范。

“我……”她记得尹芳能的先生也小她两岁。“尹姐,请教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尽管问啊。”

“男人,为什么有的男人会欣赏年纪比自己大的女性?”

“这个嘛——”她很慎重地思考所有答案。“女人年纪愈大愈有母性呀,愈温柔愈具魅力,大方、热情、性感……你看雷诺瓦的笔,画成熟的女人远比少女来得美丽。”

她笑笑。“我老公是这么告诉我的,他最爱我的热情如火!”尹芳能的先生是个画家,从法国回来的,专长是色彩浓艳的人体画。

杨俐可听得耳根子都红了。“就只有这样?”

“这样还”只有“?男人喜欢女人,除了这些之外还能有什么?”

是吗?那季圣理是喜欢她哪一点?她百思不解。

她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烦恼的,诚如尹芳能所言,杨俐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她大可依循前例用歉意的微笑将他淘汰出局。

只是杨俐不想这么做。

对他的告白,她一点反感都没有。

第三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既然她是单身,大好机会岂能错过,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所以季圣理又来了。

不过他在门外徘徊,他知道自己吓到了杨俐,而她没有善意的回应也令他备感挫折。

她哪里明白他心情的起伏变化呢?从初见的心动、失落,到重燃希望,就像洗了一场三温暖,如果现下有机会不把握,他会觉得自己更像傻瓜。他作了决定,若是杨俐不理他还可以耍点小手段,图筒里的设计图就是最好的借口。

正当季圣理狡猾地盘算时,一只小手拉了拉他裤管,响起青稚的童音。“,你找谁?”

他低头,看到身边站了个小男生,身长大约只到他的腰际,穿着整齐的棉衫和外套,手里则提了只小袋子。他的脸蛋白白净净的,唇红齿白双眉飞扬,一对杏圆的眼睛倒是似曾相识,正仰着小脸问他话。

季圣理很快就认出来像杨俐,这是恩恩?

他笑了,运气很好呀,要赢得妈妈的欢心先从收买小朋友开始。看他一张聪明相,一定可以帮上他的忙。

他蹲下身子与恩恩同高,好生有礼地问道:“ㄉ□□ㄉ□□,妈妈在不在家?”

恩恩却警戒地看他亲切的容颜。“如果我说不在,你是不是会绑架我?”

绑架?季圣理一愣。“当然不会。”

他小嘴一撇。“坏人都嘛这么说。”

“叔叔是好人。”

恩恩往旁退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他长得很邪恶吗?还是这小孩社会新闻看多了?

“我找妈妈有事。”

“你在这边站了好久,都不按门铃。”

“我……不好意思。”他耐住性子,好烂的解释。

“娘娘腔才会不好意思。”小小的脑袋瓜不知又从哪学来这一句。

季圣理顿觉前景绝无他想象的美好,这个小孩子很不容易应付。

“你妈不在?”他不嗦了。

“在呀。”恩恩说,推开大门进屋就嚷:“妈!外面有个人好奇怪喔,你快来!”

怪小孩!季圣理跟在后头。

杨俐出来见到是他,愣了一下,拍拍恩恩。“不要胡说,他是帮外公盖房子的叔叔。”

恩恩转过身,狐疑地打量。

看吧!季圣理用眼神跟他炫耀。

“要叫人喔!”

“叔叔好。”

“好!”他眉开眼笑,拉近生疏的隔阂。

“叔叔下次不要在屋子外面走来走去了,会被当成坏人。”

“走来走去?”

“呃……”他有点尴尬。“我来得突然,怕你不在。”季圣理扫了恩恩一眼,他却没事人地往客厅沙发坐下。

“进来吧。”杨俐说。

他接过她递上的拖鞋,一倾身和杨俐仰起的面颊摩擦。她惊颤,看了他一眼,眼里掺着些许复杂,转身走进厨房。

“我带了蛋糕。”他跟进去,放到桌上。

“谢谢。”

他站在流理台边看她洗碗,清泻的水柱滑过她的指间,季圣理将手背到身后。“上次的茶水没喝到,今天还可以要吗?”

她低着头回道:“好啊。”

“我帮你。”

“不用了,我来就好,你去坐嘛。”

他静了,倚住屋墙。“你在躲我?”

杨俐停下动作,勉强点头。

“上次我太鲁莽了。”他认罪。

“我想,你不是认真的?”她问,心绪却在乱窜。

“我当然是。难道你一直在怀疑?”他以为自己的态度很诚恳,她竟当他是说笑?

“我——”

“你讨厌我吗?”

杨俐不答,这教她怎么答?她当然不讨厌他,可是说出来岂不等于间接接受了,那可不行。

“你……唉,你看到恩恩了,我有这么大的儿子,我们不可能的,你还是专心盖房子就好,别再寻我开心了。”

季圣理攒眉,靠近她。“我是真心的。”

已经很久很久,杨俐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样心动的感觉。可是现在,季圣理的声音竟又让所有的凉意回温。

天,他小了她整整五岁!

“你不讨厌我吧?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们就可以试试。”他说。

“不行!”

他脸一沉,很受伤。

“我是说……这太快了,而且我……我……”她十分困扰。“我根本不了解你,你也是呀!”

“所以我希望能尝试。”

“你——”

“这样吧,我们打个赌。”

“什么?”

他眼一斜,望向客厅,勾起一抹淘气的笑。“我跟恩恩玩个游戏,若是赢了,你就点头。”

“啊?”

“他看起来很聪明,我一定会努力的。”

怎么行,哪有这样算的!杨俐伸手拉他,季圣理却像风一样卷开了。

他够诈!要赢个六岁小孩还不容易,动动手指就扳倒他了,要不唬弄一下也能成事,顺便还可以培养感情。季圣理走到恩恩旁边,挨着他坐下,恩恩睨他一眼,继续专心涂抹画册。

“恩恩,告诉叔叔你的名字好不好?”

“温恩纬。”

“纬度的纬,还是伟人的伟?”

“温恩纬的纬。”他还不太认识自己的名字。“叔叔呢?”

“季圣理,如果你叫我季叔我会很开心。”

“季叔。”

好乖!“恩恩,你有没有电玩或是别的玩具什么的,跟我玩好不好?”

叔叔要陪他玩?在家一直挺缺玩伴的恩恩眼睛亮了。“我有”劈哩啪啦“。”

劈哩啪啦,什么东东?

恩恩从方才提的小袋里拿出纸盒,倒出一堆小木条。“跟茉茉借的,我今天已经在她家玩了一下午,很有趣喔。”换季圣理的眼睛发亮,呵呵。“恩恩,这个叫”叠叠乐“。”

大人或小孩,一到四、五个人都可以参加,是非常大众化的玩具。把小木条四支一组,以直横交错堆成正方形的实心高塔,规则为轮流抽出木条,先破坏了平衡使塔身颓塌的人便输了。

跟专研结构的建筑师玩这个,无疑是自取其辱。

他实在不忍欺负小孩。“恩恩,我们就玩这个。”

杨俐过来,就见一大一小正分工合作叠着小木条。

“你不能这样——”

“妈,叔叔陪我玩这个耶!”恩恩兴奋地说,一边指着眼前完成的高塔。

“恩恩,叔叔是要跟你比赛。”

“好啊!”

儿子快乐的表情把杨俐的话都挡住了,她知道这时候扫了玩兴他肯定是要失望的。

可是、可是这关系她的幸福,用一个叠叠乐决定……“你就坐下来观战吧。”季圣理拉她。杨俐眉儿微拧,却见他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这个人怎么回事?说风就是雨,也不等人家的反应。这下可好,恩恩才六岁,不可能赢的。

“放心,我会手下留情。”季圣理偏过头,一个潇洒的眼神,把杨俐看怔了。

意思就是他会让恩恩输,但是不会输得太难看!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我先来!”恩恩抢先开始,一出手便把接近底部的梁柱抽开,马上出现一栋不合格的危楼。

哈,小孩就是小孩,没有常识。季圣理得意地从最安全的上层下手,恩恩再抽开一根,他继续在上面进行,塔身却不意晃了一下。赫!他屏气,看对手一眼。

“叔叔,快一点。”

运气吧。一个小鬼怎么会想到故意使塔身不稳,把倒塌的危机留给下一个人?季圣理小心地抽开。

“换我了!”恩恩接着东挖西钻,全都贴着支撑点,两人一来一往,很快只剩下残余的骨架。

原本想占小孩子便宜的季圣理这才惊觉打错了算盘,他不笨嘛,不光长了张聪明相而已,简直机灵得离谱。“你儿子很有玩建筑的天分。”长大还可以去做土木,或者拆大楼。

“真的吗?恩恩加油!”杨俐愈看也发现儿子厉害,跟着觉得好玩起来,拍手给他鼓励。

“叔叔输了请我吃炸j。”换恩恩得意了,这个年轻叔叔满呆的,可以揩油。

“温恩纬,不可以随便跟人家要东西!”杨俐可不让他放肆。

“我不会输的。”没人加油只好自己打气,他望向杨俐。“我要是输了你会不会失望?”

“我……”他热切的眼神乞她垂怜似的。“你也加油吧。”她安慰他。

“好!”他振奋精神,瞪着结构仔细观察,终于找到还有两根可以移开,除此之外其他的木条只要动到都是必塌无疑,季圣理谨慎地抽出其中一根,塔身又晃了一下……好险,没事。

这小孩眼睛不会那么利吧,他祈祷。恩恩要是真找得到就太邪门了。“喏,该你。”

恩恩上下左右看看,碰了一根,他差点偷笑,可是小手又移向旁边。这下,季圣理傻眼了,怔愣看他抽取木条。

“喂,你确定你选对了?”

恩恩犹豫一下,考虑几秒,继续动作。

完了!

季圣理抓着头,难以置信自己就要败在一个小鬼手中,没有后路了,他凝视面前稚气可爱的小脸,忽然大声叫道:“恩恩!”

“干嘛?”

“我做你爹地好不好?”

劈哩啪啦!

赢了。

???怎么想,杨俐都觉得被季圣理骗了。

“手伸出来。”他靠到她身边。

她依言摊开掌心,得到一枚小小的心型胸针,颜色很像粉红色的果冻。“哪来的?”

“刚刚经过速食店外面,在义卖这个,我看了可爱就买一个,喜欢吗?”

她点点头,在手中把玩着。

“喜欢的话,我的心也送给你。”季圣理说,贴近她的脸低呵着气。

这种甜言蜜语她不是没有听过,却还是禁不住脸红了,让杨俐觉得自己很没有长进。

她侧首看了季圣理,正好撞上他挺直的鼻尖,两人对着眼,情愫就在这瞬间滋生。

“我帮你别上。”他自动拉过她的衣服,在她胸前动起手脚来,然后爱慕地欣赏自己的杰作,酒红色的羊毛外套配上淡淡的粉红恰好。

自从很不名誉地赢了比赛后,季圣理便自动成了家里的常客,自动帮她修水管补花墙,自动和她交往……杨俐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面对这男人的一腔热意,她也弄不清楚自己今年是犯了哪株桃花。

没错,他们现在在“试试”了。

这对杨俐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她和季圣理怎么看都不像会凑在一起的人,偏他的热就像熔炉,化得人也迷迷糊糊,拼不出一丝反驳的意志。

莫非真让阿优说中了,那她会不会笑她“假公济私”?杨俐好难为情。

季圣理手指勾着她衣领,陶醉地看她思考的迷人表情,动了动,拉回混浊的思绪。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有没有别的女朋友。”

“当然没有。”要是有他怎么可能对她下手。

“为什么?你的条件很好。”

“哪有?”他说,眉毛却挑得高高的。

“有啊。长得俊,有前途,个性又温柔——”

“谢谢你!”

发现他是拐着弯要她赞美,杨俐问声,半晌才道:“你的优点你自己很清楚。”

“好条件不是择偶的理由。”季圣理耸耸肩。“不过也对,我的条件好,所以在等一个好女人。”

好女人?她?

“我离过婚了。”她认为有必要再提醒他一次,以免他作出任何不智决定。

“我知道,我看到证据了。”这个证据正在一旁吃炸j。

“你……真的很奇怪。”

“那就请你喜欢我的奇怪吧。”他的手移至她双肩,拢上滑亮的短发,把杨俐圈进胸怀辖区,她想不正视他都不行。

她端望季圣理,心口是颤颤热热地,跃动加速,七年前熟悉过的感觉。

他微笑,吻上她光洁的额颜。是的,他们可以尝试,可以的。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借过!”恩恩脚板一蹬,小小的身子硬是挤了进来,塞到季圣理和杨俐之间,五百瓦的大灯泡。

“嘿,很冷吗?”差点漏掉他。

恩恩给了季圣理一个很不友善的眼神,转身朝杨俐张手。“妈妈抱。”

“叔叔也可以抱你呀。”他可得跟恩恩打好关系才行。

恩恩嘴一扁,不屑的表情。“我再也不相信坏人的话了!”

居然使诈,他对季圣理的好印象全破灭了。他想当他的爹地,那不是要抢他妈咪,做儿子的危机意识涌起。

“你也吃了我的炸j嘛,咱们打平。”还在记恨哪,他求和。

“不要!”他本来就输了。

好!“恩恩,我教你两句成语,”兵不厌诈“以及”吃人嘴软“,很好用的,一定要记住。”

“我没读书,听不懂。”

少来!

“恩恩来。”杨俐抱他坐到自己大腿上,看得季圣理好忌妒,故意惹他。

“羞羞脸,念大班了还要妈妈疼。”

“你刚刚还不是偷亲她,我看到了。”

“恩恩!”杨俐惊呼,他看到了?她在儿子面前上演亲热镜头?

“妈,口水臭臭,我替你擦干净。”他拉着袖子抹她额脸。

擦什么擦,根本没亲到,都是他c的花!

“因为我要追她。”季圣理大方地说。

“可是我不用新爹地了。”恩恩说。

“是吗?我很不错哟,很疼小孩喔。”

“你看起来很笨。”

季圣理嘴一垮,倒是杨俐忍不住笑了。

这小鬼对他有成见。“我会多花一些时间和你相处的,恩恩,你一定会喜欢我。咱们再来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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