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2/2)

马明宇把没有点的香烟放进烟盒里,继续对我说:“根据丁树声的笔录,他说那天他和安静商量离婚的细节,两人一直谈得很好,安静看起来也很通情达理。商谈过后,安静希望能和他共同度过最后的夫妻恩爱时光,于是两人在海逸开了个房间。不知道安静是怎么把餐厅的叉子带到房间的,两人沐浴上床……做a以后,安静竟c起叉子向他的下身刺去,所幸他躲闪及时,才只刺中了大腿,但已是血流如柱。安静继续追着刺他,他一边喊救命,一边逃跑,酒店保安进来之前他又被刺了两下,但都比较浅。安静则一头撞向了落地窗,幸好被保安抓住,只是伤了额角。”“这不过是丁树声的一面之词吧。”这么说,让我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

马明宇认真地说:“可是安静的笔录也证实了这个情节。她说自己之前并没有任何预谋,只是在餐桌上看到发着银光的叉子,突然涌起这个念头。”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安静在楼下草坪中的小道上和妖妖站在一起,可能因为不适应外面的阳光,觉得有些目眩,身子晃了晃,妖妖把她扶在椅子上坐下。虽然隔得很远,但我似乎依然能看到她脸上的浅笑。我的眼前浮起安静那天在海逸手里玩弄着餐叉的情形,那天她也是带着这样的浅笑,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叉子,由于运动,叉子从不同角度反s出头上吸顶灯的光芒,在她脸上晃过。她试了试叉子的硬度,好像不在意地问:“这叉子是银质的吧?”声音很轻,语气象是在问自己,那一刻,也许她刚好在想像叉子c进那熟悉的肌体时发出肌r撕裂的声音。这个念头让她莫名其妙地激动,挥之不去。于是起身离开的时候悄悄地藏起了餐叉。即使在上床以后,她都还没有决定。可是做完爱,面前这个赤l的r体再次勾起她的冲动,于是她冷静地从身后拿出叉子,向丁树声下t刺去……我难以理解安静此刻的浅笑,好像这一事件从来没有在她的世界里发生过。或者,安静把它作为了一种结束。

“在提交法院开庭审理之前,安静不能离开她的住所附近,另外,你还需要到所里去办理一下取保候审手续。其余的我都替你办完了,只需去签个字。”我的目光离开坐在宽大的草坪中间的一张椅子上的安静,重新看着马明宇:“好的,谢了,哥们。”马明宇拍拍我的肩:“走吧。”一路无语走到楼下,安静站起来,笑着问:“说什么呢?这么久。”我说:“没什么,男人间的一些事情。”马明宇看着我:“没车吧?我的车在停车场,顺路送你们一程。”“不用,坐公务车,没拧t勖切∈忻瘢故谴蚋龀鲎庑陌病!薄暗昧税桑蛔梗偌!背鲎獬荡臃被慕值来┕捎诹俳欤酱x颊诺平岵剩嗣窍财笱蟆h欢坪跻磺卸嘉涣税簿驳男巳ぃ掖雍笫泳悼垂ィ簿苍诤笞崆岬乜吭谘缟希路鹨丫胨3鲎獬翟谛n趴诟胀o拢簿踩戳12葱牙矗蚩得乓桓鋈俗咴谇懊妗?br /

打开门,一股菜香扑鼻而来,桌上已经摆了几样菜,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一会儿,老妈端了一盆酸菜鱼出来放在桌上,慈祥地看着安静。

“妈。”安静轻喊一声,扑在老妈怀里,无声地落泪。在医院,我曾一度担心安静的精神状态,她在事前和事后的那种平静,让人心里摸不着底儿。这会儿见她流泪,我倒松了一口气。

老妈拍着她:“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特意弄了你爱吃的酸菜鱼。”安静久久地抱着老妈,不肯松开:“妈,以后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天天吃妈做的酸菜鱼,天天睡懒觉,等着妈来叫醒我。”“傻丫头,天天吃还不腻了!”“妈做的永远不腻。诶,我饿了。”说着,泪也不擦,奔到餐桌边,夹了块鱼头在碗里,冲我们喊:“快坐下来吃呀!”自顾很香甜地吃起来。

看到安静放松的样子,我们悬着的一颗心也都放了下来,过去坐下吃饭。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不知道因为我的什么动作让安静提起了小时候,于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些温馨场景被大家搜肠刮肚地翻出来。吃完饭,安静放松地伸了伸懒腰,说:“又想睡觉了。”老妈跟着她进了房间,却被安静赶了出来:“妈,我没什么事,只是觉得累和困,现在不想听什么。放心,我很好,只是想休息。”老妈讪讪地出来,见我和妖妖正准备走:“怎么?这就走了?”我没有回答,妖妖对我老妈笑了笑:“这几天安生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老妈看着我,表情有些游移,但还是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说:“安子,咱娘儿俩难得有一块儿说话的时间,今天妈想和你摆摆龙门阵。”“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我掐灭手里的香烟,不容质疑地打断她。

“妈心里很多话憋得难受……”老妈还在虚弱的坚持。

我知道老妈要说什么,这些个破事儿我根本不想听,归根到底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但看到老妈从没有过的坚持样儿,我还是站住了。

“俊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他现在已经是肝硬化晚期。”这花心的老头子倒跟我老爸一个爱好,连生的病都一模一样。

“是吗?那我什么时候看看他去,毕竟是老唐的老爸。”我冷冷地说。

“……俊生也很愧疚。”“你们没必要做出忏悔的样子,这世界谁也不必对谁愧疚。”“我们那个年代,社会、家庭、政治……有些事情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可以想像的,俊生是黑五类……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很大……”“这不就结了!既然一切都是时代的错,谁能埋怨谁呢!”“安子,妈这么说不是为求心安,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当时我们的处境。”我看着老妈在我冷冷的态度中有些刺痛,惊觉自己在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这样尖刻。我缓和了一下语气:“妈,别那么幼稚,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这件事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你以后也别再提了,让生活保持它的惯性挺好。”老妈看着我:“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你,本意也是不想破坏平静,可是……”“妈,不用说了,我明白,你儿子并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我们走了,好好休息吧。”我看见老妈一直紧绷着的脸上浮出了放松的笑容,于是冲她笑了笑,和妖妖一起走出小区。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的高楼和街道灯火通明,老唐在的时候,这是我们一天生活的真正开始。而此刻,我和街上步履匆匆的人群一样,在往窝里赶。其实,无论向外还是向窝里奔忙,又有什么样的本质区别呢?

48、永别吧妖妖!

我和妖妖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灯火中的山城。远处南山一棵树观景台像是山城在黑暗里的眼睛,在半空冷冷地闪耀,漫不经心却又犀利无比。山城似乎d悉我所有的秘密,我却连一角也看不清它。我似乎从没有进入过这个城市,也未曾从里面脱身出来。突然之间,我觉得一切都模糊起来,这个城市,我在这个城市的窝,我,以及妖妖。这些单个的分崩离析的个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内在力量让它们组合在了一起?

刚刚在妖妖进去洗澡的时候,我拿出一瓶酒,就着电视节目把它喝了个精光。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喝的是酒,只是觉得当时很需要这种喝的姿势来排遣。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也并没有看进什么,只是一口一口的喝,微辣的感觉穿过喉咙,把一团火热带进胃里,慢慢地在身体各个部位散发开来,这种感觉十分奇异,让人好像躺在注满热水的浴缸,周围有股温暖从四面八方慢慢地包围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喝上酒了?”妖妖出来,惊奇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一下瓶子,对于手里是四十五度的剑南春感到同样惊奇,我看到里面已经一滴酒也不剩,就把它放过一旁。

“没什么,就想暖和暖和。”这会儿站在阳台,心里却一阵一阵地发颤。妖妖很安静地靠在我的身边,也在看着夜色中的城市。我不知道她看的哪里,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飞舞,一张脸在远处的灯光映衬下,从沉重的夜色中浮现出来,温暖而明晰。只有这张脸,让人觉得确定。

“妖妖。”“嗯?”她并没有转头看我,依然看着前方。

我看着她扑闪着的睫毛,微翕的嘴唇(远处的流光似乎在她有些湿润的唇上滚动),以及专注的看着夜色中的山城的神情,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等了半天,听我没有回答,妖妖于是转过脸:“什么?”“熊伟告诉我,大地那边为每个单身员工都安排了集体宿舍。都是单间,条件好像挺不错的。”妖妖看着我,笑着说:“哈,你不是要赶我走吧?”“我是想也许你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恐怕是你需要吧?说老实话,我不会介意。”妖妖故意装出认真的神情。

“我也需要啊,有时候带个姑娘回来什么的。”我沉着地回答。

“是吗?有时候我倒真想看看你带个陌生姑娘回来。那种感觉不别扭吗?”妖妖调皮地问。

“有什么别扭?”“两个人,之前并不认识,却做……做那种最亲密的事情,没有丝毫别扭?”“没有比这更正常的事情了,不用拐弯抹角,假惺惺地爱呀爱的。”“那你下次带姑娘回来吧,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我不会妨碍你,就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发出声响。你们尽管在自然状态下玩,就像屋里没有别的人一样。”“我是说真的。”“我也是说真的。”妖妖依然笑着。

我被妖妖调侃的态度弄得啼笑皆非,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清楚,事实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说不清。就算脑瘤又怎么样?生命的最后有个美女陪着不也挺美的吗?我什么时候突然像爱情剧里的男主角那样变得高尚起来了?一时,我想松懈下来,随它去吧。但是,一看到妖妖温暖明晰的脸,我心里就有一种不由自主的隐隐的刺痛。

大概我的眼睛里露出了迷茫,妖妖轻轻地靠过来,从后面抱着我的腰,右脸贴在我的背上,低低地说:“安生,一切都重新开始吧。”原来她以为我的迷茫来自我这几天丧失的事业和金钱,这让我微微有些失望。但马上觉得自己好笑,难道还指望连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心理让别人理解吗?

妖妖在我背上用指甲轻轻地划着:“很想跟你一起啊,以前的我错过了你,以后的我要参与到你的生命里来……允许吗?”“别说傻话了,你知道我对谁也无法当真,即使一无所有,这一点也怎么都改变不了。我说过,我谁也不爱,自己也不。谁跟我在一起谁痛苦。”“不,你不是你自己想像的那样!”我笑了:“那么我是你想像的哪样?”妖妖无语,却不肯松开我。我在她的拥抱下费力地转过身,看着她。

“像我这么个没心没肺什么也不在乎的人,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妖妖仰起脸看着我,眼神显得努力而脆弱。在我的视下,她终于低下头,伏在我的胸前:“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我也想逃避,可是不行啊,逃不开。”胸口的湿润让我知道妖妖在流泪,我也不禁心悸,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的语调对她说:“连你自己都不清楚,还有什么是确定的?或者只是在异乡,因为孤男寡女在同一个屋子,即使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人,天长日久,也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不,不是错觉!”妖妖仰起头,我看见她泪流满面,“我也想,即使你不在乎,就当是成人之间的游戏吧。可是我没法不当真,真的……”“好吧,就算你是认真的,你有没有想过我呢?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爱情之类的玩意儿,别人一认真我就会无可适从,这感觉特别扭。”“你对我从来没有感觉?”妖妖固执地看着我。

我张口想说没有,但看到她的眼神,躲开了:“那不过是男人对女人的欲念。”“或者这才是你的错觉。”“不是错觉。”“你怎么能肯定?”“……我对你和对其他姑娘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做出一副说出这句话终于轻松了的表情。

妖妖看着我,像要努力看到我心里去。我尽力坚持满不在乎。她眼睛里渐渐浮起一层迷雾,拥抱着我的双手缓缓从从我的腰上滑落。

“是真的希望我离开吗?不是酒话?”妖妖的声音低沉而绝望。

“你看我像喝醉了的样子吗?也许分开能让我们更看清自己。”“这么说,你也没有看清自己?”我慌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妖妖看着地上,又看着夜色中的山城,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山城的灯火在她的双眼上闪烁了一下,我知道那是忍住没掉下来的泪。良久,我听到妖妖说:“好吧,明天我就搬到大地去。”我们各自回到卧室。我躺在床上,空间的减小反而让我觉得愈加空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揪得难受,如果可以,我会向妖妖喊:“来吧,姑娘,让我们在一起,管他爱不爱、脑瘤不脑瘤的,能有片刻的欢娱也罢。就让我爱你吧,假如人们把这个叫做a。”我瞪着眼,看着黑暗中只能想像位置的天花板。老唐、扁脑壳、大傻、古萍、老爸这些死去的人在我脑子里像舞台上的各类角色一样一一登场,又匆匆离去。他们茫然的眼神并没有看我,就像在努力寻找自己位置的人,没能找到,又匆匆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也没有自己的位置,在另一个世界能找到吗?“妖妖。”黑暗中,我似乎听到自己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像是在心里呼唤了千万次的一次意外出口。

折腾到半夜,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一个轻柔的r体在我身边躺下,紧紧地从后面抱着我。我知道那是妖妖,但我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妖妖把脸靠在我的颈项上,也一动不动。黑暗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妖妖的r体是那么温暖,平滑的腹部随呼吸起伏,和我的背部慢慢贴紧,然后像是我自己的一层皮肤一样慢慢撕开,又用同样速度和感觉贴紧,再撕开,每一个毛孔都感觉纤毫分明。她温润的脸颊刚好吻合在我的颈窝,丝丝入扣,像是和我的皮肤在相互渗透。我真愿意用一生来换取此刻地球停止转动,就让这种姿势一生一世。良久,有一滴温热的y体滴下来,沿着我的颈窝流下来,在我和妖妖的脸颊靠着的边缘流淌,接着又是一滴,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我知道我得忍住不动,于是拼命把所有感觉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但是不行,我无法忽略妖妖的一切,此刻我对她的呼吸、她的发肤、甚至带来浸润感觉的眼泪都是那么迷恋。

就在我快忍不住,要回过身抱住妖妖的时候,她却放开双手,倏忽间不见了,就像倏忽间在我的身边躺下,抱住我一样。我看着房间里空d的黑暗,感觉妖妖似乎并未离开,被她接触过的身体的一切感觉依然细腻的留存。我不敢有丝毫挪动,深怕一动,一切就都会烟消云散。

第二天醒来,窗外是山城特有的浓雾细雨天气,天y沉沉的。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昨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睡熟了,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梦。我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任何人,似乎妖妖昨晚并不曾来过。或者真的没有来过,只是我在似醒非醒时的幻觉。我慢吞吞地起床,磨蹭了一会儿,把表情调到往常的常态,开门走出去。

妖妖的房门关着。

也许她还在睡吧,这种情况下,昨晚她也一定没睡好觉。我走进洗手间,洗脸,刷牙,梳理了一下短发,在镜子里注意看着自己微微有些松弛的眼袋。走出来。

妖妖的房门还关着。

我坐下来,打开电视,是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老年节目,一帮老头儿老太太穿得花枝招展地跳扇子舞。我没有兴趣换台,把遥控板扔到沙发上,过去打开电脑。幸福之家小管家跳出脑袋,提示我有信件到。我回头看了看。

妖妖的房门依然静静地关着。

于是我打开邮箱。

“安生:没有跟你告别,我走了。现在还不是说告别的时候,我想,让我们彼此想清楚,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然后重逢。那时,我们再说告别,或者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妖妖!

虽然早有准备,我还是条件反s似的冲到妖妖的房门,打开,里面空空如野。房间整理过,很安静,妖妖细心地带走了她的一切东西,让房间恢复她进来时的原样。我像是心被剜去了一块,感觉剧烈疼痛。我以为这种庸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