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代价(1/2)

现下并不是南城最冷的月份,却已经有人穿上了厚厚的冬装,时尔寻常是最怕冷的一个,可今天却毫无感觉。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出这片别墅区的,等她的双眼有了焦距时,她整个人已经快走出小区了,麻木而毫无精神的看了看周围,时尔忽然感觉到一阵浓重的疲惫,几乎压得她一步都要走不下去了。

揭穿事实后的轻松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如约而至,她除了累、空乏之外,再无半点多余的感受,甚至连伤感都快没有位置。

费尽力气从手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拨通了一个她此刻唯一能够拨通的电话。

“皮皮,你来接我好不好。”她低哑轻叹。

电话那头的呼吸压抑而沉重,皮熠安说:“你抬头看。”

时尔下意识的往前看过去,皮熠安不知道在小区门口站了多久,长被风吹得乱成一团,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根烟,冲她招了招手,简直像是八十年代香港警匪片里的冷艳女明星。

唯一一个随时预备拯救她的人。

幸好,时尔的眼眶一热,幸好她还没有完全被抛弃。

皮熠安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脸色差的不行,她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的绕到时尔脖子上,把她围的紧紧的,又把烟塞到她嘴里,说:“抽完。”

时尔狠狠地吸了一口,让烟过了肺再吐出来,几次过来,竟然真的轻松了一些,好歹眼神不是死寂空旷的吓人了。

时尔看着皮熠安的脸,泪花又要冒出来,赶紧憋了回去,鼻音极重的问:“你怎么来了。”

皮熠安一脸认真的说:“我琢磨着,如果你今天没忍住杀人放火了,我好歹能帮你收拾收拾现场。”

这么严肃的气氛下,时尔竟然有种想笑的感觉,她确实也没忍住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直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她扑在皮熠安怀里哭的像个小孩儿,浑身止不住的抽搐,双手揪着皮熠安的衣角,断断续续的哭喊着:“怎么办啊皮皮,我爸爸真的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啊。”

皮熠安紧紧的抱着她,哽咽的哄:“没关系,咱不稀罕,以后我爸就是你爸,我把我爸送你。”

时尔又哭又笑:“真真的吗?”

皮熠安:“真的。”

时尔哭了一会才缓过来,呢喃着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可皮熠安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姚莉枝也不要我,她只在乎路子及,我是一个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皮熠安把时尔接回了她们的公寓,时尔的房间被她提前收拾好了,被子都晒过一遍,软乎乎、暖烘烘的铺好在床上,空调在来之前就开着,房间里有股安定人心的沉木香味儿。

时尔被皮熠安按在被窝里躺着,看着皮熠安为自己细心的掖好四个被角,再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脸。

“看什么看,快睡觉,睡醒了吃饭。”皮熠安说。

语气甚至带了些凶狠,可时尔却感觉到无边的温柔,皮熠安表达感情的方式一向和别人不太一样。

时尔一双杏眼滴溜溜的瞅着她:“皮皮,你真好。”

皮熠安没好气的嘟囔:“我什么时候不好了,小王八蛋,老是不让我省心,快睡,我去给你做饭,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时尔习惯x1ng的挨训,却觉得异常满足,听话的闭了眼,还不到两分钟,就陷入了彻底的睡眠。

皮熠安在她床边坐着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关了灯后轻轻带上了门。

时尔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她一睁眼,看到的不再是家里卧室的吸顶灯,而是她同皮熠安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公寓。

恍惚间,她竟然有一种从没离开过这里的错觉,好像这大半年的人和事都是她做的一场春秋大梦。

可是理智告诉她,这只是她在自欺欺人。

从被窝里爬起来坐着,床边柜子上的保湿器静静地喷吐白雾,约莫是皮熠安早上放进来的,里面加了她喜欢的香薰。

时尔怔怔的看着雾气坐了一会儿,好半晌才下想起来她现在应该起床,而不是坐在这里不晓得要做些什么。

一推开门,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客厅的茶几上放满了各色菜式,中间的鸳鸯锅底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电视里正放着皮熠安小男友顾延的新电影,热闹的就像时尔和皮熠安往常无数次一起度过的闲暇周末一样,她们可以肩挨着肩,边吃边吐槽屏幕里的男男女女,然后笑成一团。

“嚯,可算是醒了,我都打算一个人把这些都解决掉。”皮熠安从厨房里端着烫酒的酒壶出来,打趣的对时尔说道。

时尔心里一暖,晓得皮熠安是想用这种平常的态度来让她感受到最大的安心,便接过这片好意,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烫的什么酒?”

“桂花冬酿,每年就这会儿能喝上,还站着干嘛,去拿碗,我看你是想累死我。”

“知道啦!”

薄如蝉翼的羊ro片放进滚开的牛油锅底里,只消几秒钟就得马上捞上来,裹上麻酱耗油汁儿趁热放进嘴里,是冬日里最销魂的享受,再配上泛着桂花香气的冬酿酒下肚,暖心暖胃。

时尔连着喝了好几杯,忍不住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声,说了句:“好饿,我现在能吃一头羊。”

皮熠安又给她满上一杯:“还知道饿就好。”

时尔笑着回了句:“我要是不知道饿不成了傻子吗?”

皮熠安心想你昨天那样跟傻子也没太大区别了,嘴里还是习惯x1ng的怼:“什么时候聪明过啊。”

一桌ro,一壶酒,一知心好友。

时尔突然有一种感觉,她这次一定能很好的跨过这道坎儿,她不是一个人呢。

吃完饭,时尔被皮熠安打去洗碗,自己则窝在沙里看电视,理由是这两天尽是她伺候时尔了,现下也该歇一歇。

时尔正把盘子一个个往往洗碗机里塞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三下一顿,然后接着敲,是她非常熟悉的节奏。

“谁啊?”皮熠安往门口走,还没来得及开门,时尔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对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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