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回 西门庆为男宠报仇 书童儿作女妆媚客(1/2)

诗曰:娟娟游冶童,结束类妖姬。扬歌倚筝瑟,艳舞逞媚姿。

贵人一蛊惑,飞骑争相追。婉娈邀恩宠,百态随所施。

话说西门庆早到衙门,先退厅与夏提刑说:“车淡四人再三寻人情来说,交将就他。”

夏提刑道:“也有人到学生那边,不好对长官说。既是这等,如今提出来,戒饬他一番,放了罢。”

西门庆道:“长官见得有理。”

即升厅,令左右提出车淡等犯人跪下。生怕又打,只顾磕头。西门庆也不等夏提刑开言,就道:“我把你这起光棍,如何寻这许多人情来说!本当都送问,且饶你这遭,若再犯了我手里,都活监死。出去罢!”

连韩二都喝出来了,往外金命水命,走投无命。这里处断公事不题。

且说应伯爵拿着五两银子,寻书童儿问他讨话,悄悄递与他银子。书童接的袖了。那平安儿在门首拿眼儿睃着他。书童于是如此这般:“昨日我替爹说了,今日往衙门里发落去了。”

伯爵道:“他四个父兄再三说,恐怕又责罚他。”

书童道:“你老人家只顾放心去,管情儿一下不打他。”

那怕爵得了这消息,急急走去,回他们话去了。到早饭时分,四家人都到家,个个扑着父兄家属放声大哭。每人去了百十两银子,落了两腿疮,再不敢妄生事了。正是:祸患每从勉强得,烦恼皆因不忍生。

却说那日西门庆未来家时,书童儿在书房内,叫来安儿扫地,向食盒内,把人家送的桌面上响糖与他吃。那小厮千不合万不合,叫:“书童哥,我有句话儿告你说。昨日俺平安哥接五娘轿子,在路上好不学舌,说哥的过犯。”

书童问道:“他说我甚么来?”

来安儿道:“他说哥揽的人家几两银子,大胆买了酒肉,送在六娘房里,吃了半日出来。又在前边铺子里吃,不与他吃。又说你在书房里,和爹干什么营生。”

这书童听了,暗记在心,也不题起。到次日,西门庆早晨约会了,不往衙门里去,都往门外永福寺,置酒与须坐营送行去了。直到下午才来家,下马就分咐平安:“但有人来,只说还没来家。”

说毕,进到厅上,书童儿接了衣裳。西门庆因问:“今日没人来?”

书童道:“没有。管屯的徐老爹送了两包螃蟹、十斤鲜鱼。小的拿回帖打发去了,与了来人一钱银子。又有吴大舅送了六个帖儿,明日请娘们吃三日。”

原来吴大舅子吴舜臣,娶了乔大户娘子侄女儿郑三姐做媳妇儿,西门庆送了茶去,他那里来请。

西门庆到后边,月娘拿了帖儿与他瞧,西门庆说道:“明日你们都收拾了去。”

说毕,出来到书房里坐下。书童连忙拿炭火炉内烧甜香饼儿,双手递茶上去。西门庆擎茶在手。他慢慢挨近站立在桌边。良久,西门庆努了个嘴儿,使他把门关上,用手搂在怀里,一手捧着他的脸儿。西门庆吐舌头,那小郎口里噙着凤香饼儿递与他,下边又替他弄玉茎。西门庆问道:“我儿,外边没人欺负你?”

那小厮乘机就说:“小的有桩事,不是爹问,小的不敢说。”

西门庆道:“你说不妨。”

书童就把平安一节告说一遍:“前日爹叫小的在屋里,他和画童在窗外听觑,小的出来舀水与爹洗手,亲自看见。他又在外边对着人骂小的蛮奴才,百般欺负小的。”

西门庆听了,心中大怒,说道:“我若不把奴才腿卸下来也不算!”

这里书房中说话不题。

且说平安儿专一打听这件事,三不知走去报与金莲。金莲使春梅前边来请西门庆说话。刚转过松墙,只见画童儿在那里弄松虎儿,便道:“姐来做什么?爹在书房里。”

被春梅头上凿了一下。西门庆在里面听见裙子响,就知有人来,连忙推开小厮,走在床上睡着。那书童在桌上弄笔砚,春梅推门进来,见了西门庆,咂嘴儿说道:“你们悄悄的在屋里,把门儿关着,敢守亲哩!娘请你说话。”

西门庆仰睡在枕头上,便道:“小油嘴儿,他请我说什么话?你先行,等我略倘倘儿就去!”

那春梅那里容他,说道:“你不去,我就拉起你来!”

西门庆怎禁他死拉活拉,拉到金莲房中。金莲问:“他在前头做什么?”

春梅道:“他和小厮两个在书房里,把门儿插着,捏杀蝇儿子是的,知道干的甚么茧儿,恰是守亲的一般。我进去,小厮在桌子跟前推写字,他便倘剌在床上,拉着再不肯来。”

潘金莲道:“他进来我这屋里,只怕有锅镬吃了他是的。贼没廉耻的货,你想,有个廉耻,大白日和那奴才平白关着门做什么来?左右是奴才臭屁股门子,钻了,到晚夕还进屋里,和俺每沾身睡,好干净儿!”

西门庆道:“你信小油嘴儿胡说,我那里有此勾当!我看着他写礼帖儿来,我便歪在床上。”

金莲道:“巴巴的关着门儿写礼帖?什么机密谣言,什么三只腿的金刚、两个[角京]角的象,怕人瞧见?明日吴大妗子家做三日,掠了个帖子儿来,不长不短的,也寻件甚么子与我做拜钱。你不与,莫不教我和野汉子要!大姐姐是一套衣裳、五钱银子,别人也有簪子的,也有花的。只我没有,我就不去了!”

西门庆道:“前边厨柜内拿一匹红纱来,与你做拜钱罢。”

金莲道,“我就去不成,也不要那嚣纱片子,拿出去倒没的教人笑话!”

西门庆道:“你休乱,等我往那边楼上,寻一件什么与他便了。如今往东京送贺礼,也要几匹尺头,一答儿寻下来罢。”

于是走到李瓶儿那边楼上,寻了两匹玄色织金麒麟补子尺头、两个南京色缎、一匹大红斗牛紵丝、一匹翠蓝云缎。因对李瓶儿说:“要寻一件云绢衫与金莲做拜钱,如无,拿帖缎子铺讨去罢。”

李瓶儿道:“你不要铺子里取去,我有一件织金云绢衣服哩!大红衫儿、蓝裙,留下一件也不中用,俺两个都做了拜钱罢。”

一面向箱中取出来。李瓶儿亲自拿与金莲瞧:“随姐姐拣,衫儿也得,裙儿也得,咱两个一事包了做拜钱倒好,省得又取去。”

金莲道:“你的,我怎好要?”

李瓶儿道:“好姐姐,怎生恁说话!”

推了半日,金莲方才肯了。又出去教陈敬济换了腰封,写了二人名字在上,不题。

且说平安儿正在大门首,只见白赉光走来问道:“大官人在家么?”

平安儿道:“俺爹不在家了。”

那白赉光不信,迳入里面厅上,见槅子关着,说道:“果然不在家。往那里去了?”

平安道:“今日门外送行去了,还没来。”

白赉光道:“既是送行,这咱晚也该来家了。”

平安道:“白大叔有甚话说下,待爹来家,小的禀就是了。”

白赉光道:“没什么活,只是许多时没见,闲来望望。既不在,我等等罢。”

平安道:“只怕来晚了,你老人家等不得。”

白赉光不依,把槅子推开,进入厅内,在椅子上就坐了。众小厮也不理他,由他坐去。不想天假其便,西门庆教迎春抱着尺头,从后边走来,刚转过软壁,顶头就撞见白赉光在厅上坐着。迎春儿丢下缎子,往后走不迭。白赉光道:“这不是哥在家!”

一面走下来唱喏。西门庆见了,推辞不得,须索让坐。睃见白赉光头戴着一顶出洗覆盔过的、恰如太山游到岭的旧罗帽儿,身穿着一件坏领磨襟救火的硬浆白布衫,脚下趿着一双乍板唱曲儿前后弯绝户绽的皂靴,里边插着一双一碌子蝇子打不到、黄丝转香马凳袜子。坐下,也不叫茶,见琴童在旁伺候,就吩咐:“把尺头抱到客房里,教你姐夫封去。”

那琴童应诺,抱尺头往厢房里去了。白赉光举手道:“一向欠情,没来望的哥。”

西门庆道:“多谢挂意。我也常不在家,日逐衙门中有事。”

白赉光道:“哥这衙门中也日日去么?”

西门庆道:“日日去两次,每日坐厅问事。到朔望日子,还要拜牌,画公座,大发放,地方保甲番役打卯。归家便有许多穷冗,无片时闲暇。今日门外去,因须南溪新升了新平寨坐营,众人和他送行,只刚到家。明日管皇庄薛公公家请吃酒,路远去不成。后日又要打听接新巡按。又是东京太师老爷四公子又选了驸马,童太尉侄男童天[彳胤]新选上大堂,升指挥使佥书管事。两三层都要贺礼。这连日通辛苦的了不得。”

说了半日语,来安儿才拿上茶来。白贲光才拿在手里呷了一口,只见玳安拿着大红帖儿往里飞跑,报道:“掌刑的夏老爹来了!外边下马了。”

西门庆就往后边穿衣服去了。白贲光躲在西厢房内,打帘里望外张看。

良久,夏提刑进到厅上,西门庆冠带从后边迎将来。两个叙礼毕,分宾主坐下。不一时,棋童儿拿了两盏茶来吃了。夏提刑道:“昨日所言接大巡的事,今日学生差人打听,姓曾,乙未进士,牌已行到东昌地方。他列位每都明日起身远接。你我虽是武官,系领敕衙门提点刑狱,比军卫有司不同。咱后日起身,离城十里寻个去所,预备一顿饭,那里接见罢!”

西门庆道:“长官所言甚妙,也不消长官费心,学生这里着人寻个庵观寺院,或是人家庄园亦好,教个厨役早去整理。”

夏提刑谢道:“这等又教长官费心。”

说毕,又吃了一道茶,夏提刑起身去了。

西门庆送了进来,宽去衣裳。那白贲光还不去,走到厅上又坐下了。对西门庆说:“自从哥这两个月没往会里去,把会来就散了。老孙虽年纪大,主不得事。应二哥又不管。昨日七月内,玉皇庙打中元醮,连我只三四个人到,没个人拿出钱来,都打撒手儿。难为吴道官,晚夕谢将,又叫了个说书的,甚是破费他。他虽故不言语,各人心上不安。不如那咱哥做会首时,还有个张主。不久还要请哥上会去。”

西门庆道:“你没的说散便散了罢,那里得工夫干此事?遇闲时,在吴先生那里一年打上个醮,答报答报天地就是了。随你们会不会,不消来对我说。”

几句话抢白的白赉光没言语了。又坐了一回,西门庆见他不去,只得唤琴童儿厢房内放桌儿,拿了四碟小菜,牵荤连素,一碟煎面筋、一碟烧肉。西门庆陪他吃了饭。筛酒上来,西门庆又讨副银镶大钟来,斟与他。吃了几钟,白赉光才起身。西门庆送到二门首,说道:“你休怪我不送你,我戴着小帽,不好出去得。”

那白赉光告辞去了。

西门庆回到厅上,拉了把椅子坐下,就一片声叫平安儿。那平安儿走到跟前,西门庆骂道:“贼奴才,还站着?”

叫答应的,就是三四个排军在旁伺候。那平安不知甚么缘故,唬的脸蜡查黄,跪下了。西门庆道:“我进门就吩咐你,但有人来,答应不在。你如何不听?”

平安道:“白大叔来时,小的回说爹往门外送行去了,没来家。他不信,强着进来了。小的就跟进来问他:‘有话说下,待爹来家,小的禀就是了。’他又不言语,自家推开厅上槅子坐下。落后,不想出来就撞见了。”

西门庆骂道:“你这奴才,不要说嘴!你好小胆子儿?人进来,你在那里耍钱吃酒去来,不在大门首守着!”

令左右:“你闻他口里。”

那排军闻了一闻,禀道:“没酒气。”

西门庆吩咐:“叫两个会动刑的上来,与我着实拶这奴才!”

当下两个伏侍一个,套上拶指,只顾擎起来。拶的平安疼痛难忍,叫道:“小的委实回爹不在,他强着进来。”

那排军拶上,把绳子绾住,跪下禀道:“拶上了。”

西门庆道:“再与我敲五十敲。”

旁边数着,敲到五十上住了手。西门庆吩咐:“打二十棍!”

须臾打了二十,打的皮开肉绽,满腿血淋。西门庆喝令:“与我放了。”

两个排军向前解了拶子,解的直声呼唤。西门庆骂道:“我把你这贼奴才!你说你在大门首,想说要人家钱儿,在外边坏我的事,休吹到我耳朵内,把你这奴才腿卸下来!”

那平安磕了头起来,提着裤子往外去了。西门庆看见画童儿在旁边,说道:“把这小奴才拿下去,也拶他一拶子。”

一面拶的小厮杀猪儿似怪叫。这里西门庆在前厅拶人不题。

单说潘金莲从房里出来往后走,刚走到大厅后仪门首,只见孟玉楼独自一个在软壁后听觑。金莲便问:“你在此听甚么儿哩?”

玉楼道:“我在这里听他爹打平安儿,连画童小奴才也拶了一拶子,不知为什么。”

一回棋童儿过来,玉楼叫住问他:“为什么打平安儿?”

棋童道:“爹嗔他放进白赉光来了。”

金莲接过来道:“也不是为放进白赉光来,敢是为他打了象牙来,不是打了象牙,平白为什么打得小厮这样的!贼没廉耻的货,亦发脸做了主了。想有些廉耻儿也怎的!”

那棋童就走了。玉楼便问金莲:“怎的打了象牙?”

金莲道:“我要告诉你,还没告诉你。我前日去俺妈家做生日去了,不在家,蛮秫秫小厮揽了人家说事几两银子,买两盒嗄饭,又是一坛金华酒,掇到李瓶儿房里,和小厮吃了半日酒,小厮才出来。没廉耻货来家,也不言语,还和小厮在花园书房里,插着门儿,两个不知干着什么营生。平安这小厮拿着人家帖子进去,见门关着,就在窗下站着了。蛮小厮开门看见了,想是学与贼没廉耻的货,今日挟仇打这小厮,打的膫子成。那怕蛮奴才到明日把一家子都收拾了,管人吊脚儿事!”

玉楼笑道:“好说,虽是一家子,有贤有愚,莫不都心邪了罢?”

金莲道:“不是这般说,等我告诉你。如今这家中,他心肝肐蒂儿偏欢喜的只两个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成日把魂恰似落在他身上一般,见了说也有,笑也有。俺们是没时运的,行动就是乌眼鸡一般。贼不逢好死变心的强盗!通把心狐迷住了,更变的如今相他哩!三姐你听着,到明日弄出什么八怪七喇出来!今日为拜钱,又和他合了回气。但来家,就在书房里。今日我使春梅叫他来,谁知大白日里和贼蛮奴才关着门儿哩!春梅推门入去,唬的一个个眼张失道的。到屋里,教我尽力数骂了几句。他只顾左遮右掩的。先拿一匹红纱与我做拜钱,我不要。落后往李瓶儿那边楼上寻去。贼人胆儿虚,自知理亏,拿了他箱内一套织金衣服来,亲自来尽我,我只是不要。他慌了,说:‘姐姐,怎的这般计较!姐姐拣衫儿也得,裙儿也得。看了,好拿到前边,教陈姐夫封写去。’尽了半日,我才吐了口儿。他让我要了衫子。”

玉楼道:“这也罢了,也是他的尽让之情。”

金莲道:“你不知道,不要让了他。如今年世,只怕睁着眼儿的金刚,不怕闭着眼儿的佛!老婆汉子,你若放些松儿与他,王兵马的皂隶──还把你不当[入日]的。”

玉楼戏道,“六丫头,你是属面筋的,倒且是有靳道。”

说着,两个笑了。只见小玉来请:“三娘、五娘,后边吃螃蟹哩!我去请六娘和大姑娘去。”

两个手拉着手儿进来,月娘和李娇儿正在上房穿廊下坐,说道:“你两个笑什么?”

金莲道:“我笑他爹打平安儿。”

月娘道:“嗔他恁乱蝍[虫麻]叫喊的,只道打什么人?原来打他。为什么来,”

金莲道:“为他打折了象牙了。”

月娘老实,便问“象牙放在那里来,怎的教他打折了?”

那潘金莲和孟玉楼两个嘻嘻哈哈,只顾笑成一块。月娘道:“不知你每笑什么,不对我说。”

玉楼道:“姐姐你不知道,爹打平安为放进白赉光来了。”

月娘道:“放进白赉光便罢了,怎么说道打了象牙?也没见这般没稍干的人,在家闭着膫子坐,平白有要没紧来人家撞些什么!”

来安道:“他来望爹来了。”

月娘道:“那个掉下炕来了?望,没的扯臊淡,不说来抹嘴吃罢了。”

良久,李瓶儿和大姐来到,众人围绕吃螃蟹。月娘吩咐小玉:“屋里还有些葡萄酒,筛来与你娘每吃。”

金莲快嘴,说道:“吃螃蟹得些金华酒吃才好!”

又道:“只刚一味螃蟹就着酒吃,得只烧鸭儿撕了来下酒。”

月娘道:“这咱晚那里买烧鸭子去!”

李瓶儿听了,把脸飞红了。正是:话头儿包含着深意,题目儿哩暗蓄着留心。那月娘是个诚实的人,怎晓的话中之话。这里吃螃蟹不题。

且说平安儿被责,来到外边,贲四、来兴众人都乱来问平安儿:“爹为甚么打你?”

平安哭道:“我知为甚么!”

来兴儿道:“爹嗔他放进白赉光来了。”

平安道,“早是头里你看着,我那等拦他,他只强着进去了。不想爹从后边出来撞见了,又没甚话,吃了茶,再不起身。只见夏老爹来了,我说他去了,他还躲在厢房里又不去。直等拿酒来吃了才去。倒惹的打我这一顿,你说我不造化低!我没拦他?又说我没拦他。他强自进来,管我腿事!打我!教那个贼天杀男盗女娼的狗骨秃,吃了俺家这东西,打背梁脊下过!”

来兴儿道:“烂折脊梁骨,倒好了他往下撞!”

平安道:“教他生噎食病,把颡根轴子烂掉了。天下有没廉耻皮脸的,不象这狗骨秃没廉耻,来我家闯的狗也不咬。贼雌饭吃花子[入日]的,再不烂了贼忘八的屁股门子!”

来兴笑道:“烂了屁股门子,人不知道,只说是臊的。”

众人都笑了。平安道:“想必是家里没晚米做饭,老婆不知饿的怎么样的。闲的没的干,来人家抹嘴吃。图家里省了一顿,也不是常法儿。不如教老婆养汉,做了忘八倒硬朗些,不教下人唾骂。”

玳安在铺子里篦头,篦了,打发那人钱去了,走出来说:“平安儿,我不言语,憋的我慌。亏你还答应主子,当家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你怎怪人?常言养儿不要屙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比不的应二叔和谢叔来,答应在家不在家,他彼此都是心甜厚间便罢了。以下的人,他又吩咐你答应不在家,你怎的放人来?不打你却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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