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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霈劈刀越劈越慢,越劈越凝重,莫意闲摇扇愈摇愈快,愈摇愈疾,一慢一快,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刀扇交击,爆出刺耳的尖锐声响,气劲四泄,尘嚣飞扬,坚硬的地面被轰开一个巨大深坑,劲风一袭,无数花瓣随着乱流飘洒天空,香气四逸。

张霈刀势一顿,不退反进,攻势如潮,其缓疾若何,缓若春晖移鲜花,疾若秋风扫落叶;其升伏若何,升如大鹏扶摇九万里,伏若孔雀开屏三千目;其虚实若何,虚如镜花水月,实若躬体力行;其进退若何,进如流急,退如山移;其刚柔若何,刚如呼啸之箭,柔若霹雳之弦;其动静若何,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其轻重若何,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其内外若何,内如满月之明,外若流星之光;其伸缩若何,伸如尺蠖之行,缩若蝮蛇之伏;其起落若何,起如风生云涌,落若回风舞雪。

“铿锵……”之声大作,莫意闲终于算是见识了张霈的刀法,守的狼狈不堪,扇子都快摇不动了,节节败退。

莫意闲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好像是被烙铁烙在身上的耻辱印记,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无名小子逼迫到这一步。

若非手中还握着一张王牌,莫意闲肯定会立刻施展轻功离开,“一扇十三摇”已经施展了不下两次,以前见过他扇法的人都去和阎王爷喝茶聊天去了,而张霈除了在第一次对战时显得有些仓促外,竟然连毫发未伤。

当莫意闲第三遍使出“一扇十三摇”功夫的时候,忽然心中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奇异感觉,一丝怪异的气劲扯着逍遥扇偏移了原本出击的轨迹,毫不着力的击在了空处。

心惊之下,莫意闲收扇疾退,可惜一切都晚了,高手之战,只争一线。

莫意闲虽然只是慢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结果却足以令他万劫不复。

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招,张霈在摸清了莫意闲“一扇十三摇”的攻击后,不动声色的张开了天魔场,利用天魔气卸开了逍遥扇的攻击,换句话说,莫意闲这一扇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张霈气运全身,体内气旋疯狂转动,真气源源不绝,眼中精芒爆闪,功聚右手,长刀方若天外飞来,迅猛无双的向莫意闲劈去。

莫意闲吓的忘魂皆冒,张霈这招简直是拼命,如果不能将自己一招毙命,那结果绝对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别说是两败俱伤,就是自己伤,张霈亡这种明显占便宜的结果莫意闲也不愿意,因为他有王牌杀招,这个时候受伤,明显是得不偿失。

张霈也知道如果这么一直耗下去,根本杀不了莫意闲,要想留下对方就必须冒险搏他娘一搏。

赌命虽然不是高手的做法,却不失为最简单有效的招数,如果莫意闲不想两败俱伤,唯有弃扇保命。

没有了武器,空手抵挡张霈的《井中八法》无疑痴人说梦,而且高手都有自己的尊严,扇在人在,扇亡人亡,莫意闲从来没有想过有天连武器都保不住?即使有人这么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

莫意闲不弃扇,但又不想两败俱伤,有这种鱼与熊掌兼而得之的想法当然是人之常情,但问题是这可能吗?付出了不一定会有回报,但不付出,却绝对不会有回报。

张霈知道莫意闲的性格,自私自利,为了在浪翻云覆雨剑下保命,竟然仍下谈应手独自逃生,这种人不可能拿命去搏。

正是因为看出了莫意闲性格中的劣根性,所以张霈这一刀劈出,给人一种壮士去兮不复返的惨烈感觉,一种移山填海,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悍不畏死并不是用来形容莫意闲的,现实是残酷无情的,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高手的尊严,选择了弃扇。

弃扇的同时莫意闲身形疾退,纵出五丈开外,“啪”的一声,逍遥扇落在地上,微不可觉的声响传入莫意闲耳中却是那么沉重,仿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没有给莫意闲喘息的机会,张霈的攻势接踵而至,刀影翻滚,大开大阖,如星火燃尽万里原,一石击起千层浪。

胜利的天平开始偏向张霈这方,胜利女神好不吝啬的向他露出美丽动人的微笑,这小子的运气一向不坏,指不定幸运女神也跟他有一腿。

好在莫意闲平日里除了床上功夫,就数轻功练的最勤,他圆滚滚的身子接连变幻了十余个身位,勉强闪过张霈黄河滔滔,长江滚滚般一发不可收拾的攻击。

直到这个时候,莫意闲才知道,自己小觑了张霈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不但失了先机,甚至连引以为傲的兵器都失去了,现在惟有指望张霈的内力不及自己绵长,等待机会,期许那张暗藏的王牌能够有用。

张霈身影于虚空中忽隐忽现,化出种种幻痕,横亘胸前的长刀,犹如一条冲破地狱牢笼的妖魔,破碎虚空,重临人间。

莫意闲为了脑袋,大骇之下已经顾不得形像,就地使了一个“野驴打滚”,不过这不到关键时候不会轻易施展的绝招,莫意闲似乎疏于练习,好在他武功底子极佳,堪堪收住去势,没有把“野驴打滚”,变成满地打滚。

只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这照片发出去,莫意闲估计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不过他的动作虽然狼狈且极不到位,却是有惊无险的化险为夷。

莫意闲向着花丛高树间边抵挡边后退,面对张霈一波强似一波的攻击,似乎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张霈感到莫意闲的反击越来越无力,不管在力量还是速度,似乎都有所减弱,更没有高手的风度和气势,难道黑榜高手就只有这点实力?

看着在自己攻击下越发狼狈的莫意闲,想到对方是黑榜垫底的之人,张霈没有再深究下去,趁你病要你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举杀灭对方,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张霈杀的性起,所过之处,杀气漫天,花丛散高树摇。

一进一退,气劲交轰间,莫意闲已经被逼入了绝境地。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黑榜高手,张霈微微收起刀势,等待着莫意闲的绝地大反击。

果然不出所料,莫意闲蓦然大喝一声,全身暴出惊天气劲,一拳携风雷之势,猛然轰向张霈。

拳风割面生疼,莫意闲竟有如此功力,怎会被自己逼的这么狼狈?张霈虽惊不乱,暗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张霈冷静下来,双瞳射出幽深的光芒,莫意闲出拳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仿佛是被慢镜头定格了一样,电光火石间,一处微不足道的破绽在他眼中变的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尚和人在数丈开外,与三位东溟护卫站在一起,蓄势以待,准备痛打落水狗。

能够观摩高手间的对战,对于每一个学武之人来说都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张霈和莫意闲一战,若他们真能静下心来好好体会,短期内武功一定能够突破到一个新的境界。

三名东溟护卫脸上同时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尚和的脸上,则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张霈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莫意闲身上,长刀直奔他出拳间侧腰三寸处的破绽而去,击杀黑榜高手的快感掩过了一切。

虎啸空谷,生风,龙潜深渊,蒸云,凤舞九天,蔚霞,龟游孽海,作浪。

刀锋所向,谁与争风。

张霈凝聚全身功力,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莫说是区区一个莫意闲,即使加上他的狐朋谈应手和刚结实的狗友尚野,也要避其锋芒。

但是,面对张霈这惊天一刀,在他出刀的同时,莫意闲却笑了,一种奸计得逞的笑容。

莫意闲绝对不是一个豁达的人,舍弃生命这种事情他肯定做不来,除非舍弃的是别人的生命。

如此危难关头,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完全不合常理了。

张霈没有疑惑多久,就在他全神贯注,精气神合二为一,劈出惊天一刀的同时,一股淡无可淡的杀气倏然从没有任何防备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袭来,犹如空中闪过一蓬银色的光雨,接着传入耳膜的是姗姗来迟的三声惨呼。

张霈心中惊骇,刀势不能说展就展说收就收,何况是汇集全力劈出的一刀,强行收招只会伤了自身,不收招又视必被身后偷袭之人所趁。

心失恒,锐已失。

身无衡,锋已尽。

张霈手中长刀对上莫意闲全力一击,寸寸而裂,只剩一个刀柄握在手中。

来不及回气运起天魔金身,张霈惊觉自己肩膀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无数细如牛毛的钢针透体而入。

“琉球王的内奸竟然是你?”张霈身子无力的晃悠了一下,软软的瘫坐地上,脸色煞白。

“不错,我就是内奸,不过你知道的太晚了。”左手提着染满三名东溟护卫鲜血的长剑,右手握着一个精巧的圆筒,尚和缓缓地从花间踱步而出,看向张霈的眼中带着无情、不屑、嘲弄……

“四川唐门的暴雨梨花针果然名不虚传。”莫意闲看着无力方抗的张霈,肆无忌惮的狂笑着:“加上苗疆蛊毒,即使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张霈心中后悔不已,若不是自己太过大意连井中月都没带再身边,怎么会栽在对方手中?

现在还有谁能够救自己?萧家就不用指望了,莫意闲的武功根本不是他们对付得了的,求他们还不如求上帝希望大点。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佛法无边的如来佛祖,道法通天的三清祖师……

万能的上帝神啊!万恶的撒旦啊!

神啊,张霈再心中偷偷加了一个女字,救救我吧!嗯,祈愿还是具体点好,派个漂亮点的仙女姐姐来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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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双姬竞艳

张霈曾被秘营花奴用毒针所伤,结果现在还不是龙精虎猛,屁事没有,所以不管是莫意闲吹的天花乱坠,苗疆异虫蛊毒或是色目混毒之术,他都不放在眼里。

估计要“放翻”张霈,除了连谪仙吟风都不能幸免的蒙汗药以外就只有生化武器才管用了,但人的名,树的影,这暴雨梨花针在无数小说中都被冠以”终极暗器“的称号,对付其实实属不易。

暴雨梨花针!多有气派的名字,光听名字就够吓人的,张霈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了武侠小说中对这种可怕暗器的描述。

体积精巧,外表看起来比一个放烟火的爆竹筒大不了多少,携带便捷,一个裤兜塞下十个八个那是一点问题没有,威力巨大,拥有“散弹枪”的特性,速度快,杀伤范围广,防不胜防,在启动机关的瞬间能以喷射方式,呈扇形状射出九九八十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每根银针上都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端是厉害无比。

暴雨梨花针制作些工艺考究,炼制不易,如今流于江湖的多为盗版,原创作者已无可考证,据传唐门和魔门曾为孰为正版发生过几次火拼,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值得一提的是,暴雨梨花针本没有毒,用的坏人多了,也就有毒了。

脑袋里正转悠着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事情,闪着寒茫的剑锋已直往胸前刺来,张霈暗骂一声,急忙闪身躲避,背上的伤口却又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疼。

日!伪装的够彻底的,老子平日怎么就没看出来尚和这厮的剑法竟有如此高的水准?

剑走偏锋,虎虎生风,追着张霈勉力移动的身子,改刺为斩,这一下若被劈实了,铁定是身首异处的结果。

妈的,龙困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居然被一个卧底欺负到这份上了,张霈震怒之下,呼吸不畅,胸腹一阵剧痛,新年急转,顺势张口喷出一蓬鲜血。

张霈强横无匹的内息湍急如流,血雨如剑,又快又急,尚和不想变成漏水的筛子,惟有连忙闪身避让。

“臭小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安生,让本座亲自送你归西。”莫意闲如鬼魅般轻飘飘的出现在张霈身后,声音尖锐阴柔,摇动着刚刚拾回的逍遥扇,潇洒得紧,方才狼狈的记忆似乎随着纸扇一摇一晃,随风而散。

“每一次你开口说话,都让我联想到在我老家一种很吃香的职业——人妖。”身处劣势的张霈仍是神色从容淡定,语态悠闲自得,完全无视近在眼前两尊杀神。

虽然不知人妖为何意,但观张霈说话的神情语态,莫意闲用膝盖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夸赞自己,张霈越是变现的从容不迫,莫意闲心中越是忿恨,今天是他人生中吃瘪最多的一天。

“你身中蛊毒,蛊种随着血液流遍全身,种破虫生,蛊虫会一点一点撕咬蚕食你的血肉,没人能忍受这种痛苦,也没人能救得了你。”骤然爆发的杀气惊的微尘腾腾而起,莫意闲闷哼一声,尖啸的声音让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莫意闲说话时用上了内力,张霈只觉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体内血气翻腾,脉流不畅,伤上加伤,苦不堪言。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千万要好好活着,活到重新遇见我那天,脸上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张霈松开紧握的双拳,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浅笑,眼中却无任何笑意,射出的是足以让人心惊胆寒的冰冷目光。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生不如死,为了宣泄心中仇恨,莫意闲本来兴起了无数歹毒之极的念头,他甚至想过延迟张霈蛊毒发作的时间,以便用尽天下各种残酷的刑罚整治他,可是当他看见张霈眼中射出的冷光时,脑海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立刻杀了他。

一定要立刻杀死这个人,不然后悔他绝对要后悔,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发出警告,逍遥扇“嗖”的一声向内并拢,莫意闲脸上露出地狱魔王般狰狞的笑容,扇端向着无力反抗的张霈当头击落。

“真的没人能救得了他?我偏要试上一试。”莫意闲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既不落下,也不收回,一个清冷如凛冽甘泉的声音仿佛耳语般在他和尚和的耳畔温柔响起。

“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尚和凝神四顾,周围别说人影,就连鬼影也没见着一个,萧家武士和天香阁护卫都默契的没有露脸。

萧南天已经打定主意不趟这淌子浑水,不想多生事端的老狐狸早早的带着护卫溜了,苏媚似乎也准备干涉这几位客人在自家后院拆墙毁楼的举动。

“本座倒要见识一下什么人能从我手中把人救走,有本事就不要藏头露尾,给我出来……”莫意闲平日横行惯了,嚣张跋扈,除了江湖中有数的那么几位,余子皆不放在眼中,更是见不得有人比他张狂。

“天下间能阻我心意的人不是没有,但却不是你,我说要救他,你就绝对杀不了他。”柔美的女声再次响起,莫意闲耳膜陡然一痛,仿佛尖锐利器磨擦金属的嘎吱声响刺在心头。

尚和功力较莫意闲若了许多,持剑的右手被震的微微发颤,举目环视四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美不胜收,唯独没有半个人影。

琉球这弹丸之地哪里有如此高手?莫意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热血翻腾,知道这次又踢到铁板了,能够使用驭音之术进行攻击的人绝对是天下有数的高手。

莫意闲假装浑不在意,不过凝重的神色却骗不了人,刚才对方露的一手是江湖中“传音入秘”的功夫,声音可以针对一人或者多人而不虞其他人听到,驭音说话不难,驭音伤人却需要极高深的内力修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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