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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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老家海昌祖上留下的几间房子已经被族人给分了,自己回去没地方住啊,怎么办呢?

这时候,一位叫谢再华的朋友出现了。

这位谢再华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他是住在杭州城的保佑坊那里的,不知道怎么就和王孟英认识了,有一天王孟英就对谢再华说,你住的这个地方会有火灾,希望你赶快搬家,这位谢再华也特听话,回家收拾收拾打个包就搬走了,等到了秋天,果然保佑坊那里发生了火灾(反对中医的人一定认为是王孟英放的火,否则不会这么灵),谢再华侥幸躲过了,从此对王孟英感谢异常。在他听说王孟英想要搬回海昌老家,却没有房子住以后,就开始东奔西跑,为王孟英打探消息,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多久,他领来了一位叫管芝山的朋友,介绍给王孟英,说:这位管芝山就住在海昌,他们家在海昌北乡的渟溪,那里风景非常的漂亮,民风也淳朴,如果您愿意回去,他可以带您去,你们可以做邻居。

王孟英大喜,有人带路,当然大大的好,也没客气,就立刻跟着管芝山,乘船来到了故乡海昌,一看,果然是世外桃源,于是,就租了一个姓朱的人家的房子,然后,立刻行动,就把家人(此时只有老婆和几个女儿,根据文献分析,可能还有几个侄儿)带来定居了。

其实,王孟英此时返回故乡,是很凄凉的,因为他的家里基本上是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值钱的家当也就是个砚台,我估计他搬家肯定特简单,也甭什么搬家公司了,自个儿包了几件破衣服,手里端着个宝贝砚台,就算搬家了,他说他在父亲去世以后,“即携一砚以泛于江,浮于海,荏苒三十余年,仅载一砚归籍”,所以后面出版的一本医案集的名字他就给起成了《归砚录》。

这一年,王孟英五十一岁。

一个五十一岁的人,在江湖上混了几乎一辈子,最后家当却只有一个砚台,从我们现在以金钱来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角度看,他活得太失败,几乎可以作为成功学励志讲座的反面典型了。

但是,他却为我们留下了大量的精彩的中医著作,救治了那么多的濒于死亡的患者,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是成功的。

至少,他实现了对父亲的承诺:做个对世界有用的人。

【在家乡行医】

从此,王孟英开始了在海昌的行医生涯,但是,由于杭州等地的人都知道他治病治得好,所以还常请他过去,于是我们再看这个时期王孟英的医案,经常可以见到他“游”这儿、“游”那儿的,其实什么游啊,您以为王孟英穷得只剩个砚台了还旅游呢?就是去看病,古代人特文雅,喜欢用个体面的词儿。

汇报一下这个时期王孟英的诊疗工作吧。

有位姓吕的女士病了二十多天了,请王孟英来诊病,王孟英来到患者的家里,一进屋,吓了一跳,原来这位女士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呢(l衣而卧),虽然神志不清,但还知道来了人,自己拉个被盖在了胸口。

有的朋友问古代诊病如果患者是妇女,是不是就不能诊脉,隔着帘儿,还需要拉根丝线啊?从这则医案来看,似乎民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这还有一脱光的呢。

王孟英于是就诊了脉,脉象是细而无神,再看这位患者,最突出的症状就是浑身大汗,似乎是热的,但是身体的肌肤很凉,咽喉痛,不能喝下水,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了,还心烦。

王孟英分析,这是外假热,内真寒啊,是肾阳极亏,虚阳外越,所以才在外面表现得像是热证似的,其实不是啊。

于是开了熟地一两、r桂、附子各一钱,菊花三钱,药熬好后,等到晾凉了再给患者服用下去,一付药以后,患者的症状就消失了(诸病如失),当天就可以喝粥。

继续服用药物十天后,就痊愈了。

各位,我为什么要从众多的医案中拿出这个来呢?因为这个医案王孟英使用的是傅青主的治疗方法,熟地一两、桂附一钱,这是傅青主开方的典型特征,对于需要补的,加大分量集中火力,有的时候傅青主熟地开到三两(如我经常使用的傅青主引火汤),对于引火下行的桂附等药,经常是一钱就可以了,这种方子对证后,常在一二付间大效。

王孟英是带头不承认《傅青主女科》是傅青主写的,他认为该书文笔不好,玷污了傅青主的名声,但他认可陈士铎,认为陈士铎的方子好,可为什么陈要假托神仙呢?王孟英说他也不懂,其实他哪里知道清朝初年微妙的政治形势啊?

再汇报一位,这次是王孟英去梅泾的时候,王孟英的朋友吕慎庵请他去诊的病,患者是沈则甫的夫人,这位妇女两年前患了带下病,从那以后,就开始总是泻肚子,这一年夏天尤其严重,症状是每天早晨泻的严重(注意,这样的患者现在也很多),肠鸣,胸闷,有时呕,夜里睡眠不好,形色消瘦,月经渐少。

王孟英诊脉后,认为是脾胃虚,肝木来侮,生化无权(中医术语,意思是脾胃虚,吸收的营养不够,人体就没有生长的物质基础了),气血将要枯竭啊。

于是开了寒热并调,攻补兼施的方子:党参、山药、赤石脂、禹余粮、茯苓、白芍、煨诃子、橘皮、牡蛎、乌梅r炭、酒炒黄柏、熟附子、炙甘草,米汤煎药,细细呷服。

开完了方子,王孟英就回海昌了,后来在曹霭山茂才处听说,患者喝了四付药,病就好了。

再后来,患者家属还以诗什、芽茶为赠。

其实,现在这种慢性腹泻的人也特别的多,西医对这个病基本是没有办法,我在g肠医院的朋友经常抱怨,说很棘手,而王孟英的这个方子是张仲景乌梅丸的思路,按照这个乌梅丸方的思路来调治,效果非常的好,我曾经治疗了许多这样的患者,很快就痊愈了。

【医道,什么是医道】

就在王孟英给各处的患者看病的时候,洪秀全可就打过来了,公元1860年,杭州失守,王孟英的弟弟是在半夜从城墙搥根绳子跑出来的,最后也跑回了海昌。

我不知道史学界对太平天国运动最终是如何评价,似乎他们的政治纲领里也有给老百姓分田地这一说,按说应该还是不错的,可是我从王孟英医案里看到的却是,从此物价飞涨,饥荒遍地,老百姓在逃亡中死去无数。

这个时候,海昌也数次预警,王孟英就带着家眷跑到了濮院的朋友那里居住,濮院这个地方在嘉兴、桐乡之间。从此,王孟英开始了他长期的动荡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将不再有家的概念,他将到处流浪,随处安家,他给自己的书斋起名叫“随息居”,很多读王孟英书的人特奇怪,这个随息居到底在哪儿啊?怎么一会儿在濮院,一会儿在上海的?其实,哪里还有书斋啊,就是睡觉的地方,“随息”的意思就是随处休息,也就是说,王孟英的铺盖卷放在哪里,哪里就是随息居。

从今以后,王孟英的生活状态是十分悲惨的,在动荡的生活中,一面要考虑妻子孩子的生活,一面要给人看病,但是,看病的患者也都是贫苦的老百姓,哪里还有多少诊费收呢?

所以王孟英是经常饿着肚子从患者家里出来的。

此时物价已经涨到了一石米要八千钱,一斤咸菜要四十钱,王孟英在书中写到:“茫茫浩劫,呼吁无门!”

以王孟英家里一贫如洗的状态,哪里买得起米呢?

当他饿着肚子给患者诊病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为自己发愁吗!

这是怎样的一种医生呢?难道他们的心中,除了生存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吗?

记得我在读博士二年级的时候,回到家里,有一天饭后,我坐在母亲的对面,问我的母亲,我的外祖父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他是怎样行医的呢?

在以前,我从来没有问过此类问题,在我的心里,一直认为他是乡村老中医,所受的教育不多,医学知识绝对赶不上我们。

在我到了这么大的年龄的时候,才突然很想知道他的细节,我让母亲告诉我她能回忆起来的细节。

于是母亲就开始给我讲。

她说外祖父那时治病,要翻山越岭,到患者的家里,那时候人都很穷,有时候给患者治完了病,看到患者家里一贫如洗,就不收钱,也不吃饭,收起针灸的包,就往回走。

母亲说,有一次外祖父走在山梁上,实在饿得不能支持了,就饿昏了过去,在那里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等到太阳慢慢地升高,照到他的身上,暖了过来,就又醒了,然后爬起来再往回走,回到家时,饿得几乎要虚脱了。

“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去治呢?”

“因为人家有病,而你是医生啊。”

那天,就在那天的傍晚,在吃完饭的饭桌旁边,我流着眼泪听着一件件外祖父的故事,心中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医道,医道,是一种境界,一种悲天悯人、一心赴救的境界,一种即使你的生命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你却仍然毫不顾忌地去拯救别人的境界。

王孟英此时已经没有粮食吃了,他吃的是什么呢?文献中为我们留下了记载,他吃的是麸子。

麸子,就是米剥下来的那个壳,有时也吃些糠,我们通常用来做枕头的填充物。

有的时候,粮食剥得不干净,会在里面剩下些碎米屑。

王孟英就是用这种东西来充饥,同时还给别人看着病。

在看病的同时,晚上却“闭户忍饥”,还写着书,他说晚上“悠悠长夜,枵腹无聊”于是就写了一本书。

什么书呢?就是中医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本食疗的书籍,叫《随息居饮食谱》。

书中参考各种古代文献,结合自己以往生活小康时的经验,列举了三百三十多种食物在养生中能够起到的作用,是一本非常有价值的养生食疗书籍。

比如在果食类中,他就论述了梅、杏、桃、李、栗、枣、梨、木瓜、石榴、橘、金橘、橙皮、柑、柚、佛手柑、枇杷、山楂、杨梅、樱桃、银杏、胡桃、榛、梧桐子、桑椹、荔枝、橄榄、龙眼、槟榔、无花果、蒲桃、西瓜、甜瓜、藕、芡实、百合、甘蔗等五十四种食物的食疗养生作用。

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样的书是在面前摆满山珍海味的情况下写的,当我看到原来王孟英是在吃着糠,饿着肚子写的这本书的时候,心中真的非常不是滋味。

王孟英自己说自己是:“画饼思梅,纂成此稿”。

我心中能够想象得到这样的情景,在惨淡的月光下,孩子们都饿着肚子睡了。

瘦弱的王孟英望着摆在桌子上吃剩下的糠,心中一阵发酸。

但是,他仍然拿起笔,来写下那些美味的食物的药用价值。

这本书,他显然不是写给自己的。

而是写给后世,能够吃到各种山珍海味的,我们。

【大上海】

这个时候,王孟英已经无法负担家里人的吃饭问题了,于是就把三女儿、四女儿嫁了出去,而四女儿嫁给的姚家,是在嘉兴边上比较僻静的地方,当年的四月份,太平军打到了王孟英居住的梅泾,“阖镇皆逃”,就是说老百姓都跑没了(太平军不是人民的队伍吗),于是王孟英没办法,就带着老婆,和剩下的五、六两个女儿,一起跑到了嘉兴的亲家姚氏家里,住了下来。

这时,上海那边的朋友多次请他去看病,于是王孟英把老婆孩子托付给了姚姓亲家,来到了上海。

公元1862年,在y历五月初三那天,五十多岁的王孟英一人来到了上海,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前所未见的繁华都市,他在自己的书里记载到:“不但沧海渐变桑田,中原宛如外国”,“帆樯林立,踵接肩摩,弹丸小邑,居然成一大都会矣”。

刚到上海,王孟英先是住在一个叫周采山的朋友开的“德泰纸号”内,这个周采山的四弟曾经患病,想请王孟英来上海诊病,但是当时王孟英没能来,等到现在来了,这个患者已经去世了。

但是王孟英本着走到哪里,诊病到哪里的精神,在周家还是诊了大量的患者,当然,其中也包括周采山和他剩下的兄弟姐妹。

周采山这个人喜欢喝酒,总觉得心下(胃那个部位)有块地方坚硬得像有个盘子,吃饭很少,这两天忽然大泻,不想吃饭,王孟英诊脉后,开了补气涤痰、通阳化湿的方子,几付药就痊愈了。

王孟英治疗周采山弟弟妹妹的病案我就不给大家举例了,也都是药到病除,所以周家兄弟都特佩服王孟英。

这里,有一个人要说一下,这个人叫陈春泉,这位陈同志的小女儿才三岁,患了病,症状是身上忽冷忽热,肚子胀,泻肚子,医生给治疗了很多天,小孩子的脖子都已经软了,四肢开始抽搐,涕泪全无,大家这个时候开始害怕了,有医生试着给服用了温补的药物,结果变得神智都不清了,这帮医生心里也没谱,又怀疑是邪气内闭,于是又用了犀角等药试试,结果病还是一天天严重,家里人已经急得要疯了,这么试着治病哪成啊?东试验一下,西试验一下,您当我们家孩子是实验室的小白鼠啊?您几位都回去吧。但是送走了医生,陈同志却仍然束手无策。

这时,有人说王孟英来上海了,于是陈同志就找到了周采山,求他让王孟英来给看看,于是王孟英来到了陈家,一诊断,就很轻松地说:这个孩子是饮食不节,脾胃不和罢了。

啊?这么简单?不可能吧,看这个病情可是严重得要死掉啦。

王孟英告诉陈同志,怎么不可能,你仔细想想,她病前是不是吃什么过量了?

陈同志仔细回忆,噢,对啊,那时候“因失恃无r,常啖龙眼、枣脯等物以滋补也”。

这就对了,就是这个原因!

于是王孟英就开了一些消食导滞、清热利湿的药物。

只喝了一付,就见到了效果,几付药以后,就痊愈了。

天哪,这可真是高手啊!我们的陈同志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眼泪都流出来了,前面的那些医生和眼前的这位怎么比啊?

感激之余,陈同志真够意思,立刻提出,自己在黄歇浦西(估计就是现在的浦西,房价特高)有三间房子,王先生您要是不嫌弃,您就在那里住下吧。

就这样,王孟英在上海解决了住房问题,没多久,他就把妻子和两个女儿给接来了。

这三间房子开始热闹了起来,患者不断登门,各类朋友纷至沓来,好多人都是原来看过王孟英的书,这回原版真人来到了这里,于是一时间“虚室生白,人皆羡之”。

在上海,王孟英遇到了西方医学。

其实王孟英很早就遇到了西医,到了上海以后,则可以更加近距离地感受西医了,那么王孟英对西方的医学是什么看法呢?

历来大家认为中西医是两门不同的学说,两者格格不入,不大好互相交流。

但是,我们从清末民初的中医学人的态度来看,大多数中医对西医是非常的包容的,是抱着学习的态度的。

从文献中看,王孟英就曾经很详细地研究过西医的解剖学,他认为西医的解剖做得非常的好,比如传统中医认为思考问题的地方主要在心,而王孟英在《重庆堂随笔》中就论述了西医在这方面是对的,“脑为主宰觉悟动作之司”。

终其一生,王孟英都在和霍乱作斗争,但却只能做到拯救半数偏强的患者,如果他知道日后西医有补充体y和纠正电解质紊乱等手段,能够为治疗抢得时间、降低死亡率,他又怎么能够不接受呢?

在他的心里,只有救治患者是第一位的,并没有中西医的分别,只要是对救治有利的,就是他要学习的。

这就是个正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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