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2)

怎么能不参与?鹿兆鹏呵呵笑着默认了她的抱怨,没有向她明自己实际上是那场斗

争的策划组织者之一。她和他谈论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共同点和不同点,谈论轰

轰烈烈的北伐和各地的人民革命热潮。她说:“革命马上就要胜利了。一想到胜利

的那一天,我就……”鹿兆鹏也以肯定的语气说:“没有什么人能阻挡北伐军的前

进,胜利指r可待。”

这次接触给她留下这样一种印象,鹿兆鹏是一件已经成型的家具而鹿兆海还是

一节刚刚砍伐的原木,鹿兆鹏已经是一把锋利的斧头而鹿兆海尚是一圪塔铁坯,他

在各方面都称得起一位令人钦敬的大哥哥。

白灵天黑定时回到家里,父亲和母亲还没有歇息,看来是专意等待她。白嘉轩

知道她的行踪仍然问:“你到谁家去了?”白灵说:“我先到子霖叔家后来又到学

校找兆鹏哥去了。我明天要走,今晚不去再没时间了。”母亲惊讶地问:“明天就

走?你一年没回来,刚回来连一整天也呆不下?”白灵笑着向母亲赔情:“没办法

呀!妈。革命形势紧迫,同志们约定明晚开会。等胜利了我回来跟你住整整一个月。”

白嘉轩忍着冲到喉咙口的火气冷静地发问:“你现时还念书不念书?”白灵说:“

念呀,怎么不念?白嘉轩问:“你念了书r后做啥呀?”白灵说:我喜欢教书。革

命胜利了我就做个先生,教书。”白嘉轩说:“你现在甭念书咧,回家来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白灵不如思索一口回绝,“爸,我没有想到你现在会说这种话。”

白嘉轩说:“那好,你现在睡觉去。”

第二天早晨,白灵起来时发觉小厦屋的门板从外头反锁上了。她还未来得及呼

喊,父亲从上房里屋背着双手走下台阶,走过庭院在厦屋门前站住,对着门缝说:

“王村你婆家已经托媒人来定下了r子,正月初三。”白灵嘴巴对着门缝吼:“王

家要抬就来抬我的尸首!”白嘉轩已走到二门口,转过身说:“就是尸首也要王家

抬走。”

白灵很快复原了活泼的天x,在小厦屋里大声演讲大声唱歌,婆呀爸呀妈呀大

哥大嫂三娃子牛犊还有g大你们听我讲吧!国民党共产党领导国民革命形势大好!

北伐军节节胜利,天下无敌,北洋军阀反动政府保不住驾啦!国民革命的胜利指r

可待!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国民革命成功齐欢唱齐欢唱。

妈快给我送俩馍来我饿了。

白赵氏踞着小脚站在庭院里斥问:“灵灵你疯了?”白吴氏仙草拿着俩馍馍走

到厦屋门前,白嘉轩不失时机地赶到了,从仙草手里夺下馍说:“让她喊让她唱。

她还有劲儿。”白灵从门缝里看见了院庭里发生的一切。她的腹腔里猫抓似的难受,

接着口腔里开始发粘,终于喊不出也唱不出了,躺在炕上看冬r惨淡的y光从房檐

上悄然消失,冷气和黑暗一起笼罩了厦屋。

黑暗里窗户纸轻轻响了一下,什么东西滚落到肩头上,她一抓到手就毫不迟疑

地吞嚼起来,两个半是麦子面半是玉米面的馍馍不经吃就完了,似乎还可以再吃下

两个。她觉得胳膊和双腿顿时充满了活力,一骨碌从炕上跳下来,继续她的讲演。

白嘉轩咣啷一声拉开上房西屋的门闩,站在庭院里吼:“你再喊再唱,我就一撅头

砸死你!”白灵对着门缝吼出于胡子的话:“谁阻挡国民革命就把他踏倒!”

直到深夜,白灵时喊时唱的声音才停止。天明以后,白嘉轩洗了脸喝了茶抽罢

烟,吃了两个烤得焦黄酥脆的馍馍,雄赳赳地走进饲养场的轧花机房,脱了棉袄就

跳上去,踩动踏板,那机器的大轮小轮就转动起来”。哳哳哳的响声和谐通畅地响

起来。他一口气踩得小半捆皮棉,周身发热,正要脱去笨重的棉裤,仙草急急匆匆

颠着小脚走进来:“灵灵跑了!”白嘉轩披着棉袄走出轧花房,走过街道再跨进自

家门楼,厦屋的门锁已经启开,厦屋的山墙上挖开一个窟窿,白土粉刷的墙壁上用

撅头尖刺刻下一行字:谁阻挡国民革命就把他踏倒!白嘉轩问仙草:“这撅头怎么

在这里,”仙草说:“我不知道。大概是啥时候忘在柜下边了,那是个无用的废物

嘛!”白嘉轩在吃早饭的时候向全家老少成严地宣布:“从今往后,谁也不准再提

说她。全当她死了。”此后多年,白嘉轩冷着脸对一切问及白灵的亲戚或友人都只

有一句话:“死了。甭再问了。”直到公元一九五零年共和国成立后,两位共产党

的g部走进院子,把一块“革命烈士”的黄地红字的铜牌钉到他家的门框上他才哆

嗦着花白胡须的嘴巴喃喃他说:“真个死了?!是我把娃咒死了哇!”

白嘉轩丝毫也不怀疑孝文惊慌失措从外边传到轧花机房里来的消息的真实x。

每天从川原上下背着棉花包前来轧花的人,也带来了四面八方各个村庄的动静,白

嘉轩充分预感到了愈愈近的混乱,同时也愈来愈坚定地做好了应对的策略:处乱

不乱。他不抢不谕,不嫖不赌,是个实实在在的庄稼人,国民党也好,共产党也好,

田福贤也好,鹿兆鹏和鹿黑娃也好,难道连他这佯正经庄稼人的命也要革吗?他踩

踏着轧花机,汗水淋漓,热气蒸腾,愈加自信愈加心底踏实。

黑娃回到原上的那天晚上,正下着人冬以来的头一场大雪,强劲的西北风搅得

棉絮似的雪花恣意旋转,扑打着夜行人的脸颊和眼睛,天空和大地迷茫一片。在踏

上通往白鹿镇的岔路时,黑娃心头轰然发热,站在岔路口对另外九个同去同归的伙

伴喊:“弟兄们!咱们在原上刮一场风搅雪!”他们十个人相约着走进了白鹿镇小

学校的大门。鹿兆鹏正在煤油罩子灯下写着什么,见他们走来,便跳起来与他们一

一握手:“同志们,我现在可以称你们为同志了。我掐着指头盼着你们回原哪!”

黑娃代表受训的十个人表示决心:“我们结拜成革命十弟兄了。我们十弟兄好比是

十个风神雨神刮狂风下大雪,在原上刮起一场风搅雪!”兆鹏说:“好呀风搅雪!

你们十弟兄是十架风葫芦是十杆火铳,是十把唢呐喇叭,是十张鼓十面锣,到白鹿

原九十八个村子吹起来敲起来,去煽风去点火,掀起轰轰烈烈翻天覆地的乡村革命

运动,迎接北伐军胜利北上。国民革命就要成功了!”

黑娃等十弟兄回到他们所在的十个村子发动群众,按照鹿兆鹏的计划积极工作,

每个人在各自的村子联络十个积极分子,在白鹿镇小学校举办为期十天的“农习班

”。这件工作顺利中也有不顺利,十弟兄里头有两位回家以后就趴下不动了。黑娃

大为恼火,找到其中一位开口就损就骂:“你是个熊包,你是个软蛋!你是蜡枪,

你是白铁矛子见碰就折了!仨月的受训白学了革命道理,不要钱的r菜蒸馍白吃了!

你不讲义气不守信用,结盟发誓跟喝凉水一样。”无论他怎么损怎么骂,那位弟兄

双手掬着膝盖,脑袋夹到裆里蹲在地上一句不吭,黑娃连连吐着唾沫儿走了。他找

到另一位弟兄家门口,那位弟兄的父亲蹲在门坎上抽旱烟,拒绝黑娃进门。老汉破

裂开花的棉窝窝旁边搁着一把菜刀,对黑娃客客气气他说:“黑娃你听我说,俺单

门独户谁也不敢得罪。你要闹腾你尽管闹腾,俺娃绝不挡路,你再甭拉扯俺娃,俺

娃闹腾不起喀。”黑娃忍着火气蹲下来对老汉宣传革命道理。老汉听不下几句就拒

绝再听:“说的好着哩对着哩!俺家老几辈都是猪都是j,靠嘴巴拱地用爪子刨土

寻吃食儿,旁的事g不来弄不了喀!你要再拉扯俺娃,我就照脖子抹一刀…”老

汉噌地站起来,把菜刀抓起来撑在手里。黑娃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就转过身走了。老

汉却一蹦子跑起来追到黑娃面前,伸开左手擦着的拳头,掌心里有两枚银元,解释

说:“这是饭钱。俺娃在城里仨月吃人家饭的饭钱。咱不白吃人家的。”黑娃铆劲

儿朝那手心的银元吐一口唾沫儿:“给你这老不死的胆小鬼留下买寿衣置枋1去!,

更使黑娃恼火的是他自己在白鹿村发动不起来,他把在“农讲所”听下的革命

道理一遍又一遍他讲给人家,却引发不起宣传对象的响应。眼看着鹿兆鹏的培训班

开班时r已到,他仅仅只发动起来两个人,一个是开配种场的白兴儿,一个是他的

女人田小娥。另外七个弟兄的成绩也参差不齐,有的发动下十四五个人,有的七八

个,最少的四五个,反而都比黑娃成绩突出。尽管如此,弟兄们仍然尊他为大哥。

鹿兆鹏宽慰他说:“黑娃你甭丧气,那不怪你。咱们白鹿村是原上最顽固的封建堡

垒,知县亲自给挂过‘仁义白鹿村’的金匾。”

第一期“讲习班”如期开班。开班那天请来了贺家坊的锣鼓班子。贺家坊的锣

鼓班子敲的是瓷豆儿家伙,也叫硬家伙,雄壮激昂震撼人心,却算不得原上最好的

锣鼓班予。在白鹿原最负盛名的锣鼓班子是白鹿村的酥家伙,其声细淑婉转,听来

优雅悦耳。传说唐朝一位皇帝游猎至此,听见了锣鼓点儿就驻足倚马如醉如痴,遂

之钦定为官廷锣鼓,每逢皇家祀天祭祖等隆重活动时,都要进京献技。白鹿村锣鼓

班子的班头是白嘉轩,敲得一手好鼓,鼓点儿是整个锣鼓的核心是灵魂是指挥,他

自然不会领着锣鼓班子前来给黑娃们凑热闹。贺家坊的瓷豆家伙班子踊跃赶来了,

领头打着龙旗的是策划过“j农”运动的贺家兄弟的老大。老二已经作古。贺老大

一头黑白混杂的头发,一脸白黑相搅的串脸胡须,走到学校门口c下龙旗就对黑娃

说:“黑娃你说敲啥?今r个由你点。”黑娃不加思索他说:“敲《风搅雪》。再

敲《十样锦儿》。敲了《十样锦儿》再连着敲《风搅雪》。”忙得晕头转向的鹿兆

鹏从屋子里小跑着赶到学校门口,双手握住贺老大的手说:“你那会儿用j毛传帖

闹j农,咱们这回敲锣打鼓闹革命。”贺老大说:“你们比我争1!”

鹿兆鹏特邀贺老大在开班典礼上讲话。贺老大讲了那场“j农,运动之后说:

“娃子们你们比我争。我不算啥。我那阵儿不过是反了一个瞎县官,你们这回要把

世事翻个过儿,你们比我争。”锣鼓和鞭炮声中,“白鹿区农协会筹备处”的牌子

挂在学校门口,白地绿字,绿s是庄稼的象征。黑娃被宣布为筹备处主任。他走上

讲台只讲了一句:“凤搅雪!咱们穷哥儿们在原上刮一场风搅雪!”

送走黑娃等一帮子农协会筹备处的骨g已经夜深,鹿兆鹏感到很累,伸开双臂

连连打着呵欠,正想关门睡觉,不料田福贤推门进来说:“杀两盘。”鹿兆鹏也突

生兴致:“好好好!我这一向对下棋兴趣淡了,咱俩玩‘狼吃娃’,或者耍‘媳妇

跳井’行不行?”他们玩起了勺良吃娃”的游戏。除了这两种游戏白鹿原还流行一

种更复杂的类似围棋的“纠方”游戏。这三种游戏都是在地上画出方格,选用石子

泥团或树枝树叶为子儿,在各个村子风行不衰,一般人在小小年纪就学会入迷了。

鹿兆鹏小时候一直读书无法领会这种游戏的乐趣和技法,直到近期在各个村子跑动

才学会了。田福贤自当上国民党白鹿区区分部书记以后,常常找区分部委员鹿兆鹏

下棋,对乡村的“纠方”“狼吃娃”“媳妇跳井”的游戏更是乐而不疲。田福贤嘴

角叼着又长又粗的什邡卷烟得意他说:“兆鹏呀,看看你又输咧!我当狼你当娃,

我的三条狼把你的十五个娃吃光吃净一个不剩:你当狼我当娃,我的十五个娃你只

吃了俩,剩下十三个娃打死了你三条狼;不管当狼当娃你都赢不了嘛!”鹿兆鹏输

急了说:“咱们耍媳妇跳井。”田福贤游刃有余他说:“行呀!就要‘媳妇跳井’。

耍几回你肯定得朝井里跳儿回。不是我吹大气,论洋学问你比叔高,论新名词洋码

字你比书说得多念得利:玩起乡下这一套套耍活儿来,你还毛嫩着哩不行哩!”鹿

兆鹏在地上用粉笔画好了格子说:“你先甭吓人呀!到底是我这个小媳妇跳井还是

你这个老媳妇跳井,走着瞧吧!”一边走着一边聊着。田福贤问:“兆鹏呀,我有

件事解不开,你让先生领着学生满村写字,那些话我都能解开,只有一句解不开,

‘一切权力归农协’是啥意思?”鹿兆鹏说:“那话再明白不过,我不信你解不开。

”田福贤说:“真解不开。一切权力都归了农协,那区分部管啥哩?白鹿仓还管不

管了?”鹿兆鹏说:“这个问题今r‘农习班’开班时都讲了,你g啥去了?我前

几天就给你打招呼,作为区分部书记你要到会讲话,你却不来。”田福贤说:“县

党部通知我去开会,没来得及给你说一声。”田福贤确实到国民党县党部去了,不

过不是得到开会通知而是自己找上去的。他不知该怎麽对付鹿兆鹏的“讲习班”开

班之邀。就托词去了县上。县党部岳维山书记说:“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部应付不了,

你还能搞国民革命?”岳书记谈了许多话,归结起来说就是一句,共产党煽动农民

造反完全是胡闹;但现在国共合作咱不能明说人家胡闹,作为区分部书记你心里必

须认清他们是胡闹。田福贤心里有了底才来找鹿兆鹏要“狼吃娃”和“媳妇跳井”

的游戏,其实他早都看到了遍抹在各个村子墙壁上的大字标语,最令他反感的就是

“一切权力归农协”这一条。田福贤进一步问:“兆鹏,既然一切权力都要归农协,

那我就得向农协移j手续。”鹿兆鹏说:“这个问题农协还没研究。再说农协还在

筹备阶段,等正式成立以后再说。你是区分部书记,就应该跟农协站在一起,站在

一起就不存在权力移j的问题而只需分工了。”田福贤不置可否,手下走出一步子

儿得意地叫起来,“兆鹏呀,你又该跳井罗!跳啊往下跳!”连着耍了三回,鹿兆

鹏输了三回,都是被对方堵得走投无路而跳进了象征着水井的方格。鹿兆鹏说:

“你的耍活儿耍得好。你甭得意噢大叔!我总有一天要赢你的,非得你这个老媳

妇跳并不可!”

黑娃成功地在白鹿原掀起了一场旷世未闻的凤搅雪。黑娃鄙夷地摈弃了那两个

熊包软蛋,很快又结识了两个生冷不计,死活不顾的硬家伙,革命十弟兄又捏成拳

头了。赶到为期十天的“讲习班”结束,革命十弟兄又扩大为三十六弟兄。当他们

端着酒碗起誓结义的时候,便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和威慑的气氛。

第一块农民协会的牌于是贺老大在贺家坊村挂出来的,仍然是白地绿字。不出

半月,第一批重点发展的十个村子有九个都召开了村级农民协会的建立大会,也挂

起了白地绿字的牌子,只有白鹿村冷冷清清不曾动。黑娃气恼他说:“我在原上能

刮起风搅雪,可是在白鹿村里连一根j毛也煽不起来。”鹿兆鹏显得胸有成竹:“

我们最后再来围攻这个封建堡垒。”

革命三十六弟兄在九个村子的农民协会里分别担任重要角s,他们坐在一间教

室里,听他们的领袖鹿兆鹏作第一步工作总结和第二步工作计划.“同志们,我们

已经打开了局面。同志们,我们第二步肯定比第一步要走得顺利,步子也要迈得大

一些,在五十六个村子里建立起农协。一当这五十个村子都挂起我们白地绿字的牌

子,我们就建立白鹿原农民协会总部。”革命三十六弟兄激动得从椅子上纷纷跳到

桌子上,一个弟兄说,“我们建立了农协得办点大事,人家说我们农协剪纂几拆裹

脚布光能欺侮女人!”此话引起三十六弟兄热烈反响,连黑娃也忍不往说。“人家

不怕我们。”鹿兆鹏纠正黑娃的话说:“我们不要人家怕。问题的关键是群众信服

不信服我们。我们提倡女人剪头发放大脚是对的,禁烟砸烟枪烟盒子也得到群众拥

护,我们还得进一步g出群众更需要g的事来。同志们,说说群众反映最大的问题

……”又一位弟兄说:“要叫群众害怕咱或者说信服咱能g实事,把三官庙那个老

s棒和尚给收拾了!”

腊月二十三白鹿镇逢集r,置办年货兼看热闹的人空前拥挤,古老小镇狭窄的

街道几乎承受不了汹涌的人流而要爆裂了。斗争三官庙老和尚的大会第一次召开,

会场选在白鹿村村中心的戏楼上,其用意是明白不过的。年逾六旬的老和尚被捆绑

在戏楼后台的大柱子上,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有如此劫数。

老和尚把三官庙的几十亩土地租给附近村庄的农民,靠收取租粮过着神仙般的

r子。他私订下一个规矩,每年夏秋两季j租要男人来,而秋未议定租地之事,却

要女人来而不要男人。那些前来j办租地手续的女人无论美丑都付出了相同的代价。

这个老s棒无论年轻的年老的,长得俏的长得丑的,一律不拒一律过手,这个秘密

谁都明白谁也不愿说破。

白鹿村清静的村巷被各个村庄来的男人女人拥塞起来,戏楼下的广场上人山人

海,后台那边不断发生s乱,好多人搭着马架爬上后窗窥视捆在大柱上的老和尚。

按照议程,先由三个租他的佃户控诉,再由白鹿区农协会筹备处主任黑娃宣布对老

和尚的处置决议:撵走老和尚,把三官庙的官地分配给佃农。可是斗争会一开始就

乱了套。头一个佃农的控诉还没说完,台下的人就乱吼乱叫起来,石头瓦块砖头从

台下飞上戏楼,砸向站在台前的老和尚,秩序几乎无法控制。鹿兆鹏把双手握成喇

叭搭在嘴上喊哑了嗓子也不抵事。黑娃和他的弟兄们也不知该怎么办,这种场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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