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2/2)

没办法,我现在也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呢。狠狠心,眼一闭,就使唤吧!不使唤他们,我使唤谁去啊?

“等一下,一个一个来,慢慢说。”我笑眯眯地瞧着这十二个小萝卜头。

他们的父母全都是在国子监里的打杂的仆役。年龄最大的莫心言十一岁,最小的沈觉明八岁。除了二丫和双杏是两丫头,其他一水的男孩子。

十二个小鬼大大小小高矮参差不齐,衣服也五颜六色,杂乱无章,看得我眼花缭乱。

他们可都是我心目中的儿童团员,是革命的种子,是可以缭原的星星之火,我的宝贝疙瘩。还指着他们给我赚银子呢!这副模样怎么拉得出去?

不行,看来我得替他们重新包装一下,给他们改头换面。到时以崭新的面目出现在冰雪城的大街小巷。成为冰雪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得,反正已经投资了,不妨再大方点。

“来来来,咱们别在这里碍大哥的事了。”拍了拍手,呦喝一声:“孩子们,想不想去昭王府参观参观啊?”

“想!”哇,还真是一呼百应,场面相当壮观哪。

“雁儿?”云书桐微皱了眉头,不赞同地瞧着我,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没事。”王府那么大,闲着也是闲着。君怀彦这时多半也不在家,我带些小客人回家玩玩,他总不至于为这么件小事,事后来找我的麻烦吧?

再怎么说,我在昭王府也算半个主人。况且,直觉上,我总觉得君怀彦虽然冷淡,倒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孩子们,到了昭王府可得听姐姐的话,不得大声喧哗,更不得随意走动,知道了吗?”云书桐轻轻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我的脾气,只得转而叮嘱那群小鬼们。

“是,云大人。”十二个小鬼齐声应答,声音清脆悦耳。

“好了,大家出发吧。”

守门的侍卫见我带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小鬼头,浩浩荡荡地回来,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群活泼的小鬼乍一见到这些拿刀带剑的待卫,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先进门。诺大一群人,堆挤在王府大门外,一时间竟变得鸦雀无声。

正文福婶

“走吧,姐姐请你们来做客的,怕什么?”微笑着牵了沈觉明的小手,率先跨进了大门。

到底还是孩子,那些最初的敬畏,在见到眼前花团锦簇,气派威严的亭台楼阁之后,慢慢地被兴奋之情所取代。渐渐又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不多会,织锦楼已经到了。想着前几天那场“刺客风波”,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呆会她们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福婶,王妃来了。”喜儿机灵地走在前面,扬声高喊,算是为我通报了身份吧。

“小的福玉,见过王妃。”胖胖的福婶急匆匆地奔了出来,慌慌地向我曲膝行礼,一双眯眯眼里满是讶异,圆圆的脸上微微见汗。

“你就是福婶?听说这织锦楼的人手调配,用品采买,日常用度等一应事物都归你管,是吗?”不跟她绕圈子,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而来。

“王妃请上坐。”福婶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回话:“是的,承王爷看得起奴婢,这些杂事向来是小的在经管。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她的态度如此谦恭,倒教我有些始料未及。原本以为,以我在昭王府的地位,会受到几句冷言冷语呢。

看来,今天早上我从帐房里拿了那么大一笔钱出去一事,她已经知道了。

只不过,仔细一想,她这番话也算是绵里藏针了。表面恭敬,其实拿昭王的身份在压我呢——她这差事可是王爷安排的,我这后来的不怎么得宠的王妃就别来掺和了,是这意思吧?

“福婶,今日我来,也没有别的事。”款款地在椅子上坐定,扫了身后十二个小鬼一眼,微微一笑,放柔了声音,缓缓道:“后天我的书院可就要开张了,想让这些小家伙们都穿上一件簇新的衣裳,添些喜气。王爷的面子上也好看些。”

“小姐,你特意带他们来,原来是要给他们做衣裳的?”喜儿一怔,忍不住c了一句。

“对啊。”不然,她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跑来这里做什么?

十二个小鬼又惊又喜,齐声道:“多谢王妃。”

“怎么样,能办到吗?”不再理喜儿,掉转头继续询问福婶。

“后天就要?时间上的确有点赶。”福婶讨好地朝我一笑,脸上忍不住带了些自傲的神情:“这要是在别处,那就真的难于登天了。但全京城谁不知道咱们织锦楼的绣娘做起活来又快又好?既然王妃开了口,那还有什么说的?咱们做下人的,就算拼着这两天不吃不喝,也得想尽一切办法替主子把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啊。”

“料子不必一定要最好的,就在府里现有的布料里挑好了。不过,颜色一定要喜气的大红。”虽然我不迷信,可开张嘛,还是讨个吉利的好。再说了,我图它个醒目,往人堆里一站,总是最显眼的那个。

正文划粉

“这可赶了个巧了。库中正好有一批王爷大婚时府里下人裁衣裳剩下的料子,倒可以一用。也免得浪费,不知王妃意下如何?”福婶一边说着,早有人捧了衣料上来给我过目。

“行,就给他们量尺寸去吧。”我哪里懂什么布啊?胡乱瞟了一眼,瞧着那颜色也亮丽,便点了点头:“先裁这一批,明儿个府里来了新料子,再给他们一人裁两身冬衣。那个不急,可以慢慢来。”

“秋菊,阿珍,愣着干嘛,还不快做事?”福婶躬着身退下去,掉转头冲着那堆正好奇地探着头向这边张望的绣娘们大声呦喝了起来:“阿桃,还不给王妃奉茶?”

听到吩咐,阿珍,秋菊立刻走过来开始给小鬼们量尺寸。

“王妃,请用茶。”阿桃小心翼翼地捧了茶盏,带着一脸谦卑的笑容,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触到我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愣神,猛然醒悟过来,“啊!”地一声惊叫,手一抖,“啪”地一声,连茶带盏掉到地上,跌了个粉碎。

“要死了,还不快给王妃认错?!”福婶又气又急,一边厉声低喝。一边欠着身子,一脸的土色,连连向我道歉:“请王妃恕罪,她粗手粗脚惯了,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没关系,”轻轻摆了摆手,朝阿桃略挑了一下眉毛,微微一笑:“是我吓着她了。”

许是想起那日她在我面前说的那番肖想君怀彦的话,血色迅速地从她脸上褪去,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奴婢不该乱嚼舌根,奴婢知道错了,请王妃恕罪!”

“起来说话吧。”我站起来,偏身躲开她的跪拜,皱了皱眉头:“不过打破一只杯子罢了,我也没说要罚你,何必吓成这样?”

“王妃?”阿桃疑惑地抬眼瞧我,不敢起来,有些不相信我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去做事吧。”叹了一口气,起身欲走,眼角忽然瞄到阿珍手里正捏着一样东西,往布料上划线。

我心中一动,走到阿珍旁边,拈起她正做记号的一块划粉,仔细瞧了瞧,又在布上随手划了两笔,朝福婶扬了扬手:“这东西可不可以给我一些?”

“这玩意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王妃若是喜欢,又有何难?”福婶一脸惊讶,颠颠地跑去房里,不一会儿端了一只小木盒过来,里面有粉红,淡蓝,银灰,纯白……好几种颜色的划粉,多为半圆形。薄薄的一片,排得整整齐齐,到也挺好看。

嘿,不知道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交给我吧。”喜儿急急伸手,机灵地从旁接了过去。

“衣裳裁好了,送到蒹葭院就是。”我站起身,带着那群小鬼继续昭王府的探险之旅。

正文沈觉明不见了

这些日子,我天天尽记挂着往外跑了,好好一个美得跟公园似的昭王府,倒没怎么参观,趁这个机会,一次游览一遍吧。

“那是什么地方?”指着仿佛建在云端,只隐隐露出一角的山顶石亭,问着喜儿。

“这里是王府的后山,名为玉山。山势极险,背靠天雪河,素有京城第一山之称呢。那上面就是流杯亭了,听说咱们王爷的母妃,玉贵妃未出阁前,最喜欢到那里赏月吟诗了。”喜儿流利地把她所知的情报汇报给我听。

“真的?那我倒要去瞧瞧,看是不是名实相符?”这么好的去处,当然得见识见识了。

“小姐,听说那里闹鬼,还是别去了吧。”喜儿牵着我的衣角,皱着小巧秀气的鼻子,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有鬼?我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嘿嘿,根据我的经验,通常有鬼的另一个解释就是有故事。

“孩子们,谁先冲到那坐石亭的,奖一个面人!”笑眯眯地发出号召,率先拎着裙角,撒开脚丫顺着蜿蜓陡峭的山道,一鼓作气往山顶冲了上去。

“冲啊!”大伙欢呼一声,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往上爬——这群小家伙,刚做了新衣,心里正美得很,憋着一股子,逮着机会还不可着劲撒欢呢!

“小姐!”喜儿柳眉倒竖,鼓着腮帮子,气得跺了跺脚。

“哈哈,来追我啊!”回过头,向她扮了个鬼脸,继续往山顶跑。

“等等我啊。”喜儿拿我没辙,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跟在身后,追了上来。

“呼!”十分钟后,我脚已软了,累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而抬头望,那石亭好象还在遥不可及的云深之处。回头看看,十几个人已完全走散,稀稀拉拉,缀在蜿蜓的山道上,象一条散落的珍珠项链。

“小姐,还是回去吧?”喜儿喘着气爬到我身边,一p股坐到路边的石椅上,小声央求着我:“天快黑了,别玩了。”

“都已经爬到这里来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再说,啸天他们只怕都快到山顶了。”我放柔了身子靠在喜儿身上喘气,望望山顶的石亭,终究有些不肯死心:“天黑就天黑,怕什么?左右是在王府里,还怕走丢了不成?”

一路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后,终于置身于那座以黑白灰三色大理石砌成的流杯亭之中了。那一群小鬼陆陆续续到达,或坐或站,歪歪斜斜,全都累得不成人样。

“哈哈,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猎猎的山风,掀舞起我的衣襟。我脚踏石凳,伸展双臂,迎风而立,纵声长笑,豪气万千:“我终于征服了世界!”

“小雪姐姐……”有人轻轻地牵动着我的衣角。

低头一看,双杏怯怯地仰望着我,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泪花,神情满是惶恐。

“什么事?”

“沈觉明,不见了。”

正文我跑什么啊?

“不见了?是不是落在后面了?”心中一惊,连忙回头扫视了一遍那堆歪歪倒倒挤做一堆的人群——果然不见那机灵聪明的小家伙。

“不是,觉明本来一直跑在我们前面的。”淘淘眨巴着眼睛,偏着头疑惑地道:“奇怪,我还以为他会比我先到呢,结果到现在还没来。”

“大家先在这附近找找。记住,别落了单,也别走远了。我一叫可都得回来。”我心中微微有些发慌,此时也只得先镇定下来,指挥大家分头找人。

糟糕,要是天黑前找不到人,那可就麻烦了!虽然是在王府之中,可万一他不慎掉入天雪河中……我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心,莫名地揪紧了起来。

“觉明~~~~!”

“沈觉明~~~~!”

“明明,你出来啊!”

天色越来越晚了,得先把小鬼们送下山,不然到时再走丢或者失足摔伤一个,更加麻烦。

“喜儿,你先带小家伙们下去。”把他们叫拢来:“去找王爷,教他带人来搜山。”

“小姐,”喜儿吃惊地瞧了我一眼,显得有些迟疑:“你不下去吗?”

“你先带他们下去,我再找找。”祸是我闯的,当然得留下来找啦,找不到也得找!

“小姐,让我留下来找,你先回去吧。”

“小雪姐姐,我也留下来。”

“我也不走!”

大家伙一时象炸开了锅的油,乱轰轰地闹了起来。二丫、双杏两丫头早吓得眼泪汪汪了。

“听话,都下去,谁也别给我添乱!”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再争下去天可就全黑了,还不快走?”

“小姐,那你自己可要小心啊。”喜儿噘着唇,眼睛一下子湿了。

“行了,就在自己家里呢,还怕野兽叼了我去?”我不耐地催促她:“别罗嗦了,赶紧走吧。”

喜儿带着那帮小鬼头一步三回头,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山风掠过树梢,卷起无数落叶,发出哗哗的响声,衬得周围的环境越发的诡异。静寂的山路上只余我一人的脚步,竟显得说不出的y森。

沉住了气,慢慢从流杯亭开始,一路往下搜。怕错过了,不敢走得太快,喊一声又停下来侧耳细听。

这样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密林之中横生出一条蜿蜓的小道吸引了我的视线。小道上遍生荆棘,几乎被蔓生的杂草与灌木所淹没。

想了想,撕下一条裙边,系在入口处,做了个记号,这才一咬牙弯腰钻了进去。

四面树影幢幢,万赖俱寂。偶然有归林的小鸟被我的脚步声惊起,扑腾着翅膀从我头上掠过。走着走着,已完全找不到方向。

妈呀,风里隐隐传来了哭声!当下慌得我拔腿就跑,刚跑两步,醒悟过来了——我不是来找人的吗?有哭声证明找到了,我跑什么啊我?

正文给我一个惊喜

“觉明,是你吗?”

“呜呜……小雪姐姐,我在这。”咳,原来还真是这小家伙!

我又是欢喜又是吃惊,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得,那小家伙缩成一团掉在一深坑里,仰着头哭得快没气了呢。

“好你个捣蛋鬼,把姐姐的魂都快吓没了,你知道吗?”掐着腰站在坑边,指着他鼻子一顿好骂:“我只让你爬山,谁让你钻d来了?”

“呜呜……”他拼命地举高了双手,天色太暗,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到底捧了个什么宝贝。

“得,等着啊,姐姐救你上来。”那个坑看上去年代久远,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滑不留手。下宽上窄,从下面爬上来只怕是不行的了。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可以攀援的藤蔓。想了想,只得牺牲我的裙子——好在古代的裙子层层叠叠的,平日我老嫌它既费布料又累赘,原来关键时刻还是有大用场的啊。

坐在地上撕了半天,把它结成一条绳索,用手拉着试了试,发现还算结实:“觉明,姐姐现在抛绳子下来,你把它系在腰上,系稳了就拉拉绳子,姐姐把你拉上来。”

“姐姐,我够不着。”沈觉明怯怯的声音传了过来。

“差多少?”倒,难道还得把中衣也贡献出来不成?虽然说现在才刚初秋,可在这山里,晚上的气温也够低的了。

没办法,只得再往前走几步,试探着把身子吊在坑边,努力伸长了手去让他够那绳子。

“只差一寸多一点了,我再跳一次。”沈觉明缩着小小的身子,咬着牙努力往上跳。

“得了,就你那水平,还不如我再往前……啊!”撇着嘴,正努力再往前挪,脚下突然一滑,然后膝头一麻,身子一歪,收势不住,尖叫一声坠了下去。

“小雪姐姐,你没事吧?”沈觉明含着眼泪,怯生生地在我上方探出半颗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看我象没事的样子吗?”完蛋,只怕扭到了关节,左脚痛得没法动弹了。

“呜呜……”他被我一凶,很没志气地哭了起来。

“行了,让我瞧瞧,是什么破玩意让你连命都不要,跑这老林子里来了?”

“小雪姐姐,你看。”沈觉明急急讨好地把那只美丽的小生物献宝一样递到我的跟前:“我捉到一只小松鼠,它是不是好可爱?”

“可爱个鬼!”用力揪着他的耳朵——很好,就为了一只破松鼠,现在两个人陷在这里,很好玩吗?

“呜……小雪姐姐不喜欢?”沈觉明伤心地抽泣着,一脸失望地瞧着我:“我本来想捉到它,给姐姐一个惊喜。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是捉了准备送给我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他小小的身子,心中某一处突然变得好柔软好柔软。

正文大哥,你终于来了

“恩,可是,姐姐好象不喜欢。”沈觉明乖巧地偎在我的怀里,低垂了头,伸手轻抚着松鼠美丽的大尾巴,眼底满是懊恼。

“谁说不喜欢?给我吧。”无奈地捧过那只罪魁祸首;将沈觉明小小的身子拥得更紧了一些。

“姐姐,现在怎么办?”沈觉明柔顺地枕着我的臂,不安地追问。

“等呗。”喜儿这时应该早已下山了吧?不知道君怀彦有没有回府,会不会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