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部分(2/2)

“你干嘛?快起来!”我涨红了脸,扭动身体,哇哇大叫:“这里是牢房,你要休息,到宫里随便找个地方也比这里舒服!神经病,别压着我啦!”

“不去,宫里没有你。”怀彦搂紧了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闭上眼跟周公下棋去了。

“宫里没有你。”简简单单五个字,却比万语千言更能打动我的心。

我停止了挣扎,慢慢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心里刹那间盈满了感动——是,有爱的地方就是天堂。

怀彦唇角微扬,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弧,长长的睫毛覆住他狭长的双眼,掩住了他一身的疲惫……

我翻一个身,伸出去的手却落了空——身边空荡荡的,怀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跳起来一看,墙壁上粗大的牛油蜡烛仍在静静地燃烧着,照亮这一室的寂寞。

“糟糕!”我猛然坐了起来,跳下床,推开虚掩的栏杆便往阶梯上跑——天亮了吗?

拐角的小屋里,无尘与无香伏在桌上休息,却被我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小雪,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往哪里跑?”无尘抬手擦了擦眼睛,莫明其妙地望着我,眼里还有着红红的血丝。

“半夜?还好!”我拍了拍胸口——还有时间,呼!

正文方萌,你傻了啊

翠羽只跟我说三天后,又没说三天后什么时间?

只要过了今晚子时,不就到点了,那它不就随时有可能会回去?

我当然要把它带到身边才放心。

“有事?”无香轻挑眉毛,淡淡地询问。

“无香,在我房里不是一直挂着一只鸟笼?”我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双手比划着笼子的形状:“描金的,蒙着黑色的丝绒的那个,记得吗?”

“恩,你想要?”无香点头,表示了解。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带过来?我现在一定要看到它才行。”明知道有些无理,我仍然红着脸,小声地请求:“拜托了,这真的很重要。”

“等。”无香二话不说,闪身飘了出去。

“喂,记得帮我从妆台里拿一个信封来!浅蓝的那种!”咦?他比我还性急呢?我急忙追出去,在他背后大声嚷嚷:“我有一封很重要的信……”

“得了,别叫了早跑远了,听不到了。”无尘笑着打断我的吼叫:“你还是在这里等吧。大不了呆会要他再跑一趟,谁让他不听完就走?”

“他们……?”我诧异地指了指蜷成一团缩在墙角的两个狱卒。

“嘿嘿,活的,别担心。”无尘呲牙笑了笑:“你先下去吧,无香来了自会叫你。”

那天青玉把翠羽惊飞之后,我就一直没看到它了,也不知道它究竟回来了没有?

“是这个吧?”半个时辰后,无香微微喘着气,手里提溜着我熟悉的鸟笼出现在我的面前。

“谢谢了!”我大喜过望,一把接过鸟笼,翠羽正圆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偏着头睨着我——还好,没有错过时间。

“啧,这么想它,当初怎么舍得扔下它一走不回头的?”无尘一脸惊奇怪地望着我。

“嘿嘿,”我自知理亏,摸了摸头微笑着打算蒙混过关。

“好了,我们不打扰你了,接着睡吧。”无香皱眉,推着无尘上了台阶,消失在拐角处。

“翠羽,幸亏你还没走,可把我急死了!”我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笼中捧了出来,轻轻地抚着它美丽光滑的羽毛,柔声低语。

“放心吧,”翠羽拍着翅膀在屋内盘旋:“已经说好了带你走,怎么可能把你毛在这里不管呢?”

“我被关起来,怕你找不到我嘛。”我有点不好意思。

“放心吧,这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你一个人具有人界的气息,我怎么可能找不到?”翠羽显得极有信心。

“咦?难道他们都不是人?”我既有些不以为然,又有些惊疑不定。

“嗟,虽然表面看起来你们都是人,但是你是人界的,他们是幻界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味是不同的,我身为仙界中人,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混淆?”翠羽极之不屑地偏着它小巧的头颅,伸出尖嘴轻啄我的手背。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黯然地垂眸低语:“翠羽,我决定不走了。姐姐现在还在隘州,怀彦的乃乃也还没有醒来,我怎么可能走得了?”

“方萌,你傻了啊?”翠羽惊讶地跳到我的肩头:“这么容易解决的事,你居然都想不到?啧!怪不得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

“难道你能帮我把姐姐带过来?”我惊喜之极。

翠羽摇了摇头,偏头瞅着我:“真是笨啊!这不是你书中的世界?等你回去了,还怕你姐不能回去?”

“耶?真的!”我先是哑然,续而狂喜:“那,乃乃的病也只要我敲几个字就搞定了?耶!万岁!翠羽,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对了,明天时空之门什么时候开启?”

“记住了,是亥时三刻,”翠羽得意地扑打着翅膀在屋内四处穿梭:“绝对不能错过时辰的!”

“真好!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怀彦了。”我欢喜无限。

在焦急地等待中,时间的脚步似乎变得格外的缓慢。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因为乃乃一直没有恢复知觉,所以我也被人扔在牢里无人过问。

怀彦忙着安排各路人马打探惜瑶的下落,一整天都没有露面。

我一心盼着天黑,倒也不觉得冷清——为怕错过时辰,还特意让他们在号房里摆了一个沙漏。

无尘怕我无聊,跑过来跟我说话,我也心不在焉,随口敷衍。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情变得焦灼了起来,开始不停追问怀彦的下落。

“小雪,你有急事?”无尘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好奇地问。

“恩,戌时已至,他为什么还不来?”我有些坐立难安了——虽然他答应过我跟我回去,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就来临。

也许他手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成行?

“放心吧,一旦事情有点眉目,王爷得闲休息,就一定会来这里陪你的。”无尘微笑着安抚我的情绪:“你是不是有些害怕?有我和无香守着,谁也不敢来。”

“我不怕。”我勉强冲他笑了一个:“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正了。”答话的是无香,他皱眉望着我:“你是不是不舒服?不然,我去通知王爷。”

“好,麻烦你帮我叫他一声。”我点头,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小雪,你不舒服?那要不要把无名也叫过来?”无尘见我直承身体有恙,怔了一下,关心地补了一句。

“不用了。”不知为什么,看着那明亮的烛光,心口紧张地突突乱跳,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正文别杀我的鸟

“你好象真的病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无尘瞧着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显得忧心冲冲。

“怀彦呢?我要见怀彦!”眼看着沙漏已走到了亥时一刻,而怀彦还没有踪影,我再也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

“小雪!”无尘吃了一惊,按住我:“皇城那么大,你到哪里去找王爷?不如你在这里等,我去门口瞧瞧?”

“好!要快,不然来不及了!”我的脸色刷地变得雪白。

“什么来不及了?”无尘一脸的莫名。

我不语,双手掩着脸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慌,口干舌躁,手脚好象都在抖——如果怀彦赶不到,我怎么办?

“小雪,”无尘感染到我的焦虑,扭头往门口冲:“你别急,我帮你去找。”

从石阶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惊喜地抬头:“怀彦,你来……”一柄寒光湛然的钢刀已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围了四五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为首的却是一个跛子。

“信呢?交出来!”几个大汉在简陋的号房里翻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于是围过来问我。

“什么信?”我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少装蒜!”领头的跛子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将头一偏,压低了声音怒吼:“给我搜!”

“等一下!”眼见一只大掌往我身上探来,我目光一凛,大声叫停——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忆起萧佑礼,会是他吗?

“想起来了?”他冷笑。

我伸指,假装怯怯地指了指华丽的鸟笼——那里,塞着我本来准备好要写给爸妈的书信,因为自己要回去了,所以又被我扔到了一边。

“妈的,藏得倒挺隐密。”他纵身过去,伸手抢了鸟笼,翠羽受惊,从里面飞了出来。

“c!你他妈倒挺会摆谱,坐牢还玩鸟!”跛子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忍不住破口大骂。顺手掏出那封书信到怀里,喝道:“老子看你往哪跑?”

他手指一弹,几道寒光一闪,直追翠羽而去。翠羽吱地一声,灵巧地躲了过去。

“哼!不信我杀不了你一只臭鸟?”他恼羞成怒——这一回却忘记要压低声音,果然是萧佑礼。

“不要!”我惊叫,脑子一热,扑过去拉他的手:“萧佑礼,你别杀我的鸟!”

“妈的,惹火了老子连你……!”他被我识破身份,眼中凶光大盛,怒叫着,刚想伸出脚来踹我,身子却突然软倒在了地上。

“小雪!你没事吧?”无尘去而复返,倏然如狂风般卷到了我的身旁,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我没事,”我喘了口气,急忙抬眼在满室的暗器中寻找着翠羽的身影,一边询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找怀彦?”

“哼!他们迷昏了狱卒,我感觉不对,立刻返回,果然有诈!”无尘头也不回,拉着我在人丛里左穿右c,慢慢往墙角靠去。一柄长剑指东打西,封、架、挑、挡,运转自如:“幸亏我回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劫狱啦!”外面人声鼎沸,忽地灯光大作,极快地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不好了,昭王妃逃跑了!”

“他妈的,”无尘横剑拍飞几枚飞到身前的铁蒺藜,低声咒骂:“正事不干,瞎咋呼倒来劲了!”

“点子太硬,咱们撤吧!”蒙面人越打越心惊,弯腰从萧佑礼身上掏出那封信,往牢房外冲。

“是!”另几人发一声喊,忽地挥刀砍断墙上那粗如手臂的牛油蜡烛,蜡烛掉到地上,迅速引燃了铺在地上的干草,刹时房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而起。

“咳,咳!”我被浓烟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雪,得罪了!”无尘眉头一皱,弯腰把我负在背上,夺路往牢房外冲去。

“放我下来!无尘,翠羽还在里面!”我尖叫,急忙拍打他的后背。

“谁是翠羽?”无尘头也不回,身形几个起落,已窜到了石阶顶部。飞身跃上栏杆,跳了出去,迅速地冲到了甬道的尽头。

“就是我的鸟啊!”我拉开嗓门大吼:“我要回去找它!”

“不行,太危险了!”无尘摇头坚决地拒绝我,背着我冲出了天牢,飞身跃上了屋顶:“别管那只鸟了!先找到王爷要紧!”

“抓刺客啊!”

“犯人逃狱了!”

“天牢失火了……”

无尘背着我风驰电掣地疾掠,天牢离我们越来越远,黑漆漆的屋檐从脚下一晃而过,身后人潮涌动,呦喝声此起彼伏,无数的火把映亮了夜空……

“无尘,什么时辰了?”我趴在他背上,大声问。

“不知道,大概是亥时已过,交子时了吧?”眼看身后已没有了追兵,无尘抬头望了望天,放慢了脚步。

“你确定?”我心中一慌,耳中嗡嗡作响,胸中剧痛,似被人剜走了最宝贵的东西,空荡荡的,突然变得六神无主了。

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真的再也不能回去了?

我甚至,连一封信都来不及托翠羽带回去!

“应该差不多吧?”无尘跃到高处四处张望,随口回答:“哎呀,管它什么时辰呢,最重要的是人安全就好了!”

“回不去了?”我怅然低语,茫然若失——浮光掠影,往事如昨,是指的这种情形吗?

“奇怪,”无尘放下我,开始碎碎念:“这么大的动静,王爷应该要来了啊?小雪,累了吧?坐下来歇一会吧?”

正文猪头,这下你开心了

“真的回不去了!”我神思恍惚,任由他扶我在屋脊上坐好,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委屈,泪水忽地簌簌滑落。

原以为我可以轻松面对,可是当残酷的现实活生生的摆在面前时,我才倏地明白——乡愁,也可以教人断肠!

“咦?小雪你哭了?”明亮的月光映着我晶莹的泪,无尘吓得一愣,顿时慌得手足无措:“那种破地方,回不去咱们就不去了呀!你哭啥啊?还是你受伤了?吓坏了?”

我总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掌握命运,不受命运的摆布。

可是,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命运给你的,往往跟你想要的未必相同,有时惊喜,有时惊吓。

几经周折,我又回到了原点。命运之神,与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我,终于还是敌不过命运的拨弄。

坐在屋顶上,仰望着那一轮皓月,我放声痛哭,哀悼我失去的过往——身边,是一个被惊吓得一塌糊涂的大男人。

“萌萌,是你吗?”远远的,传来怀彦惊讶的声音。

“王爷,你可来了!”无尘如蒙大赫,慌忙丢下我,迎了上去,急得语无伦次:“不是我……不知她怎么了,也不说话,就是哭,哎!真急死人了!”

“怎么了?”怀彦飘身跃了过来,弯腰试着拉我站起来。

“哇!”我看到他,哭得更加伤心——现在我可真的是孤身一人了,要是他敢对不起我,我一刀杀了他,我发誓!

“受伤了?”无香跟上来,冷静地在月光下打量了我片刻,摇了摇头:“不象,无尘,是不是你做错事,惹她伤心了?”

“不是,我就只是没帮她救那只鸟,她就一直哭……”无尘摸着脖子,尴尬得要死:“当时情况真的很紧急,火光冲天,还有那么多人,我怕小雪有什么闪失嘛……”

“嗟,不就是多带一只鸟笼?”无香火了,指着他鼻子痛骂:“明知道小雪有多紧张那只鸟,你怎么可以把它扔下?”

“翠羽!哇~~~!”我一听他们议论翠羽,想到再也见不到它,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好象一下子成了孤儿,更是悲从中来,哭得毫无形象了。

“哪,就说是为了它了!”无香责怪地敲了他一记。

无尘掉头就跑,被无名一把拖住:“你干嘛去?”

“我去找那只鸟,不找到不回来,行了吧?”无尘被得跺足大叫。

“行了!都别吵了。”怀彦弯腰把赖在屋顶上不起来我的抱起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拧我的鼻子:“你好意思为只鸟让无尘被大家骂?行了,回头再给你买一只一模一样的,快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也不怕羞?”

我象个无家可归,被人抛弃的可怜虫,抱住他的脖子哭得稀哩哗啦,:“天底下就只有一个翠羽,哪可能再找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那好,咱们杀回天牢,帮你找去?”怀彦笑睇着我,摇了摇头:“你讲点理好不好?”

“我回不去了,老天都不讲理,我还讲什么理啊?”我哭够了,抽抽答答地拽过他的衣袖,胡乱地擦着眼泪。

“回不去不是更好?难道你还想回那牢房里去?”怀彦耐着性子,低声哄我。

“你懂个p!”我火大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回不去了!呜,都来欺侮我!”

“呃,王爷,好象那只鸟对她真的很重要。要不,我们去帮她找找?”无名拈了拈胡子,提出建议。

“好,去就去!”无尘涨红了脸附议。

“不用了,”我吸了吸鼻子,发现哭得全身乏力,懒懒地依在怀彦的怀里,木然地阻止他们:“翠羽回去了,再也不会来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它了。”

“萌萌……”怀彦忽然明白过来,小心翼翼地望着我:“你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吧?”

“什么不是?本来就是啦!猪头!这下你开心了?!”我没好气地用力捶他。

“真的?太好了!”怀彦高兴得一把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