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2)

离了轮椅,她只能像虫子般在地上爬,用自己的双手吃力的前进,一点儿尊严也投有。她过去是多么快乐啊,骑着雷电奔驰山林,那真是她最快活的时光了!但现在——

〃动啊!该死的,这双脚给我动啊!动啊!动啊!动啊!动啊!〃她从轮椅上滚下,坐在冰凉的地板,双手死命的捶着毫无知觉的双脚,捶得双脚红肿淤青,她还是不觉得痛。

只要看到这双苍白有点儿萎缩的脚,她就不由自主的火气直冒!

她伸长手拿了桌上的利剪,往自己的双腿刺去。〃动啊!动啊!该死的!〃双腿流出鲜血,她疯狂的刺进,再刺进!

亦艳艳的血水流了一地,可悲的是,她的下半身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连丝微的痛感都没有!

〃啊——〃小旋的尖叫声画破香园宁静的午后。〃夫人,快别这样!快些将剪子给我!〃她慌乱的抢夺方君瑶手里的利剪。

她不给,奈何她现在连坚持的力气也没了。

〃来人啊!快叫大夫!夫人受伤了!〃小旋抢过利剪后,忙向外大声呼救。

接着又是一下午的忙乱。

这样的戏码从入秋以来,不如上演过几回了,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更令人胆战心惊!

大夫曾告诉吕老爷,方君瑶的伤不至于致命,但她的举动迟早会要了她的命!也因此,吕老爷加派更多人手日夜看顾方君瑶,不让她有机会伤害自己。但越是这样,她的废人样也就让更多人看见,她也就更自卑,更自暴自弃。

方老爷也曾来吕家要看女儿,但方君瑶说什么都不见自己的亲爹。她不要亲爹看见她这副废人样,她要爹永远记得她活蹦乱跳的模样!

于是,她什么人都不见,将自己孤立在香园,自暴自弃。

今夜月淡星疏,有抹白色的人影悄悄的推开了方君瑶睡卧的房门。看着床上的娇人儿泪痕未干,满脸憔悴,虽然大夫说她的皮r伤已经痊愈了,但半身不遂对她的打击远比皮r伤来得严重,也因此她的身子日渐消瘦。

她的身体排斥所有吃下去的东西,不论是食物、汤药、补药,一吃下去,便全呕出来。这是心理因素,大罗神仙来也没法子,除非她自己想通。

看着苍白憔悴,身子剩不到几两r的方君瑶,吕绍庭真是心痛如绞。她不肯见他,有次他要硬闯,她居然只要他踏入香园一步,她就死给他看,还说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唬得住人了,除了一条烂命!

他吓到了,当真不敢越雷池一步,几个月来兀自痛苦的忍着想见她的冲动,但今日听到她又自残,他再管不了这许多,他必须见她!是他将她害成这样的,他必须负责,他必须陪在她身边,他必须照顾她!〃君瑶?小瑶儿?〃他轻唤她。她变得好瘦、好瘦,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方君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见是吕绍庭,她立刻武装起来。〃你来做什么?我不是不准你进来的吗?出去!〃

〃君瑶,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将你害成这样的。但求求你,我必须见你,一天见不到你,我心里头好难过——不要赶我出去,让我陪着你好吗?〃吕绍庭握住她的手。

可怜,那小手本是柔软的,现在已枯干得只剩把骨头了。

〃见我?见我做什么?看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吗?看我什么事都要别人代劳的样子吗?看我在地上爬的样子吗?看我一副废人等死的样子吗?吕绍庭,你到底来做什么?出去!我不要见你!出去!〃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颈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小姐!〃小旋在门外紧张的叫唤。她才刚出去如厕,怎知回来就听见主子的尖叫声。

〃不要紧,是我。小旋,你待在外面,没唤你不要进来!〃吕绍庭往门外喊道。

〃吕绍庭!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像只刺猬!

〃陪你。〃他坐在床沿,握紧她的双手。

〃我不要你陪!我说过只要你进来,我就死给你看!〃她做

势要咬舌。

〃唔——〃她没机会!

吕绍庭倏地低头吻住她,湿滑的舌侵入她的檀口,缠住她的,她推拒,他便使力,两舌更加纠缠,唇瓣更加密合,她加入两手抗拒,他使用整个身体压住她。

她不服输,继续顽强抵抗,用牙齿咬他,咬得他薄唇流血,咬得他舌头麻痛。他也不躲,就任由她咬,咬到她满意为止,只要她不咬她的小舌就可以了。

过了许久,她哭了!呜呜咽咽的——

吕绍庭这才放开她的唇。

〃你这又何必!我已经是废人了,你理我做什么?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啊……〃

吕绍庭撑起身体,俯着她,满嘴的血,她嘴上也有,是他的。

他伸手擦着她唇瓣上的血,〃小瑶儿,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天天咬我,就是不许咬你自己,明白吗?〃

〃不要这样!我已经不能动了啊!这辈子都无法……你何必这样糟蹋你自己?你可以另外纳妾,另外要一个健康贤淑的女人啊!〃她哭着说,满脸的泪,满脸的悲伤。

他擦着她的眼泪,〃再不许这样说了!整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听朋友的话斥责你,这样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君瑶,让我照顾你,不要排斥我,不要隔离我!我……我只要你!〃他白净的脸又红了。

听到向来严守礼教的他,,口中吐出这类大胆的表白,要是在平日,方君瑶肯定会芳心木动,心花怒放,笑得眼如彩虹。但她现在只觉得心酸。他这样说是为了礼教道学那一套,还是他自己的真心话?不论是何者,对他都不好,因为他这一生都将与她这个残废牵扯不清……她不要这样!她要吕绍庭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不要有内疚,不要有阴影。至于她,她已经是个废人,怎样感觉已经不重要了。

〃绍庭哥,不要这样,你可以……〃泪痕未干的方君瑶仍哽咽的说着。

〃不要再告诉我应该怎样做了!〃他正色道:〃自小我爹说我应该学营生经商,我故意走读书人的路子;现在朋友告诉我应该约束妻子,却将你害成这样!我这辈子都活在别人告诉我应该怎样做的阴影中……君瑶,你别摇头!这件事我绝不听任何人的,我要照顾你,就算你一辈子都无法行走,我也绝不离你而去,绝不!你听清楚了吗?绝不!〃

吕绍庭大吼起来,像是对全天下宣示般。

方君瑶又搬回了留园。有吕绍庭的日夜相伴,她情绪稳定了许多,不再恶梦连连,不再痛哭尖叫,只是常可见她盯着自己的双腿发呆,她变沉默了。

她在留园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日常起居有小旋等贴身婢女伺候,吕绍庭也想帮忙,但方君瑶怎样都不肯让他帮她沐浴、如厕,她不想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瘦巴干瘪的身体。她已不再是过去活泼健康的她了,不让他看,至少可以让他保有对她身子的一点点美好印象,她怕他看过后,连这一点点的印象也要被抹去。

吕绍庭常推着方君瑶在留园散心,逗她笑,两人日夜相随,如胶似漆,情好如蜜。

但方君瑶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她是聪明的女子,知道吕绍庭对她是全心全意,但周遭的环境让她不安。他近日越来越频繁被召到前厅或书房去,每次回来总是一张怒脸,见到她才勉强调整一下脸部表情,试图挤出笑容,努力用轻松的声调与她说话。

傻瓜也看得出来事情有异。今日也是这样。只是吕绍庭仿佛被急了,在书房内咆哮。夕〃我已经说过绝不纳妾!爹,你不论说几次都是一样,我这辈子只要君瑶,谁我都不要!〃

〃别跟我说什么无后为大的大道理!我就是死后愧对列祖列宗,也是我的事!我日后下地狱会一肩扛下,绝不会连累你的!〃

〃叫谁来讲都一样!出去!出去!〃吕绍庭像疯了般,暴怒狂吼。

方君瑶靠在屋外假山边,默默无语。她能说什么呢?她沉痛的闭上了眼,吸了一口初冬的气息,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好冷!

书房内鸦雀无声,留园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过了好一会儿——

〃小瑶儿!原来你躲在这儿。怎么不多穿些衣服?天好似要下雪了,你要是冻成个小冰美人儿,为夫可是会心疼的。〃他轻声细语,面带浅笑的将她身上的披风拉紧些。

〃天冷了,咱们进屋去,嗯?〃他亲了亲她已有些冰冷的面颊。

〃嗯。〃她点点头。

方君瑶可以躲在留园,躲在吕绍庭温暖的羽翼之下,无风无雨。但他是吕家的少爷,他不能躲在留园,而一旦步出留园,他就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吕老爷甚至请他那一票朋友当说客,要吕绍庭纳妾,为吕家留个香火。

〃吕老弟,世伯说得有理,小嫂子瘫成那样,已不可能为吕家留后了,你又何必坚持!纳个侍妾,给你爹一个交代,大家皆大欢喜嘛!〃某乙说道。

〃沈兄,我说过,今生只要君瑶一个,别的我不会考虑了。〃吕绍庭捺着性子,应付这些被爹请来当说客的朋友。

〃暧!吕兄,纳个妾室,相信小嫂子也会谅解的。要是她真如此不识大体,干脆休了她。反正妻子如衣服嘛,再娶就有了。〃贾生也来了。

听听!这些人还是主张〃存天理,去人欲〃、〃专一〃、〃主敬〃的读书人呢!多丑陋!

〃贾兄,咱们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宋儒主张专一,这不论在人、事、物都是一体适用的。虽然有些人达不到这要求,但咱们总要努力去追随圣贤啊。君瑶是我的妻,我这一生就是她一个,这是不会变的。我无意纳妾,各位就不要再说了。〃他咬着牙,忍受着一屋子的虚伪。

〃吕兄,书是死的,咱们人是活的,何苦拘泥于古人道理呢?纳个妾,享受男女之乐,要不多纳几个,总有一个会有妊,这样你可以向列祖列宗交代,吕世伯也高兴,至于小嫂子,相信她也会高兴的。〃贾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劝着吕绍庭。

吕绍庭白净的脸瞬间变成铁青色,他狠睨了全屋子的读书人一眼,〃你们也是这样想?〃

满屋子的人面对吕绍庭的眼光,全低了头。

〃难怪君瑶要耻笑咱们读书人心口不一,打着道德口号,行一己之私。明明就是y欲,还要抬出无后的借口,纳一堆侍妾……说穿了就是无止境的欲望及男人自大的想法!我过去居然还为了各位与君瑶起冲突,如今看来,真是我错了!〃

他愤恨低吼,猛然抓起桌上朱熹《问答录》,就红热烛火点了书角,火红热焰立刻沿着书角延烧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吕绍庭俊脸铁青冷冽,咬牙愤恨低斥:〃我吕绍庭从此不读朱熹!各位,日后相见,形同路人!〃

方君瑶隔天才知道吕绍庭在暴怒之下,当着朋友的面烧了朱熹的书,还说从此与那些个朋友老死不相往来,形同陌路。

唉!他为她做的很多了,事情总该有个了断,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方君瑶不是不干不脆之人,看到他为了她跟爹亲翻脸,跟朋友断绝往来,也不枉她嫁他……

今日是方君瑶满二十一岁的日子,吕绍庭没忘记这天,一早就吩咐厨子煮寿面,还特地交代要一碗红豆特多的八宝粥。

方君瑶今晚特意打扮,瘦得削尖了的脸蛋,经过水粉胭脂的妆扮,看起来还是美丽的。就着明亮的烛光,她漾起柔柔的笑容,看着自己俊美的夫君。

〃来,小瑶儿,这是我特地吩咐厨子做的八宝粥,放很多红豆呢,你尝尝!〃吕绍庭舀了一匙八宝粥,特意多舀些红豆。

方君瑶张开小嘴,将那一匙红豆特别多的粥含在嘴里,慢慢咀嚼。

〃好吃吗?〃他温柔浅笑。

她点点头。

〃多吃些。等吃完粥,用完晚膳,为夫的可是掏净了耳朵等着听小瑶儿的愿望呢。〃他真的是用哄小孩的口气对她说话。

〃绍庭哥,谢谢你。〃方君瑶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真心诚意的看着他。

〃谢什么呢?为夫的才真要谢你呢。要不是你救我,我现在也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要不是你拆穿我那些朋友假道学的面目,恐怕我一辈子都被世俗之见牵着鼻子走。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对夫妻间的事情有了更深的体会。〃他轻轻抚摸她的粉颊。

〃更深的体会?〃

〃是啊!〃他看了她一眼,柔声的:〃想必你也知道身边的人要我纳妾的事——小瑶儿,你不用担心,我今生只有你一人。〃他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到贝耳后边。〃这给我一种启发。如果妻子就像衣服一样,可以随意更换弃置,那丈夫呢?〃他捧着她的脸,坚定的说:〃如果今天换成是我被春风踢中,一辈子不能动了,我相信你一定也不会背弃我,就算旁人如何劝你,你也不会离开我,对吧?〃

方君瑶眼泛泪光,轻轻的点头。

〃那为夫的怎能弃你而去呢?那不就一点儿夫妻情义都没有了!夫妻就是结发一世,永不分离,不是吗?〃他温柔的抱住了她。

她瘦极见骨的小手,紧抓他的襟口,整张小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不敢再望着他,生怕自己的眼泪会溃堤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更怕会动摇自己已经决定的事!

〃小瑶儿,乖,快吃了这些,为夫可是等着你许愿呢。〃

方君瑶在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故做娇嗲的说:〃绍庭哥,你陪我吃,我不要一个人吃。〃

〃好好好,绍庭哥陪你吃。但得先说好,你可不能耍赖,把不想吃的全往我这儿堆……〃

一会儿后,他抱着她坐在窗边,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两人,她侧靠着他,他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

〃好了,小瑶儿,你粥也吃了,面也吃了,晚膳也用了,可以许下今年的愿望了。说,你今年想要什么?〃他大掌抚着她削瘦的肩膀。

〃嗯——君瑶愿岁岁年年可以与绍庭哥共看此轮明月,就算我不在了,绍庭哥看到月亮,就得想起我。〃她还是任性的,就算她不在了,她内心还是希望他能记得她。

〃小瑶儿?〃他惊讶的扳过她的身子,〃小瑶儿,什么你不在了,我要你起誓再不许说这话!〃他激动的眼都红了,好怕她再寻短。

〃绍庭哥……这是我的愿望啊,你要许愿只有再等等,你生在春天嘛!〃她笑笑,想蒙混过去。

〃小瑶儿,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得发誓绝不寻短!〃吕绍庭涨红着脸,搜寻着她游移不定的眼。

他要她的保证!

〃好好,绍庭哥,我发誓我绝不寻短。如果我寻短,我就……

吕绍庭忙遮住她的嘴,〃这样就行了,我不要你说出伤害自己的话,为夫的知道你一向说到做到。小瑶儿,绝不可像以前那般伤害自己!再不许了!〃他再次抱紧了她。

〃嗯。〃她点点头,再次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汲取他的气息。

她想好好记住这味道,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闻不到了……

当晚就寝前,方君瑶唤来贴身丫环小旋,说了一些话,小旋毫不迟疑的点了头,帮她换了衣服,退了下去。

三更天,一抹黑影跃入留园主房。

〃君瑶,时候到了,该起程了。神医赵无言因为忙着照顾一位刚分娩的患者,无法离开苏州,不过她已经指示所有该注意的事情,路上还有人接应,事情都安排好,只等咱们动身了。〃

方君瑶没睡,她身穿劲装,在黑暗中点点头,搁下一封信,黑衣人毫不费力地抱起她,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绍庭哥:

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除非有奇迹,否则我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与其一辈子瘫着,我宁可放手一搏,去寻找奇迹。

爹要你纳妾的事也讲很久了,不要怪爹,毕竟他想的是吕家的香火问题。我内心万般不愿你纳妾,我可以一辈子霸着你,相信你也不会离弃我,但我不愿以这副废人样与你相守。我想要站起来!我想恢复以前的我!

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会回来给吕家一个交代。绍庭哥,你要等我,要相信我!

还有,爹年纪也大了,你有时间可以帮爹爹打理营生,毕竟有爹撑着这个家,才有你那些个歙砚、扇子啊!我本可以帮忙爹的,要不是我现在这样……

绍庭哥,三年内不要纳妾好吗?我会尽一切努力的,不管成不成,三年后的春天我一定回来,等我!

君瑶笔

第八章

苏州卧云轩

〃唔……方姑娘,经过我这几天的诊治,你要恢复成以前那样,肯定是不可能了。〃凉凉的声音从右边厢房传出。

方君瑶听了,脸色一白,双拳紧握,激动说道:〃赵大夫!我一定要站起来,我不要一辈子这样!我不要!〃

赵无言是名闻遐迩的女神医,方君瑶成天在外边跑,自然是听过她的名声。在她手里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除非是病人先放弃,她也就不再坚持。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神仙不救无命人,无言不救无心人。〃

方君瑶下定决心一定要站起来,所以她飞鸽传书给江湖上的朋友,趁黑夜将她抱离吕家,带她来找赵无言。她相信以赵无言高明的医术一定能治好她,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赵无言抬头看她,依旧凉凉的说:〃你有多大的决心想重新站起来?不计一切代价?包括你现在的花容月貌变成黑麻子脸?包括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疼痛?包括站得起来却无法正常走路?包括站得起来却失去双手?〃我说方姑娘,你现在虽不良于行,至少脸不残、手不废、身体不痛,但如果硬要重新站起来,可能付出的代价会更高。〃赵无言老实的说。

〃要治好我这下半身瘫痪,真的会有麻子脸、失去双手等问题?〃

〃可能。〃赵无言望了一眼窗外皑皑白雪,事不关己的说着。

变成丑女,绍庭哥还会要她吗?一辈子的疼痛她受得住吗?无法正常走路?双手废了?她……

真的不论任何代价吗?做为一个大夫,赵无言太常听到这类的话了。刚开始信誓旦旦,随着时间的流逝,病人忍受不住长期枯燥无聊的医治过程,放弃者十之八九,还反过来埋怨大夫医术不精。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所以她要方君瑶好好考虑清楚。她的病情不是短时间能治好的,就算她赵无言医术再高明,折腾下来,至少也要两年以上。如果方君瑶有恒心的话。

当然,黑麻子脸是骗她的。用女人最在意的容貌当代价,往往会使许多人打退堂鼓。

见方君瑶不讲话,赵无言笑笑,〃方姑娘要考虑一下也成,在下先告退。〃

她站起身来,笑容却僵在那儿。她看见方君瑶拿出一把锐利的匕首,有点儿紧张的说道:〃方姑娘,不必如此嘛……〃站不起来也不必要自杀吧?

方君瑶刀起刀落——

一头秀发从肩膀整齐的断落!

她削了自己乌黑的秀发,女人视为第二生命的头发!;

她从轮椅上抬头看着赵无言,〃赵大夫,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方姑娘,这是我特制的凝骨玉露膏,先敷个把月,等初春来临,我将为你动刀,依你体内骨头碎裂的情形再下药。〃赵无言一边为方君瑶抹药,一边说明。

〃动刀?〃

〃嗯,就是割开你的皮r,直接接触到骨骼、内脏等脏器。放心,在动刀之前,我会让你吞下红丸,你的身子就不会感到疼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