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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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康趁江莉莉记自己语录的时候,心里又冒出一句不工整的哲理诗:

“人要谦虚进步,

要与强人为伍;

人要自满快乐,

就与没心没肺的美女相处!“

瞧着眼前对自己崇拜倍至的江莉莉,咂摸着自己心里哲理的话,老康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

“康老师,您笑啥子嘛?”艳丽的柴禾妞儿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问。

老康当然不会把肚子里的警句告诉江莉莉,赶紧嗽了嗽嗓子,支吾道:“没笑啥!没笑啥!”

江莉莉似乎悟到了啥子,美丽的大脸蛋儿上飞来一小片绯红,她有一点儿羞涩的问:“我像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您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土老冒儿’?”

老康不笑了,他不但自己永远不会这样说江莉莉,他也不允许任何人用这样粗俗的语言污辱身心俱美的江莉莉。“听谁这样说你了?”老康问,话语里带着真心的忿忿不平。

江莉莉羞涩的一笑,小声里带着谦卑:“你们城市里人,嘴上、心里,还不都是这样瞧我们这些土里刨食之人!”

老康一副凛然正气,慷慨激昂道:“我也是农村的!我咋就没听说过啥‘土老冒儿’不‘土老冒儿’的话!”

“千真万确?您也是农村出来的!?”江莉莉的脸上早已经是多云转晴了,“那,您就是我此生学习的榜样、奋斗的目标!”

江莉莉话音未落,精巧的双频手机却悦耳地奏响了《欢乐颂》。

“是小江吗?”老康听得出,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姚老师!”江莉莉的眼睛里泛出了喜悦。

老康自己都不知道为啥,瞧见江莉莉眼睛里的喜悦,自己的一颗老心里却立刻涂抹上了许多y影。他竟莫名其妙地问:“是你男朋友吗?”

江莉莉立刻对老康摆摆说,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则继续对着手机说:“姚老师,您有啥子事情吗?”

“听说,你要到甜菜园图书市场运书?!那儿我熟,我帮你拉得了!”对面的男人说。

江莉莉甜美而阳光地回答:“谢谢姚老师,我们早就安营下寨啦!”

“嘛玩意儿?”

“我们已经拉回来了!”

男人问:“是嘛人嘛?让您这样上心!”

老康感觉这声音有一点儿耳熟。他的一颗老心莫名其妙地酸溜溜的。

“我的客户!”江莉莉依然阳光灿烂。

“呵,你行嘛!瞧起来,保准儿是个大客户!!”对面的男人顿了一下,“小江,晚上有时间吗?我请您喝咖啡,带手儿帮您约见几个作家!”

江莉莉瞧了一下自己腕上的塑料小表:“都快八点了!恐怕今天没有闲暇了,客户的单子我还没出哩!”

“行嘛!那就改天吧!”对面的男人说罢,就主动挂了电话。

见老康瞪着一双莫名其妙的无神大眼虎视眈眈地直视着自己,江莉莉朗声笑了,解释道:“保险公司新聘的培训师,据说原来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诗人!时运不济的时候,也在甜菜园苟且偷安卖过书!”

“他培训啥?”老康问。他对这个声音耳熟的男人充满了好奇。

“激励!《员工激励与客户激励》,应该属于营销心理学。我们在全国各地分支机构的激励课,都是他亲自出马,言传身教。据说,年薪二十多万哩!”

“他姓姚?”老康突然想起了诓走自己五百元,一直把书委托别人代销,一直没露面的摊主大胡子。

“是呀!”

“姚文元的姚?”

“没错!”

“天津人?”

“对!”

“是不是一个大胡子?”

江莉莉见老康一副认真而惊异的样子,好奇地眨眨大眼睛,说:“不是呀!不过他的头发很长,羽扇纶巾的气派,一瞧就像一个学者、诗人啥子的!”

姚培训师的电话,倒让江莉莉想起自己还没办理的保险单。此时的她,当然已经自视与老康是老朋友,于是,不等老康邀请,就主动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下来,从小挎包里麻利地拿出了保险公司的各种协议,一本正经地开始背诵公司的既定推销词。她当然晓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因此倒没像康诗人狮子大开口承诺的那样,狮子大开口地大卖特卖保险单,而是循循善诱、因因诱导道:“康老师,我对您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了。您应该买我们公司的分红保障人寿险,每份一千元。按照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经济状况来看,最恰如其分的投保额:应该是五份!”

老康还没从与江莉莉亲昵的私人交谈中缓过劲儿来,含含糊糊地问:“买五份?保多少?”

“五份就能保二十万哩!”江莉莉已经没有了艳丽崇拜者的诗情画意,像卖瓜的王婆一样开始自卖自夸了,“如果您在六十岁以前有幸没花这二十万,您的保费就自动转成存款,您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提走啦!”

“交多少钱?”

“每年五千。”

江莉莉的热情话,把她自己甚至整个屋子都搞得春光明媚、佛光普照一般了,但是,只有老康的脸依然是一副严冬,依然没被温暖过来,他心灰气懒地支吾道:“五千!每年就要交五千!”

老康刚才只想着江莉莉咋样漂亮、咋样可爱、咋样天真无邪了,因此色令致昏,狮子大开口,而现在江莉莉一具体说到保险,说到交钱,他的心突然从春情荡漾的季节回到了冬季严酷的现实之中,立刻想起了辞职回家时仅有的五万多块钱已经花费殆尽:五万块给了出版社,五百块给了诗人大胡子,一千块用于生活开支……如果为可能出现的大病和六十岁以后的幸福买了保险,那么现在的他就只有自己把脖子扎起来,学着骷髅的模样儿,干喝西北风了!

江莉莉见康诗人犹豫,便拿出姚培训师教的最后一着:“推销决胜术”施加于老康,这一招有如大街小巷里始终如一贴着“因搬迁,挥泪大甩卖”招牌的小店铺一样,完全属于迫式促销:“我们这种分红保障人寿险本是赔本的,只是权宜之计的促销,马上就要停办了。现在购买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如果您现在不买,以后获得同样的保额和收益就要多支付很多钱哩!”

老康似乎没被江莉莉的这一“推销决胜术”所蛊惑,依然是一脸的霜打茄子样:“小江,能不能少……”

老康支吾着想收回自己刚才对江莉莉拍胸脯说的话,但是男人的自尊心又让他一时开不了口,情急之下热血上涌,脸、脖子,恐怕还有现在瞧不见的前胸、后背都红起来了。

突然,老康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不早不晚地响了。像落水的主儿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老康赶紧跑过去,抓起了电话。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声“你好”,对面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笑声,这笑声y森而y荡。

“你想干啥?”面对那个不断s扰的莫名其妙的男人,老康愤怒,同时,也恐惧。

“当然是给你通风报信喽!”陌生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他的发音依然特别,依然像从嘴上漏气一般。

“你到底是谁?”老康赶紧走进卧室,以期避开江莉莉。

“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俺要告诉你的事儿!”

“无中生有!我不想听!”老康挂断了电话。可还没等他重新回到卧室,陌生人又把电话打回来。

“兼听则明嘛!你一个大博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陌生人煞有介事地认真起来,只是声音听起来,仿佛是飘散的。

老康没支声,也没挂断电话。

“你老婆又跟一个男人快活去了!”

“在啥地方?”老康又将信将疑起来。

“野鸭湖!”

“野鸭湖?这是啥地方?”

“这是至大投资公司的生态园!你老婆不但和一个男人动手动脚,而且还住在了一起哪!”

老康又不吭声了,他对陌生人的话忽然信多疑少了。他在心里,顽强抵抗着自己对漂亮老婆的怀疑。想起天上人间总台小姐对陌生人外形的描述,老康不怀好意地问陌生人:“你为啥总戴口罩?”

陌生人突然不出声了。

老康见自己点到了陌生人的痛处,就赶紧把自己的猜测当成发现以刺伤陌生人:“你说话为啥跑气儿似的?你的嘴是不是豁……”

陌生人立刻打断了老康的问话:“如果你不信,可以打听一下,至大投资公司的老板是不是叫阮大头!”说罢,他y笑两声,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老康木呆呆伫立在卧室里,有几秒钟,他的大脑里竟是一片空白,像一张白纸,更像白皑皑的一片雪地。等思维重新恢复的时候,他立刻把电话重拨回去。对面的电话“嘟嘟嘟”的长音响了好一阵,才有人接。

“踅摸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很不客气。

“您是啥地方?”

女人一副怒不可遏的腔调:“你打电话过来的,咋倒问我是啥地方?!”

老康瞥红了脸,说话也结巴了:“刚才有个人……找我,我想知道他是从哪儿打过来的!”

“这是公共电话,老娘我没功夫伺候你这没p眼儿的事儿!”说罢,电话便被野蛮地挂断了。

当老康一脸懊丧地走回客厅的时候,江莉莉见了老康脸上的懊丧,自己的心里也懊丧起来了。她以为老康的这一张难看的老脸是有意做给自己瞧的,她没想到这最后一着:“推销决胜术”没显灵!眼见得老康要打退堂鼓,她在心里天翻地覆地闹腾起来,简直像艳阳天突然下了倾盆雨,被急得差一点儿哭出了声。她想:如果老康这样一个有钱的高端客户都感化不了、都套不住的话,那自己在保险公司的饭碗恐怕真的就要保不住了!

“我是农村来的,您说您也是农村来的,我们本是同命相怜之人,可您为啥子言而无……”江莉莉本来没想哭,可话说到这里,声音就抑制不住地哽咽,声音一哽咽,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老康慌了,就像自己是一个对艳丽的江莉莉始乱终弃的负心汉,竟忘了自己被老婆戴绿帽子的烦恼,不知所措起来。他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说的是啥,腿上急急忙忙在客厅转了几个圈,最后,终于找来龚梅用的一包面巾纸,一边递到江莉莉面前,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老康一个“我”字还没结束,他那尴尬万分的样子正表演到最高c,正是他与江莉莉两人撕扯不清的节骨眼儿上,房间的大门忽然开了,龚梅一脸盛怒地突然出现在了老康和江莉莉这一对老男孤女的面前!

那边的一对老男孤女正处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门口,而这边的美女龚梅呢,却是为了老康重归于好才回到家的!日夜辛劳的龚梅,现在多需要家里的一点温馨来滋润自己苦涩的心,多需要老康的一点安慰、哪怕是一句软话来唤回她与他回去那美妙的情感呀!可是,她看到的却是老康与一个大美女的鬼鬼祟祟,她等到的却是老康冷冰冰的话:“你还有脸回来!”

身边有了美女江莉莉大眼睛的忽闪,老康仿佛是色壮怂人胆一般,突然找到了作一回大男人的感觉。他不但不体味老婆的情感和苦衷,反而因陌生人的话扭曲了自己的德行,把陌生人的话变成了s向龚梅的火焰,对一脸怒火的龚梅继续大吵大叫:“你还知道有个家吗?”

龚梅第一次见到怂头屎脑的老康居然往家带回了年轻女人!心里对老东西男女作风问题的猜疑燃烧掉了主动与老康和好的想法,她的呐喊立刻像匕首一样刺向老康:“你还胆敢倒打一耙!几天不见,你倒出息啦!”

龚梅的话,让江莉莉眼中的成功人士立刻现出了丑陋的原形。老康自然不甘心失落,大男人的劲头本能地勃发出来,他面对老婆的愤怒不但没像往常一样服软,反而横眉怒目,也扯起嗓子,用比龚梅更大的分贝,大骂:“你!还敢骂我!”若不是有大美女江莉莉瞧着,老康感觉自己保准儿会照定龚梅妖娆的脸蛋儿,再“啪啪”地抽上几个耳光!

此时的江莉莉已经被吓得晕头晕脑,不知所措地傻立在一对几近r搏的夫妻之间,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词:“我……你们……其实……”

龚梅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老康,不但置自己出走办公室多日于不顾,竟然胆大妄为地勾引女孩儿来家里鬼混。于是,在不见老康这些日子里,她对老康已经恢复了的好感以及刚刚恢复了的思恋之情,立刻化为乌有。她指着老康的鼻子,愤怒地大叫:“我没兴趣听你们说!离婚!我要离婚!”说罢,她穿着占满尘土的皮鞋,愤怒地冲进铺着木地板的卧室,“唏哩哗啦”地翻出自己的一大堆衣物,找了一个大提包,三下五除二地装了,二话不说,拔起两条秀腿,冲出家门。又走了!

十四、全是钱的祸

望着龚梅再次摔门而去的背影,瞧着江莉莉一对无辜而惊愕的大眼睛,老康沉思默想了,他继而得出了结论:女人没有钱不成,男人没有钱更不成;金钱对女人来说,是幸福;金钱对于男人来说,无疑就是生命和尊严。自己目前尴尬、潦倒的处境,说来说去,都是金钱惹得祸。与其说,以一个穷光蛋的幻想做水中捞月的美梦,倒不如与时俱进地成为一个富翁,用财富的积累和金钱的自主分配来实现自己真实的人生价值!老康下了决心,他要彻底放弃水中捞月的诗歌,弃文从商,投身到现实生活攫取金钱的商场洪流之中去。

江莉莉把老康的想法带给了自己的领导齐美丽,商场老手齐美丽则立刻从老康的身上嗅到了金钱的味道。于是,齐美丽以其刚升任的保险公司梦幻支公司经理之尊,主动给老康打来了电话,伸出了一根美丽的橄榄枝:“康迎曦同志吗?”

“我是。”老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目前,除了保险推销员江莉莉,他没有和老婆之外的任何女人有来往。

“我是梦幻支公司的齐美丽。”齐美丽以为自己大名鼎鼎,一报家门,老康自会顶礼膜拜。

“齐美丽?有一点儿耳熟……”老康却根本不知道齐美丽为何方神圣。

“我是江莉莉的领导,你的保险单上曾经出现过我的名字!”齐美丽面对呆头呆脑的诗人只得自报家门。

“您找我……”老康诧异着,忽然担心老婆龚梅是否到保险公司告了江莉莉的歪状,便故作聪明地为江莉莉辩解,“你们的江莉莉同志,服务规范,很不错的!”

齐美丽见老康一副呆头呆脑的德行样儿,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赶紧解释道:“江莉莉跟我说,您现在倍儿想踅摸一份工作?”

老康顿了顿,支吾道:“是有这想法。”

“您能不能到我们梦幻支公司来一趟,我觉乎着我们这里有您很大的事业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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