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2/2)

白天的时候,她偷偷去瞧过白衣剑卿,每次都看到白衣剑卿在破屋里蒙头大睡,屋里的桌上,只有一碗水和两个馒头,她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这种状况每天不变地持续着,她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直到季惜玉的到来。

因为季惜玉来了,白赤宫这两天没有再去找白衣剑卿,多少是不想让季惜玉找到什么把柄,再往江湖上传谣言。但对李九月来说,却是一个好机会,她今夜约了白衣剑卿在凉亭相见,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亲手做了一桌好菜。

还没有到二更天,她来早了,坐在凉亭里,双手无意识地揉着手巾,忐忑不安地四下张望。随着约定时间渐渐近,她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有种与人偷情的错觉,让她又是羞愧又是兴奋。

月亮渐渐移向了西天,约定的时间过了许久,可是白衣剑卿并没有出现,李九月的心渐渐凉了。他不会来了,她的一番好意,他完全不领情,又酸又涩地感觉,涌上了她的眼睛。拿起带来的酒,她一口气灌了下去。

咳咳咳,好辣,她的眼泪漱漱地往下掉,曾经,她全心全意地爱着白赤宫,可是白赤宫却背叛了她,现在,她又爱上了白衣剑卿,可是,白衣剑卿爱的却是白赤宫,她不奢望白衣剑卿会爱她,她只想让白衣剑卿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女人,会心疼他,会为他流泪。

为什么,像白衣剑卿这样为爱可以放弃一切的人,爱的不是她。那么深沉、那么彻底的爱,才是她最渴望的。

但是,白衣剑卿太冷漠了,除了白赤宫,他不接近白家庄的任何一个人,他只游荡在破屋和小树林之间,仿佛白家庄里的一个幽灵。

她一边流泪,一边喝酒,就让她醉了吧,一醉解千愁。

11

白衣剑卿还是来了。

看到那张纸条上一排娟秀小字的时候,他是真的吃惊了,他知道李九月是个善良的女人,今天她为他解围,他心里十分感激,但是,他不想跟白家庄中的任何一个人太过接近,那不是好事,白赤宫很有可能会迁怒。

可是,白衣剑卿最终还是来了,他来的时候,已经快四更天,离约定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她应该已经走了,只是不来看一眼,总有些不安心,他不希望看到李九月还在等他,但却没料到居然看到李九月醉倒在凉亭里,衣裙有些凌乱地躺在地上。

白衣剑卿吃了一惊,已经入了秋,夜风极凉,她就这样躺在这里,定然要受寒,顾不得其它,他赶紧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弯腰抱起她的身体,入手一片冰凉。他赶紧输了点内力帮她全身的血气活络开来,然后四下望望,闪身往碧水阁而去。

碧水阁里静悄悄,丫环绿玉在外间的床上睡得正香,根本就没有发现李九月出去过,白衣剑卿犹豫一会儿,抱着李九月走进她的绣房,把她放到床上,没敢多留,转身就走,一直到飞身出了白家大院,他才猛然发觉,盖在李九月身上的外衣,忘记拿回来了。

他心里大惊,暗道不好,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可就说不清楚,赶紧返身回到白家大院,然而双脚才一落地,就看到白赤宫站在不远处盯着他。

白衣剑卿一下子手脚冰凉,好一会儿才道:“汝郎,你……没睡?”

如今白赤宫的功力已经不在他之下,如果不是白赤宫有意现身,他也不可能发现得了,让他心惊的是,不知道白赤宫看到多少,自己会被白赤宫怎么样,他已经无所谓了,只怕会害了李九月。即便他是白赤宫的男妾,总还是个男人,如果让白赤宫看到他把李九月抱回来,想到这里,他便不由打起寒颤。

白赤宫赤着脚,身上随意披着一件长袍,缓缓走过来,眼神不定地看了白衣剑卿一会儿,道:“你是来找我的?”

白衣剑卿心里一松,仿佛落下一块大石,虽然白赤宫问话的语气一如以往地冷淡,但却表明他只是刚刚看到他。

“我……想你。”

顺着白赤宫的话,白衣剑卿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他的意思。虽然最近白赤宫夜夜来找他,可是一见面就上床,两人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有时候,白衣剑卿很悲哀地想,他和白赤宫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虽然明白这一点,但他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只能夜夜沉浸在欲望的深渊里,一点点向绝望的边缘滑落。

“为什么?”

白赤宫看着白衣剑卿,那一瞬间,眼里是迷惘的。

白衣剑卿苦笑着:“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你说你爱我,可是……我不知道你爱我什么地方。三年多前的我,除了一张面皮,没有一丝可取之处,而你却是江湖上顶尖高手,风头最键的人物之一,那时候,别人都说我白赤宫是江湖第一美男子,可是,你却是被称为最潇洒的男人,江湖上,喜欢你的女人,比喜欢我的只多不少。你爱我……爱的,是我这张面皮吧。”

白赤宫不是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他发现,对白衣剑卿,他已经不能够装作无视于他的存在,三年的羞辱,如果不是真的爱他,谁能够忍受下来。

如果不是季惜玉的到来,白赤宫也不能发现自己昔日的浅薄无知,然而,这个发现,却让他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如果说三年多前的他,就像现在的季惜玉一样令人厌恶,为什么白衣剑卿还会爱上他。

白衣剑卿沉默了,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抚上白赤宫的眉眼,白赤宫没有拒绝,只是冷静地瞅着他。

这是一双能令天下人着迷的眼睛,俗称桃花眼,即使不是刻意,也能在不经意间勾人神魂,从眼角斜划而上直入鬓梢的两道细痕,更曾加了顾盼间的神采,淡淡的暗粉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魅感觉。棱角分明的面庞,直挺的鼻梁,薄薄地双唇,昭显着只属于男子的英挺,比起三年多前,白赤宫的外表少了几分y柔,多了几分阳刚。

爱什么?如果他知道,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痴缠了。

爱这张面庞,那他就用刀狠狠划上十几道血痕;爱他的手,就砍掉他的手;爱他的脚,就废了他的脚。在自己彻底沦陷之前,把这些都毁掉,一点点也不剩下。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爱的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爱这个男人,像是命中的魔星,沾上了就无法摆脱,想要毁掉,却又不知道该毁掉白赤宫的什么。

指尖从下颚处缓缓划下,落到了白赤宫的喉结上,轻轻地搓揉着,带着几分无意识的挑逗。

白赤宫任由他从自己的颈上滑到衣襟,手指勾开了本来就没有系牢的衣带,看着白衣剑卿眼中流露出的痴迷情焰,自己曾经避之惟恐不及的情潮爱火,今天却像无法逃脱般深深凝视着。

指腹的温软轻轻触摸着白赤宫的胸膛,他看着白衣剑卿瞳孔中自己略带茫然的影像,不由一惊,他在茫然什么?与此同时,他也不自觉地飞快抓住白衣剑卿的手。

“汝郎!”

白衣剑卿叹息地呼唤,这是他们唯一的交集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连情事也没有,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对白衣剑卿的主动,白赤宫本来想狠狠甩开他的手,听到这声叹息,怔忡了一下,道:“快天亮了,到我房中去吧。”

白赤宫的寻欢阁很少有人能进入,白衣剑卿略微一迟疑,看着白赤宫已往前行去,他苦笑一下,跟在身后。

平日里被白赤宫压在身下,他虽然不反抗,但是心里仍然有些不情愿的,他并没有忘记,自己也是个男人。但今天晚上,他却首次听到白赤宫剖析自己的内心,一时之间无法克制心中意乱情迷,他竟然甘心让白赤宫压上自己的身体。

他入魔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堕落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入寻欢阁,默然相对无语。白赤宫的衣带第一个衣结已经解了,露出白色的中衣。他看着白衣剑卿毫不掩饰的迷恋眼神,咳嗽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白衣剑卿的主动让他手足无措,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白衣剑卿走到他跟前,为他解开剩下的衣结,外衣敞开,慢慢落在地上,悄然无声。

一时之间,白赤宫有种奇异的感觉──或许两个举案齐眉的夫妻晨昏相伴时就是这样吧,妻子为丈夫脱下衣衫,尽心尽力地服侍他。白赤宫妻妾虽然不少,但难得一个能这样安静温和相处的伴侣,想不到竟然是白衣剑卿让他有了这种感觉。

白衣剑卿的手顺着他的胸腹慢慢滑下,落到他身体的中心,停了一停,为他套弄起来。男人之间互相熟知的欲念,让白衣剑卿很快地挑起了他的欲火。

看着白衣剑卿低垂的双目,温柔而顺从,双目中盛满浓浓的情爱欲念,曾经令江湖中人称道的潇洒之态,早已荡然无存。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白衣剑卿了。

白赤宫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一点痛,却又很快被酥软的快感麻痹。

两个人慢慢倒在了床上,白赤宫的持久力让白衣剑卿的套弄显得有些于事无补,他犹豫了一下,望了白赤宫一眼,低下头去,慢慢含住了他火热的欲望。

当温暖的口腔包含住自己灼热的中心时,白赤宫险些忍不住快感要一泻如注。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这么做,却是第一次有人不带其它目的、仅仅是为了让他愉快而为他做,特别这个人是当年名重一时的白衣剑卿时,白赤宫感到满足了自己的某种邪恶的欲望,几乎浑身都要燃烧起来。

白衣剑卿的动作并不算熟练,甚至可以说是生涩,但这生涩的技巧仍然让白赤宫不用太久就泻了。

白赤宫脑海一空白,看着白衣剑卿缓缓俯下身在床下吐出爱y,转过头来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唇上仍然沾着莹白的y体。

这一瞬间,白赤宫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就连白衣剑卿缓缓俯下身,就要吻住他时,他也忘了推拒。

两个人唇舌纠缠,极尽爱恋缠绵地吮吻着,像用尽了一世的纠缠不舍之后,缓慢分开。白赤宫看见自己身上的白衣剑卿温柔而缓慢地微笑,这微笑中,却带一丝难言的悲伤苦楚。

“汝郎,你的味道很甜,是么?”

白赤宫没有回答,他需要再次一吻才能确定那是什么,或者只是他口中的津y……但是他不确定是否真的想要吻这个几乎没吻过的男人。

情欲的发泄不算什么,但若是牵扯到吻,却让他犹豫起来。吻,代表的是情人间的亲密,尽管对自己心态的转变已经有所察觉,但他还没有做好接受白衣剑卿的准备。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白衣剑卿再次吻住了他,爱欲纠缠之间,慢慢加深了这个吻。白赤宫脑中一热,忘了种种顾虑,不由自主地反抱住他,深吻起来。

至爱的响应让白衣剑卿产生某种仿佛到达心底的颤栗,他轻轻拥抱着白赤宫的身体,像守护永恒的梦境般,不让它在自己的手中破碎了。

好象过了一生一世,又好象只是一瞬间,两个人分开时,发现对方都已双颊红晕,说不出的动人,忍不住相视一笑,就这样静静相拥着,不说一句话,却仿佛又说了许多。

这一个吻,让白赤宫心里的迷雾渐渐散去,他突然感觉,承认白衣剑卿的身份似乎没有他原本想象的那么难,至少,互相拥抱的感觉还不坏,有种淡淡地温馨感觉,没有心存羞辱的发泄,没有纯粹只是欲望的交欢,简简单单一个吻,就已经让他得到了比发泄交欢更大的满足。

12

天色大亮之前,白衣剑卿起身悄然离去,尽管白赤宫三年来唯一的一次温柔拥抱让他眷恋不已,他甚至隐约感觉到,在他们之前,有种积蓄已久的东西悄悄地产生了质变,但是他仍然不敢冒险,如果让白家庄的人看到他从白赤宫的房里出来,也许会对他们之间刚刚形成的这种微妙关系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

时间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他本以为会持续到死亡才能停止的绝望,却在这一夜间变得柳暗花明,如果他继续忍耐下去,会不会有一天,白赤宫能够完全接受他,甚至……分给他一点点爱。

带着无法压抑地喜悦,他偷偷潜回了破屋里,脑中不停地回味着那一个缠绵至极的吻,一向空荡荡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再也感觉不到空虚,三年的煎熬和苦忍所带来的痛苦,全部消失了,唇齿之间仍然残存着白赤宫身上的味道,想到自己当时居然意乱情迷到用口为白赤宫做那样的事情,白衣剑卿感到羞涩的同时,也生出几分恐惧。

尽管更过分的都做过,可是那些全是白赤宫主动索取,而他无法抗拒他的索取,在他的心里,被跟自己同样的男人压在身下时的耻辱,始终像一把锯子,每每想起便不停地撕锯他的心,让他痛苦不已。

但这一次,却是他主动取悦于白赤宫,如果白赤宫继续对他好一点,他也许就会心甘情愿地伏在身下任他索取,甚至是主动给予。

太可怕了,总有一天,他可能会忘记自己还是一个男人。尽管明白这一点,可是白衣剑卿一想到那一吻,就什么也不在乎了,只剩下满满一腔的爱意。

白衣剑卿起身离开的时候,白赤宫已经被惊醒,他没有阻止白衣剑卿离开,同时心里却和白衣剑卿一样,仍然沉浸在深吻所带来的荡魄销魂的感觉里,前所未有极度欢愉与温馨感觉交织在一起,绵长而刻骨。

半个时辰之后,白安端着洗漱用水进来了。

“公子,该起床练功了。”

十四、五岁的少年还没有某种意识,对于屋里弥漫不去的异样温馨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善于察颜观色的一双眼,却看出了主子神色间一抹隐隐温柔。好奇怪啊,发生什么好事了?自打那位季公子来了之后,公子的脸色就没见好看过。

梳洗过后,白赤宫对白安道:“你去找大夫人,让她派人将东华阁收拾一下。”

“咦?公子,东华阁已经空闲好些年了,屋顶上都长了草,为什么要收拾?”白安眨巴眨巴着眼睛迷惑道,难道家里又要来客人了。可不要还像那个季公子,整天调戏丫环,真不要脸。公子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结交那样的朋友呢?

“小孩子不要多问,还不快去。”

白赤宫换上一套紧身练功服,这些天一直在练功房里修练内功,手上功夫有些拉下了,今天要去小树林练逍遥扇法。

来到小树林,意外地没有看到白衣剑卿的身影,微风吹过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白赤宫不由心里一荡,他想起了那场在水中的情事。白衣剑卿的身材非常好,曲线近于完美,肌肤也许不够白皙,但是质感极好,尤其是在阳光下,小麦色的肌肤上闪耀着温润如玉的光泽。

自己大概是真的迷上了这具身体,白赤宫走到上次交欢的那片草地,缓缓坐下来。今天那个深吻,带给他的感觉太美好了,这白赤宫不由得开始重新定义白衣剑卿在心里的位置。从三年多前在燕山古道上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一点点回忆着跟白衣剑卿每一次相处的经过。

越想白赤宫就越感到羞愧,当年的他,仗着一张好面皮,仗着别人看在外公流水剑客的威名上给他捧出来的一点名声,就目空一切,自以为风流的种种行事,在他人眼里,只怕全是肤浅吧。正因为他的肤浅,所以当风姿潇洒的白衣剑卿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最先品尝到的却是嫉妒的滋味。

是啊,他嫉妒白衣剑卿的出色,总想把他比下去,却用了最不光彩的手段。当年,在燕山山d里,白衣剑卿身中媚毒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而他,却以意志不坚为借口,污辱了失去意识的白衣剑卿,其实,在他心底,是想用这个方法来毁灭白衣剑卿的出众吧。

可是,他没有想到白衣剑卿竟然因此而爱上了他。这太诡异了,也太奇怪了,为什么白衣剑卿没有恨他,反而是爱上了他?白赤宫不明白,正因为不明白,所以他因愧而生惧,又因惧而生恶。后来种种,自不必提,这三年来他没有善待白衣剑卿,也正源于此,其实,是他不敢面对白衣剑卿,所以才试图用种种劣行,白衣剑卿自动离开。

只是,没想到白衣剑卿竟然爱他至此,多少羞辱,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