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完结(1/2)
☆、16
第七章
那些男人在李浩看来或许很可怕,冷硬坚固的表情,高大勇猛的身躯,几乎全身散发一种冷凝和肃杀。活脱电影里走出来的杀手。
可在吸血鬼的我看来他们才转变,力量微薄,g本不足齿及。只是数量多了点看气色又大量吸血的,相比我血y空亏已久渐渐虚弱的身体要有气力。
那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场面,虽然吸血鬼的速度很快,人类的李浩g本看不到细节,但他可以看到一片一片洒下来的血、r、甚至零碎的肢体。
打败他们不是很吃力,只是力量透支一时有些疲软,想到没有累及李浩心里松口气,转过身却看到李浩……瞪大眼睛看著我,脸色苍白全是惊恐拒绝,甚至在我向他走去一步时险些跌坐到地上。
那一刻的感觉……像是疼,又像是定心,自己果然和李浩是不可能的,那些把他拉进深渊、污染了他的不安也不需要了。
我还记得成为吸血鬼的第一天,阑带著我去喝血,我看著他让一具灵活热气的身体慢慢软下来,现在想想那是吸血鬼里很温柔的吸血方式了,当时只有人类经历的我却无法接受并且害怕,当他向我走来,我排斥地退後了一大步。
他那时候是什麽感觉呢?会不会也像现在的我这样,感受到一点疼痛?
人类与吸血鬼,界线鲜明得可怕。
“对不起。”我对李浩用最温柔的口气说,并伸出手,“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相反,我要把你从这恐惧中彻底拉出来。
他先是不肯,拒绝提防地瞪著我,慢慢地眼神变成惊愕,好像起初没认出这个是我,现在认出了,又回想刚才的一幕,那瞬间他可能以为自己在做梦,求证地期待地转向那个方向,当看到一地血一地尸体,又绝望消极地看我。
“没事的,不用害怕。”我向他慢慢走去,他只一直瞪著我,没有闪躲,我怕吓了他动作一直很温柔亲和,终於到他面前,一只手托住他脑袋,我再也没机会用这麽温柔的口气在那麽近的距离和他说话了,“这些日子……李浩,真的谢谢你。”
“……”
“你给了我很多,我的一生可能很漫长,但我会一直记得。”
“你……你……”他抽气著,“你到底,是什麽?”
我喉咙咽了咽,那是像被尖利的东西梗住一般的疼痛,我不知道从头到尾,这两百年,我究竟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
“李浩。”嘶哑的声音,我认真地注视著他,“不会再让你觉得害怕了。”我要消除你的记忆,让一切回到原点,你记忆里会有李青藤这个人,可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在堕入地狱之前,我会用我的手牢牢抓住你,所以你不必害怕。
我正要消除他记忆,他却忽然抓住我手,“我想起来了,阑,是吸血鬼!他吸了你的血!”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脸孔,“所以我即使不记得了也潜意识排斥他……而你,我总觉得你在我们之间竖了一道墙,就是因为你,你也是吸血鬼?!”
“李浩……”
“你们对我做过什麽?你们是不是有什麽能力可以消除我记忆?所以我才不记得那件事?你现在要做什麽?是不是又要消除我记忆?!”
“是。”
“我不要!”
“李浩?”
“青藤,我喜欢你。”
“……”我说:“即使我是吸血鬼?”
“是的!我会保密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青藤,不要消除我记忆,我不想忘记,一点点都不想忘记……我想,更接近你更清楚你的事。”
“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转向那一地同族的尸体。
又一次想到那恐怖血腥的场面,李浩脸上失去血色一下出神了。
“李浩,”我轻轻叫他的名字,他目光回到我身上,“我是为了你好。”
他盯著我恍一恍才摇一摇头,猛地清醒了,舔著嘴唇声音干涩,“我……我可以……我可以习惯,我一定可以习惯的!这次是意外,因为他们先找你麻烦的,你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他们对不对?不然学校那麽多女孩子跟你约会过,早死了对不对?!”
他又想到个念头,只是口气不那麽肯定,“我……我,我也可以变成吸血鬼……然後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我摇一摇头,温柔看著他,“李浩,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麽?!只要把我变成吸血鬼,我,我们也是……”
我打断他,“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他说过的话,他的神情,他的怀抱,和他经历过的所有的一切一切……李浩,你g本无法想象这种感情,有时候它汹涌得让我觉得窒息……我告诉自己我其实不想他的,我也喜欢你,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可是怎麽能欺骗得了自己?失去你我会很痛苦,可是如果没有他,我就彻彻底底死了。”
他像没听明白我到底说了什麽,只愣愣地,苍白地,没有神采地看著我。
“所以……李浩,为了你好,我们,结束吧?”
我消除了他从我们交往开始的记忆,翌日消除张纪优的,做完这些事我力量所剩无几。不知道该去哪儿,我漫无目的走在马路上,慢慢觉得累了,随便在个没人的死巷里靠墙坐下。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虚弱的关系,竟然不知不觉睡著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下雨,有些冷。
睡过去,再醒来,白天,有人注意到我在远处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来。
最後次醒来,雨又下了,打在身上已经没有感觉。
哗啦哗啦的水声,没有睡意,侧躺在地上看著雨水掉下来溅开成花……有些地方积成水滩,被打得波纹连连,偶然有辆车开过,灯光在水面上一掠而过,清冷无声。
意识模糊的时候,有嗒嗒嗒的脚步声飞快靠近,再感受到那股气息,曾经那麽熟悉那麽让我心安,现在却好像变得陌生了,仿佛隔了很长的时间,心里却有股酸涩窒闷……他扶我起来,将我脸上水甩掉,我撑开眼皮看到他,同样在雨里,头发被水冲刷地贴住脸孔。
“……”想叫他,才张开嘴,我知道那是很细微的幅度,他不一定察觉,我看到後面跟著阑慢慢走过来撑了伞的子掀,嘴巴又合上。
他帮我洗澡,擦干身体抱到床上,上药,没有说一句话,做完了离开,没多久又进来,递来一杯血。
我将被子拉高,侧过身背对他,听到他叹息的声音,杯子似乎被放下,在玻璃柜上轻轻一声,随即床边一重,我转过去,阑上床了,躺进被子里抱住我。
“我们很久没一起睡了。”他用平淡的陈述的口气说。
我点点头,伸出来的脖子缩回去,他从後面抱住我。
“怎麽会受伤的?”
我闭上眼睛。
“……他呢?”
“他欺负你了?”他这句话是离我很近说的,气都喷到我脖子上很痒,我缩了缩脖子,埋进被卧里。
“……你,”他抱我的力道紧了紧,“已经不愿意和我说话了?”
身体很累很困,但是他抱得我不舒服又睡不著,我挣了挣,他放开我,下床离开了。
夜里做了梦,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梦里场景很模糊,我只看到自己坐在古典西方很华丽的高背椅上吃什麽,阑走到我面前,带著温温的纵容的笑意,“喜欢吗?”
我用力点点头。
“阑,你不吃?”
阑摇头,“我不喜欢甜的。”
“可是很好吃。”
阑还是拒绝了我,转身要走开,我猛然拉住他,他一时不防往後一退,我乘势扑到他前面,蛋白杏仁圆饼咬了一半喂进他嘴里。
一开始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他也尝尝,却不知道什麽时候变味,他舌头伸进我嘴里,我们激烈拥吻,甚至不知何时倒在床上。他亲吻我身体,手伸进我裤子里,我几乎惊叫,“阑!”是被他的激烈吓的。
他猛地停住,抬眼看我,脸色变得很奇怪,扔下我就不见了。
“阑……阑!”我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只看到他背影融进晕开的一团光里……我醒了,猛地坐起来剧烈喘气。
“怎麽了?”听到他的声音,他在我旁边坐下,我下意识要把手伸向他,却猛然清醒。
只是梦……而他即使在我身边,也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我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平静後对他摇摇头,又躺回去,很累,一点也不想动。
“还是……不愿意吸血?”他的语气很平,听上去有丝落寞。
是听错了吧?不是有子掀了?我将被子拉高盖过头顶,日光落在身上已经让我有被蒸发的窒息和不适……
阑将窗帘拉上又回来,“不要总闷在床上,不如看电视,或者玩电脑?”
过了一分锺,“我明白了,是他的错,我会杀了他。”
我猛地将被子掀去,那时他已经快走到门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我几乎哑著声音问他。
“他真这麽重要?”
“阑,你为了子掀定下的条规你不可能犯我知道,但那种话即便你只是随便说说我也不喜欢。”
“……”
阑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睁眼看著天花板。一会儿走神,一会儿想事情。我还记得梦里的场景,因为那是我的回忆,和阑第一次接吻,很重要很宝贵的回忆。也是那时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是为了什麽会这麽在意这个人,心疼他的寂寞想要陪伴他。
他却从这时候起夜夜带不同的女人回来,还清楚地记得他带回第一个女人时心里的震惊、酸涩、愤怒。先是求他,然後对他吼对他发脾气,他依然如此行为没有止尽,我也主动求欢过,已经停掉的心脏像要跳出喉咙一般,我小心,期待,紧张地开口让他抱我,他却只是看著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但从他的眼睛我就看到无声的拒绝。
被拒绝的时候痛不欲生,我以为我再不会做这样的事,然而又一再看到不同女人亲密挽著他进出他卧房……被那股怒气支撑,现在想来我都觉得勇敢得可笑,又向他求欢过好几次。也无怪他那天要我的时候说我贱吧?
对阑的愤怒,对女人的厌恶,对求欢的期待,对被拒的痛苦……这一切情绪终有一天膨胀到最高点,那时面临的不是沈寂死灰,就是爆发决断。
最後的结果,还是我对这人一百多年的感情占了上风,我原谅他,强逼自己对这一切变得漠然冷淡……因为他这麽重要,他是我生命的一切,纵使他好像不像过去那样需要我了……但我无数遍允诺过他不离开,一辈子不离开,我们在那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睡在一起,我抱著他他也抱著我,他会和我说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事,而我和他说的只有那句承诺。而自从他带女人回来,我们自然分开睡了。然而如此,允诺过的话,对爱著的他允诺过的话,我从来没有想食言。
以为终有一天能忍到尽头,有一天他也会爱上我,便放任自己沈迷在他的温柔和更像打招呼一般的接吻中……迎来的却是子掀,一个比那些夜夜更换的女人更让我无望也讨厌的存在。
在床上躺了三天觉得难受了,没有拖鞋赤脚就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出了卧房。不想看到阑更不想看到子掀,朝上去了天台。
高档住宅区每幢房子都间隔很远,站边上眺望最先印入眼帘的是广阔的树海,别墅只零星地冒两三个头,都装设得很别致,风吹过来带动树冠摇动,构成清幽宜人的一幅画面。
坐到白色铸铝雕花椅上,天台上还造了间玻璃屋,一个小型游泳池。我知道阑很早就继承了自己古老家族的产业,起初用心经营,後来他对一切都淡漠了家业自然也荒废了,但是家族过去数百年累积的庞大财富和广阔的土地还在,後来经过几次动荡尤其国门被强行打开後,阑就卖了所有土地,带我去欧洲。那数量惊人的财富即使两人挥金如土过十七八辈子也用不掉,阑就把财产大半投到国外土地上,清净适合有钱人居住放松的、繁华可以形成商业圈的、甚至古老雍容的城堡,现在很多都闲置了租出去,即使整日清闲无所事事不工作,得到的租金也是相当惊人的。
这样想,我人类生活虽然过得辛苦,但是跟了阑後一直锦衣玉食,即使国家最为混乱民众苦不堪言的时候,阑也都给我最好的。我曾经会觉得奇怪,明明阑拥有了这麽多,美貌、力量、财富、权力,为什麽不愉快?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甚至更加贪婪。辛苦贫穷的时候想要好吃好穿,得到之後那些又变得不稀奇重要,我想要他的爱,想要他心里最深的位置。
他却不爱我,这或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一个不知道自己得失贪婪的惩罚。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上天?那是什麽东西?如果不是阑,我在街头不是饿死就冻死了,对我来说阑才是天,是一切。
慢慢走下楼,回忆起过去还能紧紧抱住阑的感觉。总是流露寂寞孤寂的人,抱起来也仿佛有种瘦削冰凉的感觉。罢了,如果真能让他觉得不再寂寞,自己就放手吧。如果他真的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孩子,他对我已经够好够温柔,我又那麽爱他,为什麽再要让他难过伤心?
只要一句话,告诉他我没什麽,我很好,不用担心。这样……那g本来就不该存在的牵线……就能彻底断干净了吧?
他不需要为我挂念担心,可以好好和子掀在一起生活吧?
走向阑的卧房,阑的门留了条缝,我听到子掀有些悲切低婉的声音,“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我一顿停住,还是慢慢静悄悄走过去,靠在一边墙上,可以听到他们对话。
屋里的阑似乎沈默,子掀又说:“阑……阑……你恨我,是吗?”
“你多想了。”阑过一会儿才回答。
子掀也安静了一阵,“青藤对你来说,到底是什麽?”
我无意识抬了抬头,发觉心里那瞬间的紧绷,好笑又自嘲,让自己又慢慢放松下来。
果然,房间里那人说:“我重要的孩子。”
我叹口气,也无意再听下去了,转回房里,把对阑要说的话写下来,放在自己床头。真的决定离开了,不是给阑赶走是自己的决定,又觉得心头蔓过细细的疼痛,还有不舍。忍不住m了m床被,那天阑睡到床上,从後面抱住我……并不温暖的体温,我却很满足……
呐,我今天要放开你了,不闹你让你担心牵挂,你好好过吧。
走在路上我有认真地考虑过未来。阑时常会存钱进我户口做我零用钱,每笔金额都很大,我一直用不到,到现在已经累积成很可观的数字。这次离开我将存折带在身边,打算用它遵循我和阑过去的脚步,一个人,再走过世界各地。
不过护照已经到期、还要办签证,还要再在国内留些日子,正好我也打算乘这些日子和李浩、张纪优好好告别。
“怎麽突然要出国?去哪儿?”我们约在学校附近一个常去的咖啡馆里,张纪优和李浩一放学就过来的,身上还穿了校服,听我这话张纪优也不是很吃惊,“我说你怎麽不上学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还以为你出什麽事了,你手机和家里电话又都打不通。”
“抱歉,因为前两天发生一些事。”
“什麽事?”李浩好像有些在意地问。
我笑笑,对他说:“你过得好吗?”确实是有些唐突的问题,李浩先奇怪地看著我,慢慢地又皱眉。
“好是还好,就是……”
“怎麽?”
“有种……怎麽形容……”李浩露出苦恼的神色,“好像……是缺失了什麽重要东西的感觉。”眼睛对上我的。
我笑,收回目光,将nj倒入咖啡中,“你青春小说看太多了吧?不要装颓丧,不适合你。”
李浩怒,“你这小子,都要走了还要损我几句,皮痒是不是?今天可没女生在场,我可以好好教训你。”罢了还邪恶狰狞地笑几笑。
张纪优斜眼,一字一句说:“我,不,是,女,生?”
和他们分手,暂时居住的宾馆离这里近,打算慢慢走回去。刚才还三个人热热闹闹的这时候只剩我一个,又想到已经彻底失去阑了,总有种冰凉凉的空落……和寂寞。
心里叹口气,压下那种从里到外的冷寂,总要习惯的,一个人的生活。
我没想到李浩会从後面追上来,“青藤!”
我转过身等他过来,他一开始是很焦急跑的,可是真离我近了,又迷茫困惑地放慢脚步,到了我面前,还一时不知道说什麽好。
“怎麽了?”
“嗯……我……”他踟躇一会儿,总算想到话题,“青藤,你真的……都不回来了?”
“……嗯。”即使回来,那也很多年之後了,那时候你已经变得成熟,而我一点都没有改变……怎麽可能见面?吸血鬼和人类的缘分,本来就很浅薄的。
“……国外,真有这麽好?”李浩口气苦闷。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再说下去,“李浩,我以後会寄明信片回来的……对不起……”
“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会一直记著你的。”
“记著?记著……”他脸色变得很奇怪,像是要想起什麽但又想不起来。
我转身从他身边离开。
路上路过甜品店,临时起意转了进去,蛋糕柜里花花绿绿j致好看的蛋糕,我左右看了看,要了块蓝莓芝士蛋糕,甜品自从阑不买给我後,我自己也没买了吃过了。
服务员小姐帮我把蛋糕用漂亮的盒子包好,还露出很甜的微笑,“买给女朋友吃吗?”
“不,我没有女朋友,自己吃。”
“哦,这蛋糕是新款,很美味的,觉得好吃的话下次再光临哦。”
“好,谢谢。”
走出甜品店。
“喂,喂!喂!”
看了看手里的蛋糕纸袋,继续往前走。
“喂,喂!阑的那个不懂礼貌的臭小鬼!”
我蓦然停住脚步,回过头,那时也已经有很多路人看向暴跳如雷,叫得几乎满大街都听到的少年。我有些迟疑,阑?再看少年,十分眼熟,又看到从後面赶上来高高大大的大男孩,我记起来了,是汪威的宴会上遇到的和阑交谈过的少年。
少年果然叫的是我,跑到我跟前,只长到我下巴要仰头才能看我,架子却十分大,有副高高在上的气态。
“我叫你呢,你跑什麽跑,害我在大马路上被人围观!”
“你是……阑的朋友?”朋友,我皱皱眉,阑身边只出现过追随者和又供食物又供泄欲的女人,朋友,好像没有过。
“嗯,可以说是朋友。我是枝,如果你不是和阑有关联,必须叫我声殿下的!”
我微微惊愕,他是纯血?可是气息……
少年大概看出我疑惑,有些别扭地撇开脸,“那个是意外!反正我就是纯血,血族五君王之一!”
大男孩跑到我们身边,少年又介绍道:“这家夥是高智宇,智宇,这族人你还记得吗?就是上次宴会被抓到的。”
“哦哦,记得,记得!”高智宇对我露出有些憨很灿烂的笑容,“你好,青藤。”
枝一下子吊起眉毛,“你怎麽知道他名字的?”
高智宇拉下脸,“因为那个汪威有叫过他名字啊,是你自己没注意,心思都放在那阑身上了!”
听了他有些吃味的口气,本来不满的枝却一下子乐了,用细细巧巧的手指戳高智宇,“大个儿,你吃醋啊?”
高智宇一下子跳起来,慌张四顾就怕别人听到,“大、大、大庭广众之下你胡说什麽?!”
枝咯咯咯笑得好不开心,一双单凤眼微微垂下来,竟透露一股女子都没有的娇豔妩媚。
高智宇看了一下子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目光混乱中看到我,仿佛捉到救命稻草般急切说:“青藤,你後来没事吧?汪威还有那些参加宴会的人有伤得你严重吗?真的对不起,我本来想让枝救你的,可这该死的臭小鬼就顾著看美人g本不听我的!我想亲自帮你他又要死命拉住我,真是的!”本来只是想转开注意力,说到後面却真的生气了,恨恨瞪一眼刚才让自己脸红的吸血鬼。
我笑,“没关系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倒是智宇,你的气息……”是人类?
“哦,那个啊,我确实不是你族人啊,那天是为了参加宴会枝做的手脚。”
“原来这样。”
枝说:“你没好好进食吧?脸色看上去很难看,阑没有照顾好你?”
我有些奇怪地看枝,枝自己也是纯血定然知道纯血在血族的尊贵骄傲,怎麽会理所当然认为阑要照顾我?
“阑对我很好。”我只能这麽说。
“很好?”枝鄙嗤地冷笑,“再好下去你都快挂了吧?”
高智宇惊讶,“你们也是会死的?”
枝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我把他们带到我住的宾馆。周围一没有人,枝立刻就爆发了,气冲冲踩著地板道:“我还是前两天才知道的!子掀那恶女人竟然又回到阑身边,最让我不明白的阑竟然还接受她!真不懂阑怎麽想的,子掀有什麽好?!y狠毒辣,爱她也罢了,又不爱,那留著做什麽,扎自己眼球麽?!”
我看著他气哼哼的模样先是觉得可爱,又注意到他说了什麽,心里微微落寞,脸上只是笑,“怎麽会不爱呢?他们的感情,很好。”
枝停下本来暴乱的脚步,皱了眉神情古怪地看我,“他爱她?那你算什麽?”
“我?”这大概是我听过最让我想笑的问题了,“我自然是他孩子,”即便重要也就孩子,“难道你不知道?明明大家都知道。”
枝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像孩子一样纯真明朗地笑了,“李青藤,你当阑是白痴,还是当我白痴?”
我皱眉,不明白他意思。
“你以为阑是什麽人?他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参加他最讨厌的宴会受那些低级恶劣的血族的侮辱?!你又以为吸血鬼是什麽温情善良的生物?把一个人类善意地变成自己同族然後像对孩子一样又顾吃又顾喝又在危险时救他?李青藤,最白痴的其实是你吧!”
我有些僵硬地转开头。
枝忽然叹口气,走到我前面,语气已经没刚才的狠和硬了,“青藤我和你说,吸血鬼都不是什麽善类,我和阑也是,所以如果他愿意对你好,就说明他喜欢你他心里有你。孩子什麽的……有时候连自己生的都没有感情可以狠下心利用,如果是转变和被转变的关系,那更只有恨而已。”平静的语调,却意外有一股沈重压抑,这时候的枝让我完全无法和之前又蹦又跳鲜明锐利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高智宇也感受到了,走到他身边搂住他,有些笨拙安慰,“我觉得枝很好很善良。”
枝听了他话对他笑笑摇头,又转向我,“你好好想想我的话。阑一定是爱你的,只是逃避罢了。子掀不是好东西,当初那麽伤害阑,还杀了自己的孩子……无法原谅,你一定要让阑离开她。”
“……”
“不然她一定会再伤害阑的。你爱阑,不是吗?”
“……他说,他有了子掀不再寂寞的。”
枝叹气,“我言尽於此了,你自己看著办吧。”
第八章
我没想到才见了枝,听了那番话,晚上这个人就会找上门。看著门外娇柔素美,眼神清澈干净的女子,我笑著想她来做什麽?
“不请我进去?”
我让开身,她进屋在沙发上坐下,我坐到她对面,她先低著头手背按在嘴上,有些难过的模样,过会儿才放下来,看向我时已经变得温温淡淡,没有任何失态。
“青藤,你知道吗?我爱阑。我想他也爱我。”
“……”她过来,就是要说这些的?
“我还清晰地记得他救我的那一天……”她似乎沈入回忆,微微出神,“我被官兵从家里拖出来,满心绝望悲切,我想我这一生定然完了,只活了十七年,还没有出嫁,这一生却要完了,我不甘心,我好希望好希望有人能救我……结果他出现了。”
“我一直一直都记得那瞬间的欣喜和希望,他救了我,我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如此优秀显耀,这样的人能爱我,我受宠若惊一般地接受,起初,我是真的打心儿里爱他的一切,并小心珍惜地承受他的顾念和温柔……可是是什麽时候起,那些爱恋、骄傲、珍惜,都没有了呢?”她声音温柔起来,我却有不好的预感。
“什麽感觉都没有了,每一日,只有和他在一起,吸血、迁移,没有有牵系的人,无尽相同枯乏的日子,青藤,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我完全沈陷在一种恐惧里……对任何事都木然冷漠,什麽事才能激起我的感情?什麽可以证明我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预料到她要说什麽,手无意识地在腿上捏紧,“所以,你做了那样的事?对自己和阑的孩子,对阑……”
“是的。”子掀几乎焦灼地立刻回答我,神情里竟然有丝兴奋,慢慢地又化成绚烂明暖的笑容,“我杀了他,我是为了他好,不要再多这样一个没有尽头,生下来就已经枯萎灰败的生命。而我也因此尝受到痛苦和心疼……我还能痛苦、心疼,我是活著的,没有那刻我可以如此确信,我还活著这件事。”
“……你是疯子!”
她看著我,先是沈寂,慢慢笑了,还越笑越厉害,整个人都依在沙发扶手上,好一会儿才消停,“是他不好不是吗?是他的错,他把我拖进这个深渊。”
“青藤,你也恨他的对不对?如果不是他,你不会这麽寂寞,早就解脱了。”
“……”
“为何不承认呢?”她起身走到我面前,举止神情甚至语态都带有种温柔绵和,在我身前蹲下来,伸手m我的脸,看似平滑的指甲刮在脸上微微刺痛。
我看著她,“你为什麽要回来?回他身边?”
“……因为,”子掀眼帘微微垂下,又掀起来,瞳孔里泛出很可怕的光,“我心里还是爱他的,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继续找到活著的证明。”
“你要……再伤害他?”
“是他一开始伤害了我。他把我变成这样的怪物。”她很认真地为自己申辩。
“你很想解脱?那你怎麽不去死?我可以帮你。”我将手放到她x脯上,下面就是心脏,那一刻我想狠狠穿透女人的x膛把她心脏挖出来看看那到底是怎麽狠毒的颜色。
她低头看了我的手,又抬头看我,歪过头,很天真地问:“为什麽死的是我,不是你?”
“他很重视你,如果我杀了你,他会很生气吧?他会怎麽对付我?不管对他最後是爱还是恨,只要是种感情,都能支撑我往下走很长的一段路。”
“我没有见过比你还恶心的生物。”
“是阑……”
“是你自己!和阑没有关系。”
“你不恨他?”
“不恨。”
“那是因为时间还短,当你更深地尝受到寂寞和枯萎,你会恨他的。”
“我不会。”
子掀咯咯笑起来,“你还小不是吗?”她猛然扫开我要穿透她x口的手,我退到墙边,“你不值得他爱,你完全配不上他。”即使会让阑生气,我也无法容忍这个女人安然走出这里。
“我最後想问你两个问题。”
子掀说:“可以。”
“季晴还有一次阑忽然出现,在我和另个男孩在宾馆的时候,是不是你的缘故?”
我对於这两件事一直很在意,季晴身上为什麽忽然有同族的气息,这件事之後子掀就出现,未免太巧了。我和李浩在宾馆时也是,阑为何会在?
子掀点头,“是我。你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时支使族人攻击你的,也是我。”
“……为什麽要这麽做?”
“因为回来发现他身边多一个人,他很重视你,让我觉得你很碍眼。”虽然说这样的话,女人脸上却是再平和淡然不过的表情。
“……”
“我本来只是想让他疏远你,但是最後发现,做这些手脚,不如直接杀了你,让他更感觉到我的存在好。”
“……”我抬头对她,“你怎麽知道死的是我?”
“你斗不过我的,我身体里有那麽多纯血的血……”子掀歪过头沈迷回味,露出笑,“而你已经很衰弱了。”
我原本是想去找阑的,但没想到阑会自己来找我,我们在宾馆楼下遇到,他看到我微微愕然一下,在原地一顿,又有些迅速地走过来,“你……”想说什麽,却没说,上下看了我一眼。
我说:“正想回去找你。”
“你有见过子掀吗?”
“有。”
“……”停顿一会儿,“她有对你做什麽吗?”
“做什麽,指?”
“她没有对你动手吧?”
“没有。”
阑原本微微绷著的脸,这时候却像缓和了,没有再说话,我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宾馆门口沈默对视,很多人好奇地看过来,这里不是方便的地方,我对他说:“我们,回去好吗?”
他听到我这麽说眼里露出微微的诧异,我说得平稳,但心里有些怕他拒绝我,他却很快地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我忍不住笑,走到他身前。
“子掀她怎麽了?”坐进副驾驶座,我问他。
他发动车子,过会儿才回答我,“吵架了。”
“她离开了?”
“嗯。”
“为什麽会问我那个问题,是不是做了伤害我的事。”
“没什麽。”
“阑。”这句话,是藏到开了一个半小时车回到家我才和他说的,他听到我叫他回过头,我落在他身後,柔和看著他,用同样柔和的声音说:“我们,交往好麽?”
他本来温和,虽然脸上没有太多表现但我知道他心情还不错,这时候却微微一凝,稍微冷淡下去。
不同以往任何一次,虽然仍旧难受,但这次没有退缩,也没有余地再退缩了,我其实很高兴,很久,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有勇气,坚持地渴求他了。
“阑,我喜欢,不对,是爱你,你一直知道的对不对?”
“……”
“我知道你爱子掀,这样要求很不应该,可是你有看到我给你的留言吧?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而你也有子掀了,我不适合再留在你身边,我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我在你身边这麽久……你总是说我是你重要的孩子,就当是给自己孩子最後的礼物,好不好?”
“…………”
我慢慢走到阑身前,牵住他胳膊,“不会太久,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就半个月,好不好?”
阑眼睛落在别处或许不愿意看我,“青藤,如果注定没有好的结局,就不该开始不是麽?”
“我曾经也这麽想过。”
他终於看我了,我笑,“但是这是我的愿望,是我一直求的……只要我自己觉得这样很幸福就够了不是?”虽然这麽说,明明是阑自己愿意爱著她,我却因为她会伤害阑而……有一天,你会恨我的对不对?
即使这样,也无法容忍她。
“……”阑动了动似乎想说什麽,最後却没有,只是看著我,现在被他看著也觉得欢喜满足,希望自己印在他目光里的时间能更长久一些。他最後还是撇开头,转过身,一步步走到楼梯,扶上扶手,“我不希望伤害子掀。”
“那就可以伤害我了?”
他猛然停住,我克制不住心头的钝痛,看著他挺直的背影,认真地嘶哑著问:“在阑心里,真的,我就比她廉价这麽多?”
他沈著声音,“青藤,不要胡说。”
我笑了追上他的脚步到他身後抱住他腰,“呐,阑,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这麽任x,我缠了你几十年了,我也倦了,最後一次,我就放手,好不好?”我能感受到自己抱著的身体有些僵硬。
让你这麽为难,对不起。
“……好。”听到他叹息,一如过去有些纵容的语调。
我抱得他更紧,无比的喜悦,这麽多年的愿望,被他拒绝那麽多次的难过,就在身边却无法真正变成自己的痛苦……这一刻什麽都不重要了,我又能抱住他,他在我的手臂里存在的感觉这麽真实……他又是我的了,真的是我的了。
我想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珍贵的时刻,虽然是我勉强了他,让他为难,他一开始也对我拘束克制,可是後来慢慢地,他就好像能接受了。我们就像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事实上我们也确实在一起很久了,他很温柔,一直都是,而我也沈浸在他真正属於我的满足幸福里。
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没有做爱,晚上洗完澡抱著入睡,他像过去一样在睡前和我说很多希奇古怪的事,明明这麽多年,他也不常外出,却好像有说不完的新奇事。
我把这疑惑很久的问题问出口,他停下来,沈默一会儿,我以为这是我不知道的不适合问的问题,可能和子掀有关,他却回答我,“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故事。”
“嗯。”不一定是真话,但我并不计较,用力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阑,你还记不记得很早之前……我第一次要和你一起睡的事?”
他在认真地回忆,露出笑,“记得。”
“一开始觉得阑太寂寞了,想安慰你,才想和你一起睡的,结果你却一直睡不著。”
阑露出微微无奈的眼神,“你抱我太紧了,小藤。”
我忍不住笑,自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发觉那样很有安全感很舒服。”
阑点点头,“但是我却一个月都没有睡好。”
“可是最後还是习惯了。”
阑微微一愕,“嗯……习惯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比如?”
阑摇摇头,却不再说了。
我们躺在床上,我以为阑睡著了,他却忽然说:“小藤,喝点血好吗?”
“好。”
他很快就回房间,给我带一杯血,我在他注视下喝了,笑著递还给他,他露出安心的神色。
“以後不要再这样闹了,即使讨厌,血还是要喝的。”
“嗯。”
他抱住我,坐在床上,摩挲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以後即使在外面只有一个人了,也要喝血,好吗?”
我依然点头,“会的。”
我们维持这样的姿势很久,阑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
“血,其实很难喝吧?”
“……”我停了一会儿,想了很多,对他露出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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